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仙人跳

第27章 仙人跳

“靠!”

禪院甚爾因為等待比賽結果而激動直起的上半身,狠狠砸回了說不好年紀比天與咒縛本人年紀都要更大一些的沙發靠背上,讓可憐的家具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吱嘎聲。

白鳥看着屏幕上與禪院甚爾下注的馬匹號碼完全不同的冠軍,欲言又止地理解了對方為什麽只是玩了兩把,就會變成沒錢到要來這種老破小公寓來居住的樣子。

這種興趣愛好還真是消耗挺大的。

這樣想着,特級咒靈看到年輕的殺手先生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

“白鳥,你來找我,就是說你有錢雇我去宰掉那個咒術師了?”

已經徹底消耗完了自己銀行卡上的最後一個數字,禪院甚爾思考着要從哪裏去搞錢,白鳥算是剛好送上了門。

“沒有,”然而兜比臉幹淨的特級咒靈無語地澆滅了天與咒縛的希望之火,那只綠色眸子下的淚痣生動地跳了兩下,有些心虛地轉向一邊。

“我來找你,是因為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麽賺錢的辦法,我需要一些錢。”

失望地嘁了一聲,禪院甚爾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樣子,“搞錢最快的當然是殺人和找金主,但是你又不願意殺人,之前金主想摸你一下你都快跳到吊燈上去了。”

天與咒縛的語氣裏充滿了恨鐵不成鋼,“你要是再乖巧一點,那天晚上我們拿到的錢還能再翻一倍。”

“那還是算了吧,”不管是出于自己一想到要像只真正的鴿子一樣裝傻賣乖就頭皮發麻,還是出于普通人并不适合與特級咒靈太過密切的相處,白鳥都不喜歡牛郎店的工作,不過特級咒靈此時也有些意外。

“倒是你,這個時間我以為你應該去店裏工作了才對。”

“禪院這家夥最近幾天去不了牛郎店,”替白鳥解答疑惑的是孔時雨,此刻中介先生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無奈,“他之前去做一個解決詛咒師的任務受了傷,還在修養。”

“是嗎?”白鳥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坐沒坐相的殺手,搖了搖頭,“完全看不出來,這就是反向天與咒縛的特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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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下意識地搭在外表看不出什麽的腹部,禪院甚爾挑起那邊留着傷疤的嘴角,語氣裏說不上是得意還是諷刺。

“的确沒那麽容易死。”

先前幾乎将整個腹腔都攪成一團肉泥的傷口此刻已然收口,除了外表凹凸不平的傷疤和隐隐約約地遲鈍痛感之外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甚至再過一段時間恐怕連這些傷疤也會一并褪去,将傷口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一并消融。

漸漸走入反向天與咒縛巅峰期的這具肉/體,在以一種幾乎要突破人類這個物種的極限的速度變得更加強盛,禪院甚爾不知道這對自己來說是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随之而來的,是自己更加旺盛的毀滅欲和對刺激的越發遲鈍,而人類活在這個無聊的世界上總要找一些可以點燃神經的有趣東西。

從禪院甚爾這裏沒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白鳥有些失望,準備先行告辭,再去問問別人的意見——比如天元。

在薨星宮閉門不出了幾百年時間,仍然能夠維持一個龐大宗教組織的運轉,想來天元對于掙錢應該多少有些心得?

特級咒靈不是很确定地想着。

沒有将自己的想法展露出來,還不等白鳥提出告辭,坐在旁邊椅子上的黑市中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投向特級咒靈的目光隐隐有些灼熱。

“白鳥,你說你想要賺些錢是嗎?”

