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久旱盼雲霓
久旱盼雲霓
縱使翟以霖對她多了解, 景和春也不相信他能猜出她的心願。
她定定看着他,随後別過臉。
耳畔,少年不緊不慢開口。
“不管你剛才許的是什麽, 至少我能确定一件事。”
景和春眼珠轉過來一點, 心裏揣摩着, 又把腦袋扭回來, 正好撞上他含笑的眸。
聽出他指的是什麽,他們倆的想法默契地貼合在一起。
景和春的情緒又如彈簧一般松開上升。
在他藏着星光的眼睛裏, 景和春略帶臉紅地捂着肚子, 脆聲道:“我餓啦!”
他記得呢。
景和春瞬間不生氣了。
五分鐘後,兩人守着空空如也的釣箱、水平如鏡的海面, 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捕釣。
而饑腸辘辘的景和春, 不分時間地點說餓就餓,實在有些任性。
他們四下沒有多餘的食物, 景和春又不願扔下翟以霖一個人不管, 說什麽也要留在這。
唯一的選擇就只剩下她親手提過來的、原本要給翟以霖的晚餐。
她一個吃了晚餐的人,掠奪一個沒吃晚餐的人的食物,實在不太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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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春心裏正進行肚子和精神的博弈, 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眼巴巴地看向翟以霖, 他笑得無奈。
“吃吧。”少年無可奈何的聲音中帶着溫柔, 帶着寵溺。
景和春不好意思吃獨食, 她還是很貼心地将一些烤串遞在翟以霖面前:“哥哥也吃點。”
語氣甜甜嗲嗲,笑得有點狗腿。
哥哥。
哥哥好啊。
翟以霖将這兩個字在心裏翻來覆去地品。
這一刻切實明白“哥”與“哥哥”的截然不同。
唇角按耐不住地上揚,他意識到笑容有些放肆, 克制收斂些。
為了擋住自己這份莫名奇妙的開心,他從善如流伸手。
卻不是将烤串接過。
他猝不及防握住景和春手腕, 只稍稍推近了些,就這這樣的姿勢咬下。
景和春身體僵住,差點沒拿穩。
她瞪眼,不敢做任何動作,任由他支配。
像極了她将食物親手喂到翟以霖手中。
景和春冒出這個想法之後,腦袋中有什麽東西轟然爆發,在她的世界中炸裂。
這不是最重要的。
當她發現某個兩人都沒注意到的細節時,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就此崩斷。
——翟以霖剛剛咬的那串,是她剛才吃過的。
她将一把烤串一起遞過去,忘了裏面還混入了幾根已經被她啃過但沒吃完的。
景和春吃燒烤就是有這樣的壞習慣。
小時候,村裏沒有燒烤攤,就算想吃也只能走大老遠的路程,去鎮附近的一條小交叉口覓食。
幸好那對夫妻的手藝好,不知道在燒烤裏放了什麽“迷魂藥”,讓人吃過之後就惦念着那口滋味了。
她和身邊的發小都很熟,長輩也是互相來往、時不時約場麻将的關系。
哪個叔叔阿姨、爺爺奶奶打牌贏了,就掏錢請所有小孩子去外面吃燒烤。
那時候不嫌累,在免費的美食面前,這點路算不了什麽。
在鄉下長大的小孩精力都好,景和春跑不過他們,常常都是拉着身嬌體弱的林蕊趕在隊伍最後望塵莫及、瞠乎其後。
但她跑不過,她還搶不過嗎?
