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條悟

第4章 五條悟

出于禦三家在咒術界的特殊地位,總監部對他們的記錄數量相對來說比較可觀,其中就包括了禦三家的本家所在。

這也方便了白鳥找人。

考慮到五條家對于百年難出的六眼肯定有重重保護,而且禦三家傳承千年,祖宅的防護怕是比薨星宮還強,白鳥不打算直接上門去送。

取下頭上的橄榄枝花環,這是和白鳥一同誕生的咒具,也是他的領域概念的具現化,注入咒力之後可以變化成他想要的東西。

“其實對于咒靈來說,身體似乎重要但是又沒那麽重要,”白鳥捧着花環,準備做一點實驗。

“至少對于特級咒靈來說,只要‘核心’的東西還在的話,獲得足夠咒力就還能恢複,比如說就剩個頭的話問題不大。”

“那我可不可以把核心轉移到其他地方呢,比如說,我想有一個靈活又隐蔽的探查模式。”白鳥手中的花環融化成一個光團,逐漸變成一只白色圓滾滾憨态可掬的鴿子。

鴿子睜開眼,與缺乏黑色素所以眼睛呈現血紅的普通鴿子不同,這只鴿子的眼睛是與白鳥如出一轍的翠綠色。

它試着走了兩步,因為不熟悉身體構造的原因,摔成白色的一團向前滾去,又驚慌失措地撲騰着翅膀,想要保持平衡。

兵荒馬亂了一段時間,白鳥終于熟悉了鴿子的構造,試着飛了一圈沒什麽大問題,于是摘下耳墜用繩子栓在鴿子的脖子上,又把晶體樣的墜子往鴿子的絨毛裏藏了藏。

感受着鴿子脖子上的墜子沉甸甸的重量,白鳥有點郁悶,“沒辦法,想要穿過五條家的結界不被發現就得開着領域,将就一下吧。”

“希望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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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五條本家。

龐大的宅院裏,越靠近中心探查和防禦的結界就越是周密,在最中間象征着衆星捧月和無可置疑的權力地位的院子裏,仆人焦急卻并不慌亂地進進出出,低聲交換着長老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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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大人又發熱了,已經通知了長老們,大長老馬上就到。”

“治療的咒術師大人說這是因為六眼承載的信息對悟大人的大腦壓力太大了,沒有辦法治療。”

“大長老來了!”

仆從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向匆匆趕來的老者欠身行禮,在老者經過身邊後再度恢複手上的工作。

很快老者又從院裏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凝重,但不複先前的急迫,于是擅長察言觀色的仆人們明白,悟大人的身體還是老樣子,沒有什麽解決的辦法但也并不算很嚴重。

而這一切都被停留在院中枝頭上的鴿子收入眼中。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六眼神子休息的房間,鴿子揮動翅膀從窗縫中把自己擠了進去。

看着眼前無意識逸散着龐大咒力卻因為六眼給大腦帶來的負擔而發燒的小小少年,白鳥感覺自己的滿腔幹勁被一盆冰水澆得透心涼。

可能是因為誕生之前聽到的那些人類對最強者期待的話語,讓白鳥下意識以為這位咒術界的天花板生來就立于天上。

他忘記了,人類的成長需要時間,而不是像特級咒靈一樣從咒胎裏孵化出來就可以了。

而現在的六眼神子,還只是一個會因為發燒難受而在被子裏啪嗒啪嗒掉眼淚的孩子罷了。

因為鴿子的身體沒辦法想人類一樣邁開腿走路,白鳥只能蹦蹦跳跳地從各個角度觀察未來的人類最強,和自己缺乏生機的灰白色頭發不同,五條悟的頭發是雪白的,在窗縫中投射過來的陽光下,幾乎像是某種非人的精靈。

白發的精靈睜開了他的眼睛——那雙像是裝進了整片天空又或是裝進了天空所對應的大海的蔚藍雙眸,精準地鎖定了白鳥所在的位置,被這樣的一雙眼睛看着,白鳥卻詭異地生不起警惕的心思。

大約是因為所有的生物都會被這雙眼睛的美麗所俘獲吧。

“咒靈?為什麽會在這裏?”躺了一會身體有所恢複的五條悟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有些遲疑地抓向歪頭看他的鴿子。

在六眼的視野裏,所有靠近這只鴿子周身的咒力都停止了流動,就像是沼澤一樣看起來十分平靜,卻無法探知它的深淺。

鴿子蹦跳着避開五條悟的手,像是不滿一樣用翅膀把他的枕頭拍打的啪啪作響,羽毛也因為生氣的原因變得更加蓬松,活像個圓滾滾的白色毛球。

“你好像很聰明,和其他的咒靈不一樣。”五條悟側過身來看着氣鼓鼓的鴿子,想起自己上課的時候被作為教具的那些奇形怪狀七扭八歪的咒靈,語氣肯定,“你比他們漂亮。”

