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第 46 章
接完電話, 江煥又把程知衍轉了回來，耳根子通紅：“我出門一趟。”
程知衍涼絲絲地看着他，那眼神似乎要把江煥一刀一刀剮了, 先前江煥告白時那一點旖旎的氣氛早就消失不見。
江煥相當羞射的眼神亂飄：“中午不回來了, 我和江叔吃個飯。”
程知衍瞅着他。
江煥解釋說：“從小是江叔帶我的，他要是願意, 我就喊他爸。”反正江煥自己的親爸不要他, 有人願意當他爹，他高興還來不及。
一說這些事, 程知衍就氣不起來了, 他對自己的事毫無感覺，聽到江煥的就覺得心疼, 這是種下意識的情緒，讓他頓時軟了心腸。
見程知衍眼神軟下來, 江煥繼續道：“我和江叔都大半年沒見了，保準要訓我了, 說我結婚沒告訴他。”
程知衍不想理他了。
江煥軟聲說，眼神還冒着鈎子，想把程知衍勾到身邊揣着：“那我走了啊？”
程知衍視若無睹：“誰說過來陪我的？”
江煥：“......”
程知衍：“還陪我工作？”
江煥：“......”
程知衍把椅子一轉：“趕緊走，別讓我看見你。”
江煥把人又轉回來，按在椅子裏親, 這種事真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上瘾的很，親着親着差點變了味道, 江煥趕緊收手，這可是他丈母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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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程知衍的臉也紅了, 被憋的，嘴唇上有一層淡淡的水光，江煥湊上去又親了親他，走前不自在地撥弄着褲子，小聲嘀咕着：“年輕氣盛啊。”
程知衍：“......”
江叔早些年是個當兵的，不像陳康那樣有一腔柔情，動辄心軟悲憫慈愛。他不姓江，只是名字了帶了江，江煥就一直這麽喊他。
小時候江煥在江家不受待見，出了門就被江叔拎狗仔似的拎進懷裏，亂七八糟的地方都帶過去，江煥有如今這樣的性格，江叔功不可沒。
大學以前，江叔一直都跟着江煥，到了大學他就跟不着這潑猴了，好在他也懶得管，喜歡散養，有事江煥才找他。
江叔活到這個年紀也不差錢了，替江家幹活攢了很大一筆儲蓄，江煥不用他管的時候，他也沒再跟着江家人混，一開始還在市裏做點打發時間的營生，後來漸漸待不住了，動不動往外頭跑。
他至今未婚，一身輕松，真有什麽惦記就是放不下江煥，也不是放不下，就是崽子養大了總有感情，以前不理解父母總要他成家幹什麽，如今才想明白，原來他也怕江煥孤獨。
江叔剛從外頭回來，聽說江煥結婚的事也有一段時間了，一直沒碰上面，江煥早上剛聯系過他，說回了G市，江叔一醒就回了電話，時機還挺好。
江煥直接打車去了江叔家，順便點了些小菜過去，他們很久沒見了，早該像成年人一樣喝一杯。
江叔快五十歲了，人看着依然幹練，脊背挺直，頭發理的幹淨，他打開門，揉着江煥的頭發把人薅進來：“好小子，結婚都不找我了？白養你這麽多年。”
江煥差點趴地上，扛不住這兵痞的力道，掙紮半天：“叔，假結婚，假結婚，真的哪敢不請你去，一定讓你坐主桌啊。”
江煥習慣了和他沒大沒小，什麽話都敢往外說，江叔愣了一瞬，直接把他按在地上：“假結婚？長大了翅膀硬了，誰讓你這麽玩的？”
江煥掙紮不過，所以翻了個身滾出來，他常在程知衍面前笑，如今才是他真正的模樣：“一開始确實想着玩玩就算了，我倆誰也沒當真，現在不一樣了。”
江叔聽出他話裏的潛臺詞，臉色也沒有好多人，問的還是之前的事：“為什麽想玩玩？”
江煥偏過頭看他，神色不悲不喜：“我覺得有點孤獨，你也不在，有一種人生已經走到盡頭的感覺。”
他只身來到H市，人生地不熟，過去的朋友也因為社會圈不一樣漸漸斷了聯系，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将來生活，可江煥是沒有将來的人，他日複一日的活着，覺得沒什麽意義。
“倒黴孩子，”江叔把他拉過去，又扔進沙發裏，每回用的都是重力氣，江煥像個木偶一樣被他抓來抓去，還有空秀恩愛，“現在和他關系好了？”
江煥點點頭：“我很愛他。”
江叔：“......”這孩子是不是腦子不太好。
見江叔不說話，江煥像小時候那樣扒拉他的衣角：“叔，你不認識他，我說給你聽啊，他可好了。”
江叔問他：“哪裏好？”
