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久旱盼雲霓

久旱盼雲霓

被翟以霖這樣注視着, 景和春不敢繼續動作。

原本打算将王輝徽的花束推回,再倒背如流地說出婉拒的話。

拒絕男生告白這種事,景和春也算是老手了。

但如今這樣的場面, 她确實也是頭一回見。

不知為何, 她心裏有些發毛。

總感覺有一個聲音在耳邊警告着, 如果你伸手接了就完了。

于是只好顫顫巍巍收回手, 小小聲喊,“哥……”

就算這個時候, 景和春也沒覺得翟以霖有半點不好。

甚至不需要他“狡辯”, 她的第一反應竟是掏掏褲兜,從袋裏拿出幾張皺皺巴巴的紙幣。

“不好意思啊, 我們賠……”景和春也弄不清楚這樣一束花要多少錢, 把所有大額現金都拿給王輝徽,“我哥肯定不是故意的, 少了我等會兒回教室補給你。”

“?”

王輝徽視線在兩人之中反複橫跳, 心如死灰看翟以霖那副表情。

那樣子,怎麽看都不是無辜的。

卻不知景和春是懷揣如何心情說出——

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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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意思是,翟以霖不經意從大老遠的操控臺趕過來這邊, 又不小心搶過了他準備表白的花,并且一不注意就将這束花不偏不倚地、精準地扔到了五米之外直徑六十厘米的垃圾桶的中間??

這話說出去有人信嗎?

他的神色由震驚轉至憤怒, 末了又只剩下委屈。

今天來向景和春告白, 他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他可以接受“我不喜歡你”, 可以接受“我們以後保持距離”,他要的只是一句話。

不是……錢。

景和春把他當什麽了!

至少也是朋友啊。t

景和春還等待他的回答,沒想到眼前這個又黑又壯的大高個——眼一垂、嘴一撇, 緊接着落下豆大豆大的淚珠,畫面非常之違和。

這怎麽說哭就哭啊?!

被吓得定在原地, 景和春手足無措,她也沒欺負人啊!

她的內心想法很簡單,這束花雖然是給她的,可只要她不收,就不是她的。

王輝徽不是她什麽人,至多稱得上是關系不深不淺的同學,還是通過程乾宇認識的。

無論怎樣,把人家東西弄壞了、弄丢了,理應也是要賠償的。

他們現在又是表白者與被表白者的關系,她不願欠着這個人情。

這邊還在抽抽搭搭地哭,景和春有些無奈,再次掏掏口袋。

一邊給他遞紙,一邊不留情面地把拒絕的話說完。

“不好意思,我現在并沒有發展一段戀愛關系的打算,并且如果有這個打算,我們倆也不太合适。希望你現在專注學習,之後一定能找到一個真正合拍的伴侶。”

王輝徽目光怔怔地看着她,一言不發聽完,自動把意思理解為——

我不想談戀愛,想談也不會找你談,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一時更加悵然,悲痛欲絕地看着她,又極為不滿地瞪向翟以霖。

似要讨一個說法。

程乾宇覺得他可能是瘋了,好端端朝翟以霖發什麽火,他不打算在淮和待了嗎?

兩人好歹也是大哥和小弟的關系,他不能眼睜睜看着王輝徽丢人現眼,手腳并用将他拉走。

僵持的時刻,翟以霖終于掀眼,目光銳利地掃過來。

那一瞬叫人有些膽寒,很快聽他開口,有理有據,模樣正經,“這裏是運動場,你腳下的地方叫跑道,馬上就有體育生晨練,不允許随意停留、長時間占用。”

翟以霖姿态端方、公正,面對所有人,好似真只是在公事公辦。

景和春那點懼怕與奇怪稍微壓下去了點,結果又聽到他一聲微不可聞的嗤笑。

“再者,你強行向異性進行公開表白、索取關系的行為,已經嚴重擾亂了校園紀律。”

