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久旱盼雲霓

久旱盼雲霓

這場音樂劇近兩個小時, 演員功底十分紮實,簡直是場視聽盛宴,讓所有人都沉浸其中。

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仿佛享受藝術的滋養, 景和春不自覺地屏息, 雙眸放大地盯着舞臺, 不願錯過任何細節。

結束的時候, 場內同學都還有些意猶未盡。

聽到各班老師的集合聲,才依依不舍地挪動身子。

大家起身的動作參差不齊, 劇院很快哄鬧起來。

只要是學生, 無論哪個年紀都沒什麽秩序。

四扇門都堵得水洩不通,一時半會兒很難順利出去。

景和春也不着急, 跟着前面的張靜初總不會出錯。

她還能分出精力編輯圖文, 幾分鐘之後點擊發布。

一天不到,她已經發了九條微博了。

有兩條關于錯過高鐵、三條分享博物館見聞、三條記錄在動物園裏發生的趣事, 再加上現在這條, 音樂劇觀後感。

任何劇場在演出過程中都不允許拍照或錄像,景和春注意力本就放在舞臺上,從始至終都沒拿出手機。

是演員謝幕時, 看到周圍人紛紛舉起手機,才記起照相留念。

所以在她長長的觀後感下只配了兩張圖片。

一張演員謝幕照, 一張是在散場的劇院中、她對着唯一的聚光、舉起手裏的兩張拍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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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春在微博上發t過自己照片。

當初第一次用智能手機, 剛接觸到美顏相機時一個人玩了好久, 又拉着林蕊玩了好久。

那天發出去的微博算是她的黑歷史。

她五官精致秀麗,加上過重的美顏反而奇怪得像假人。

當時的評論區很熱鬧,都在猜測她是不是AI合成的賬號。

後來為了向這群電子朋友證明自己是個“正常人”, 景和春發過幾次自拍或他拍。

但多半是僅粉絲可見。

包括這次。

不過在那張合照中,她稍微把翟以霖的臉碼了一下, 五官做了模糊處理。

盡管是這樣,底下的網友仍是讨論得熱火朝天。

「哇哇哇,這就是邊哥嗎!」

「我靠,我就說小邊哥很帥吧!芽大王的美貌也是穩定發揮!」

「樓上,臉都看不到你怎麽判斷出來是個帥哥的?」

「芽芽好美,我要和你求婚/玫瑰」

「這你就不懂了吧,帥哥的重點之一在于頭型!就跟我們女孩子的頭發一樣~看他這身形這頭型!不帥都難!」

「我也很榮幸參與芽芽的第一次~小邊哥哥真會說話」

「這孩子怎麽小小年紀就有雙開門的趨勢了,你們倆這體型差我磕!不過芽芽你提醒他別練得太過啦~薄肌就好/壞笑/愛心眼」

景和春将評論一條條翻着,心情複雜。

這條微博的熱度得有今天的其餘八條的一倍。

不過……翟以霖确實很帥。

光是今天,她已經發現不下十人拿手機偷拍他了!

有本班的,也有跨越幾個班級的距離從外班過來圍觀的,真是精神可嘉。

大家很珍惜這種能肆無忌憚玩手機的機會,将作用發揮到極致,拍帥哥當然是不能少的。

翟以霖是那種男性女性、小孩大人都會喜歡的帥氣。

五官端方周正,骨相皮相極佳,無論單看或是組合都挑不出毛病。

是那種看一眼就會驚嘆“怎麽那樣會長”的長相。

幸好她近水樓臺先得月,睜眼閉眼就是這張帥臉。

景和春摸着下巴偷笑,過了會兒又搖頭感嘆——

可惜啊可惜,她這麽大方的一個人,要不是怕被翟以霖發現她的微博,一定要向大家分享這份神顏!

