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江煥還沒有從“抗藥性”是什麽意思裏反應過來, 徐枭就已經走了,面條在秋日午後的陽光下泛着熱氣,一切好像生機勃勃的樣子。

江煥連忙打了電話回去, 徐枭好像真的很忙, 開着摩托車,風聲呼嘯而過, 江煥都不敢他這麽瘋, 麻利地問:“你還沒告訴我該怎麽辦。”

徐枭一開口就吃了半H市的灰:“個人建議你可以先改善他的飲食習慣。”

徐醫生其實還是挺有醫德的,江煥簡直佩服至極, 聽對方的聲音混在呼嘯的寒風裏:“你們家程知衍就說的好聽, 你猜為什麽吃了那麽久營養餐他還是這幅吊樣?”

江煥:“......”

“你們家”是個好詞語,但是“吊樣”是什麽鬼。

“身體體質好了就什麽都好說。”話音剛落, 徐枭把電話挂了。

江煥有一種無力感,上一次這個樣子還是因為想不懂羅清為什麽讨厭他, 這次他知道了程知衍不願意和他說的原因,可結局也沒有好一點。

晚上睡覺的時候江煥把程知衍抱的很緊, 有想要把這個人捏碎揉進骨頭裏的沖動,他呼吸很重,情緒不受控制,卻聲音很輕地問:“程知衍,你冷嗎?”

被抱着的時候才發覺到冷, 程知衍說:“還好。”

大概是今晚情緒一般,江煥沒再像前兩天一樣,總是想鬧騰的做很多事,又或者和程知衍說些沒有意義的話。

江煥蹭着程知衍的後背, 也不知是誰在依偎誰:“睡吧,困了。”

國慶漫長的加班時間結束, 江煥一大早出了門,程知衍醒來時床側已經涼了,他翻了個身,人有點懵。腦子裏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昨天的工作有沒有問題,而是江煥去哪了。

走出房間時,在走廊上看到了滿地板亂跑的小貓,程知衍捏着貓的後頸把它丢回窩裏,下樓找人的時候又被蹭了一身狗毛,阿姨從廚房端了早餐出來,笑說:“小狗等你好久啦。”

程知衍沒看狗,不動聲色地問:“江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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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時候,江煥周末都在家,不在的時候也會告訴程知衍一聲,盡管很多時候程知衍聽了也當沒聽見,江煥卻樂此不疲。

阿姨覺得小兩口最近有點黏糊,她記不清了,但好像當年剛戀愛的時候就這樣,每分每秒都想要在一起,做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江少早上出去了。”

以往話題到這就斷了,程知衍從來不會追問,今天确實不太一樣:“有說去哪兒了嗎?”

阿姨笑眯眯的,像是覺得程知衍終于長大了,變了模樣:“他說中午回來陪你吃飯,還說菜讓他來做,早餐也是出門前做好給你的,再這樣下去我就要失業啦。”

阿姨的擔心不無道理,像在開玩笑,實際上是正兒八經地詢問,程知衍說:“不會,我在H市要待滿兩年,時間沒到不會走,也不會辭退您。”

至于後續,誰都沒辦法決定,比如阿姨是H市人,當初來的時候就說好不願意離開這個城市,所以就算工資高工作量少估計也沒用,像江煥說的,有些人只适合陪你走人生的某一段路。

臨近中午,阿姨沒事幹,程知衍也很無聊,兩人湊在客廳一塊看電視,江煥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提了一袋書,分量結實的放在茶幾上,回頭看了一眼程知衍。

程知衍根本沒有看電視,從江煥回來開始,視線就在他身上沒有離開過,江煥碰上這樣的眼神意志可不太堅定,偏過頭就在程知衍臉上親了一口。

程知衍:“......”

