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老師
第30章 新老師
“在消滅所有人類,奪取這個世界之前,我們必須解決這個問題,而我正在努力。”
白鳥聽到漏瑚這樣說,而自己也非常确定自己的這位同類說的的确沒錯——以他火爆的性格,居然到現在都沒因為煩躁而把圖書館給燒了。
白鳥覺得漏瑚真的做出了非常大的努力。
“所以你有思路了嗎?”白鳥對于漏瑚想怎樣解決這個因為咒靈的生物特性而出現的問題也感到十分好奇,因為至少自己現在是沒什麽想法的。
“首先要解決咒靈的誕生方式,”漏瑚從寬大下袖口裏摸出一個小本子,認認真真地給白鳥展示他這段時間思考的筆記。
“我們必須能夠找到脫離人類而獲得新同伴的方式,并且讓咒力的産生更加多元...除了人類的負面情緒之外,還要有更多的來源才行。”
沒想到漏瑚是真的有了些思路,雖然目前也只有思路沒有解決方法,但白鳥也仍然有些驚訝。
也許漏瑚真的可以研究出些什麽呢?
和同類的閑聊有效平複了火山頭特級咒靈看不懂書的暴躁心情,恢複了平靜的漏瑚重新将合上的書緩緩翻開,找到自己之前讀不下去的地方,重新開始一字一句地嘗試。
看着漏瑚表情沉重卻還是在嘗試理解此前從未接觸過的知識的樣子,白鳥想了想,與其讓小夥伴這樣自己硬啃,還是需要找真正理解這些的人類帶他一陣。
哪怕就算是天才如五條悟也不是生而知之,白鳥偶爾也撞見過五條家的長老為六眼神子講解咒術界的秘辛,以及教授其他知識的場合。
對了,人類對某一個領域進行深入的學習和研究的機構,應該是叫大學來的,白鳥覺得漏瑚在那裏會有更多收獲。
“漏瑚可以去人類的大學蹭課吧?反正基本沒什麽人能看到我們,找個沒人的座位就好。”
白鳥指了指獨目咒靈拿在手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譯本,提醒他,“人類的研究總在不斷的發展,相比之下我們總是一成不變,不過能蹭蹭他們的新成果也不錯。”
“比起自己這麽辛苦地讀它,也許聽課會更簡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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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擁有了真正作為一個個體的理性之後,漏瑚就擺脫了咒靈徘徊于自身誕生之地的習性,既然自己連圖書館都來了,那麽去人類的學校也就不是多麽誇張的事情。
覺得白鳥這樣說也有道理,漏瑚猶豫片刻,下定了決心。
“說的也是,如果我可以用人類的知識,找到通往我們咒靈的新世界的方法,那一定十分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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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同類小夥伴的研究計劃提出了一些不知道有多少用的提議,告別了準備去找個大學蹭課的漏瑚,白鳥來到夏油傑的小學門口,等到了今天不打算去捕捉的咒靈的咒靈操使。
“我也不能只依靠咒靈的戰鬥力,”幼崽半長的頭發在腦後紮成小小一束,男孩一邊看着白鳥,一邊訴說着自己的想法。
先前與五條悟的切磋——雖然是在怒氣上頭的情況下,但兩個人都算得上克制,不是真的想要傷害對方,所以在事後,夏油傑還是認為這是一場切磋。
面對自己遇見的第一個咒術師,夏油傑發現自己之前陷入了一個思想誤區。
因為自己的術式是【咒靈操術】,小少年就下意識将自己歸入了游戲裏召喚師的行列,覺得只要捕捉到足夠的召喚獸也就是咒靈,戰鬥就可以由它們代勞,而自己只需要遠遠地進行操控。
但咒術師之間的戰鬥卻和他想的不一樣...至少五條悟在發現他不擅長近身之後,簡直就像一只靈活的貓咪那樣粘了上來,如果不是自己的咒靈存貨數量相當可觀,那麽甩都甩不掉。