然而此刻,讓她提心吊膽的當事人正低眸閱覽這條長博。

他猜到她會發微博,同時猜到她會po出這兩張拍立得照片,看到之後并不驚訝。

于是沒有着急點開照片,先耐心看她的文字內容。

景和春豐沛的情感便流露于此,僅僅是觀看一部音樂劇,都能因為初次的特殊而發表兩千字小作文。

唇角微彎,他不自覺淺笑。

随即留下評論,「用戶Z10105410:這麽喜歡」

大概是因為還在劇院內堵着,景和春回評論的速度極快。

「是呀是呀!現場觀看特別震撼!終于又看到您啦Z先生!」

此時,翟以霖正凝眸看着屏幕上的“先生”二字,內心茫然。

他不明白自己怎麽從稍顯活潑的小Z變成年紀略大的Z先生,但也罷,景和春開心就好。

景和春的确很驚喜。

上次見Z先生還是一個月前,她為了讓網友幫忙參謀她的穿搭,特意發了一張對鏡自拍。

那時他提醒她注意個人隐私、少發照片,被好幾個網友“群起而攻之”。

似乎因此留下陰影……所以不就評論了。

擔心他再次被吓跑,這次景和春特意補充:「我發照片都是僅粉絲可見,您不用擔心啦!大家都是看着我長大或是和我一起長大的~」

這話說出來有些誇張,可能很多人會不信,但絲毫不假。

景和春現在的這個微博賬號,其實是她已故母親的。

媽媽學藝術,因為需要在社交平臺發布作品積累知名度,所以成了最早的一批微博用戶。

從小就聽奶奶說,她的媽媽很厲害。

程雅芝八歲學美術,十七歲考上國內最高美術學府,二十歲去倫敦交換,之後又在米蘭進修三年,二十五歲就已經包攬各大藝術獎項。

景和春小時候對這些沒有概念,不懂媽媽才華的含金量。

直到偶然間登錄媽媽的微博賬號,看到消息框爆滿,粉絲量龐大,才實打實地感到震驚。

那時她已經八歲了,早慧機靈,已經懂得怎麽摸索手機裏的各種軟件。

太多網友關心母親近況,而賬號最近的一條微博還停留在兩年前,媽媽去世的前一天。

既然登上了,出于禮貌也要給那些網友一個答複。

遲遲兩年,景和春才向一衆粉絲告知母親離世的消息。

那時候才知道,世界上除了她,還有不少人惦念着她母親。

景和春的心中多了點寬慰。

她交代完這件事之後便退出賬號,可後來時不時登錄,還是能看到很多人發消息。

他們問她家裏還有沒有母親的手稿,即便高價也願意買下。

景和春已經建立了一些金錢觀,越珍稀的東西越貴,越貴也就越珍稀。

媽媽的畫,她絕不會因任何理由轉交他人。

景和春一一解釋,好在大多數人都通情達理,沒有糾纏。

她本沒有接手賬號的想法,可太多網友熱情而友善,關心她的生活,提起母親生前的經歷。

景和春借此和外界有了溝通的機會,一來一回地和他們成為了朋友。

于是之後的幾年裏,她沿用了母親的賬號,活躍在這個社交軟件中,見識與心智都發生着突飛猛進的增長。

所以她才說,這些網友是陪伴她長大的知心朋友。

她并非沒有警惕之心,只是對他們從不見外。

就是不知道Z先生是否對她有這樣的了解。

景和春記得,他是今年春季才開始關注她的。

沒讓她等多久,便收到Z先生的回複。

「沒給你評論是因為最近忙,抱歉。」

看着他老成官方的言語,景和春自顧自點頭,原來是這樣。

她捧着手機,指尖無規律地輕敲合金外壁,盯着屏幕看了會兒。

诶,他的鐵粉标識沒掉!

說明這段時間還是經常光臨她的主頁呀。

景和春得意。

Z先生幫過她不少忙,在她心裏已經是老朋友啦。

他話少,見識多,除了偶爾很直男,但總是能在她困惑不解時切中要害。

而個人主頁空空蕩蕩,無論是粉絲還是關注都少得可憐。

那時候社交平臺還看不到IP地址,景和春對他一無所知。

這樣的神秘感給她帶來很多好奇心,如果在評論區遇見他,總要多講幾句。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繼續回複,消息欄又冒出一個紅點。

