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兩顆果實

第36章 兩顆果實

白鳥最近來加茂家的次數變多了一些。

綠眼的特級咒靈又變成了鴿子的樣子,頂着正午時分使人心煩意亂的灼熱陽光,落進加茂家那座永遠寂靜無聲的家主小院裏。

穿着傳統家主服裝的年輕男人,比起白鳥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要更加瘦削,時不時用手帕捂住嘴唇,無聲地咳嗽着。

侍女仍然跪坐在房間的角落,像樽石膏燒成的塑像一般一動不動,就連心跳和呼吸都一并緩慢,特級咒靈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族的仆人要學習特殊的呼吸法,以免自己作為生物的基本需求的聲音會吵到尊貴的主人。

差不多應該就是這兩天了。

鴿子回憶着自己先前從醫生那裏偷聽到的消息,從一根樹枝蹦跳去另一根再飛到高高的屋檐上,準備去隔壁屬于家主的女人們的院子裏看看。

白鳥第一次來到加茂家時看到的事情已經變成了現實——懦弱且并不掌握權力的家主,很快接納了兩名身體健康的側室,而家主夫人也沒有坐以待斃。

總之在一段集合了各種複雜人性的宅鬥風波之後,家主夫人與側室之一都懷上了孩子,而這幾天正是醫生預言的預産期。

如果說加茂家主的小院比起人類的居所,更像是供奉着名為[家主]的牌位的活着的祠堂,那麽隔壁的院子就要有人氣的多。

仆從和醫者填滿了草木之間的空白,而在這之中最為顯眼的,就是站在不同房間門口的侍女。

站在正屋前的侍女擡着下巴,無論是指揮仆人送來需要的東西,還是向醫者詢問情況,都帶着一股自然而然散發出的傲氣,時不時還會看向側面面積更小的房間,不耐煩地翻個白眼。

而側邊小屋門口的侍女,看起來要緊張得多,身體呈現出下意識的防備姿态,也不知道危險究竟來自何方。

“看上去好像所有人都很緊張啊,”從屋檐上探出頭,鴿子看着下邊院子裏匆匆忙忙的人群,突然意識到了違和的地方。

“不管是大老婆還是小老婆,總之孩子肯定是加茂家主的,他居然都不過來看一眼嗎?”

咒靈沒有自體繁殖的功能,但是如果以白鳥從書籍上獲得的那些知識作為判斷依據,人類無疑是在乎擁有自己基因的後代的物種,可是隔壁院子裏正襟危坐的家主先生不管怎麽看,着實都太淡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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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感覺哪裏很奇怪?”

鴿子蹦蹦跳跳地從屋脊上落下來,停留在接近正屋門口的枝丫上,透過窗戶的縫隙,向傳來女人痛苦□□聲的屋子裏看去。

多餘的家具和擺設都被清除,空蕩蕩的房間裏只留下一張單人床,也許是為了方便醫生的操作。

那個散發着羂索的腐爛氣味的女性躺在床上,慘白的臉上有黃豆大小的汗珠不停向下滾落,看起來像是痛苦到了極點。

特級咒靈能夠聞出,那種腐爛的氣味變得更濃郁了。

“羂索究竟是想把她變成什麽重物的容器?”

鴿子小小的臉上做不出太多表情,只能歪了歪腦袋。

想也知道,肯定不會是跟自己的三個哥哥一樣好騙的那種。

與此同時,一牆之隔的家主院內,加茂家主臉上維持着沒有波動的表情,可是藏在寬大的袖口下,拳頭卻已然握緊。

對于另一個院子裏正在發生的事情,他當然不是無動于衷。

雖然這兩個孩子的誕生都并不是出于他的自由意志,可不管怎麽說,那都是他的孩子。

從小被養在深宅大院之中,接觸到最多的人也就只有加茂家的仆人和長老,年輕的家主眼底有些茫然。

生物的本能讓他不可避免的,對于新生命的誕生懷抱着欣喜與期待,可是一想到他的孩子有可能要面臨與自己相同的,被當做沒有思想的木偶擺弄的命運,年輕的男人的思緒有些紊亂,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應該期待在這兩個孩子當中,會有擁有赤血操術的男孩。

