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裏梅

第37章 裏梅

跟在心理素質明顯有待提高的男人身後,白鳥看到他偷偷摸摸來到某位長老的房間外。

外表油光水滑,品相極佳的鴿子飛身落到樹頂,借着朦朦胧胧的一點月光,居高臨下地觀察院子裏正在發生的事情。

自己并不是第一次來到加茂家,甚至于來到這邊的頻率最近已經到了可以被稱為頻繁的地步,綠眼的鴿子藏好了自己在夜色裏格外顯眼的一身雪白羽毛,确定自己的确沒見過這家夥...或者說,至少也是毫無印象的程度。

也就是說,他絕對不是什麽加茂家的重要人物,按理說也不該拿到忌庫鑰匙這種重要的東西,只能是騙或者偷出來的。

按照目前的情況,白鳥比較傾向于後者。

院中鬼鬼祟祟的人做出了術式的起手動作,下一秒手中的鑰匙就變成了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

看起來是可以在一定範圍內,調換體積較小物體位置的術式,用來偷東西倒是相當方便,怪不得羂索會将和詛咒師接頭,把人放進忌庫的任務交給他。

但是加茂家的後輩居然就這樣勾結外人,真是孝死人了。

等等,羂索既然以前是加茂憲倫,那這個人幹的事情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不算勾結外人?最多只能說是孝敬祖宗,這麽一想感覺更地獄笑話了。

要是被五條悟知道了,大少爺恐怕會忍不住每次見面都要拿來嘲笑加茂家吧。

把腦子裏沒什麽營養的嘲諷清空,白鳥從枝頭躍上牆頭,轉瞬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裏。

自己留在妹妹頭詛咒師身上的咒力标記不再移動,估計是那家夥已經回到了據點。

去碰碰運氣,看看自己能不能一把就開出鬼牌吧。

多少受到了自己熱愛賭博的損友禪院甚爾的影響,雖然對賭博不怎麽感興趣,但也已經會使用一些賭博術語的白鳥飛翔在寂靜無聲的樹林中,來到了一個位置相當偏僻的村子。

“感覺的确是一個咒術界的人不會注意到的地方,”暫時在村子裏古老的神社鳥居上落腳,白鳥借着這裏半山腰的地勢,俯瞰整座正在沉睡的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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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位置是在太過偏僻,以咒術師在整個人類群體當中的稀少比例,除非誕生了極強的咒靈,咒力的反應大到被路過或是巡視的窗發現,否則平時根本沒人會注意到這裏。

倒是很适合作為反派的據點。

只是看來自己的運氣不怎麽樣...下次甚爾問自己要不要一起去玩一把的時候,還是算了吧。

不過那家夥最近也一副很忙的樣子,也不知道在忙什麽,明明教師的工作壓力應該不大來着。

腦子裏根本沒有談戀愛這根筋的特級咒靈轉過身,朝着黑乎乎,像是供奉了什麽不詳魔神的神社內部飛去。

特級咒靈不知道的是,自己大腦裏一閃而過的聯想竟然剛好切中了這座神社的本質。

日本向來有着供奉一些妖怪的習慣,為性格惡劣強大存在的奉上祭品,祈禱對方不要破壞自己所在的城池與村莊,當然如果可以獲得一些賜福則是再好不過。

本質上就類似于向山大王拜山頭,破財免災。

白鳥現在所處的這座神社,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

這裏供奉的是據說從死人的胎內出生,天生兩面四臂,喜怒不定的魔神——兩面宿傩。

看得出神社已經很有一些年頭,白鳥高高地飛在空中,看到雖然整個山頭都是神社的範圍,但建築群邊緣的部分已經被歲月所摧殘,只剩下一些斷壁殘垣無聲地隐沒在高高的蒿草裏,空留下些許宏偉的餘韻。

只有作為主體的大殿孤零零矗立在月光下,它的影子被拉得很長,無端讓人有一種壓抑感,就像被某種恐怖又邪惡的東西注視着那般。

“不像是什麽正經神社啊,”鴿子落在大殿的橫梁上,恢複了接近人類的姿态,“那個妹妹頭倒是穿着袈裟沒錯,不會真是這裏的住持吧?”