話音不緊不慢地落下,翟以霖不動聲色打量王輝徽。

這一眼,倒像是帶上了私人恩怨。

“錢等會兒會到你賬上。作為她的哥哥,我最後提醒你一句,請不要在這個階段做出任何影響景芽芽學習的事情。”

他軟硬皆施,将話說得很明白了。

每聽一句,王輝徽的氣勢就被挫弱一分,很快就灰溜溜地垂着頭,不用程乾宇拉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人也一哄而散,終于給了景和春喘息的空間。

她如釋重負地長嘆一口氣,發現身邊還剩了幾個人。

将王輝徽送走後、去而又返的程乾宇,面色古怪地停在原地的譚至齊,外加一個……正在用濕紙巾擦手的翟以霖?

景和春一個頭比兩個大,不禁咋舌,明明只是碰了那束花一下,估計也就三五秒,而且分明是新鮮的、經過處理的、不沾泥污的精美花束,他竟然這麽嫌棄?

還有,其餘兩個就在這裏幹嘛?

她當然不知道,程乾宇此刻和她是同樣松一口氣的心情,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早就知道王輝徽的小動作,牽腸挂肚地想着這件事,覺都睡不好、飯都吃不下,好在景和春是不客氣地拒絕了,不然他簡直無法想象!

就他那樣,程乾宇也看不上!

他此刻也不和翟以霖争哥哥之位了,反正有人幫景和春做主,怎樣都行。

于是一副哥倆好的模樣,他撞撞翟以霖肩膀,“什麽心情,咱們家大白菜還挺搶手的,可不能被随随便便被一個臭小子給拱了。”

景和春一聽這話,一巴掌呼上程乾宇的背,“你才大白菜呢!”

程乾宇面目猙獰地嗷叫,“你這手勁……痛痛痛死了!”

翟以霖目光嫌棄地從他身上移開,內心還忖度着他剛才那句話。

片刻過後,他視線虛虛地落在王輝徽離去的方向,意味深長。

“我麽,其實還挺欣賞他的勇氣。”

譚至齊扯着嘴角,暗想,真把自己當哥哥了。

冷不丁就見翟以霖扭頭,寒涼目光掃過自己,“你說呢。”

很快,他挂上尋常笑容,“勇氣有什麽用,還不是被拒絕了。”

語氣輕描淡寫,神色鎮定自若——細看又有些不對,堪堪維持表象平靜。

“嗯,也是。”翟以霖音調更加捉摸不透,相當武斷地撂下一個結論,“反正,說與不說,結果都一個樣。”

譚至齊面色凜了幾分,接着看到景和春贊許點頭,“的确,這種事還是少發生幾次為好,我就想平平穩穩過完這一年呢。”

“所以不要垂死掙紮,不要心存妄念。”他随口奚落。

如同被戳中脊梁骨,譚至齊氣息不穩地哼了聲。

不多時,又挑釁般地補充,“說的也是,哥。”

他從景和春的口吻出發,随着她叫了聲哥。

劃定兄妹界限的同時,拉近自己與景和春的距離。

讓翟以霖眸光稍凝。

譚至齊終于重振了一部分威風。

他翟以霖不也就是仗着哥哥這個身份,在她身邊麽。

有本事,那就當一輩子哥哥。

永遠別戳破。

-

之後的這段時間,整個年級都老實不少。

這場令人心碎的月考,是楊巅峰燒下的一把燎原火,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将研學産生的浮躁、懈怠随着風一并梵毀。