臉上挂上了談生意的營業笑容,孔時雨的語氣十分真摯,“我倒是有個辦法。”

潛意識裏感受到了一點不妙,可是搞錢的迫切心情最終還是壓倒了一切,白鳥謹慎地點了點頭,“我需要錢來雇傭甚爾,還有做些別的事情。”

“是這樣的,”打開了一旁放着的筆記本電腦,孔時雨熟練地在不同的網絡鏈接之間跳轉着,最終進入了一個隐藏在暗網深處的論壇。

“下周有一個詛咒師之間的拍賣會,有一個名為[Q]的詛咒師集團先前發布了收購特級咒靈的懸賞,似乎是有什麽計劃需要用到。”

中介先生打開了論壇賬號裏的拍賣會邀請函,将電腦屏幕轉向白鳥,眼神似乎是在暗示些什麽。

“[Q]是傳承許久的大型詛咒師集團,幾乎可以算是詛咒師裏抱團的最大勢力,一向以財大氣粗著稱。”

“給我看看,”聽到了某個關鍵詞,禪院甚爾從沙發上一骨碌爬了起來,與白鳥一起擠在不大的屏幕前,來來回回将整封邀請函讀了好幾遍。

摸了摸下巴,天與咒縛用評估的目光打量着像是瘦弱人類青年一樣的綠眼特級咒靈,點了點頭,“特級咒靈這裏有一個現成的,這是個好機會,我們可以做個局。”

“...啊?”

不太了解世界陰影面裏黑吃黑的普遍游戲規則,白鳥用無辜的目光愣愣看向一拍即合的殺手與中介,希望可以有個人來給自己解釋一下。

“就是把你在拍賣會上賣掉——當然是假裝的,”揉了揉自己的黑色短發,在關于搞錢的事情上,禪院甚爾不介意多解釋幾句。

“剛好[Q]的人不知道為什麽想要弄一只特級咒靈,所以買主不出意外就是他們,拿到買家付的錢,你再想辦法逃出來就行。”

看着白鳥“你們不會把我真賣了吧”的狐疑目光,殺手先生摸了摸鼻子,掩飾自己計劃的缺德,“當然,我會去接應你,不會真把你賣了的。”

“最後拿到的錢,我二,禪院拿三成半,四成半都歸你。”

提出了一個對于白鳥來說不可謂不優厚的分成條件,孔時雨在一旁加碼,“如果他們把你帶去[Q]的本部,也許還能有些其他的收獲,這筆錢我不要,你和禪院兩個人決定怎麽分。”

“拍賣之外的錢我要一半,”禪院甚爾懶洋洋地表态,完全是已經确定要這樣做的樣子,“你除了假裝被捕捉,想辦法拖延到我去接應之外什麽都不用做。”

天與咒縛和中介先生你一言我一語地決定了全部的計劃,白鳥好像除了點頭之外已經不需要再做什麽。

于是特級咒靈點了點頭,但是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可以接受你們的安排,但是我需要甚爾你在接應我的時候,幫我帶一個東西過來。”

“沒問題,”有自己以前收服的可以儲物的弱小咒靈在,多一件行李對禪院甚爾來說并不是什麽負擔。

“是什麽東西?”

“特級咒物——咒胎九相圖,我需要你幫我把一到三號帶過來。”

定定地看着與自己一樣是綠色眼睛的殺手,白鳥說出了自己的“兄弟”的名字。

特級咒靈并沒有忘記自己還有三個等待受肉的...親人?剛好反正已經打算仙人跳了,再加一條釣魚執法,抓幾個冤大頭做受肉也不會讓事情的性質變得再惡劣多少。

往一桶污水裏滴一滴墨水這種事,有什麽關系呢。

“那東西不是在高專的忌庫嗎?”禪院甚爾挑了挑眉毛,即使在那個垃圾堆一樣的家裏不怎麽受重視,但是像這種可以證明加茂家曾經出過一個怎樣邪惡的詛咒師的東西,禪院家還是樂意拿出來作為談資。

“先說好,你要是想讓我去東京咒術高專的忌庫把東西偷出來,那我要的可就不止這些錢了。”

“不,它們現在在我手裏,回頭我會給你拿過來。”

白鳥搖了搖頭,沒有說自己是怎麽獲得咒胎九相圖的,只是說到,“你只要幫我把它們帶過去就好。”

爽快地點了點頭,禪院甚爾看着白鳥欺騙性極強的臉,有些調侃地說到,“我還真以為你是什麽不殺人的好孩子怪胎呢,原來只是禮貌性的好孩子一下嗎?”

