第20章 章
第 20 章
梁雅娴有一段時間沒見程知衍了, 上次不算愉快的經歷過後，她就很少再聯系大兒子。
只是偶爾，會問他吃飯了沒有, 天氣冷了小心着涼。
程知衍也都有回, 他在梁雅娴面前永遠都很溫和，像陽光照在水面上, 溫和又不刺眼。
從前程宏恺創業, 日子不好過，梁雅娴跟在他身邊從來沒有抱怨過, 如今她成了富門太太, 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搓麻将，攔都攔不住的那種。
這天聽說程知衍要回來, 趕忙從麻将桌上下來，吩咐阿姨做菜, 收拾房間，忙活了好半天。
程知衍才回來, 就牽着他說個沒完：“是不是瘦了？”
程知衍被她拉着路差點沒走穩：“沒有。”
“瘦了點吧，”梁雅娴摸摸他胳膊，“上次什麽時候做的體檢啊。”
程知衍忘了：“應該沒多久。”
梁雅娴回頭看：“小煥沒跟着回來？”
程知衍說：“他忙。”
“這次的生意不是他媽媽給介紹的嗎？他怎麽不回來啊？”
梁雅娴忘了江煥在家不被喜歡的事，程知衍也不知道怎麽去提醒：“他有點忙。”
梁雅娴：“還沒吃飯吧，媽媽讓阿姨做了菜, 馬上就可以吃了。”
程宏恺也才到家沒多久，他知道梁雅娴的心思，有時候覺得妻子太敏感了，可當媽的想法好像和當爹的不一樣, 他勸過，梁雅娴沒聽進去。
“不是說了不用急着回來？”程宏恺端了杯茶水在喝。
“沒什麽事。”程知衍說。
別說梁雅娴, 程宏恺也從來沒看懂過他的大兒子，但男子漢大丈夫總有自己的想法和處事，他也沒必要幹預。
“最近身體還好？”程宏恺問，“陳康說你前段時間病了？工作做不完。”
梁雅娴才知道這事，抱怨道：“你怎麽都不告訴我。”
程宏恺摟着妻子的肩拍了拍：“知衍是大人了，只是生個病，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梁雅娴滿臉擔憂：“知衍不一樣。”
陳康提醒她：“沒有不一樣。”
梁雅娴深知說錯了話，不再提這茬。
程知衍像是沒聽到，主動把話題岔開：“知漾最近回來過嗎？”
程宏恺冷哼一聲：“小兔崽子，開學前兩天才回來，算着時間不想和我們住在一起。”
就兩天，程知漾又收拾收拾行李回學校了，精準把握和父母相處的最好時機，最多一天就要被嫌煩了。
程知衍眉眼柔和：“過兩天國慶了，總要回來的。”
“随他吧。”程宏恺嘆了口氣，“去年國慶也不回來，不知道像誰，兩兄弟一個比一個不着家。”
這天晚上，程知衍早早躺到床上，睡意卻沒有，熟悉的房間讓他覺得陌生，卻因為不是環境的原因。
鈴鈴鈴——
一連串手機鈴聲打斷了沉寂。
程知衍拿過來看，嘴角不自覺染上笑意，電話那頭的人喊：“哥！”
“晚上還提到你。”程知衍從床上起來，站在窗旁，徹底清醒了。
快到熄燈的時間了，程知漾還在學校裏溜達：“爸說你回來了，我都好久沒見你了哥。”
程知衍問：“想見我？”
程知漾撒嬌：“想見啊。”
他小時候和程知衍在一起更多，對哥哥的感情比對爸媽更深。
“這兩天可能沒空，”程知衍想了想，“過兩天不忙了一起吃飯。”
“好呀好呀。”
程知衍聽到電話裏的風聲：“大晚上不睡覺，人在哪裏？”
程知漾走兩步蹦一下，輕輕地喘着氣，很開心的樣子：“晚上要去夜騎，我在等他們出來。”
程知衍忽地想到江煥那天的話，問：“騎摩托車嗎？”
“不啊，我沒有證，”程知漾說，“我也不敢騎摩托車，那個速度太快了，我害怕。”
程知漾屬于又菜又愛玩的類型，他喜歡不等于他會做，他弟弟其實很聰明，他享受人生，又不僅僅享受而已。
“那騎什麽？”
“自行車。”
“......”
