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誕生

第1章 誕生

在陽光穿過空氣中漂浮的灰塵緩慢來到東京的廢墟上空時,一個至少看起來是人類的生物,在已經幾乎要淪為死城的日本首都睜開了眼。

外表像是個人類青年的存在有着枯敗灰白的短發和毫無血色的慘白皮膚,右邊耳朵上帶着一個綠色晶體樣的耳墜,身上穿着一襲白色的有點類似神官的帶披肩長袍,披肩領子上繡着橄榄枝的紋樣。

他光腳漂浮在距離地面十幾公分的高度,瘦削的赤足和袖中露出的纏着繃帶的細瘦手腕襯得他似乎搖搖欲墜。

一眼看過去,青年全身上下能給人感受到生命力的部分,就只有翠綠的右眼和斜斜壓在他發間,擋住了另一只眼睛的橄榄枝花環。

“白...鳥,我是白鳥。”他擡起瘦骨伶仃的手輕觸自己頭上的橄榄枝,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驚起地上厚厚的塵埃又暈染成不規則的花。

如果可以的話,白鳥并不想誕生。

作為誕生于人類對暴行的恐懼和怨恨之中的特級咒靈,白鳥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擁有了意識,但他只是把自己的咒胎藏起來,不去看,不去聽,也不去想。

可能白鳥确實是個怪胎,雖然身為咒靈,卻記住了人類面對無力反抗的暴行時的痛苦感覺,不願做出傷害無辜人類的事情。

他記得人們厮殺時血液流淌在地上被陽光暴曬後的難聞味道,記得被貴族踩入塵埃裏的游女卑微的笑容,記得戰争時期帶着報效國家的願望前去軍隊慰安的少女只剩下空洞的眼神,記得踏入極道組織就無法離開的年輕人最終被攪碎在争鬥中的樣子。

白鳥讨厭這些,一如他讨厭自己。

也可能因為人類面對暴行時除了恐懼,還會對施暴者不可避免地産生怨恨的原因,白鳥也會怨恨,他所怨恨的是直接催發了他的誕生的那個家夥,那個毀滅了東京二十三個地區,人類在死亡前的怨恨濃郁到令白鳥無處躲藏的家夥。

原本白鳥可能還能在咒胎中自欺欺人一段很長的時間,就像他有意識以來一直做的那樣。

一個地方人們對暴行的負面情感如果含量過多,白鳥就移動咒胎去找一個幸福度高一點的地方,沐浴在他所喜歡的人類的幸福感中沉睡。

但現在一切的平衡都被打破,新生的特級咒靈站在荒蕪的廢墟之上,身邊只有一片寂靜。

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白鳥很茫然,如想果讓人類停止恐懼與對造成了這一切的施暴者的怨恨,那除非是将一切都恢複所有事情都未發生的原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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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時間是公平又無情的線性存在,想要抹去災難的發生,就算白鳥身上積累的咒力在特級之中也是頂層,他卻仍然無能為力。

那就去殺死導致了一切發生的家夥吧,至少人類在面對暴行的時候,成功的反抗會消弭一些曾經的痛苦,不是嗎?

這樣想着,白鳥猶豫着邁出的步伐又停在了原地。

因為他甚至連罪魁禍首的名字都不知道。

好在曾經的那些還是咒胎的時光裏,白鳥仍然獲得了一些信息,比如人類會去圖書館獲取一些自己感興趣的知識。

曾經還是咒胎的白鳥比較喜歡躲起來睡覺的地方之一,就是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那裏的人大多都是一副向上的勁頭,不會有太多的恐懼與怨恨來幹擾特級咒胎的睡眠水平。

自己需要知道的事情有很多。

這麽想着,白鳥起身走向曾經國立國會圖書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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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圖書館的廢墟上,白鳥露出了不出意外的苦笑。

“雖然整個東京都變成廢墟了,但這個程度果然還是令人震驚。”

建築物的碎塊間散亂分布着變形的書籍,還有許多文件資料依稀可見,即使在失去了人類的痕跡之後,也在訴說着過去的文明。

取下發間的橄榄枝花環,白鳥将它抱在胸前,花環抽條成了青翠的枝葉,漸漸籠罩了整個圖書館的範圍,枝條們小心搬開磚石,将書籍和資料拎出來抖抖灰塵,遞到白鳥面前。

人類青年形象的咒靈那只原本被花環所遮擋的眼睛睜開,眼眶裏空蕩蕩的,并沒有眼球,只有一片黑色的像是漩渦一樣的東西。

“記錄開始。”

橄榄枝條快速地将書籍翻過了一遍,黑色的漩渦開始旋轉。

承受暴行的時候,人類一般會幹什麽呢?

會對暴行産生恐懼,會怨恨施暴者,有些人會逃避,有些人會反抗。

白鳥原本的心态是逃避,只要找一個更加平靜的地方,對痛苦的東西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就好了,反正它也沒有誕生,誰又能對一個咒胎有什麽高要求呢?