遇到自己喜歡的串串,她就一口一個,咬了又不吃完。
仗着別人不會再吃,她扣了好多在自己這兒,等大家都吃完了她還在慢吞吞享受美食。
每到最後景和春就成為衆矢之的,人人都譴責她這種行為很狗,可是下一次還是任由她耍賴。
景和春從小就是被寵着長大的,就算闖禍惹人生氣也會有林牧筠兜底,充當和事佬給人調節矛盾。
景和春的某些壞習慣習慣就是這樣養成的。
她懊惱地唾棄着,從前自己幹嘛搶食搶得那麽起勁,現在好了吧,一報還一報,都是她親手種下的果子。
景和春後悔死了,卻又不能表現出來。
翟以霖吃的那串不是肉腸、魚排這種整塊整塊組成的,她咬的痕跡含混不清,少了一塊說不定也看不出來。
她全身神經牽系在翟以霖身上,目光一瞬不眨地盯着,觀察他每一個動作和表情。
翟以霖握着她的手,慢條斯理地吃着那串。
他們的距離不得不拉進,這樣的危險距離讓他更加克制,所以翟以霖沒有盯着她的眼。
卻能感受到長久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景和春刻意地看着他。
翟以霖本想盡量忽略,裝作無事發生。
實話實說,他在目光中生活了十幾年,很少有被人盯得受不了的時候。
但存在感實在是太過強烈。
他強忍着承受了會兒,沒過多久便忍耐不住,擡眸對視。
景和春的表情顯得很緊張,眼巴巴地望着,手指不停搓動,額前也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被他發現,更是露出牽強的笑容,臉上寫滿尴尬兩字。
翟以霖複而低眸,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烤串上,結合剛才的畫面,很輕易就有了一個猜想。
他幾不可查地笑了下,轉瞬即逝的表情因低頭沒能讓景和春發現,在她的目光中,翟以霖繼續咬下剩下的肉,毫無異樣。
景和春心驚肉跳,看他樣子似乎沒發現,終于松了口氣。
但視線卻沒急着離開,她目不轉睛地看着翟以霖,從剛才的緊張兮兮變得饒有興味。
看翟以霖吃飯是種享受。
他動作慢條斯理,自帶矜貴氣質,舉手投足都是富家公子有涵養的模樣。
不發出別的聲音,安靜地咀嚼吞咽;并且不分神,給共餐的人一種重視和尊重的感覺。
即使吃的是煙火氣十足的燒烤,也能品出一副米其林五星級餐廳的駕駛。
他吃完這根烤串便推回她的手,淺嘗辄止。
景和春不依不饒勸,“哥,你再吃點吧。”
這次單單的一個“哥”讓翟以霖的神色有些許落寞,他壓壓眉梢,沉吟片刻。
捉弄的心思騰升,少年面不改色,又無比單純無辜地指出,“這一串為什麽比剛剛的長。”
他說完便擡頭,認真看她,仿佛是真的想知道。
景和春剛剛才松懈下來,心裏的那根線又緊緊繃住,危在旦夕。
“它、它它……”頭腦飛速運轉,着急思考怎麽才能編造出一個合理的答案,景和春結結巴巴,欲哭無淚。
最後毅然決然将鍋甩到學校頭上,“肯定是食材品控不好,有的串得長,有的串得短!”
眼看着景和春急得差點就掉眼淚了,翟以霖見好就收,含着笑意,語氣将信将疑,“——這樣啊。”
景和春重重點頭,一副“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樣子,神色真摯懇切,任誰看了都要軟下心。
景和春胡亂岔開話題,“你不想吃烤肉的話,我們吃海鮮吧!剛才的爺爺送了我好多好多海膽,他說可以生吃你要不要試試!”
她話題轉換得太過生硬,翟以霖無言以對,卻還是順從地點頭,“行,試試。”
沒再調侃她,景和春終于松一口氣,重新揚起唇角。
翟以霖不動聲色觀察她表情,哭笑不得。
-
兩人在海邊待了太久,一直至夜深都沒察覺。
最後翟以霖又釣了兩條大魚,景和春也在他的指導下釣到一條小黃魚。
等到兩人收杆,拎着戰利品打道回府,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了。
景和春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困得睜不開眼。
翟以霖先送她回住所,生怕這位小祖宗一不小心就在路上睡着了。
然而,緊閉的大門、粗重的金屬鎖,愣是把景和春給下清醒了。
三層樓的小洋房,此刻以落入黑暗、陷入寂靜之中。
四下阒靜無聲,只有枯燥的蟬鳴作響,仔細分辨才能聽到隔着很遠的海浪。
“怎、怎麽辦?”她第一天住,就遇到這種情況,民宿也有門禁啊?