從小到大連架都沒打過的好孩子夏油傑應付得很是狼狽,只有勉強躲閃的能力。
回憶起比自己稍微高了一點的男孩很有章法,明顯經歷過系統訓練的體術,狐貍眼的少年不高興地抿了抿嘴,并不打算認輸——自己只是沒學過而已!只要補上就好了。
所以夏油傑今天就打算把捕捉咒靈的事情先放一放,學校和家附近的咒靈已經基本被清掃幹淨,想要獲得更多有用的召喚獸就要去更遠的地方,放學後的短暫時間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還是等到周末再和白鳥去找別的咒靈吧,咒靈操使想。
至于今天,他打算去國小直升的國中,向空手道社的學長學姐們學習空手道的入門——再過幾年他也會升入初中部,所以提前這樣叫一下也沒什麽問題。
得知夏油傑的想法,白鳥表示了支持。
自己也不是擅長近身肉搏的類型,不如說是完全不擅長,在這方面給小少年也提供不了什麽有效幫助。
坐在國中操場邊的樹上,灰白頭發的特級咒靈看着下邊揮汗如雨,在前輩和指導老師的示範下一遍遍做着入門動作的夏油傑,垂下了眼睛。
小孩那種渴望變強的迫切心情,幾乎要讓白鳥那顆緩慢跳動的心髒停滞一拍。
特級咒靈與人類少年的時間觀念是不同的,就在剛剛,白鳥才恍然間發現這一點。
從前在咒胎裏的時候,白鳥只是打個盹的功夫就動辄要以年為單位。
被人類對暴行巨大的怨恨與恐懼裹挾着來到這個世界,希望罪魁禍首被挫骨揚灰的心情是真實的,可同時在綠眼的特級咒靈心裏知道,給自己的時間還有二十年。
...與羂索超過千年的謀劃相比,二十年倒顯得似乎也不那麽寬裕,不過白鳥自己覺得應該夠用。
但是夏油傑好像不這樣覺得...明明他才是個不到十歲的少年,剛剛接觸咒術的世界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
而且白鳥從未對他說起過二十年後發生的一切,可是頭發逐漸長長的少年仍然是那樣急迫的,仿佛像是要去追趕着什麽一樣,一刻也不敢懈怠的想要變強。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咒靈操使接觸到的第一位同齡咒術師——他能夠拿來作為參照物的唯一存在,就是五條家的六眼神子,即使在咒術界立于頂端的禦三家,也是百年甚至幾百年才可以得見一回的超級天才。
在過去不到十年的短短人生裏,夏油傑一直是所有人口中那個別人家的孩子,追求卓越已經變成了他的某種生物本能。
白鳥覺得,如果拿自己的狀态和夏油傑做對比,未免顯得自己好像也太從容不迫,或者說不放在心上了一些。
但是想要藏起一片樹葉,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它放進樹林,在茫茫人海中尋找羂索也是同樣的道理。
倘若只是天天在人群中,一個又一個的查看別人頭上是否有縫合的痕跡,那白鳥再花20年也不會找到那個千年前的詛咒師。
所以必須要有些別的辦法,綠眼的特級咒靈和天元大人曾經商量過各種可能性,只是暫時還拿不定主意。
操場上,短暫的第一次空手道指導告一段落,紮着短短馬尾的少年鞠躬90度向前輩和指導老師告別,跑到樹下拿起自己的書包,轉身離開時,肩膀上悄無聲息的落下一只圓滾滾的白色鴿子。
“武田老師說我很有天賦,”狐貍眼的咒靈操使語氣裏有些不明顯的興奮。
這很正常,這個年紀的孩子沒有誰不渴望得到來自成年人的誇獎與贊美。
“老師他說我可以每天早上增加一些晨練來增強我的心肺功能,平時也可以一起來和前輩他們訓練。”
這樣說着,夏油傑的神情卻逐漸從興奮轉變成了隐隐約約的困惑不解,“但是我覺得,剛才看到前輩他們練習切磋,好像和五條君給我的感覺不一樣。”
“這是當然的吧,”停留在小少年肩膀上的白色鴿子口吐人言。
“那些比你大點的孩子們切磋的時候也沒有殺氣,他們平時的練習也只是為了獲勝,而不是為了面對只有一方可以繼續存在下去的厮殺。”
“就只是單純的切磋而已,并不是戰鬥呢。”
而六眼神子在五條家接受的,是有關戰鬥的訓練,從懂事起,他就知道他所背負和代表的是什麽,人類喜歡把這種感覺叫做什麽來着…好像是覺悟?