那些發生在人類身上的事情,他看到了也聽到了,但也到此為止。

即使是相同物種的人類也無法對彼此的痛苦感同身受,何況他只是一只咒靈。

但是被灌注了太多負面能量不得不誕生之後,白鳥的怨恨超過了一個界限,他開始想反抗了。

而反抗的第一步就是記住發生了什麽,這也是他那只常年藏在橄榄枝花環後的眼睛的作用——【記載】。

記錄完國立國會圖書館中和咒術相關的古籍、法條、政策和國會議事錄,白鳥又開始錄入自己感興趣的書籍,等到恍然回過神來才發覺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

不知道到底用了多久,下次還是要注意一點,雖然說還在咒胎裏的時候自己總是一覺就睡過去幾個月半年的,但是既然現在有事要做。就不能再對時間沒有一點概念了。

這樣想着,白鳥站起身,在心底咀嚼着那個在咒術總監部上交的資料裏被認定是罪魁禍首的男人的名字。

“最惡的詛咒師,盤星教教主夏油傑,就是他放出自己契約的咒靈毀滅了東京嗎?”

“那麽下一個地方,就去咒術總監部吧。”

根據在圖書館的資料當中獲得的地址,白鳥來到了同樣化為廢墟的咒術總監部。

從殘骸裏翻找到了很多任務和會議記錄,白鳥對照着自己還是咒胎時隐隐約約聽到關于咒術界天花板的一些消息,疑惑在心底堆積得越來越高。

“五條悟目前失蹤,但是為什麽要認為他叛逃?”

以六眼的戰鬥力,毀滅東京甚至不需要詛咒師夏油傑的咒靈,白鳥本能地感覺不對。

如果五條悟是夏油傑的同謀,那麽以咒術總監部記錄裏對方的戰鬥力,目前的死傷不會只有這些,但倘若他不是詛咒師的同謀,擁有能夠解決一切糟糕事态戰力的六眼此刻又在哪裏?

“等等,而且夏油傑應該被五條悟在一年前的百鬼夜行殺死了才對...為什麽說毀滅東京,還有現在的死滅洄游是他主導的?”

白鳥皺起眉頭,為自相矛盾的任務記錄感到頭痛,突然從漫長的回憶裏扒拉出來一點可疑的東西。

“說起來,涉谷事變的時候果然也有那個腐敗的氣息...似乎以前出現過很多次,但是以前我都避開了,這種氣息會有什麽意義嗎?”

“不過五條悟不愧是最強啊,被所有人期待着呢。”

白鳥想起自己聽到過的那些零碎的話語。

“如果五條老師/五條前輩/五條悟在的話就好了,”有很多聲音都這樣說過。

“被這樣寄予厚望,算不算是一種詛咒呢?”

不過這個問題對于咒靈來說還是太過深奧了,白鳥很快就放棄繼續思考,轉而開始研究自己下一步應該幹什麽。

既然自己想要殺掉的是詛咒師,那咒術師應當和自己目标相同,但是根據總監部關于乙骨憂太和虎杖悠仁的相關資料來看,他們擁有相對來說可控的咒靈作為同伴都被列為死刑對象,更不要說沒有共生關系的自己了。

估計自己如果直接找上門去就會被直接祓除吧,嘆了口氣,白鳥躺在紙堆裏縮成一團。

“等等,乙骨憂太和虎杖悠仁都是五條悟的學生?并且由他擔保?”

猛地坐起來,白鳥在剛剛被自己拿來墊着的資料裏翻找着,“以他的實力,應該有自信祓除我,如果立下束縛,應該能夠在停止死滅洄游,和殺掉那個詛咒師上面達成一致的。”

而自己也有如果談崩了至少能逃跑的自信。

“不管怎麽說,我也是個特級,比他的學生更适合當打手吧?”

“但是五條悟現在在哪裏...?”

雖然有個可以嘗試的方向,但是對于剛誕生了不是很久,信息來源全部是查閱資料的咒靈來說,無論是找五條悟還是找夏油傑,找人這種事還是有點超綱了。

調動眼中存儲的地圖,白鳥希望至少能找到一個五條悟的學生。

“也不知道東京咒術高專現在是否還在運轉,在郊區的話也許能幸免于難?”

正在白鳥确認方向的時候,一個穿着五條袈裟的身影騎着咒靈從天而降,落在新生的特級咒靈身邊。

“是新出現的特級啊,你叫什麽名字?”

“你是特級詛咒師,夏油傑?”

沒想到自己想要殺死的罪魁禍首會這樣猝不及防出現在自己身邊,白鳥瞳孔放大,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拽下了右耳的耳墜。

“嗯,算是哦,”男人眯眯眼笑着,心情很好的樣子。

“你呢?”

“我是白鳥。”抿了抿嘴唇,白鳥直接捏碎了耳墜的晶體。

“領域展開,【止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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