程知漾纏着程知衍聊了很久，校園走了大半圈，直到電話撥進來，他看看手機屏幕：“哥，我挂了啊，他們應該是好了，我得回去找他們，不知道人在哪裏。”
程知衍說：“嗯，注意安全。”
程知漾拉長了尾音：“超級安全啊——”
從江家那邊帶過來的生意涉及面很廣，程知衍在忙碌中做了新的嘗試，建議程宏恺拓展業務。
程宏恺和他對坐着，啃了塊幹巴巴的餅幹：“你确定？倒不是不行，我是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節奏了，如果要弄只能你自己負責了。”
程知衍點點頭：“我想試試。”
新開展的那塊業務還是放在G市，程知衍找了專人負責對接，麻煩點在于他必須參與，以後要時不時從H市出差回來，但又不能搬回G市做，工作的重點還在H市。
考慮了三天才決定實施，往後幾天還有得忙，趁着短暫的空閑，程知衍和程知漾約了吃飯，程知漾随時都有空，随叫随到。
程知漾吃飯随性，程知衍不挑的原因是他口腹欲不重，于是程知漾帶他哥吃了頓火鍋，在初秋還熱辣的季節裏，手邊端着杯沙冰，往嘴裏直灌冰塊，筷子還往辣鍋裏伸。
程知衍從清湯鍋裏不緊不慢地夾程知漾給他下的菜，吃累了還喝一口大麥茶。
程知漾：“......”
“哥，好吃嗎？”程知漾真誠發問。
程知衍說：“還行。”
程知漾問：“火鍋還是人？”
程知衍：“人。”
程知漾幸福地笑起來，他太了解他哥了，從小到大只有程知衍對他最好，最最好。
程知漾嘴巴塞得鼓囊囊的：“哥，你什麽時候回去啊？”
程知衍放下筷子：“你想我回去？”
程知漾趕緊說：“哥，你快把筷子拿起來。”
程知衍：“？”
程知漾嘀咕：“一本正經，怪吓人的。”
程知衍：“......”
“我是想說——”
程知漾才開口，程知衍手機就響了，他擡頭看他哥，看見對方拿着手機看着，沒有要接的意思，就接着說：“你在這不回去，我嫂子怎麽辦啊？”
“知漾。”程知衍忽然叫他。
程知漾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什麽？”
只聽他哥慢悠悠道：“你這位嫂子，以後還是別見了。”
程知漾很生氣：“為什麽啊？！什麽絕世大美人啊，還要防着我？”
程知衍把手機轉過去：“他聽到了。”
“......”
江煥在另一頭笑起來，聲音有點輕，但程知衍聽見了：“你連親弟都坑？”
程知漾的表情已經裂開了，程知衍眉眼含笑，悄悄擋住了臉：“嗯。”
江煥好幾天沒見着程知衍了，他不聯系，程知衍也就不找，把江煥給氣的，他是這麽吃力不讨好的人嗎？
他是！
熬了将近五天，終于熬不住了，吃完飯遛了狗，本來應該上樓去拼樂高。他卻抱着狗，蹲在院子裏怎麽都不肯走，還不讓狗走。
不取老老實實地被他勒着，象征性掙紮了一下，就伏在江煥胳膊裏不動了，下巴毛茸茸的，貼着他的皮膚。
江煥的下巴蹭了蹭狗頭，聲音因為這個動作變的又軟又黏糊：“和你弟吃飯呢？”
他忘了程知衍和他生氣的事，他還沉不住氣，當年的學霸秉持着“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的原則，把尊嚴抛棄的明明白白。
程知衍還是：“嗯。”
江煥這個時候好像很懂程知衍在想什麽，也沒怪他冷淡，開開心心晃着狗：“是不是你弟在要稍微維持點高冷形象，不能講很多？”
沒料到的是，程知衍竟然真的回：“嗯。”
這一下給江煥樂到地上去，不取跟着摔倒他身上，小聲叫了兩聲跑了。
“那你們先吃，我挂了。”也沒說電話打來什麽事，也沒說回頭還要不要聯系。
可電話沒挂，他在等程知衍挂，程知漾還在對面萎靡不振，看他哥正經又嚴肅的表情，火鍋都不香了。
程知衍挂了電話，挂電話前說：“好。”