看到聊天框頂上的默認初始頭像,景和春發愣,這還是第一次收到Z先生的私信。

他和她的交流向來止步于她博文的評論區——任誰可見的位置。

如此隐私的對話還是頭一回。

她好奇點開,發現是一條新聞推送:「重磅!第六節淇蕪戲劇節将在明年舉行」

「用戶Z10105410:看你很感興趣,明年有時間可以去玩」

景和春浏覽完這則新聞,認真回複:「哇!看起來不錯诶,謝謝Z先生啦!」

景和春叽裏呱啦發了一大串表情,警惕心才後知後覺湧上來。

「不對,您怎麽知道我在淇蕪?!」

發現最後這句話有些咄咄逼人,景和春迅速撤回,尴尬地閉了閉眼。

「您也在淇蕪?但我現在還沒有和陌生網友面基的打算……」

她委婉地劃清距離,又怕言辭太冷漠,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Z先生的消息很快發過來。

「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對陌生人保持警惕心很正常。」

「你的那張單人照,身後就是淇蕪大劇院的浪花造型,很好認。」

景和春松一口氣。

怪不得說他是直男呢,女孩子發照片,不看人家反倒看建築。

他接着建議。

「你要是想去,完全可以找你那位哥哥一起。」

景和春意味深長地點頭,有道理,明年夏天正好考完高考。

翟以霖一定不會拒絕她。

她心情愉悅不少,面對用戶Z也輕松起來,如同好友寒暄般繼續找着話題。

「那你最近忙完了嗎,要不要緊呀?」

「用戶z10105410:差不多。」

他言簡意赅,顯然沒有深聊的打算,又将話題繞回她身上,「你呢,玩得開心嗎?」

景和春不假思索:「當然開心啦!這次研學的行程大部分都是我哥哥安排的,他最近因為這事費了不少心呢!每一個地方都很值得一去!」

這段時間翟以霖忙着同年級組計劃研學,每天和她相處的時間都非常有限。

不過也是多虧了他們,才有這場意義非凡的旅程。

景t和春突然放下手機,往周圍張望。

剛才的音樂劇一結束翟以霖就被老師叫走了,她要找他商量明年夏天一起去戲劇節的事。

她伸長脖子,往他剛才離開的方向尋。

在一片混亂中,翟以霖巋然不動坐在角落,桌上擺着電腦、手中拿着手機。

景和春猜測又是在處理學生會的什麽事,于是沒有立刻去找。

如她所說,她的哥哥最近也很忙。

不過……翟以霖是熱愛工作到何種境界。

這時候……竟然還在笑?

景和春仔細辨認翟以霖表情,确認他确實彎着唇角,笑意淺淺。

她遲緩晃晃腦袋,心裏感嘆道,要不然人家怎麽當上學生會長的呀。

耳畔人聲嘈雜,門口出去的隊伍終于輪到他們班,張靜初叫景和春趕緊跟上。

她回神,順着人流走,艱難從人群中擠出。

手機突然在掌中震動兩下,在她本以為已經結束的對話框中,Z突然又發來一條消息。

「開心就好。」

附帶一個微笑小狗的表情包。

景和春:?

-

淇蕪市是近代才興起的濱海城市,中心市區已經完成轉型升級,搖身一變為現代化大都市。

這次研學的前兩天,便是以班級為單位,游覽市內各大知名景點。

但邊緣地區經濟發展參差不齊。

部分鄉鎮和某些研學單位合作,以帶領學生體驗漁村生活來帶動當地發展。

因此,他們後三天的行程都是在某個漁村開展,住在當地漁戶的家裏。

條件肯定是更為艱苦的。

當老師表示大巴無法開進、需要下車步行進村,同學們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長龍似的隊伍浩浩蕩蕩地行進,周圍是一整片低矮自建房,羊腸小道坑窪而狹窄。

學生們的腳步很明顯地慢了下來,冒出一些抱怨的聲音。

但大多數同學還是苦中作樂,新鮮感占據上風。

畢竟這小漁村雖破舊,整體卻是十分幹淨整潔的。

路面幹淨,破瓦碎石都堆至角落,給人的第一印象很好。

而且越往裏走,能發現村裏的一條道已經鋪上了一層嶄新的水泥,明顯的覆蓋痕跡簡單粗暴,雖然不太美觀,勝在實用。

村子正中心也有一塊寬敞的活動坪,再加上靠海,岸邊淺灘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村民們生活娛樂的載體。