翟以霖先聯系女生這邊的負責人,再t讓她打擾朋友問問能不能從樓內拿到鑰匙。
折騰一番,最後卻一無所獲。
這棟樓畢竟還是主人的私人財産,即使和學校合作研學,屋裏的鑰匙肯定只放在自己那裏。
主人都睡了,總不能平白無故将人叫醒。
多冒昧。
景和春已經冒出了自己餐風飲露的畫面,不由咽了咽口水,倍感害怕。
她不怕髒,但在外面住一晚上不僅要忍受蚊蟲叮咬,還成了街頭小流浪漢,這像什麽話啊。
“想什麽呢。”翟以霖哂笑一聲,打破她的天馬行空,“跟我走。”
“幹嘛?我可不住男生宿舍!”景和春雙手交疊,比了個大大的“no”,結果又換來翟以霖的一聲揶揄。
“……想什麽呢?”這句的嘲笑意味比剛剛更重,語氣意味深長的,涵蓋了許多潛藏在話語之下的含義。
景和春尴尬地撓了撓腦袋,只能亦步亦趨地跟着。
被他帶到了一處帳篷邊,她驚訝又驚喜,“這張帳篷是你的呀?我白天觀察好久了,這麽漂亮的帳篷,住起來肯定很爽!”
翟以霖将拉鏈拉開,帶她進去,整理出一套新的睡袋。
景和春四處打量,“你準備得也太充分了,我還以為今天差點就要席地而睡了!”
“怕程乾宇打鼾,提前準備的。”
景和春頓了片刻,許久沒聽到這個名字,才反應過來,這是她哥呀!
她問:“你們住在一起?”
“他死皮賴臉住進來的。”
翟以霖并未将原因全盤托出,這幾天程乾宇雖然沒在景和春面前刷存在感,卻時刻關心她,每天都在他耳邊問景和春今天怎麽樣。
而且,聽說程乾宇在籌備一個大的儀式,作為他的道歉。
翟以霖其實有點擔心,他最後沒把景和春氣得更深就不錯了。
到底也是野外,景和春沒有這種經驗,這又是個孤零零的帳篷,她不敢一個人住下去。
兩人聊了幾句閑話,她就講話題推至自己最關心的,“哥,那你住哪呀。”
語氣要多輕松有多輕松,其實景和春緊張死了。
她真的很怕翟以霖把她一個人丢在這裏。
“怎麽?”他反問,手中整理睡袋的動作沒停。
“以霖哥哥,今天你也在這兒陪着我吧……”
生命安全面前,景和春已經毫無男女意識了。
她沒有顧及這個問題的條件,但凡她今天能回民宿睡,也不至于對一個異性說出這樣的話。
一個人睡這真的很危險,這裏有兩床睡袋,這不是剛好嗎。
而且……他們只是兄妹。
沒什麽的。
景和春心思單純地梳理完這些,便一臉正當地将想法說出了。
但很顯然,棋逢對手。
對面有個比她更裝、更鎮定、更面不改色的。
縱使內心波濤洶湧,如同一場呼嘯陣風而過。
他也不顯山不露水,掩藏內心,佯裝思考,刻意停頓,調動完景和春的情緒,在她局促不安的目光、七上八下的心跳聲中緩緩點頭,語氣中還有些勉強,“行吧。”
他處處都拿捏得很到位,運籌帷幄地掌控所有——
但不巧,除了某些生理現象。
如她所願給出回答之後,翟以霖喉頭幹澀,如同卡住沙礫。
他扯扯唇,沒發出任何聲音。
接着僵硬低頭,直視那不堪的凸起。
-
翟以霖搭的這個帳篷是充氣式的,看着還挺牢固,不會讓景和春産生任何的恐懼或不安。
帳篷外支了一塊棚,更夠在必要時遮風擋雨,看上去就像是房子前自動劃分出的一塊小庭院。
帳篷裏又大又寬敞,頭頂開着一處透明的天窗,仰頭就能清晰地窺見一方星空,帶來極震撼的視覺效果。
而棚內主題空間很幹淨,正中央放了一張折疊桌、一對折疊椅分割,形成一個對稱結構。
而作為對稱軸的幾張桌椅,剛好可以為兩人的休息空間進行簡單的分隔。
角落擱置了一個移動電源,甚至還對了幾樣簡單的電氣,光是景和春發現的就有音箱、電煮鍋、戶外柴火爐。
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這已經比景和春想象得好很多了。
翟以霖在最底部墊了一個防潮地墊,又加了一床軟乎乎的床墊。
安安穩穩睡一覺肯定是沒問題的。
但睡袋剛剛好多帶了一床,因而能派上用場,可床墊只有一個。
翟以霖當然是讓給景和春,他自己在地墊上湊合一晚也沒問題。
情況特殊,景和春也沒和他扭捏。
畢竟以翟以霖的紳士風度,再讓回去他肯定不會答應。