江叔眨眨眼：“他像我的神，他救了我的命。”
“......”江叔：“我看你有大病。”
江叔最初看見江煥的時候，他才那麽點大，穿的倒是幹幹淨淨，但是和江家格格不入，身邊也沒人跟着，江叔把他抱在懷裏，他就乖乖摟着他的脖子，好像人生從未有過的經歷。
後來江叔和江萬升說：“院子裏那個沒人要的小孩借我玩玩。”他性子痞，和老板講話也不客氣，以為沒人要的小孩是江萬升這個笑面虎從外面撿過來養的。
小江煥牽着江叔的手舍不得放，江叔當年也覺得小屁孩腦子不好使。
他認定誰就是誰，誰對他好一點，他就死心塌地。
江煥那麽好懂，江家卻沒人願意懂。
江叔開了罐啤酒，一飲而盡：“改天把他帶來給我看看。”
江煥給他夾菜，谄媚道：“叔，給紅包碼？”
江叔：“？”
江煥鬼機靈：“聽說見長輩都是有紅包拿的。”
江叔被“長輩”兩個字撸的服服帖帖，別說紅包，命給狗崽子也可以。
“他對你怎麽樣？”江叔最後問。
江煥眼咕嚕一轉：“他在乎我。”
其實江煥自己也說不好，他覺得程知衍和他是一樣的，可他不敢問，所以自己說喜歡就可以了。
程知衍在意的人很少，可他分明在乎江煥，只要知道這個，江煥就覺得夠了。
“不過叔，”江煥這會兒很放松，支着下巴，筷子瞎戳，什麽壞習慣都冒了出來，“他身體不太好，經常發燒感冒，不能吹風。還喜歡挑食，飯量又少，程家什麽事都讓他幹，我覺得他累死了。”
江叔看他這種破習慣就來氣，只想吃完飯，趕緊把人送走：“身體不好就養着呗，你喜歡他，就養着他，十年，二十年，來日方長。”
就挺有道理。
吃完飯，江叔的寵愛卡已經到期，和江煥一塊站起來，陪着人走到門口，江煥這幾年還是虛僞了一點，假客套：“叔，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江叔站在門口把人往外推：“美得你。”
緊接着把門關上了。
江煥：“......”
江煥沒開車，得去小區門口坐車，想着順便去一趟程知漾學校把人接回來，到門口時才想到忘了叫車，剛想拿手機下單，餘光瞥到了邊上的超市。
這一回天時地利人和，江煥終于可以去買東西了。
超市還沒走到，就聽見了口哨聲。
轉身，他不着調的江叔偷偷跟在他身後老不正經：“臭小子幹什麽去啊？買什麽不能見人的東西。”
許久才見一次面，想想還是不舍得，江叔也跟了出來，看着江煥的背影，覺得小崽子終于長大了，明明是大事，卻覺得遺憾。轉頭就看着這小子要進超市，本意是逗逗他，沒想到是真的。
江煥臉賊紅，腳底抹油跑飛快：“你這個糟老頭子壞的很，走開走開走開。”
江叔對着江煥的背影笑的賊大聲。
程知漾周末寧願待在學校也不回家，江煥到校門口逮人，打了個電話，程知漾就下來了，看見江煥還很開心：“江哥，你怎麽來啦。”
江煥沒有弟弟，說句難聽的，他都沒有兄弟，看到程知漾活潑亂跳的喜歡的不得了，摸了摸他的頭：“你哥也回來了。”
“這麽快？”在程知漾的印象裏，他哥因為工作來回兩市不應該那麽頻繁的，會很累，“公司有什麽事嗎？”
江煥剛想打車，程知漾攔住他說等會兒。
江煥便說：“公司出了點事，你爸也出了點事，周四進了醫院，所以你哥就匆忙回來了？”
“爸怎麽了，怎麽沒人告訴我啊？”程知漾八風不動的，看江煥的表情就知道他爸沒事，“那我哥那天有過生日嗎？”
“應該叫急火攻心，已經沒事了，在家裏休息，估計是怕你擔心吧，”江煥更加喜歡程知漾了一點，畢竟這小子記得程知衍的生日，“沒過成，我買了一桌子東西還在冰箱冷藏櫃裏。”
程知漾沉默了一會兒，若無其事地說：“我就知道，”他告訴江煥，“江哥，我媽有時候也不記得我生日，大人們有大人們的事情要忙，忘記是很正常的，那我們今天給我哥補一個吧！”
讓江煥驚訝的是程知漾的豁達和成熟，他甚至覺得自己比不上這個二十歲的男生：“你要怎麽過？”
程知漾捏捏下巴：“我也不知道，要不給我哥做個蛋糕吧。”
江煥：“也行，你哥喜歡吃甜的。”
程知漾邊走邊說：“我怎麽不知道。”
DIY蛋糕的店在商城，程知漾把江煥放到店裏自己就跑了，江煥人生中第一次幹這麽娘了吧唧的事，站在店門口表情一言難盡。
好在店主體貼，把人帶進來，詳細詢問過後，替江煥做了主。
程知漾過了将近半個小時才回來，江煥的蛋糕才進行到一半，剛刷了一層不平整的奶油，程知漾把手裏的袋子遞過去，接手的江煥的活。
“我哥生日那天給我發了個大紅包，剛好拿來給我哥買禮物，江哥你看看怎麽樣。”
“......”江煥：“你可真是個機靈鬼。”
程知漾：“江哥，你蛋糕做的太慢了，知不知道什麽是淩亂美啊。”
“？”江煥：“你說什麽？”