白鳥沒有接話,算是默認了天與咒縛的評價。

“這兩天我就會把你作為商品的消息提交給拍賣會背後的人,”孔時雨看着白鳥辨識度極高的神父裝束,好心提醒道。

“但是你現在的特征太明顯了,這套衣服是可以換掉的嗎?”

“當然可以,”咒靈其實嚴格說并沒有衣服,從軀體到相關的一切都是由咒力構造的,更何況白鳥還可以使用橄榄枝來拟态其他的東西。

“那就調整一下外表,和你習慣的樣子別太一樣就行。”

一邊說着,中介先生一邊在論壇出售咒具的頁面上尋找着什麽,“還得先買一個可以封印特級咒靈的咒具,既然準備做戲,那就計劃得周全一些。”

“不用,”比起真的被某種咒具限制自己的行動,白鳥還是更想将一切都納入掌控之中,萬一禪院甚爾那邊出現意外自己也可以有些其他的餘地。

斜斜壓在發間的橄榄枝花環像是被負欲了生命那樣活了過來,枝條向下延伸,很快就纏住了白鳥的肢體,将特級咒靈的行動完全限制起來。

藉由領域将自己的咒力波動壓制在一個很低的程度,白鳥轉過頭詢問因為完全沒有咒力,反而對咒力的感知敏銳到了極致的禪院甚爾,“這樣可以嗎?”

“還真挺像那麽回事,”看着白鳥似乎真的是被人類捕捉,戴上了封印咒具的樣子,禪院甚爾啧啧稱贊到。

“如果不是我剛剛看着你是怎麽弄得,我真的要以為你被抓了。”

“那就好,”松了口氣,白鳥控制橄榄枝恢複原樣,覺得準備工作算是告一段落,“那麽孔先生如果有什麽消息的話,再聯絡我吧。”

比出一個ok的手勢,孔時雨嘴裏叼着根煙,說話的聲音有些模糊,“我辦事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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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的人捕捉到的特級咒靈?”

在一片黑暗之中,白鳥聽到一個毫無特點的男人聲音用平板的語調詢問着。

打火機按下的聲音在自己的另一側響起,交易的另一方——應該是孔時雨吧,白鳥記得中介先生說是他來交貨。

孔時雨點燃了一根香煙,狠狠地吸了一口,“不能算是我的人...我只是一個中介,對方只是與我有些合作關系,所以由我代售。”

“無所謂,”那個平板的語調似乎并不在意白鳥由誰捕捉,他只需要知道塞在大號行李箱裏的這只特級是否貨真價實。

白鳥感覺到裝着自己身體的行李箱被平放在地上,密碼鎖轉動的動靜傳來,很快,有光線從被打開的箱蓋外鑽了進來。

驗貨的人看着箱子裏蜷縮成一團,披着寬大黑袍的人形物體挑了挑眉毛——咒靈向來奇形怪狀,突然見到一個不那麽奇怪的倒是讓人有些意外了。

裹在寬大黑袍裏的咒靈只有瘦削的赤足露在外外邊,比起咒靈更像是缺乏營養的青年人,或者說——

更像是一句安靜沒有起伏的屍體。

驗貨者皺起眉頭,将手伸向了咒靈低低垂着,一直沒什麽反應的臉部,卻在距離還有二十公分的時候停了下來——咒靈擡起了頭,在長長的枯敗發絲間,一只如同黑色漩渦一般還在緩緩旋轉的眼睛正在安靜盯着他。

“為了讓它安靜一點,捕捉它的人用了特級咒具,”孔時雨将燃過一半的煙叼進嘴裏,給拍賣場的工作人員介紹到,伸手将寬大的黑袍向上拉了一些,

纏繞在死氣沉沉的慘白手臂上的,是倒刺橫生的荊棘,那些倒刺深深嵌入了咒靈的身體裏,逼迫它只能維持這種老實蜷縮的姿勢。

重新站直身體,中介身體吐出一個煙圈,遮住了他眼睛裏一閃而過詭谲的光,“咒具的錢是要另算的...或者賣掉它之後買家有其他辦法把它帶走,咒具由我們這邊回收。”