她不打算睡枕頭了,讓翟以霖将它們拼在一起,稍微墊墊。
再加上兩人還有衣服,此刻也物盡其用,枕在腦袋上或身體下。
幸好出發釣魚前洗過澡,剛剛也在公共衛生間上過廁所。
夜裏應該不會發生什麽別的情況,他們只是換了一個休息的環境,其餘一切如常,環境甚至還很舒服。
總算将各自安頓好,景和春鑽進睡袋,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可是好奇怪,她明明已經很困了,閉上眼睛之後卻遲遲無法入眠。
帳篷側壁留着一盞小夜燈,是翟以霖擔心她害怕,特意留着的。
景和春開着燈也能入睡,即使多亮堂都能進入夢鄉,所以不是它的問題。
是她心裏還在想事情。
借着微弱燈光與夜光,景和春伸着腦袋往另一邊望。
隔着桌椅的遮擋,景和春看到翟以霖還只是坐着沒躺下。
光線微弱,景和春只能看到他神色專注的側臉,那雙漂亮的手起落,看不清他是在幹什麽。
景和春睡不着,也不放任自己繼續閉着眼胡思亂想。
她不打算睡下去了,正好翟以霖是清醒的,兩人可以說說話。
景和春從睡袋鑽出,拿起将它抱過去。
在她起身的時候,翟以霖已經注意到這邊動靜。
他擡頭,冷色調的光線影影綽綽打在他的鼻梁,蒙上一層淡淡的月白的紗,與黑交織共舞,看得人不太真切。
在他靜靜的目光中,景和春板板正正将睡袋放在翟以霖的旁邊,複而重新鑽入。
他的眼皮也只是微不可查地跳一下,擔心景和春後腦勺撞到旁邊的桌角,他本能放下手中東西,擡起手臂,用寬大掌心護着她的腦袋。
翟以霖的視線随着重新躺下的她而自上垂下,開口時帶着自己沒有預料的啞。
聲線克制沉靜,像關上窗的雪夜,所有紛亂的情緒都被關在一牆之外,他問,“怎麽?”
手還放在她的腦袋上,這回是擔心僅僅一個單薄的地墊會磕到她,于是心甘情願成為人肉枕頭。
他半坐着,垂線低低垂下,卻沒有居高臨下的壓迫,反而很溫柔。
翟以霖看着只露出一張小臉,漂亮眼睛忽閃忽閃看着他笑的景和春。
她并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這個時候過來還能能幹什麽?
她睡不着,剛好他也醒着。
不聊聊天似乎都有些浪費這個夜晚了。
景和春一想到這兒,更精神了,她在睡袋裏胡亂撲騰,有些興奮。
視線從少年的面龐緩緩移至他的手,景和春這才注意到他這會兒正幹什麽。
長睫蓋住她那雙剔透如琉璃的眼,翟以霖貪戀地挺久了會兒,接着看向她目光觸及的地方。
聽到她飽含稀奇的調笑聲,“哥,原來你在縫衣服呀?”
翟以霖囑托張靜初拿件景和春的衣服給她,一是夜裏漸寒,即便有他的襯衫也不管用。
二是她剛在走路不小心,路過旁逸斜枝被劃破。
他的衣服爛了道口沒什麽,類似款式的白襯衫他沒有十件也有八件。
主要是夜裏冷,漏風,怕她感冒。
然而,翟以霖此刻補的卻不是自己的衣服。
是景和春的。
新換上衣服之後,她梅開二度,又劃了道口子,不能不叫人佩服。
翟以霖看着是件薄款毛線針織開衫,他琢磨着應該能補補。
主要是,這件衣服她很喜歡。
縫補她的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景和春很難想象,會有一個同齡異性大半夜為她穿針引線。
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夜裏靠牆挑燈,借着黯淡微光幫她補衣服。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很難說服自己這是事實。
“別弄了,”她語氣緊張兮兮的,趕緊将針線盒與那件衣服從翟以霖手裏拿走,“對眼睛多不好呀,明早我補補就好啦,我手藝可好啦。”
翟以霖彎唇,無言點點頭。
他是知道的,她針線活的好手藝。
他房間的床單t至今留着景芽芽大藝術家的刺繡畫。
他拗不過她,也沒有為此争執下去,從善如流放下。
低頭垂眸,翟以霖拍拍景和春腦袋,“睡不着?”