程知漾買了一對男士手鏈，還是細鏈條的，看起來更娘了吧唧的，這年頭的小孩是什麽眼光啊。
程知漾一看江煥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江哥，你得帶上才知道，這個東西可好看了，百搭的！”
江煥嫌棄地拎起鏈條，比劃了一下長度，直接帶到手上，腦子賊溜溜地轉了一圈，忽然想把這玩意帶到程知衍白皙的腳踝上，這樣一想，這條手鏈忽然變得好看起來。
江煥滿意地收下了。
路上程知漾還念叨着：“江哥，既然是情侶手鏈那就是你送的啦，蛋糕也是你做的啊，我只是搭把手，我送不送哥哥禮物沒關系，他知道是你送的肯定很開心。”
這屁小孩，就深得江煥的心：“加個微信。”
程知漾邊摸手機邊說：“怎麽了。”
江煥大氣：“給你發零花錢。”
兩人折騰一圈，回到家都三點多了，程知漾蹦蹦跳跳看他爸去了，江煥上樓，看見程知衍躺在陽臺曬太陽。
他有時候真的像只貓，性格別扭不愛說話，偶爾又異常親昵，身邊沒有人的時候就安靜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也會懶洋洋地曬太陽。
江煥走過去蹲在他身邊，扒拉着躺椅扶手，下巴蹭着程知衍的手：“忙完了？”
程知衍睜眼瞧他，眼神透過墨鏡傳過去：“嗯。”
江煥說：“知漾回來了，在樓下陪你爸媽。”
程知衍問：“你叫回來的？”
江煥：“和江叔吃完飯沒事，順便把他叫回來了。”
這個沒事“沒”了将近三個小時，也不知道江煥在幹嗎，江煥還蹲在邊上，程知衍說：“找張凳子坐着。”
“這樣挺舒服的，”江煥問，“你困嗎？午睡過了嗎？”
今天太陽太大了，程知衍被曬的發燙，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睡着了沒有，很困，但睡意已經不在了。
後來江煥還是找了張凳子坐着，因為太陽曬着很舒服，程知衍身上難得暖烘烘的，他不想讓程知衍走，自己也不想走。
“江叔說想見見你，”江煥捏着程知衍的手指玩，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他的反應，“我和他說不着急，他沒了我這個麻煩後，整天找不到人，過得太潇灑了。”
江煥的手永遠都是溫暖的，午後的陽光烘烤着程知衍的身體，他以為自己已經很熱了，可江煥回來，他才知道原來江煥更暖和。
“他對你好嗎？”程知衍問了和江叔一樣的問題。
江煥摸了摸程知衍的手背，又用幹燥的嘴唇蹭着：“難以形容的好。”
程知衍說：“那就好。”
太陽有點大，刺着江煥的眼睛，他拿着程知衍的手蓋在眼前：“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程知衍接着動作摸着江煥的臉：“還要幾天。”
“我......”
江煥才說了一個字，程知衍就打斷他：“你明天先回去。”
來都來了，程知衍打算把項目上的事一塊解決了，江煥對江家的态度他也知道一點，江煥争的不是嘴皮子，實際上他性格倔強，并不想讓江家人看輕。
後天是周一，江煥不可能因為兒女私情留在G市陪程知衍。
江煥捧着程知衍的手，郁悶地在臉上擦來擦去：“那我後天早上回去。”
程知衍說：“你起不來。”
江煥說：“我可以。”
程知衍：“早起開車太累了。”
江煥：“我不會。”
程知衍涼絲絲的眼神，和江煥讀書時候被班主任瞅的一樣，不同的是當時江煥根本不虛，他拿成績說話，知道班主任拿他沒辦法。
如今卻被程知衍逼的節節敗退，不甘心地小聲說：“回去就回去，嫌棄我直說。”好像以為程知衍聽不見似的。
片刻後，江煥興致又起來了：“那明天出去玩。”
程知衍要把手收回來：“前兩天不是才出去過。”
江煥抓的牢牢地：“你明天有事？”
程知衍争不過他：“沒有。”
“那就出去玩。”江煥總得在小事上有點做主的權利。
程知衍問他：“你要出去玩什麽。”
“約會！”江煥開口還是那一套流程，“吃飯逛街看電影。”
程知衍立馬：“不看電影。”
江煥：“......”怎麽，是嫌他上次在電影院丢人了嗎？
“不看就不看，”江煥更不甘心了，“那到時候再說。”
江煥有時候賴的像個小孩，像是在街上看到喜歡的零食，程知衍拽都拽不走：“成天出去能幹嗎？”
“在家裏也沒事幹。”
程知衍還想說話，江煥伸出手指擋住他的嘴不讓他開口：“兩個人在一起要不斷創造新的回憶，整天待在家，你總有一天會厭倦我的。”
程知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