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哦對, ”徐枭在喝醉酒的人的提醒下記起來了,“具體是什麽事我也不知道。”
江煥:“......”
徐枭說:“醫生需要對症下藥是不希望病人隐瞞病情的,程知衍也知道, 所以他沒和陳康說的那些事基本也會告訴我, 雖然都是說難受拿藥的,但他甚至不會告訴別人這些。”
“可問題是有些事他不願意說, 我是覺得奇怪, 因為他身體太差了,所以有一回問陳康, 陳康說他小時候發生了一些事, 什麽事陳康自己也不知道。”
這些事東湊一點西湊一點,只能讓徐枭知道大概是怎麽回事, 他給程知衍開的也只是常規的藥,有時候覺得, 這個人的病或許不僅僅在身體上。
江煥也不是完全醉了,在這個時候還能理出一根清晰的線, 質問徐枭:“你不是他醫生嗎?”
徐枭道:“所以我知道的多啊。”
“我的意思是你怎麽什麽都往外說。”江煥的語氣悶悶的,覺得徐枭告訴他是對的,又覺得徐枭這樣對程知衍不好。
“你不是他家屬嗎?”徐醫生很坦然,“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咯,還是說你不是他家屬, 你們是假結婚啊?”
江煥的腦子被酒精沖的,終于開始緩慢下來,轉不動了:“我是啊,他家屬。”
“啧。”說起來也不算很意外, 徐枭本來就覺得結婚這種事發生在程知衍的人生裏很不科學,他的運行程序裏不應該有這套流程, “我說他怎麽這麽突然結婚,還以為是個浪漫主義者哦。”
“沒有的事,我們就是真結婚,我很喜歡他,有什麽問題嗎?”因為喝了酒他說話很慢,一板一眼的,像在認真和徐枭争辯。
大晚上的,徐枭快笑瘋了,他真是挑了個好時候打電話,清了清嗓子,言歸正傳:“上次沒和你說完,我曾經有幾次和程知衍一起吃飯,算是比較放松的狀态觀察了一下他的飯量,吃的少還挑食,你應該也知道。”
某些人表明上說自己不挑食的,實際上端上來的菜那個也不喜歡這個也不想吃,江煥早就見過了。
“所以人瘦,身體不好不是沒有理由的,我上次就和你說過,要改善他的飲食,怎麽改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的人自己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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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好像很中聽,江煥“哼”了聲沒反駁。
“身體不好還有個辦法是靠鍛煉,但是呢。”徐枭也不管江煥喝了多少,能不能記住,他心情好多說兩句,下次就不說了,結果怎麽樣不是他說了算的
“但是什麽?”江煥問。
徐枭覺得江煥也挺有意思,一邊醉一邊不醉的:“但是他身體不好,鍛煉不了啊,運動量稍微多一點就打哆嗦,頭昏眼花随時要倒。”
江煥:“......”
徐枭:“這就是個死循環,我治不好他,程知衍可是我這麽多年見過最難搞的病人了,”電話那頭的他搖搖頭,“我巴不得趕緊給他治好,忙着出去玩呢。”
“胃是怎麽回事?”江煥又問。
“慢性胃炎,治過了,沒治好,原因同上。”徐枭像在寫病例,“去年夏天都吐了才和我說,所以冰食取消,辛辣的食物也要少吃。”
江煥不應該在喝了酒之後接徐枭的電話,這會兒的腦子亂糟糟的,想要馬上見到程知衍,又有點不敢見程知衍。
先前喝了酒身上暖烘烘的,現下被風吹的涼嗖嗖的,心想,要是能病一場就好了,他才能感同身受,知道程知衍有多難受。
江煥坐在路邊不太想動,聽街上汽車車來車往,胸口憋着一團氣,很想要做點什麽,等它緩過去再走,等了很久也沒有用,又想給劉晚打電話,在這種時候他能說話的只有劉晚,可又不知道要說什麽。
江煥回家的時候很晚了,他從門口下車,慢悠悠地往裏走,整個世界安靜的好像只有他一個人,不取趴在客廳裏睡了,小貓也鑽在窩裏,小小的起伏着呼吸。
江煥推門進了房間,看見被子裏鼓起來一團,下意識放輕了腳步。江煥洗完澡,人好像又清醒了很多,本來因為回到溫暖房間裏攢起來的睡意突然消失了。
喝了酒的人有些沒輕沒重,因為情況不同的原因,江煥有點放飛自我,他把邊上睡得好好的人抓過來圈進懷裏,又因為姿勢不對,摟着他的腹部再撈進來一點,開口時還帶了些酒氣:“程知衍,你睡了嗎?”