工作人員點了點頭表示會将這一條件在拍賣時說明,告訴孔時雨可以回到包廂等待,驗貨的流程已經完成。

語調平板卻身形高大的男人将白鳥從行李箱裏拎出來,保險起見又塞進了一旁具有封印效果的籠子裏。

雖然對特級咒靈究竟有多少效果不好說,但是從觀感上總是要比沒有讓人感覺安全一些。

坐在籠子一角,特級咒靈冷眼看着堆滿了拍品的房間與來來去去的、神色匆忙的人們。

與白鳥想象的不一樣,拍賣會的場地似乎相當正式,無論是工作人員還是來驗貨的檢驗員

看上去都十分專業。

——還以為詛咒師應該是相當上不得臺面的存在,所謂拍賣會也不過是在鬼氣森森的陰暗建築裏來幾個連臉都不敢露的人悄悄競價,倒是沒想到會是這樣,和拍賣行裏的正規拍賣也不差什麽了。

特級咒靈用那只效果是【記載】的眼睛注視着房間裏發生的一切,卻忍不住覺得過長的頭發有些礙事。

在作為貨物來到這裏之前,白鳥先是換下了自己萬年不變的神父裝束,套上了一件破破爛爛卻能夠将整個身體完全包裹起來的黑色袍子,又讓原本的短發變得更長一些。

咒靈是負面情緒聚合之後形成的實體,雖然完整的形體在形成之後就不會再發生大的變化,但像頭發長度這種小事還是可以依靠調整咒力來控制的。

很快,前臺的拍賣會就已經開始,房間裏的拍品逐漸減少,白鳥也隐隐約約感受到了牆壁那邊變得躁動起來的氛圍——将特級咒靈作為拍賣的商品,對于出現在這裏的詛咒師而言,可都是頭一回。

畢竟如果遇到特級咒靈,對于在場的大部分人來說,能不能逃出生天都不一定,就算僥幸拼命反抗可以反殺,那也不代表他們擁有能夠捕捉特級咒靈的實力。

只有在擁有碾壓對方的強大時,才能夠讓封印和捕捉成為可能。

拍賣會很快走到尾聲,作為本場最重磅的商品,白鳥所在的籠子也被兩個是一身侍從打扮的人擡起,向着前臺的方向移動。

被放置在聚光燈光芒交彙的地方,白鳥覺得有些刺眼,于是又向袍子裏縮了縮,假裝自己像是那些沒有跨過擁有理智的那條線的同類們一樣,安靜聽着主持人在旁邊口若懸河。

“女士們,先生們,像這樣珍貴的拍品,在我二十餘年的拍賣經驗當中,也是首次遇到!”

一想身邊這家夥的起拍價,再一想自己能夠拿到的抽成點數,拍賣師沒有意識到自己就連瞳孔都已經興奮地擴大。

“是的,就像我們之前宣傳的那樣,這是一只珍惜的特級咒靈。”

就算在場許多人都是為此而來,但聽到拍賣師鄭重其事的解說,那些勢在必得的人還是忍不住呼吸變得粗重。

“并且還有一個好消息!”

沒有拿着錘子的那只手在空中揮舞着,拍賣師慷慨激揚地說,“與這只特級咒靈一起打包售賣的,還有一件作用為封印和束縛的特級咒具,所以諸位不必擔憂買下它之後的安全問題,所見即所得!”

好家夥,這就打包售賣了?

低着頭的白鳥在沒有人看到的角度挑了挑眉毛,覺得拍賣師之所以能成為拍賣師,還是有一定的道理在的,至少這忽悠人的本事就很不錯。

孔時雨說的是咒具要額外加價,到了拍賣師這裏,就好像變成了某種福利派送一般,不買就虧了。

“那麽起拍價十億日元,競價開始。”

…十億。

原來我這麽值錢?