是的,在這個古板又腐朽的家族裏,需要的繼承人是繼承了祖傳術式的男性。

如果不滿足這兩個條件的其中一個,都會被視為廢品,失去家主血脈的優待。

然而此刻心緒煩亂的家主先生沒有思考到的,是如果這兩個孩子都不滿足成為繼承人的要求,那麽他自己又要重複成為播種機器的工作。

當然,話不能說的這麽難聽,畢竟在日本已經成為資本主義國家,皇室都改成一夫一妻制的今天,加茂家主還可以擁有側室,似乎已經是讓許多人豔羨的事情。

至于當事人的感受,又有誰在乎呢?至少在咒術禦三家之一的加茂家裏,沒有什麽事情比祖傳術式的延續更加重要。

只不過,如果這樣把加茂家主就認定為是身處弱勢的小可憐,未免也有失偏頗。

在手握實權的大長老一系面前,年輕的家主的确處于弱勢,可是當他面對其他族人時,他仍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家主。

比如他的兩位側室。

與規矩森嚴的本家相比,分家雖然承擔着供養本家的責任,但終究是與普通人的社會更加相融。

所以出生于分家,沒有咒術師天賦的孩子們就像是普通的富家少爺小姐那樣,擁有着令真正的普通人羨慕不已的優越生活。

也許是自己很少走出這座大宅的原因,加茂家主瘋狂向往宅院以外的一切,而這一點在他挑選側室的時候也有所體現。

在被送來的一群姑娘裏,最終由他拍板決定留下的兩人,都是有着去國外留學的經歷,用腳步丈量過年輕的家主無法想象的廣大世界,本該擁有光明未來的女性。

可是就因為家主的一聲令下,她們被迫脫下了自己喜歡的衣服,被規矩和傳統的和服一起層層包裹着,關在了還沒有別墅花園大的小院子裏,此生往後都必須活成卑微的樣子——

那位家主夫人着實不是什麽好性子的人,當然這也不能完全怪她,因為她所能守衛的利益,歸根到底都是由她的丈夫所決定的,并不屬于自己。

作為一位此生的價值都仰仗于她的丈夫與父親的封建女性,她的怒火最終只能朝向兩位被迫折斷了翅膀的側室,也就不是什麽太令人吃驚的事情。

特別是在加茂家主表現出了對兩位側室的偏愛之後。

年輕的家主喜歡聽他的側室講述遠在大洋彼岸發生的事情,喜歡聽那些他不曾涉足的學校和商場,喜歡聽飛機是怎樣劃過天際,而輪船又是怎樣破開巨浪。

白天像個活着的塑像一樣規整的人,在晚上那少的可憐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裏,總是整夜整夜睡在側室的房間,讓那位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的家主夫人妒火中燒——

她未必真的喜歡自己的丈夫,但是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告訴她,失去了丈夫的寵愛,就等于自己被否定了最重要的價值。

總之,的确是扭曲卻又互相壓迫的奇怪家庭關系,而今天,從這種畸形關系當中結下的兩顆果子,就要來到這個世界上。

“夫人生下了一位少爺!”家主夫人的侍女活像一只剛剛打贏的鬥雞站在房間門口,生怕長老派來等待消息的執事聽不見那樣,大聲且驕傲地說。

于是所有人都喜笑顏開,沒過多久,拿着拐杖的大長老也來到了小院裏。

“只要這個孩子能繼承【赤血操術】,我們加茂家就算是後繼有人了。”

與平時威壓甚重的樣子不同,老人今天的神态很平和,甚至于可以說是終于有了些這個年紀該有的慈祥。

只是術式的繼承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所以大長老提了一句,就又轉移了話題。

“家主的側室那邊如何了?”