不過也多虧了它,大家總算有了點高三的自覺。

班上的學習氣氛更加緊張,自習課安靜得聞針可落。

但楊巅峰估計是還嫌這火不夠旺盛,将光榮榜換新,表彰名次寫得明明白白,對那些沒考好的人來說,簡直是公開處刑。

一樓的電子屏上多出個醒目刺眼的日歷,三位數大寫加粗标紅,從現在就開始高考倒計時。

景和春變成了一個無情的刷題機器,就連課間的十分鐘也不放過。

旁邊的張靜初與她不相上下,兩人紋絲不動坐在座位上,一個比一個認真。

班上同學平常都不敢她們那兒看,心态非常容易受影響。

都說高考一分能甩一操場人,人家勤學苦練的每分每秒,就是他們成為“操場人”之一的時時刻刻。

景和春才不管別人在心裏如何“控訴”她呢,反而覺得自己真是為民造福,用心良苦。

自從不幫那些男生打游戲、不陪女生們看綜藝看韓劇,大家的熱情也逐漸減退,把生活重心放在學習上。

就連從前悠閑自在慣了的盧月竹,也在書桌前堆上了厚厚的小山,整個人狀态完全不一樣了。

景和春早讀前經過她座位,很是欣慰地搭上她的肩,“大早上就在看……”

“書”字還沒說出口,景和春看到眼前畫面,頓時噎住。

她壓低聲音,緊着牙關,“……看手機?”

“——啊!”盧月竹猛然擡頭,擡手将屏幕遮得嚴嚴實實。

她這一下動作幅度可大了,推翻了後桌的幾本書,撞倒了自己的水杯,帶來接二連三的砰啪響聲,場面雞飛狗跳。

真是在玩手機,景和春還以為她真轉性了。

合着她座位上突然堆的這麽多東西,是來打掩護的!

狐疑地打量她的神色,景和春很快就捕捉到一絲不自然。

不緊不慢将她弄倒的東西拾起,嘴角勾起抹狡黠的笑,音調故意放軟,“這是在看什麽呢?”

景和春将她的小心思猜得明明白白。

絕對是看入迷了,才發現她湊過來,甚至看的還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盧月竹剛才刻意掩飾的姿态太明顯,這會兒卻嘴硬地不承認,“沒看什麽啊,就咱們研學照片,今天發出來啦,一起看看?”

很快,她就大大方方拉着景和春一起,神色坦然。

景和春将信将疑,坐在她旁邊。

兩個女生腦袋湊在一起,目光維系同一塊屏幕。

鎖屏一開,的确是研學照片。

映入眼簾的那張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卻因她剛才的反常、和此刻的放大而顯得無比可疑。

盧月竹才鎮定兩秒,又手忙腳亂地劃走再劃走。

更加可疑。

景和春明知故問,“所以你幹嘛偷偷摸摸看黎紹辰照片啊?”

“喂喂,我的芽祖宗,你小聲點兒!”盧月竹慌張地捂住她的唇,支支吾吾片刻,還是一口咬定,“我就看看研學照片,剛好看到他了而已。”

“你的意思是,剛好保存的都是他的照片,并且還不小心觸屏放大他的臉?”

她聽話地壓低聲,t一臉無害,眨着水潤的眸,單純又無辜。

盧月竹滿臉漲紅,擡手捏住她兩頰的軟肉,氣鼓鼓地開口,“好嘛,瞞不住你……”

她含含糊糊地點頭承認,也不好意思明說,“随你怎麽想,我就要看他照片——你千萬別告訴別人!”

景和春握拳,捶捶左肩,一副有我在你放心的模樣,“絕對不說!”

這也算是分享了秘密,兩個小女生都很激動。

景和春陪她繼續翻看,一邊神采飛揚地問,“什麽時候的事?你喜歡他什麽啊?”

其實黎紹辰這人挑不出毛病,但景和春和他相處久了,對他身上那些溫柔熱心都免疫了。

再加上他的光芒總是在翟以霖的遮蓋之下,天天與他同進同出,不算起眼。

“我也不知道,喜歡是一種沖動的感覺,很難用言語具象地形容出來啦!”盧月竹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就欺負景和春不懂。

她擺擺手,很快跳過這個話題,指着照片嘟囔,“你看他,身上沒幾塊肉,還這麽招搖!”