邊上的阿姨慌裏慌張站起來,忽然就結巴了,忘了要說什麽,磕磕絆絆來了句:“我、我回房去。”

江煥突然就把沒皮沒臉貫徹了下去,怎麽會不知道阿姨在,這會兒突然演上戲了:“啊喲,沒看到您。”

阿姨的背影狼狽又倉皇,你還是當我不存在吧。

程知衍被江煥弄的莫名其妙,本來挺舒服的姿勢突然正襟危坐,下意識摸了把被某人親了臉:“發什麽瘋。”

江煥反正都不要臉了,也不差這一下,面不改色:“就是想親你。”

“有毛病。”程知衍躲過他直白的眼神。

其實親臉比親嘴還要暧昧,江煥不是不懂這個道理,那天晚上他們喝了酒,抛棄了成年人那張虛僞的皮,所有的行為都很原始,沖動,親的一點都不少。

江煥也不是全然不記得,正因為這樣反而變得小心而克制,程知衍是他視若珍貴的至寶,他想要仔細對待,以此獲得世間僅有一份的擁有。

江煥笑嘻嘻地坐到他邊上,從他早上去圖書館買來的一大摞食譜中随機抽出一本:“你先看着,我去做飯。”

“?”程知衍:“看這個幹嗎?”

某個一開始說過不接受點菜的人對程知衍說:“你可以點菜,我學很快的。”說着鑽進了廚房。

程知衍放下書,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相比阿姨的營養餐,江煥做菜有點不顧程知衍死活,什麽酸甜辣都有,兩個人做了三菜一湯,完全是江煥自己的口味。

江煥坐在程知衍邊上吃飯,裝親密的游戲還沒有玩膩,非要在飯桌上下碰來碰去,程知衍一頓飯吃的一言難盡,一心想着把江煥扔出去,最後四盤菜竟然被兩人收拾幹淨了。

飯後,江煥又拽着程知衍一起坐在沙發上聊天,程知衍不想說話,江煥便好聲好氣地和他說:“本來想和你出去消消食的,但是徐枭說讓你別吹風。”

他說的是徐枭上次過來時說過的話,程知衍當時聽到了,也就沒有想多:“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江煥說:“我就想和你待在一起。”

這話說的太直白了,就算是程知衍也愣住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反正着了江煥的道:“随便你。”

如果說江煥的想法不幹淨,程知衍自己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縱容江煥一步一步靠近他,本來就想到了這麽一天,很難說這不是他想要的。

江煥把程知衍先前放下的菜譜又拿回來,翻來第一頁問他:“程知衍,你喜不喜歡這個?”

周末的午後,陽光照進程知衍的玻璃房裏,寒風被阻隔在開,江煥卻和他在一起,這一天是溫暖的,在程知衍的記憶裏,這一天也是溫暖的。

“還好。”程知衍說。

江煥點點頭,動作和神态不符,一爪子很暴力地把這一頁撕下來放到一旁,指着第二道菜問他:“這個呢,喜歡嗎?”

程知衍其實最不喜歡魚了,但從來沒有人問過,江煥是第一個,他沒經歷過,所以想要做某一種新奇的嘗試,他最近很叛逆:“不喜歡。”

還好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江煥懂了,毫不客氣地把這一頁也撕下來,放到另外一邊,嘴上還念叨着:“不喜歡的這些可以拿去賣錢。”

程知衍像是忍無可忍,問:“你很缺錢?”

江煥偏過腦袋看着程知衍,好像發現什麽新鮮事物似的,臉上帶着驚奇的笑:“我要是說我缺?”

程知衍一本正經道:“合同上的錢我可以預支給你。”

“......”江煥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一整個下午,江煥把他早上從書店放回來的菜譜一分為二,最後把不要的捆成一摞,真要提溜着出門賣錢,程知衍站在落地窗前目送他,江煥轉頭看見不取那只臭狗只趴着程知衍的腿要抱。

該死,程知衍真抱了。

周一下午,江煥幹完了工作,在辦公室裏開小差,從抽屜裏拿出篩選過的的一疊菜譜研究。

周末時間很長,江煥也問的很細,連成品菜裏的配料也會問,香菜、胡蘿蔔、蔥花、青椒,吃還是不吃。

然後江煥就發現,徐枭給程知衍當了這麽多年的家庭醫生,只是如今的脾氣已經算是非常客氣了。

江煥打算從那一疊裏面抽簽,抽到什麽晚飯就吃什麽,這很完美的解決他偶爾選擇困難的情況,也避免程知衍不喜歡的可能。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開,“咚咚”兩聲後進來了一個大肚子的禿頭,這位看着就眼高手低的人是江煥的領導,爬到如今的地位全靠工齡高。

“晚上加個班,有個應酬需要你去一下。”禿頭說。

江煥看這位禿頭不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工齡長的人好像天生說話比別人嚣張,無論也沒有本事,累積的時間本身是他人無法超越的東西。

江煥和他好好說:“能不能找別人,我晚上有事。”多少也是個部門經理,雖然沒程知衍這樣的裁決權,偶爾也能有點自己的想法。

禿頭最讓人讨厭的點就在這裏,以自我為中心,瞎橫,壓根不想別人的話:“客人從國外過來一趟,還要配合你的時間?”