捕魚、游泳、趕海、日光浴……遠離都市的喧嚣,這裏是天然的樂園。

他們自然也入鄉随俗,融入悠閑舒緩的生活節奏中。

景和春心情同樣是激動的,她屬于大部分“感到新鮮”的學生之一。

雖然在農村待了十幾年,可她成長的環境是茶莊,和漁村當然不一樣。

先跟随老師安排去住所放行李。

男生那邊的情況還不知道,女生住的基本都是兩三層的小洋樓自建房。

空間利用率被發揮到極致,即使是十平米的小房間也要塞進兩三個上下鋪。

學校是按班級分配的,但是并沒有具體到每個人每個床上。

班上女生不多,總共也就十幾個,被分配了兩個房間。

景和春想住那間稍大一點的,雖然都有窗戶對海,大房間風景總要好一些。

這種事情和第一天上那輛公交車一樣,座位先到先得。

景和春本來想拉着陸冉幾人直接過去,最後還是打算先讓所有人一起商量,免得一聲不說鬧了不愉快。

班上女生氣氛還算和諧,只有鄭霏菱那幾個總和外班人玩,和自己班上的同學倒是不冷不熱。

不過昨天景和春和她當衆吵過一架,大家之間的關系因而有了微妙的變化。

景和春雖然是這個學期才轉過來的,可大家就是喜歡她,和她關系更好。

情感的偏向總是不可避免的。

大家交涉了一番,好在鄭霏菱以及她身邊的那幾個小姐妹更喜歡獨立隐私的空間,主動提出住小房間。

雙方意見達成一致,井水不犯河水,這才是最穩定的相處模式。

雖然是和這麽多人擠一間房,睡的還是一米寬的上下鋪,景和春卻覺得比前幾天的快捷酒店好多了。

之前在老家鎮上讀初中高中,因為學校離家太遠,她都是住宿舍的。

景和春所經歷的集體生活,偶爾摩擦,但大多時候都其樂融融。

她遇到的舍友都是能處成朋友的。

終于能再次體驗宿舍生活,她高興還來不及。

把行李安頓好——其實就是勉強堆在空閑角落。

景和春又拿出一次性四件套分給幾個朋友。這是舅媽在臨行前塞給她的,細心地帶了很多。

在住所整理完,大家按照老師的指令在海灘邊集合。

這裏沒有知名景點、沒有網紅打卡地,卻不乏可以開展的活動。

前幾天單向的參觀游覽,變成了學生和學生之間雙向的互動玩樂。

來漁村的第一個上午,就是以班級為單位、全年級共同參加的沙灘排球。

高一下學期,排球是作為淮和中學的體育必修來學習的。

幾乎所有人都會,因而成了集體活動的不二之選。

但這“幾乎所有人”中,卻不包括景和春。

她從小到大沒上過一節标準的體育課——

印象中小學的體育課都是數學老師教的;中學的音體美是被班主任霸占的;高中的體育概念是直接不存在的;會考是勉強過關的。

大部分的運動對她來說是陌生而新奇。

各班體委剛領完排球回班,還在講解、部署的時候,景和春已經躍躍欲試。

今天需要活動的項目還挺多,景和春特意穿了一套運動套裝。

上衣是藕粉色的正肩小衫,下裝則是很垂順的速幹運動裙。

雖說是休閑運動風,剪裁設計卻也有一些小巧思,顯得她腰細腿長,元氣又少女。

她現在的衣服,要麽是舅媽買的,要麽是翟以霖給買的。

但讓她完全沒想到的是,這套衣服其實是出自翟以霖的手筆。

他自己的服裝基本都是千篇一律的白襯衫,給女生挑衣服眼光卻這麽好。

連她都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運動服也能設計裙裝呢。

景和春在隊伍中摩拳擦掌,豎起耳朵聽規則,一個字都不敢錯過。

旁邊的陸冉和張靜初卻沒精打采,興致不高。

“怎麽啦,還不舒服嗎?”景和春擔憂地辨認兩人臉色。

“還是有點。”張靜初勉強提了個笑,她捂着小腹解釋,“理應快結束的,前兩天一直走路,身體負擔太大,痛經更嚴重了。”

陸冉在一旁補充:“我還好,就是提不起勁。沒事,你好好玩,我們就不參加了。”

“啊……”景和春聲音弱弱,“那誰教我打呀……”

“……”陸冉表情僵硬,“合着你不是擔心我們,是關心你自己啊?不是還有盧月竹嗎?”