景和春點頭,一個鯉魚打挺,也跟着坐起來。
“你陪我聊聊天吧……”
翟以霖遞過去一副看小白眼狼的眼神,“這不是在聊麽。”
景和春看起來真的很精神,大有一副鬧到夜半三更的架勢。
他別無他法,只得從着。
無論怎樣都是這樣的結果,還不如選擇一個能讓她開心的方式陪着。
而且,他也睡不着。
半夜安靜縫補還有一個原因,他希望自己能冷靜一下。
他還是太年輕,精力旺盛,身體的本能反應不受他控制。
想到這,翟以霖扯平衣擺,将那不聽話的部位盡可能擋住。
性.欲是件很奇妙的事,有時候她什麽都不用說、什麽都不用做,只要在這狹小逼仄、呼吸交纏、暧昧叢生的地方看他一眼,他就會硬。
他知道這樣很沒出息。
自我唾棄地罵了幾百次,身體也還是這樣不受控。
翟以霖帳篷裏放着好幾件衣服,他挑出一件幹淨的給他,自己也穿上外套。
他起身,招招手讓景和春也跟上。
翟以霖将柴火爐燃起。
他買的這個戶外柴火爐很便捷,并且燃燒材料非常容易獲取,投入剛才拾到的枯枝幹葉就能燃起火焰。
海邊露營怎麽能缺一堆火呢。
紅藍色的火焰燃燒起來,兩人的距離仿佛也因暖和起來的溫度而拉進。
景和春捧着臉看他動作,不由真心感嘆,“你怎麽什麽都會!”
趨向溫暖是人的本能,她靠近火爐,也靠近少年寬闊可靠、安全感滿滿的胸膛。
翟以霖不客氣地接受她的稱贊,忽然又神神秘秘回去找東西。
等他拿出來,景和春才放開嗓子“哇”了一聲。
“想不想吃烤棉花糖?”
“想!”景和春被火光點亮的眸子這一刻更加璀璨,她語氣激動,迫不及待地開口,“雖然沒吃過,可光是聽着就感覺很好吃了!”
翟以霖準備得太充分了,顯然是有備而來。
他打開包裝袋倒出些許,接着将Q彈白軟的棉花糖串在竹簽上端。
一邊耐心放在爐火旁炙烤,一邊觀察棉花糖外部的顏色變化。
等外部焦黃變硬之後,雙指捏住外殼往外扯,讓棉花糖“脫殼”。
外面酥脆,內裏還是剛融化的綿軟。
翟以霖取出一個外殼,等溫度降到适宜時,先喂至景和春嘴裏。
她猶豫了一下是用手接還是直接拿嘴咬。
但當時兩人氛圍輕松,美食的誘惑太大,她也沒想太多,張口就從翟以霖手中咬走。
這份口感對她來說很新鮮,焦焦脆脆的硬皮棉花糖,真是第一次吃,甜得恰到好處。
她眼睛亮了亮,豎起大拇指點贊,嘴裏含糊不清,“好吃好吃!”
翟以霖熟練地将剩下松軟的內裏喂給她,景和春這次沒有絲毫猶豫,一口咬下。
“這個也好吃,但是有點太甜了。”她客觀點評,津津有味地吃着。
“這樣,加兩塊蘇打餅。”翟以霖記起網上推薦的吃法,拿出兩片蘇打餅将棉花糖夾住,又送至景和春嘴邊。
她漸漸習慣這個動作,沒有絲毫別扭。
一邊吃還一邊笑着看翟以霖,變成彎彎月牙眼,“謝謝哥哥。”
翟以霖長指收攏,溫和回望她。
她的目光是炙熱的焰,他的心如同火光中的棉花糖,逐漸被融化。
他克制住想要揉揉她腦袋的沖動,端方坐好,繼續為她服務。
剛才的喂食已經夠急切,他不能這樣愚笨地暴露自己。
景和春尚不知自己陷入溫水中,緩慢悶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