程知衍睜開眼,難得長嘆一口氣,他睡着了,還睡得不錯,但被這樣那樣擺弄不醒都不可能:“睡了。”
江煥的嘴唇貼着他的脖子,每一次呼吸都是燙的:“我睡不着。”
程知衍睡着時身體是熱的,江煥被酒精裹着體溫卻是燙的,他那麽用力的貼着程知衍的皮膚,能睡着才怪了:“喝了多少?”
江煥迷迷糊糊地蹭着他,咕哝着:“不知道。”
程知衍:“......”
程知衍想讓江煥走遠點,可他身上又很暖,和火爐似的烘烤着秋日微涼的夜,于是他就這樣睡了,江煥還在嘟囔着什麽,他一句都沒有聽見。
大概是紅酒的質量不錯,江煥這一晚難得睡得不錯,一覺都天亮,只做了一場夢。
他最近總想要記起高中時間有關程知衍的記憶,但是寥寥無幾,他和這個人幾乎沒有交際,怎麽想都沒有。
他在夢裏卻夢到了,他夢到了那場體育課,因為贏了球被人群簇擁,那時候不知是怎麽了,那麽多人看着,他的視線卻拐了個彎,偏偏看到了樹下的程知衍。
那一刻,程知衍也在看他,那一眼的對視卻不是當年那場,在夢裏,江煥仿佛隔了數年歲月長河,和當年的少年對視,他生出愧疚,覺得他應該在程知衍身邊的。
又不是多大的仇。
江煥睡覺不太老實,和程知衍一起睡的這幾天會好一點,大概因為在夢裏也怕人跑了,睡着之後把人摟在懷裏也是下意識動作,他不知道程知衍半夜掙紮了幾次,反正他很順手就把人摟回來了。
早上醒來,江煥的胳膊還橫在程知衍身上,程知衍大概是因為瘦,骨架都小一點,江煥抱着他的時候總覺得心疼,那是種不自覺的反應,無法避免。
外頭天已經亮了,算算時間也該醒了,江煥于是沒有很老實,他不敢往下,只能向上摸了摸程知衍的臉。
江煥:“......”
江煥昨晚喝多了酒,體溫很燙,感知約等于沒有,眼下酒精揮發幹淨,意識也跟着回來了,他不信邪似的在程知衍臉上摸來摸去,成功把懷裏的人摸出了動靜。
“程知衍?”江煥試探問。
程知衍啞聲:“嗯。”
江煥再次去探他的額頭:“你是不是發燒了?”
兩個人靠的太近就是這點不好,連隐瞞都沒有機會,程知衍又“嗯”了聲。
他昨晚就知道了,從浴室出來上床的時候,察覺到不對勁,沒當回事,現在也是一樣,他說:“低燒。”
是沒有之前體溫高,江煥也知道,可想到徐枭說的話總覺得不好受,問他:“難受嗎?”
懷裏的人忽然動作,像是嫌江煥煩要起身,江煥連忙去拉他的誰,程知衍卻翻了個身,貓似的拱進江煥懷裏:“還好。”
江煥的手很自然的落在程知衍肩上,這是一個環抱的姿勢,他卻愣住了,比煙花在腦子裏炸了一圈還要壯觀,比小貓第一次鑽進他懷裏還要不知所措。
他幾乎是虛虛地搭在程知衍身上,都不敢用力,只怕這是夢,稍微觸及點什麽就碎了。
好一會兒,江煥才拍了拍他,連聲音都是小心翼翼地:“不上班了啊?”