景和春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着,抿着唇裝無辜,“是呀是呀,月竹曬破皮啦,在醫務室。”

陸冉震驚于大小姐的細皮嫩肉,這才剛出來多久。

只有張靜初無奈笑,好心提議:“你問你哥不就行啦?而且這次的規則是男女混打,決賽的時候每班必須派一男一女參賽,你加把油,給我們班争光。”

前兩個小時每班各自展開小組比賽,選出決賽選手。

後兩個小時各班抽簽PK,最終誕生前三名并予以獎勵。

沙灘排球和室內排球的規則不一樣,甚至更簡單。

景和春聽完之後信心倍增,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上手試試。

擔心體力消耗太快,班級內部的小組比賽是三局兩勝,每局五分就算贏。

但開始的前提是找到一個隊友。

縱使兩位朋友建議她找翟以霖,可現在連他的影子都沒看到。

緣分強求不來,看來她只能另找他人。

景和春平常就更喜歡和女生貼貼,雖然與男生關系都不差,也找不出一個特別熟悉、特別要好的。

還指望着陸冉和張靜初幫她出主意,結果兩人準備和她告別。

“你們幹什麽去?”周圍都是在組隊練習的,就她們兩人收拾背包作勢要走。

陸冉晃了晃不知從哪兒弄到的鑰匙,“聽說東面山坡上有座很靈的寺廟,我帶她去拜拜,要不要幫你祈願?”

她下巴一揚,景和春順着看過去,一輛幹淨整潔的小電驢就停在附近。

準備得這麽充足,簡直不要太潇灑。

“哪兒來的?”景和春還是納悶。

陸冉豁達一笑,“當然是租的呀!”

她捋了捋飄逸的頭發,“陽光、沙灘、海水、小電驢……哎呀,我都能想象等會兒多惬意了!”

“……”

景和春鼓着臉頰,腦袋立馬別過去。

她突然覺得,排球也沒那麽好玩了。

陸冉和張靜初就這麽走了。

景和春悶悶不樂地拿着一根樹枝在沙灘t上畫畫,一會兒還得想辦法幫她們打掩護,早知道她就跟着裝肚子痛了。

事已至此,還是先把要求的願望告訴她們。

景和春正打算給陸冉發個消息,聊天框裏已經出現一個紅點。

「陸冉冉之星:你不說我都知道——祝奶奶身體健康,希望自己明年能考個好大學——我猜得沒錯吧?」

景和春不和她打趣了,認真回複:「哇塞,完全正确!提前謝謝你們啦!」

「張靜初心不忘:收到!如日方升的排球小将!」

景和春不客氣地收下她的贊美:「必須拿個獎回來給你們看看!」

她捧着手機嘎嘎樂,誇下海口要拿獎,實際上連隊友都沒找到,決賽都不一定進得了。

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景和春又沮喪地低起了腦袋。

然而,天無絕人之境,老天爺似乎總是偏愛于她。

一道陰影籠罩過來,溫熱的男性氣息壓迫她的感官,熟悉聲線突然在頭頂響起,“景和春,找你好久了,我們一起組隊吧!”

激動擡頭,景和春的動作頓住。

……好吧,也不太熟悉。

怎麽是他啊。

還以為——

景和春掩飾沮喪情緒。

她盯了面前的人幾秒,像是在考慮,又僅僅像是突然的放空和呆滞。

很快,她起身站着,仰着臉朝譚至齊點頭,“好呀。”

笑得不算開心,也不算勉強,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禮貌性微笑。

然而,在她身後。

幹淨球鞋踩上細沙,陷出淺淺一個腳印。

翟以霖闊步走來,卻突然在這停下。

半晌,再向前一步,換一個更清楚明晰的角度。

就只晚了那麽一點點。

她身邊就冒出了個野狗。

翟以霖垂落的拳頭收緊,他看到景和春擡起天真爛漫的臉,一邊欣然點頭,一邊輕快道:“好呀。”

她笑得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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