程知漾吃不下飯了，下巴搭在奶茶蓋上，蔫了吧唧的：“哥，我嫂子脾氣怎麽樣啊？”
程知衍有時候拿他弟一點辦法都沒有，覺得小孩特有意思：“還敢喊他嫂子？”
“喊都喊了。”錯了，但不改。
程知衍吓唬他：“江煥脾氣很差。”
程知漾不信，能有多差啊，他哥看上的人：“嫂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程知衍給他夾菜：“不知道。”
程知漾：“？”
程知衍很少回憶，也想不起很多：“他讀書的時候會和人打架，被老師罵，請辦公室，是那種每天靠在走廊上吊兒郎當很欠揍的男生。”和很多人一樣。
程知漾心說那不就是我嗎，突然反應過來：“嫂子還會告訴你這些啊？”
程知衍漫不經心道：“我和他是高中同學。”
“！！！”程知漾癡癡地笑：“真好。”也沒說哪裏好。
吃了飯，程知衍想要把程知漾送回學校，程知漾連忙擺手：“哥，我吃撐了，想要走走，你陪我？”
程知衍說行。
脫離開工作崗位，程知衍其實只是個23歲的小年輕，他穿着簡單，和程知漾走在一起，像是他學長。
程知漾很多時候會忘記這個事情，他一面叫着程知衍哥哥，一面又覺得他哥是個成熟的可以被他依靠的大人。
好奇大人的秘密好像是種天性，程知漾吃飽喝足，嘴更閑不住了：“哥，我嫂子是什麽時候喜歡你的？”
程知漾聰明的不需要先問他哥。
然而程知衍還是：“不知道。”
程知漾眼珠子都瞪大了，覺得大人的世界讓他很吃驚：“你從來沒問過嗎？”雖然不敢想象他哥問這話的場景，但他覺得談戀愛的人怎麽可能沒有問過這種問題，何況他們都結婚了。
程知衍淡道：“沒問過。”
程知漾佩服的直豎大拇指：“有點好奇我嫂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馬路旁有車，程知衍拉着程知漾往裏走：“我回去的時候叫上你。”
程知漾直搖頭：“不不不不不，”他剛得罪了江煥，才不想在這個時候想不開，又不死心地問：“脾氣真這麽差啊？”
程知衍點頭。
程知漾：“......”
-
初秋的夜晚開始轉涼，夜裏起了陣風，阿姨從窗口往外看，見江煥在院子裏和小狗玩，探頭喊道：“冷不冷呀？降溫了要加衣服。”
江煥跑了一身的汗，涼風吹的他抖了個激靈：“不冷，等下就回去了。”
程知衍不在家江煥好像很無聊，雖然那是阿姨自己的想法，但她覺得兩個人在一起久了，生活裏突然少了一個人會空虛很多。
江煥把不取塞進狗屋裏，離開前摸了摸狗頭，說了好一會兒話才走。
上樓先洗漱，本來打算睡前再玩一會兒樂高，有一段時間沒碰過了。
從上次小明生日，之後羅清的那通電話，再到他和程知衍睡了一覺，一切好像都亂了套。
江煥的生活胡亂忙碌着，一直沒個消停。
晚上靜下心來坐在沙發旁，拿起一塊樂高零件，放到手上摩挲了半天又放回盒子裏。
江煥靠在沙發上有點自閉，望着天花板長嘆一聲：“啊——”
緊接着手機響了。
不是江煥等的那個人。
劉晚算是姍姍來遲了，江煥帶程知衍回家的事都繞G市一圈了，他才被告知，一刻也按捺不住，連忙打了電話過來。
“前兩天帶你老公回家了？”
“？”江煥：“怎麽說話呢？”
劉晚果然是劉晚，說話從來不扭捏：“你都要求人家上你了，還在意這點身份？”
江煥拿着手機差點手抖，聲音卻穩當當的：“我只是求他愛我。”
“卧槽。”劉晚被江煥的直接愣住。
緊接着又聽江煥波瀾不驚道：“這個難了點，但是我倆睡過了。”
劉晚：“哪個睡？”
江煥強調：“上。”
劉晚震驚：“所以你的意思是，竟然是你？”上的？
明知道劉晚看不見，江煥還是忍不住他嘴角那燦爛的笑容，點頭：“是我。”好驕傲的樣子。
劉晚罵道：“他瞎啊！”
江煥：“......”