當時在沙灘做活動的時候,有些男生脫了上衣。

不知道是想炫耀身材,還是單純嫌熱,反正景和春沒興趣看。

現在掃一眼照片,發現光着上身的男生還不少。

黎紹辰也是其中一個。

“不是吧,你還沒成人家女朋友呢,就要管他穿衣自由了。”景和春笑着打趣。

盧月竹一如既往,耍大小姐脾氣,“我不管,他就是不守男德!”

景和春又哄她,“沒事的,你也說他沒幾塊肉,沒人看的。”

她絕對不是針對黎紹辰一個人,誠實地說,剛剛掃過去那一眼,有些辣眼睛……

“你——!”盧月竹又不高興了,委屈地鼓起臉頰,“你不準這麽說他。”

“……?”景和春滿頭的問號,輕呵一聲,實在無語。

她嘆氣,自顧自嘀咕,“戀愛腦真可怕。”

盧月竹和她開玩笑呢,下一秒又重新換上笑臉,拉着她繼續看。

突然想起什麽,好奇八卦,“你說,你們家翟以霖怎麽沒脫,應該很養眼啊,我早就看出他有一八八雙開門的潛質了,脫了肯定更好看!”

景和春頭一回在私底下和別的女生讨論自家哥哥的……身材,這感覺很是奇妙。

有點興奮,有點竊喜,還有點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占有欲。

“那是當然好看的啦!”景和春洋洋得意,向她賣關子,“那胸、那腰、那腹肌……饞死了!偷偷告訴你,我前幾次差點就有機會上手——你什麽表、表情?”

說到一半,看盧月竹臉色不對,景和春心中湧上不祥的預感,那海水愈漲愈高,淹至她的喉腔,如同窒息一般,她半晌說不出話,大氣也不敢出。

面前好友默默給她比手勢,已經很努力地向她預警危險的來臨,接着緩緩閉眼,一副為她惋惜默哀的模樣。

景和春讪讪轉身,身影高大挺拔的少年擋在面前,剛才還在口中反複品味的身材,突然多了一絲可怕。

她欲哭無淚,這個時候開始思考,是該嘴硬找補還是承認錯誤。

但意料之外地,突然看到翟以霖冰結的神色緩和下來,唇角彎成一如既往的溫和模樣。

壓低聲,他清磁醇和的聲音落入耳中,是剛好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程度。

“饞死了?”

“回家給你試試手感。”

-

景和春感覺近段時間無法面對翟以霖了。

下午他有事不和他們一起回家,倒是讓她成功躲過,可晚上還有單獨的補習。

為了盡可能拖延,景和春把能找的借口都找了個遍。

七點。

「在寫物化生,勿CUE。」

八點。

「我發現明天就要交數學卷子了,我得趕緊補補。」

九點。

「怎麽辦,今天洗的床單被罩我得換一下,衛生好像也要打掃了。」

十點。

「出了一身汗,正好洗澡洗頭。」

翟以霖開始還回個好,也沒說等她還是不等她。

被她反複推辭過後,幹脆一個句號也懶得發了,任她一個人唱獨角戲。

消息石沉大海,管他看沒看到,景和春目的已經達到。

她滿意地放下手機,悠哉游哉拿上衣服去浴室。

洗完澡出來已經是十點半的事情了。

從熱騰騰的水霧中出來,景和春全身的肌肉放松,每一個毛孔都舒适地張開。

她剛換上睡衣,頭發還沒擦幹,濕漉漉地墜着水滴,全身正處于一種松懈的、毫無防備的狀态。

剛出浴室門回到房間,冷不丁看到桌前坐着一個瘦高身影,她吓得将毛巾摔落在地。

翟以霖聞聲看來,在她還處于呆滞狀态中,已經起身。

他擡步走來,附身拾起那條乳白色的毛巾,語氣極其自然地開口,“重新拿一條吧。”

景和春意識回籠,慌張而飛快地眨眼,幹笑幾聲開口:“哥,你不會忘了,我剛剛才打掃完衛生的啊,地上很幹淨……”

翟以霖扯唇,擡眸看她一眼,眼底是明晃晃的不信。

但他好心沒拆穿,一言不發地轉身,打開牆邊櫃門。

他對這個房間,有着讓人詫異的熟悉。

甚至比景和春還更清楚新毛巾放在哪裏。

靜靜地看着她找出一條新的,兩人都沒說話。

窸窸窣窣的動靜過後,房間只剩下他再次向她走來的腳步聲。

景和春心裏七上八下,還停留在他突然出現的驚訝之中。

……他不解釋一下嗎?