被頭發遮住的綠色眼睛瞳孔地震,哪怕這是和特級咒具一起打包的價格,但反正咒具也是自己的,白鳥對于人類究竟願意花多少錢購買自己也産生了不小的興趣。

在拍賣師說出起拍價之後,臺下的許多散客就罵罵咧咧地退出了競争——原因無他,只是這個價格一看就不是給自己這種小魚小蝦準備的,還是安心看有錢的大佬們神仙打架吧。

很快包廂裏就傳來了開始競價的聲音,與臺下的散客相比,包廂裏的客人們顯然有保密意識的多,價格都是由平板的機械音報出,倒是讓拍賣少了一些真人上場的興奮。

拍賣價最終停在了22億。

去掉拍賣場抽取的手續費,也就是說自己可以拿到九億多,将近十億的價格,再把雇傭禪院甚爾的傭金給去掉。

即使這樣,剩下的錢恐怕也足夠讓自己去給五條悟找一個願意簽賣身契的甜品廚師了。

打住,那樣就太誇張了,不被五條家發現才怪。

收起自己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的奇妙想法,白鳥看到仍然是那兩個工作人員又把自己擡了下去,放在一輛推車上,推往了買家所在的包廂。

“您的拍品已經送到。”

比起在臺上說的天花亂墜的拍賣師,工作人員們則要寡言的多,特級咒靈不知道這是不是為了給客人們營造一種可靠的感覺。

包間裏的人穿着白色款式相近的制服,白鳥記得孔時雨說過,[Q]的制服應該就是這樣的款式。

所以果然是他們買下的自己,只是不知道這些人買特級咒靈是為了做什麽用。

看到商品送到,白衣服的人當中為首的那個站起身走了過來,先是用腰間帶着的咒具挑開黑色長袍的袖口,看到控制住特級咒靈行動的咒具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收貨完成,白鳥被這些人帶回了他們的總部。

回到自己的地盤,[Q]的詛咒師們放松了許多,高聲談笑着,說起了他們購買白鳥的真實意圖。

“拜爾老大,你之前說有辦法控制特級咒靈是真的嗎?”

大概是不覺得沒有理智的咒靈能聽懂自己在說什麽的緣故,詛咒師們的讨論完全沒有避開白鳥。

“當然,這可是我從古書上得到的方法,”被稱作老大的長發男人點了點頭,也忍不住露出一點自滿。

“據說是平安時代,陰陽師用來契約式神的方法,特級咒靈應該也可以使用。”

站在關着白鳥的籠子旁邊,拜爾語氣裏隐隐透露出狂熱,“只要能夠契約特級咒靈,再加上我們的戰力,找到一個五條家六眼離開祖宅的機會,我們就一定能夠解決那個臭小子!”

啊這。

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白鳥開始思考自己是該說咒術界果然很小,還是應該說五條悟的名聲好大。

好在黑色的兜帽長袍完全遮蓋住了白鳥臉上的表情,不至于讓特級咒靈在這種時候露出馬腳。

其實提前和五條悟說好的話,設個局演一場戲也不是不行…?

思維向外發散着,白鳥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禪院甚爾和孔時雨兩個缺德家夥帶歪了。

不過既然今天晚上就能讓這個局結束,倒也沒必要拖下去多此一舉。

只是自己不能主動傷害人類,所以動手的時機要更巧妙一些。

這樣想着,白鳥順從地從籠子裏被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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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差不多是時間了,”和眼高于頂不屑于普通人類手段的咒術師以及詛咒師不同,禪院甚爾一向不介意工具或是手段的屬性——對于天與咒縛來說,只要好用就行。

看到白鳥身上的定位器不再移動,殺手先生将身旁三個裝有胚胎的容器塞進儲物咒靈肚子裏,拉開了車門。

“一切小心。”

正在電腦上操作給白鳥弄一個不記名的銀行賬戶,以及把拍賣款按照說好的分成分好,孔時雨只是稍微擡了擡眼睛。

黑市中介相信自己的眼光,只要有天與咒縛在,自己的這個局肯定能夠成功。

從建築外圍的管道爬進二樓的窗戶,禪院甚爾聽着整棟建築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站在二層的柱子陰影背後,殺手先生消除了自己全部的存在感,悄悄向一樓的大廳望去,就發現除了那個被白鳥用橄榄枝吊在半空中的男人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像罰站一樣,在原地定定地站着。

“什麽啊,這不是很強嗎?”