“是,剛才侍女傳來消息,也是一位少爺。”

執事低着頭,态度十分恭敬,努力避免有可能要面對的怒火。

“兩個都是男孩,也好。”

摩梭着手杖頂端的雕刻,大長老的态度還算平靜,因為他更希望在這兩個人之中,就有繼承了祖傳術式的孩子。

只是家主夫人就沒有這麽平和的心态了。

剛剛結束生産,臉上的虛弱還沒有褪去的女性聽到這個消息,眼神變得恐怖起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這次她不再歇斯底裏的咒罵和大喊,而是用一種平靜到詭異的神态,對自己的侍女說。

“就說是我說的,給那個女人的孩子,起名叫加茂憲紀。”

白鳥落腳的枝條可以隐隐約約聽到房間裏家主夫人的說話聲,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忍不住愣了愣——加茂憲紀與加茂憲倫在日語當中同音,乍一聽,特級咒靈還以為是那個羂索曾經用過的名字。

只是哪怕在書寫時并不相同,可光是一樣的讀音,就已經足以證明家主夫人對不遠房間裏剛出生的人類幼崽的惡意。

賦予他一個與150年前禦三家最大醜聞的那個人相同讀音的名字,那種強烈的詛咒意味已經昭然若揭。

從正午直到夜深,聚集在小院裏的人群終于散去,給兩位剛剛結束生産的孕婦留下安靜的休息空間。

綠色眼睛的特級咒靈從茂盛的樹冠裏鑽出來,動作輕巧無聲地落在沒有完全閉合的窗沿上,觀察着房間裏的情況。

家主夫人已經陷入了昏睡,在這種完全放松的時刻,夢境裏似乎卻仍在發生一些令人不愉的事情,臉上帶出了憤怒的表情。

白鳥注意到,随着女人生産後身體變得虛弱,刻印在她脖頸後方的咒印就像是某種惡毒的寄生物一樣,面積變大不說,散發出的腐爛氣味也更加濃郁起來。

“羂索究竟打算在什麽時候發動它呢?”

白鳥的眼底閃過一抹擔憂,家主夫人本身并沒有咒力,所以長老和家主都很少防備她,一旦成為受肉,就會是很可怕的殺手——而這只是其中一種可能性。

不過好在至少也不會是近期,畢竟在自己誕生的世界裏,那家夥直到封印了五條悟,才敢跳出來進行他的計劃,在六眼神子好好活躍于咒術界的時間裏,對方就是一只陰溝裏的老鼠,不會自己冒頭。

确認過咒印的情況,圓滾滾的鴿子重新把自己從窗縫裏擠出去,離開之前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順便看了一眼同樣睡去的側室的房間。

和将孩子交給侍女照顧的家主夫人不同,這個房間裏的女性微微側身,将幼小的孩子攏在懷裏,臉上的表情恬靜而溫柔,可是在她的眼角,卻有一滴眼淚将落未落,停留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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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建築群落最中間的位置向邊緣飛去,白鳥準備打道回府,可是在半路中,卻又嗅到了陰魂不散的熟悉腐爛氣味。

“奇怪,明明以前只有家主夫人…?難道羂索近期來過這裏?”

鴿子在空中急速轉彎,向味道傳來的方向飛去。

停落加茂家的忌庫門外不遠,特級咒靈看到了一個白色妹妹頭,上面卻仿佛濺上了一片殷紅血跡,看不出究竟是男性還是女性的和服詛咒師,那股腐爛的味道就從他的身上傳來。

這個人似乎在等待什麽,一邊向四周觀望着,臉上又時不時泛起不耐煩混合着焦慮的表情。

白鳥覺得,這個人肯定和羂索之間存在着某種聯系,唯一的問題就是自己要怎麽樣得知,是悄悄跟蹤,還是幹脆賭一把呢?