這家公司,要不是屬于江家,江煥早就走了,沒人能在他面前耍橫。

但偏偏是江家的,羅清不想把江煥放在身邊,也不想徹底給他自由,她圈着他,困着他,用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職位限制他的自由。

江煥忽然就笑了,聲音裏浸着寒意:“随便吧。”

死禿頭摔着他沒法用力的玻璃門走了。

江煥坐回座位上安靜地轉了會兒筆,小助理從門外看去,總覺得他們領導面色不善,下一秒就要殺人了。

然而江煥冷靜外撥了個電話,轉頭就笑了,大概是因為電話那頭的人看不見,所以江煥笑的很假,打遠了看,反而覺得滲人。

“程知衍,下班了沒?”江煥每回都喜歡問這種無聊的問題。

“還沒有。”程知衍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回他。

江煥放軟了聲音,哄着他:“本來想說下班回去一起吃飯的,連做什麽我都想好了,煞筆領導臨時說要加班,讓我去和外國佬應酬,有的時候太優秀也不是什麽好事啊。”

小破公司什麽都差一點,臨時找個口語過關還要能說會道的也不是容易的事,江煥被委以重任,但是不爽。

這兩天天氣反常的很,程知衍這班上的很不痛快,辦公桌上被他拿來鎮病毒的止痛藥收進了抽屜,他好像更難受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時間,忽然又不想回去了,沒勁。

“知道了。”程知衍說。

江煥卻不放心,打電話過來也不單單只為了說這個:“我晚上可能回來的晚,應酬煩人,你就在我房間睡,不要亂跑。”

程知衍有點無奈,捏了捏眉心:“我能去哪?”

“回自己房間,”江煥迫不及待控訴他,“你幹的出來這種事,我告訴你,不可以!”

程知衍:“......”

見程知衍不講話,江煥又開始裝可憐:“行不行啊,你總不能讓我喝多了還去你房間撈人吧,我酒量不好,到時候一摔摔倆。”

說起酒,程知衍想到了什麽,更沉默了。

江煥猛地反應過來:“......”

江煥的擔心其實很沒有必要,因為程知衍的房間已經被搬空了,他不可能撿兩件衣服孤零零地回去睡覺,不至于那麽矯情。

江煥養在走廊裏的貓到處爬,好不容易聽見動靜,屁颠屁颠跑過來,在程知衍腳邊可憐的叫,那麽小一只,一個不注意都會被踩死。

見程知衍沒反應,小貓就爬上他的拖鞋,順着褲管往上跑,小貓爪子尖,挂在他身上穩穩當當的。

程知衍一點都不想喜歡這個小玩意,但還是把它帶進了房間,随便它往哪跑。

原先房裏有不少書,江煥也都搬過來了,這房間原本很空,住着一個好像不會久居的人,空間漸漸被填滿,江煥好像沒那麽想走了。

洗漱完回來的時候,手機上有個徐枭的未接電話,錯過了,程知衍就沒再撥回去。

應酬是件煩人的事,有人喜歡幹,但江煥沒興趣,人活着已經夠累了,在有限的時間裏裝模作樣就可以了,竟然還要加班當演員,江煥化悲憤為動力,喝了一肚子酒,終于把外國佬喝倒了。

把人送上車弄走,世界終于消停了。

江煥一個人坐在路邊樹下不太想動彈,吃了一嘴汽車尾氣,忽然不知道自己在這是要幹什麽。

鈴鈴——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他甚至不太想接,慢慢吞吞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看見徐枭了名字,在某一刻突然酒醒。

徐枭講話很直接,上來就是:“上次說到哪裏了,是不是還沒說完?”

想到那句話,江煥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你說他小時候發生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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