大大咧咧地走了出來,禪院甚爾從二樓跳下,驚奇地發現,自己失去了控制身體的能力。

不,不對。

應該說是身體的行動被限制了。

“甚爾,你過來了啊。”

走到自己的盟友身邊,白鳥将手搭在對方的上臂上,解除了領域對他的控制。

倒不是不想搭肩膀,只是禪院甚爾比自己高了一截,白鳥懶得費力。

“我只是控制住了他們而已,畢竟我不能主動傷害人類。”

聽着藏在黑色袍子裏的特級咒靈這樣說,在場的詛咒師們心裏的後悔,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原來這就是領域,擁有領域的強者和沒有領域的人相比,幾乎可以被稱為是物種之間的區別——當然,他們本來和咒靈就不是一個物種。

只是生平第一次直面這種差距,讓人難免不由得有些恐慌過頭。

“有點好奇你如果不像這樣束手束腳,究竟能做到哪一步了。”

摸了摸下巴,禪院甚爾從儲物咒靈裏掏出一把長刀狀的咒具,走到一個咒術師面前,“不過以後能試試的機會還有很多,所以還是先來把這些沒用的東西給解決掉吧。”

天與咒縛的語氣有些興味闌珊,畢竟如果只是解決毫無反抗之力的家夥,那跟廚師去剁已經躺在案板上的肉也沒什麽區別,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稍等一下,”在天與咒縛的長刀落下之前,綠色眼睛的特級咒靈叫了暫停。

“我拜托你帶的東西有帶過來嗎?”

“差點忘了,”伸手從儲物咒靈的嘴裏掏出裝着咒胎九相圖一到三號的容器們,禪院甚爾猜到了白鳥準備幹什麽。

“你打算給他們受肉嗎?”

看着特級咒靈擰開一號容器,天與咒縛并不打算阻止,“為了你的計劃?”

“也不全是。”

動作溫柔地将一號撈出來,白鳥用橄榄枝卸掉了拜爾的下巴,逼迫先前試圖攻擊自己的詛咒師張開嘴。

将咒胎九相圖的老大塞進詛咒師嘴裏盯着他咽下去,白鳥這才轉過頭說到,“某種意義上說,咒胎九相圖是我的兄弟,所以我想要見到他們。”

“搞不懂你們咒靈的事情。”

不理解咒物和咒靈為什麽會是兄弟,甚爾看着白鳥又挑挑揀揀,從詛咒師裏選出兩個人拎到一邊,懶洋洋地問他,“現在可以把這群垃圾處理掉了嗎?一會兒還要找找值錢的東西呢。”

“可以了,”白鳥點了點頭,貼心地詢問盟友,“需要解除我的領域嗎?”

“放開他們吧,”比起在案板上剁肉,禪院甚爾還是更喜歡戰鬥帶來的刺激——哪怕這些雜魚并不能帶來多少。

“這樣就太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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脹相恢複了意識。

為了保護弟弟們不被咒術師殺死,咒胎九相圖的老大與弟弟們之間結下了成為咒物,不會被消滅的束縛。

從受肉這裏得到的常識讓他知道,大概比起自己被封印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許多年,但是脹相不在意這個。

他在意的只有弟弟們是否還好好的。

于是他努力睜開眼睛,醒來之後第一個看到的,是一張逆着光的,慘白的臉。

“你醒了,”已經恢複了自己慣常的裝扮,白鳥直起身,目光掃過旁邊的壞相和血塗。

“他們也快了,看起來受肉還挺成功的…好像也是不完全是。”