站在圍牆上,特級咒靈遠遠看到一個身形不怎麽健壯的男性,正向這邊偷偷摸摸地走來,似乎很忌憚被別人發現自己正在進行的事情。

覺得自己的原型似乎和這家夥體态差不多,于是白鳥決定幹脆賭一把。

站在詛咒師看不到的樹後,特級咒靈重新變回了人形,卻将頭頂的橄榄枝留在原地,催發新的枝條穿過泥土,将那個行蹤詭秘的人綁在了圍牆外邊的灌木叢裏。

枝條像是靈活的肢體或是工具那樣在男人身上摸索了一通,找到了一把造型相當古樸的鑰匙,在這種情況下,它的作用顯然是打開加茂家的忌庫大門。

将握着鑰匙的手攏在袖子裏,白鳥半垂着眼睛從樹後站了出來,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妹妹頭的詛咒師面前。

“你是誰?”

顧忌着自己現在正處在禦三家守衛森嚴的本宅內部,裏梅——也就是這個妹妹頭的詛咒師将聲音壓的很低,懷疑地看向外表與人類相仿,但氣息總是有些古怪的白鳥。

特級咒靈沒有說話,因為自己并不清楚詛咒師夜半時分出現在這裏的理由——好吧,看起來應該是要去忌庫裏找什麽東西,但并不知道先期這些家夥在交易的時候是否開出過什麽條件,多說多錯,少說少錯。

像是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式神那樣,白鳥仿佛并不能聽懂面前這人究竟在說什麽,只是動作遲緩地伸出了握着忌庫鑰匙的手。

“一點反應都沒有,是式神?”

面前的詛咒師果然像自己希望的那樣想歪了,畢竟像白鳥這樣與人類高度相仿的特級咒靈此前從未有過,除非他主動暴露身份,否則即使在千年前也沒遇見類似情況,裏梅也很難想到這個方向。

更何況現在他整個人的注意力,都全部維系在面前的這把鑰匙上。

如果按照天元的比喻,她和羂索都是千年前舊時代的遺産,那麽毫無疑問的,面前這個叫做裏梅的家夥,和他們也是相同的東西。

雖說等級不能一概而論——天元是出身于貴族當中,那個時代咒術界的領軍人物。

而能夠被她稱一聲舊友,在白鳥誕生的世界,又以一己之力策劃并且實現了死滅洄游,這等從技術上來說相當天才的構想,羂索的天賦和實力也能略微一窺。

裏梅他,只是個廚子罷了。

只是這家夥侍奉的主人有些特殊,生前被稱為極惡的詛咒師,死後又成為極惡的咒靈,在被咒術師讨伐後分成了20份咒物進行封印的魔神——兩面宿傩。

裏梅狂熱地忠于他的這位主人,想盡辦法從千年前活到現在,所圖的也只不過是一件事。

他想要複活兩面宿傩,讓極惡詛咒之名再度響徹于天地間。

為此,他向羂索尋求了合作。

當然,這也不是他們的第一次合作,或者也可以說他是羂索的一個相對成功的實驗品——關于如何将咒術師制作成咒物,再讓咒物成功受肉。

在羂索的計劃當中,他同樣需要兩面宿傩的力量,無論是作為對抗六眼的備選,還是單純來增加局勢的複雜性,極惡詛咒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唯一的問題就是自己必須有一個可以對對方産生一些制約的方法。

好在羂索已經有了思路,并且現在正在努力當中。

為此而陷入了忙碌當中的他,也就沒辦法抽過身來親自幫助裏梅——指将加茂家忌庫裏兩面宿傩的三根手指帶走,于是就把這個工作交給了自己在加茂家留下的暗線。

只是很湊巧的,被白鳥聞出了他的味道,所以剛好截胡了而已。

下意識想從白鳥手中将忌庫鑰匙拿過來,裏梅伸出手,卻看到渾身灰白的式神向後退了兩步,拒絕的意味相當明顯。

“什麽毛病。”

急迫的心情使得裏梅想要說出一些不那麽文雅的用語,但是一想又覺得自己跟一個連自我意識都沒有的式神發火也沒什麽意思,于是擺了擺手,沒好氣地說,“快點,去把門打開。”