五條悟所擁有的覺悟,和這些遵守比賽規則,比起武者也許更應該稱為運動員的孩子們,當然是不一樣的。
傑和這些孩子們一起鍛煉,能夠獲得的提高,恐怕也是有限的。
這樣想着,白鳥發現是自己傻了。
其實夏油傑想要學習體術的話,不是有一個現成的老師人選嗎?
經歷過禦三家家傳的體術培訓——甚至比那要更嚴苛不知道多少倍,單純只是依靠肉/體的力量就已經遠勝于絕大部分咒術師的存在。
和自己一起坑了老牌詛咒師勢力[Q],最近有了【術師殺手】之稱的損友,禪院甚爾。
那家夥的實力教導一個連門都沒入的夏油傑,絕對的綽綽有餘,甚至都可以說有些大材小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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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把[Q]的覆滅這種咒術界最近流傳的談資暫且略過不提,還是将目光聚焦于小少年的課外體術補習上。
聽到綠色眼睛的特級咒靈說,可以幫自己找一個很厲害的體術老師,于是夏油傑帶着九分期待和一分緊張的心情,稍顯忐忑的答應下來——小少年着實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又看到一只可以和人類交流的特級咒靈。
以常理推斷,特級咒靈的朋友很可能也是他的同類。
但不管怎麽說,所謂很強的朋友,竟然是一個沒有咒力的普通人這件事,着實是讓夏油傑吃了一驚。
并且這個沒有咒力的男人還在用嫌棄的目光盯着自己。
“先說好,我可不願意帶小孩。”
天與咒縛之前受的傷,終于恢複到了即使進行一些不會宣之于口的更深入交流,也沒什麽問題的程度。
禪院甚爾已經準備晚上去和有些日子沒見的金主們聯絡一下感情,為自己争取一點可以去玩兩把的零花錢——之前和白鳥一起從[Q]那裏仙人跳拿到的錢,要留給下個月的拍賣會,而他已經很久沒能去賭場放松自己的神經,有些想念放空自我的氛圍了。
看到出現在老舊公寓門口,手裏還牽着一只人類幼崽的白鳥,天與咒縛本能地感覺麻煩。
而他的預感從不出錯,這次也是一樣。
“這孩子叫做夏油傑,是一個天賦相當不錯的咒術師苗子。”
沒有在意禪院甚爾說的話,白鳥把夏油傑推到身前,給損友介紹到,“但他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以前沒接受過有用的訓練,所以我想拜托你教他體術。”
“這可真是得了父母的濟了,”禪院甚爾并不喜歡禪院家那些有天賦的咒術師一個個眼高于頂的樣子,但是看面前的小鬼疑惑警惕又興奮,眼睛裏止不住的得露出對自己健壯身體的向往,天與咒縛覺得這個小鬼比禪院家的那群家夥還是要好一些。
但他還是不喜歡哄小孩。
看到術師殺手作勢要直接關門,翠綠的橄榄枝連忙擠進嘎吱作響的門縫,在情況演變成與天與咒縛的角力之前,白鳥連忙說道,“是付費的,肯定不會讓你白出力。”
禪院甚爾的臉色迅速多雲轉晴,甚至還挂上了标志性的營業笑容。
“你早說啊,我一看這小子就和我很有緣分。”
看到黑發綠眼,像一只矯健黑豹一樣的男人變臉的整個全過程,即使對方身上的一身腱子肉不似作假,但夏油傑還是忍不住心底打鼓。
自己從沒見過這麽吊兒郎當的家夥,印象中的老師全都是穩重可靠,值得信賴的存在。