一號在受肉之後,倒是外表和人類沒什麽區別,二號和三號卻是如果半夜走在街上,能把人吓得狂奔出去800米的程度,特別是三號。

不過反正要先送去天元那邊,應該也沒什麽關系。

這樣想着,白鳥卻發現一號看着自己,表情有些游移不定。

脹相不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是誰,但是他記得他的聲音。

咒物狀态下對外界的感知很稀薄,就像是零星的碎片,而在這些碎片當中,脹相隐約記得就是這個聲音會絮絮叨叨地在自己身旁說話,而且還會時不時傳來一些溫度,好像是被誰擁抱了那樣。

“嗯…雖然對我來說已經見過了咒物狀态的你們,但是對你來說,應該是初次見面吧?”

想了想還是應該進行一下自我介紹,綠眼的特級咒靈說道,“我是白鳥,是一只咒靈,某種程度上講,也是你們的兄弟…我同樣因為羂索,也就是加茂憲倫的原因而誕生。”

脹相感覺自己本該生氣的,在聽到了那個男人的名字之後。

但是看着面前蒼白而瘦弱的青年,咒胎九相圖的老大表情嚴肅,嘴唇動了動。

“叫哥哥。”

“我是脹相,咒胎九相圖的大哥,你也該這樣叫我。”

是了,只有弟弟,只有他們的親人,才會和他們說話,擁抱他們,為他們準備新生。

“感人的認親環節先暫停一下,”一道屬于男性,聽起來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脹相發現先前自己竟然完全沒有感知到他。

下意識将白鳥和壞相血塗護在身後,脹相轉過身面對禪院甚爾,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哥…哥哥,”一開始還不習慣這樣的稱呼,但是說出口之後,白鳥覺得好像又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拉了拉脹相的衣角,白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甚爾是我的朋友,是來這邊幫忙的。”

“這樣啊,”沉浸在被新的弟弟稱呼哥哥的巨大幸福當中,脹相暈暈乎乎地挪開身子,表達了自己的歉意。

“抱歉,是我不了解情況。”

不太喜歡這種像是溫馨家庭出來的親子氛圍,禪院甚爾帶着傷疤的那側嘴角向上扯起,将手裏拎着的咒具全部扔在大廳的茶幾上。

“這些是他們的咒具,除了這些之外,也沒什麽別的值錢東西,大概是為了買你把其他資産都暫時抵押出去了。”

“剩下這些大概也就值五億日元左右,”因為沒有咒力,所以在咒具一道尤其精通的天與咒縛飛快地估算出價格。

“你是要分這些東西,還是要錢?”

自己有趁手的伴生咒具,詢問過脹相是否需要,在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之後,白鳥搖了搖頭。

“甚爾你先挑有沒有想要的,我那份就拜托孔先生幫我賣掉吧。”

“行,回頭讓孔時雨把錢給你打卡上。”

動作幹脆的将咒具都塞進儲物咒靈的肚子,禪院甚爾站起身,跨過倒在地上的屍體,向外走去,“等你把你的這些個…哥哥安排好,再過來分錢。”

“嗯,我大概今晚過去。”

窗外的朝陽已經緩緩升起,特級咒靈覺得自己在把脹相他們送到薨星宮之後,應該還能抽出點時間補個覺。

雖然睡覺并不是咒靈的必需品,但白鳥還是喜歡能有一段放空大腦的時間。

天與咒縛揮了揮手離開了[Q]的總部,白鳥轉過身,感受到另外兩個哥哥□□身上的氣息也變得逐漸活躍起來。

“哥哥,他們應該也快要醒了。”

還沉浸在新的弟弟想要送給自己咒具的幸福之中,聽到白鳥這樣說,脹相也回過神,看向還躺在一旁沙發上的兩個弟弟,嘴角浮現出溫柔的笑容。

好久不見了,壞相,血塗。

在新的時代,我們又擁有了新的親人,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是的,他們即将蘇醒,”脹相點了點頭,“他們是壞相和血塗,他們也會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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