江煥回頭想想，不那麽仔細地想想的時候，又不太确定了，程知衍那天晚上有多醉呢，到底知不知道是他。
于是江煥似乎在誠心發問：“你覺得我身上有什麽優點，能讓我們總裁大人看上嗎？”
劉晚見他挺認真，也就挺正經地回答：“就我聽過來，感覺你倆不是一類人。”
“閉嘴。”江煥打斷他，“你懂個屁，我們倆天造地設。”
劉晚：“......”那你問屁。
劉晚問江煥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些事劉晚要是不問，江煥也不會主動去說，他從懵懂的青春期過來，當年所有不理解的事，如今都已經無所謂了。
不會想着傾訴，需要誰理解或者認同、安慰。
劉晚聽完差點心梗，羅清女士真是一如既往的彪悍，把江煥當仇人：“不過你就算了吧，不是挺好的嗎？要不是你媽給你倆送酒，你們也睡不到一塊去。”
江煥不講話了。
“？”劉晚問：“幾個意思。”
本來想找劉晚要點戀愛小經驗，話到嘴邊，江煥突然：“算了，沒事。”
劉晚有一種被這犢子耍了的感覺：“你他媽——”
江煥再次打斷他：“我挂了。”
劉晚此時的心梗程度，不亞于羅清女士帶給他的。
江煥逐漸像個已婚人士，算着時間：“我要給程知衍打電話，下次聊。”
劉晚沒聽懂：“非得現在？我還沒說完，我明天要跟着我爸去見你們家總裁，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江煥身上充滿着人夫的味道，對劉晚說的話不為所動：“他之前在和弟弟吃飯，晚點要睡覺，現在打剛好。”
不等劉晚再說，江煥道：“挂了。”
緊接着就是冰冷的嘟嘟聲，一切那麽絲滑，仿佛劉晚就是那條上了油的軌道，載着江煥去向幸福的遠方。
程知衍陪着程知漾一路走回了學校，看到人進門才回頭去坐車，陳康一直跟在他們後頭，看着程知漾蹦跶，程知衍穩重。
陳康笑說：“你們倆很久沒見了吧。”
“快半年了。”程知衍望着窗外，實際上已經看不到程知漾的影子了。自從他去了H市，和程知漾能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他忙工作，程知漾也在過自己的生活。
“知漾過的還好？”
“正常人裏面算好。”
陳康不懂這是什麽意思，程知衍也沒回答。
程知衍到家時剛好十點，人還沒從車上下來，江煥的電話就來了。
陳康看了他一眼，他回答：“沒事。”
陳康點點頭走了。
程知衍進了院子才接的電話，手機貼在耳側，聽到了江煥的聲音：“到家了嗎？”
“剛到。”程知衍回。
“我就知道。”因為自己的精準預料，江煥很開心，“那上樓了嗎？”
程知衍說：“還沒有。”
江煥問：“不上去嗎？”
“等會兒。”
等會兒的意思就是要先接完電話，江煥理解了。
程宏恺在房間裏等了大半天也沒看見梁雅娴的人，只好出來找，見梁雅娴鬼鬼祟祟扒拉在玻璃窗前，很是好笑：“你在看什麽？”
梁雅娴趕緊把他叫過來：“知衍，在和小煥打電話。”
程宏恺看了一眼，興趣不大：“你怎麽知道是江煥？”
梁雅娴說：“知衍剛才接着電話，看到我就拐彎進院子了。”
程宏恺不明白這是什麽邏輯：“萬一是客人呢？”
梁雅娴很篤定：“什麽客人還要背着我講電話啊？”
程宏恺：“......”
程宏恺斟酌着，小心說：“你有時候也別擔心過度了。”
梁雅娴聽不得這種話，當即有些繃不住：“我沒有，我只是剛好在客廳。”
程宏恺連忙摟着她：“我不是這個意思。知衍年紀大了，知道該怎麽照顧自己，不要總把他當小孩。”
“可我當年......”梁雅娴欲言又止，“我只是想彌補......”