沒想到羂索居然連加茂家的忌庫鑰匙這種重要的東西都能弄到手,果然他和加茂家之間的牽扯很深,自己選擇蹲守的策略應該是沒問題的,問題就在于那家夥好像酷愛遠程指導,根本就不露面。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思緒并沒有影響白鳥手底下呆板而穩定的動作,特級咒靈仿佛真的是聽從命令行動的式神,一板一眼地繞過裏梅,打開了忌庫大門,然後又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

有灰塵從被開啓的通道裏飄散出來,可是裏梅已經不願意等到它們重新落下,就迫不及待地踏入其中。

默不出聲地跟在詛咒師背後,特級咒令壓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這也是他第一次進入禦三家之一的忌庫,對于咒術界豪門的藏品,白鳥也很好奇。

只是自己需要注意一點,不能露餡。

好在走在前面的妹妹頭詛咒師壓根沒心情關注自己,而是目标明确地一路向前,最終在忌庫最深處,屬于特級的櫃子前停了下來。

倒不是突然近鄉情切或者是要抒發什麽感情,只是特級的咒物和咒具,哪怕對于禦三家也是珍稀品,所以在櫃子前還有一層保護作用的結界。

羂索跟他說過這個問題,但是也說了自己在加茂家的人會幫忙把結界解除,所以裏梅轉過身,出聲催促白鳥,“把這個結界也一并解除。”

白鳥哪會這個。

特級咒靈在心底慌亂了一瞬,又強行保持住平板無波的表情,向結界伸出手——好在自己可以用領域展延假裝免疫結界。

裏梅看到,臉色像是死人一樣差勁的式神把手伸進結界裏,然後轉過身,一字一頓地詢問到。

“要取,哪個?”

原來羂索那家夥所謂的破除結界就是這個意思啊?

深吸了口氣,告誡自己只要能夠複活宿傩大人,其他旁枝末節的事情都不重要,裏梅定了定神,伸出手指向櫃子第二層的角落,“把那邊的三根手指給我。”

式神聽話地執行了命令,感受到手裏多出的三根手指的重量,裏梅毫不留戀,也完全沒有表露出貪婪的神色,轉身就準備離開。

看到詛咒師的目标如此明确,白鳥對他拿走的究竟是什麽東西産生了極大的興趣。

不過在跟蹤他之前…綠色眼睛的特級咒靈微微側頭看着高大的櫃子,想起自己曾經答應過漏瑚的事情。

給他一件特級咒具,然後誕生于人類對大地的恐懼當中,自己這位脾氣暴烈的同類,就願意幫助自己解決羂索。

反正就算後面加茂家發現有咒具丢失,那也肯定是這個詛咒師和羂索的原因,和自己又有什麽關系呢?

低垂着眼睛的瘦削青年,從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此刻的滿肚子壞水,趁着前面的詛咒師着急離開,白鳥随手從櫃子上抓了一個嚴嚴實實包裹着的盒子,也跟在裏梅身後走出了忌庫。

目送詛咒師的身影離開加茂家的大宅,特級咒靈卻沒有着急馬上跟上去。

這種傳承了幾百年的老院子的偏僻角落總有修剪不完的植物,而混在這些植物當中的,柔弱的橄榄枝被向前的衣角帶走了一片樹葉,也就不是什麽會令人值得注意到的事情。

稍微晚一點再追上去好了,現在要先處理這家夥。

這樣想着,白鳥重新變回了鴿子的外表,把自己藏進高大的樹冠,重新将忌庫的鑰匙塞回了被自己藏在灌木當中的人的兜裏,随即橄榄枝就像從未出現過那樣全部消失。

畢竟自己不能主動傷害人類,再加上今晚忌庫出的事總要有人背鍋,白鳥無所謂地想着。

以這個人一開始鬼鬼祟祟,生怕被發現的膽子,恐怕只會以為是今晚和自己見面的家夥,為了不被看到臉才用這樣的方法拿走了鑰匙。

他只會幫着隐瞞,絕對沒膽子跑出去主動告訴加茂家的其他人忌庫裏有東西丢了,更何況他也并不知道究竟丢失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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