而面前的男人,與其說是老師,自己更願意相信他是什麽極道從業人員。
夏油傑并不知道的是,自己心底腹诽的這些,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倒也沒錯。
只是現在即使他想這些也沒用了,因為白鳥并不覺得天與咒縛這個樣子有什麽問題,作為特級咒靈,他所感知到的人類比游走與世界灰暗的夾縫中的禪院甚爾要更加糟糕,而很明顯的,急于搞錢的天與咒縛也不在乎他怎麽想。
白鳥手裏的錢,在支付了雇傭禪院甚爾作為解決羂索的其中一位後備力量的這部分定金之後,加上黑市中介賣掉[Q]的咒具之後打過來的錢,仍然維持了将近10億的好看數字。
術師殺手對特級咒靈的存款規模有所估計,知道白鳥本質上對金錢并不是十分敏感,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送上門敲竹杠的機會。
仿佛鐵水澆灌的堅實手臂一把将紮着小馬尾的男孩攬到自己身邊,禪院甚爾以一種将少年拍到呲牙咧嘴,完全控制不住表情的力氣拍打着夏油傑的肩膀,大包大攬地說到。
“放心交給我吧,我肯定能把人給你教出來,只是酬勞…”
已經充分了解了損友熱情絕對沒好事的這一定律,白鳥剛要應聲卻又停了下來,謹慎地說道,“我會和孔先生商量過,給你一個合适的價格。”
“嘁,”發現坑不到更多,禪院甚爾臉上的熱情馬上消散下去,松開了搭着夏油傑肩膀的手,小聲嘀咕着。
“沒之前那麽好騙了,真沒意思。”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已經決定接受白鳥的教學委托,禪院甚爾也不會真的放手不管。
“走吧,”懶洋洋地在前面帶路,術師殺手決定給自己送上門的便宜學生先摸個底。
“請問我們要去哪裏?”
白鳥已經決定将夏油傑的體術教育全權委托給禪院甚爾,此刻當然不會提出異議,可是小少年卻沒想到自己這麽容易就被賣了,還在傻乎乎地詢問着。
此前生活在大家族裏,禪院甚爾很久都沒見過這麽傻的不加掩飾的孩子,一時間還有些驚奇。
而這份驚奇,在聽到白鳥說明了夏油傑的術式之後,變得更不加掩飾。
“你從哪兒騙過來的小孩?”
放慢腳步,将手搭在白鳥的肩膀上,術師殺手大大咧咧地問到,“你得把人看好,別哪天被詛咒師騙走做成咒具了。”
被不靠譜的大人吓唬了,夏油傑皺了皺眉頭想說現在的社會已經少有兒童拐騙案件,但是看到白鳥鄭重其事點頭的樣子,又不确定起來。
剛好看到夏油傑臉上表情的變化,禪院甚爾覺得這小孩也挺有意思,一半玩笑一半認真地說,“小鬼,歡迎來到咒術的世界。”
原本都有些忘記,聽到男人這樣說,夏油傑突然想了起來,“你也是咒術師嗎?可是我感覺你并沒有咒力?”
“并不是有咒力的人才能做咒術師,但我的确不是,”禪院甚爾扭過頭,像兇猛野獸一樣笑了起來,露出潔白而鋒利的牙齒。
“我是殺手,通常來說,我的目标以咒術師居多。”
看到小少年投來的求證目光,白鳥點了點頭,表示肯定,“甚爾是完全零咒力的天與咒縛,稀少程度可以與五條悟的六眼相比。”
“我可不是大少爺那樣的珍稀品種,”漫不經心地說着,禪院甚爾卻并沒有反駁白鳥對自己體質稀少程度的評價。
“沒有咒力也可以做很多事情,很快你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