程知衍柔軟的發絲撓着江煥的皮膚:“不想上班。”
江煥于是笑了,笑聲很溫柔:“這可不像你。”
他一點都不覺得程知衍希望從他口中說“那就不上班”這樣的話,其實江煥本身也不是這樣的人,除非病的爬不起來,不然就算爬,他也要爬去上班。
就和當年上學一樣,和程知衍較着勁。
江煥問:“頭疼嗎?”
程知衍說:“還好。”真的是還好,比剛入秋那幾天每天腦子暈乎乎強太多了。
江煥沉默了一會兒,低頭吻了吻程知衍的頭發:“前兩天我找過徐枭。”
這幾乎就是攤牌,就算他們睡過一覺,一起吃了那麽多頓飯,昨天當着阿姨的面親了程知衍,如今躺在一張床上,那都可以是成年人之間的把戲,不戳破的話,彼此都可以活在自己的謊言裏,想和對方是什麽樣的關系,就能夠是什麽樣的關系。
江煥卻明白告訴程知衍,我越界了,合同上的內容我一個都沒有做到,還企圖照顧你,了解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撒在江煥胸口上的呼吸頻率都沒有變過,可程知衍明顯是聽到了,回答的也沒有先前幾次快,等待的時候讓江煥如同被判刑,他希望早點接受懲罰,又希望那個懲罰晚一點再來。
許久後,程知衍又只是“嗯”了聲。
那把刀落了下來,貼着江煥的皮膚掉下去,連根頭發絲都沒有削斷,他深吸一口氣,終于有勇氣接着說下去:“徐枭說你是他見過最不聽話的病人。”
程知衍似乎在笑,聲音悶在喉嚨裏很不明顯,江煥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了,我喝了一堆酒,本來就心情不好,差點要哭了。”
程知衍蹭了蹭他的胸口。
“我覺得我冤枉那個死混血了,他脾氣也沒有很差,還是挺有醫德的。”
程知衍不像在生氣,慢慢地說:“他什麽都和你說,聽起來可不像個好人。”
作為醫生來說,沒有替病人隐瞞病情,似乎确實沒什麽醫德,江煥在這種時候不得不替徐醫生正名:“其實也沒有,我給他打了好幾次電話,死纏爛打,他才理我的。”
說完總覺得有點怪,又補充:“我只請他吃了一碗二十元的海鮮面,不算賄賂吧?”
“他都沒吃完呢。”江煥心疼他的錢。
聽江煥說了一堆,程知衍緩過來了,想了想說:“徐枭人挺好的,我和他認識這麽多年了,人也沒怎麽變,這個社會能堅持本心的人不多了。”
“你認識他多久了?”江煥語氣自然地問。
程知衍說:“大學的時候吧。”
江煥問:“那高中的時候呢?”
程知衍猜測江煥大概問了不止一個人,大概大有了解,就沒想着隐瞞:“那時候去醫院,每次看到的醫生都不一樣。”
再具體的,程知衍就不想說了,他像徐枭說的那樣有所保留,誰都不能撬開他的口,江煥很想試試別的方式行不行。
微微一彎腰,想耍流氓裝酷:“操操操操操。”
江煥趕緊小心翼翼地挪開,仿佛踩了釘子一樣難受。
程知衍不是沒有感覺,所以一開始就換了姿勢,不想把某些可以溫情的時刻變得太□□,他暫時沒心情考慮這個。
程知衍順勢翻了個身,順便把江煥身上的被子掀了,江煥頓時涼嗖嗖,感覺更加慘烈了。
還是怪昨晚的酒,喝的不多就是上頭,夜裏沒想上廁所,一泡尿憋到現在突然感覺強烈,他差點要寄了。
江煥哆哆嗦嗦地爬起來,墊着腳往浴室跑:“操操操操操,程知衍你不要在被窩裏偷笑,我聽見了。”
程知衍故意大聲說:“我沒有。”
江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