“我可以養你。”自小被關在大宅裏背負着五條家對六眼理所當然的期待長大的五條悟,對于自己想養一個看起來很弱的咒靈家裏會不會同意這件事一點都不擔心,家族對于六眼的神子在大部分程度上都是予取予求。

但也因為他是神子,神子高坐神龛之上,沒有父母,沒有同伴,沒有童年,只要用那雙蒼天之瞳凝視自己的信徒,滿足信徒的願望就好了。

五條家這樣期待着。

而透過鴿子的眼睛看着五條悟的白鳥,只是覺得這個孩子有點寂寞。

鴿子低下了頭,示意小少年可以摸摸它。

于是白發的小少年肉眼可見的快樂了起來,之前被淚珠洗過的眼睛藍得更加透徹起來,像是雨後初晴的天空。

他試探着用指尖去觸碰鴿子,在碰到的一瞬間原本六眼洪流一般向大腦傾瀉的信息流如同發動機斷電一樣戛然而止,讓年幼的神子一時反應不過來。

“诶...?好安靜啊。”

大腦似乎在瞬間被清空,從出生以來海量信息沒日沒夜地沖刷着大腦讓五條悟時時刻刻都能聽到自己的腦子像是機器高速運轉的轟鳴聲,而現在一切都停了下來,世界安靜得只剩下心跳聲。

“是我的領域哦,叫作【止戰】。”

五條悟看到指尖的鴿子突然變成一個橄榄枝花環,被一只綁着繃帶細瘦的手拿起來。

手的主人是一個人形的家夥,穿着死氣沉沉的白色袍子,在一旁很自然地跪坐下來。五條悟記得長老說過的話,能開領域的咒靈一定是特級。

“我的領域,我本來以為它的能力應該是[禁止戰鬥],但是現在發現好像不完全是,準确的說應該是[停止],動作被停止,咒力的流動也被停止了。”

不請自來的特級咒靈解釋着,是在進行術式公開嗎?

“啊啊,對了,忘了說,我是白鳥,是誕生于人類對暴行的恐懼和怨恨中的特級咒靈。”

白鳥輕拍了一下五條悟的肩,“我還是第一次試着在維持停止咒力流動的情況下開放動作許可呢,試試可以動了嗎?”

五條悟這才恍然發覺自己恢複了行動能力,小孩謹慎地向後退了退,卻又維持着大家族的體面,“你應該不是來殺我的吧?否則你剛才直接就動手了。你的目的是什麽?”

“當然不是來殺你的啊,我只是想來看看最強是什麽樣子,結果發現還是個小孩子嘛。”

白鳥有點困惑于為什麽話題會跑到刺殺上,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老子會是最強的!現在不是很快就會是了!”确定了來者不抱惡意,被小瞧了的貓崽子被氣得喵喵大叫,試圖讓咒靈收回剛剛的話。

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只是敘述事實怎麽就把人惹生氣了,白鳥笨拙地試圖哄炸毛貓崽,“啊,以後你肯定會是最強的。”

“哼。”被發燒折磨了大半天身體本來就不舒服,又被闖進來的特級咒靈關在了領域裏,六眼和無下限都不運轉了。

雖然大腦安靜了心情有好一點,但是從小被捧到現在的五條悟,聽到咒靈說自己不如傳言裏厲害還是感覺委屈,并且越想越委屈,眼淚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把小孩惹哭了的白鳥陷入了慌亂,手足無措地挪到五條悟旁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人類的幼崽都這麽難搞嗎?

突然想起之前看過的書裏有說人在不開心的時候吃甜食會好,白鳥趕緊把橄榄枝花環變回鴿子塞進小少爺懷裏,又把兩根手指伸進自己用來【記錄】的眼眶裏像是翻找着什麽。

五條悟抱着乖乖不動的鴿子,偷偷擡頭看咒靈在搞什麽,在白鳥從眼眶裏掏出想要的東西之後又迅速低頭認真撸鴿子不理他。

“給你,吃糖心情就好了,不要哭了。”

白鳥從眼眶裏掏出的是一顆透明玻璃紙包裹着的水果糖。

這是白鳥在國立國會圖書館收集資料的時候,從廢墟裏翻出來的一小包精心裝飾過的糖果,可能是某人計劃送給重要的人的禮物吧。

因為陽光照在玻璃紙上的樣子太過美好,新生的特級咒靈想把它帶走,試探着拿了幾顆糖塞進眼眶裏,沒想到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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