程宏恺故意逗她：“難道你兒子還記仇？”
江煥手上的樂高拿起又放下，一晚上來來回回了好幾遍，眼下終于消停了，東西一扔，縮回沙發上，抱着枕頭，打個電話還黏黏糊糊：“什麽時候回來啊？”
一樣的話，程知漾和梁雅娴都問過，每個人帶給他的感覺都不一樣，從江煥這裏再聽，又好像有第三種意義。
他沒琢磨透。
程知衍站在院子裏看月光，風吹到臉上是涼的，但是不冷，其實他最不喜歡的應該是夏天，今年卻想要夏天可以再久一點。
“你有什麽事？”程知衍問。
“我沒什麽事，狗有事。”江煥腦子沒轉過彎來，突然罵自己。
程知衍：“......”
江煥：“......”
再之後，電話裏的沉默和江煥的找補顯得那麽無能為力：“不取想你了。”
“挂了。”隔着電話，江煥沒看見程知衍在笑。
江煥追問：“哎哎哎，還沒說什麽時候回來。”
程知衍說：“過兩天。”
第二天，劉晚跟着他爸一起目睹了程知衍的真面目，趁着他爸上廁所的功夫，和對方來了次短暫閑聊。
“我是江煥的朋友。”劉晚是這麽開口的。
程知衍最近一直覺得自己像是動物園裏被展覽的動物，總有人總稀奇古怪的眼神看他，劉晚不是第一個，但劉晚是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的。
收拾着文件，程知衍頭都沒擡：“嗯。”
劉晚心裏罵了聲“操”，這幾天群裏也有其他人見過程知衍，來來回回說的都是那麽幾句，覺得程知衍裝，也覺得程知衍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好奇他是怎麽看上江煥的，又質疑江煥根本拿不下這種人。
此時此刻，劉晚也是一樣的想法，程知衍這個人，太高高在上了，像是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裏，連最基本的客套都沒有。哦，也不對，他爸明擺着送錢的時候，程知衍還是挺客氣的。
劉晚說：“江煥很喜歡你，你知道嗎？”
劉晚像是在挑釁，所以程知衍沒吭聲。
“你們倆是假結婚，”劉晚直接平地一聲雷，“但是江煥喜歡你的話，你要怎麽辦？”
程知衍把文件放到邊上擺好，然後才擡頭看着劉晚，眼神平淡，沒把對方放在眼裏：“所以你喜歡江煥？”
劉晚差點炸了：“我喜歡個屁！”
程知衍于是說：“所以關你什麽事？”
“關我什麽......”說到一半，劉晚反應過來，這人是真野啊。穿着白襯衫，戴着黑鏡框，整個人一絲不茍，嚣張又帶感，“沒事，就是祝你們幸福。”
程知衍點頭：“謝謝。”
劉晚：“”
劉晚準備的長篇大論一句都沒用上，憂傷，但又有點......似乎是慶幸的情緒。
劉晚他爸從衛生間回來，看到兒子站在辦公室外頭，不解：“你在這幹什麽？”
劉晚有點想笑，無厘頭地說：“江煥他家屬壓迫感太強了，我出來呼吸點新鮮空氣。”
緊接着劉晚吃了一記爆栗：“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出息。”
周五下午，甚至還沒到下班時間，兩天沒聯系的人，又出現在了手機屏幕上，大概是假期要到了，辦公室難得有些消停，程知衍把文件整理歸類，補充了一些想法和見解，想和程宏恺談談。
似乎沒有什麽理由讓他拒絕江煥的電話，點了接聽，但是沒說話。
江煥覺得程知衍很可愛，已經習慣了這人每次接了電話又不肯說話的樣子，像在報當年的仇：以前不理你，現在也不理你，再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
“程知衍，什麽時候回來啊？”江煥左手拿着手機，右手在剛剛拟定打印的合同上寫程知衍的名字，跟着剛剛的話，又寫上“什麽時候回來”。
程知衍停下手上的動作，回答：“過兩天。”
江煥把合同轉了個方向，繼續寫程知衍的名字，還加了兩個大寫加粗的感嘆號：“你前兩天也是這麽說的！”
今天是周五，程知衍再不回來的話，估計又要在G市待一個星期了，他好像好久沒見到程知衍了。
程知衍想了想，改口：“下個星期。”
江煥重複：“下個星期回？”
程知衍：“嗯。”
時間似乎是個神奇的東西，它讓程知衍不再開口問江煥為什麽要催他回家，也讓江煥把想念不再變成單純的心知肚明。
“早點回來啊。”江煥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