說實話,房間裏大半夜多出來個人,挺吓人的。

她還是個女孩子呢。

景和春心裏意見很大,這會兒有點不知道怎麽說。

他像是看出她的小心思,語調戲谑開口:“不是說好每天給你補課?你忘了,還是說,打算三天捕漁兩天曬網?”

景和春原本還理直氣壯,被他這樣一問瞬間心虛。

內心不太平靜,不知怎麽就被他帶到了椅子上。

之後是很溫柔的一聲:“哥哥幫你擦。”

剛洗完澡熱烘烘的體溫,在這一刻急劇升高,皮膚燒灼起來。

景和春怯生生擡眸看他一眼,發現翟以霖辭色和煦而認真,沒有逗弄的意思。

他不追究她在背地裏和朋友的讨論,也沒戳破她今晚躲他時笨拙的借口。

反倒還不計前嫌地,提出要幫他擦頭發。

景和春不好意思地錯開眼,從善如流點頭,“……好呀。”

于是他上前一步,熟悉的氣息更為濃烈地襲來,從身後将她包裹。

景和春的坐姿倏然有些僵硬。

在身後,她看不見的地方,柔軟潔淨的新毛巾覆上她的發。

景和春能感受到他動作細致而小心,用毛巾一點一點吸着水分。

翟以霖或許也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

一想到這,景和春突然覺得自己不該答應。

這件事比她想象中要暧昧得多。

盛夏夜晚,剛洗過澡的房間潮熱,讓呼吸都沾染上了水汽。

兩人湊的太近,景和春感受到少年噴薄的氣息,與她殘留的沐浴露香氣交纏。

她背對着他,什麽都看不到。

未知的感覺帶來一種不安與不适。

扭頭看旁邊的鏡子,正好映着她的後腦勺,烏黑濕潤的發。

和他穿過她發絲間的手。

再想轉頭看他,翟以霖突然離開,走去洗漱間。

不知為何,他走之後,景和春感覺粘稠的空氣稀薄許多。

她莫名松一口氣。

還維持轉身的姿勢,很快看到他拿着吹風筒回來。

嗡嗡風聲在耳邊響起,熱氣撲面。

他的神色專注而認真,沒有流露別的多餘情緒。

若不是動作生疏,還有點像長得很帥的發廊小哥。

這樣一想,心底那點不自然瞬間打消。

景和春咯咯竊笑,飛快收回視線。

這副動靜當然收入翟以霖眼底。

他沒好氣撓了撓景和春腦袋。

景和春想起剛剛在鏡子裏看到的那雙手。

是一雙很漂亮的手。

她不由低頭,看看自己的。

甚至有些自慚形穢。

奶奶其實很疼她,但老人家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家裏大部分粗活重活還是得她來幹的。

所以這雙手,細細長長,卻布着薄繭。

沒他的好看。

其實每次在翟以霖面前,她總想把自己的手藏起來。

不願給他看不好的一面。

景和春垂下眼,卷翹而濃密的長睫像兩朵垂落的太陽花。

掩蓋住眸底情緒,在眼睑上打出扇形陰翳。

在某一瞬間突然想到什麽。

“以霖哥哥,”吹風筒嗡嗡作響,她的聲音穿透嘈雜,突兀夾在其中,“你是因為不喜歡身後的那些的疤,所以也從不在外人面前脫衣t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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