白鳥猜的沒錯,作為兩面宿傩忠實的仆人,裏梅自從成功受肉之後,就來到了這座已經快要被人忘記的神社,成為了這裏唯一的僧人。

雖然對于村子裏的人類竟然敢忘記供奉宿傩大人感到怒火中燒,但因為羂索的警告,裏梅不敢讓複活宿傩的大計毀于一旦——

萬一被總監部注意到這裏的異常,五條家的六眼神子已經快要長成到出任務的年紀,還有什麽比千年前的極惡詛咒,更适合成為神子證道路上的一塊裏程碑呢?

就算裏梅認為兩面宿傩大人并不會輸給五條家的六眼,可那也是在宿傩完全複活,得到了全部二十根手指的情況下,

現在收集手指的工作進度還很緩慢,裏梅不想也不敢賭。

于是他只能暫時和村子裏的村民安然無恙,還得時不時聽他們惡心的禱告——什麽希望懲罰讓丈夫劈腿的女人,詛咒偷了自己家雞的人去死,祈禱今年的土地會有一個好收成之類的。

裏梅不理解,為什麽這些人會理直氣壯地以為,宿傩大人會對他們這些可笑的煩惱感興趣。

算了,等到宿傩大人回歸,就用這些愚蠢的人類為宿傩大人烹饪一頓豐盛的宴席吧,這也就是這些人最後僅剩的價值了。

即使時間已經走到後半夜,勤勤懇懇的廚師先生也沒有要睡覺的意思,而是先将今天獲得的三根手指恭敬地放進了神龛裏,鄭重拜祭過後,又拿起了掃帚,開始清掃大殿裏的灰塵。

所以這個地方的确只有這家夥。

用展延的領域包裹住自己,使得咒力向外的流動被停滞,面無表情的特級咒靈就像是橫梁上本就在此的木頭,完全沒有被腳下的咒術師察覺。

有點傷腦筋啊,總不能一只在這裏盯着他,看這個詛咒要什麽時候才會與羂索見面吧?

類似的策略白鳥已經在加茂家用過,不過效果并不理想。

不過那是在自己并不知道羂索究竟和加茂家的誰有關系,而自己也不敢保證如果突然發難,可以完好無損地走出禦三家的祖宅的情況下。

自己和甚爾不同,好友他多少是禦三家的“自己人”,因為完全沒有咒力的反向天與咒縛,又會被咒術師輕視——即使那只是眼高于頂的咒術師們的錯覺,在面對禦三家時,場面尚且可控。

如果自己敢光明正大地現身,那麽接下來要面對的,就絕對是加茂家的咒術師傾巢而出,祖宅維護了千年的各種陣法也會一并開啓的熱鬧場面。

更別說事後一定會被認為是對咒術界的挑釁,總監部怕不是會發動整個咒術界的力量來通緝自己。

想想就覺得頭痛,所以還是算了吧。

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同,白鳥垂下眼睛,看向下方忙碌的詛咒師。

這個妹妹頭的家夥和自己一樣見不得光,就算就此失蹤,也沒人會在意——哪怕事後羂索發現,他也不能大張旗鼓的尋找,更大的可能性是不了了之。

也就是說,只要自己動作夠快,收拾得也比較幹淨,就沒人會知道今晚這裏發生了什麽。

真好,那麽就去問問他吧。

這樣想着,灰白的身影像是一張沒有重量的紙一樣從空中飄落,打斷了廚師先生虔誠的工作時間。

如果要找出一個裏梅絕對比現代咒術師強的地方,那麽毫無疑問的,一定是警戒心。

千年前的世界大多數時候還是一片弱肉強食的混亂森林,而不像現在,多少披上了一層秩序的外衣。

在廚師先生還活着的年代,咒術師與咒靈之間,咒術師之間,咒術師與妖怪之間,甚至是咒術師與普通人之間,那種互相捕食的獵殺關系,逼迫着所有人無時無刻不對身邊的一切抱有高度警惕。

所以當灰白色的身影出現在面前,甚至裏梅還沒辨認出這就是之前帶自己進入忌庫的“式神”,鋒利的冰棱就已經來到白鳥面前——裏梅的術式是冰。

“好險好險,”橄榄枝瞬間暴漲,層層疊疊的綠色樹枝将冰塊包裹起來,阻攔了它的去勢。

不再像之前僞裝的那樣呆板,如同瘦削青年一樣的特級咒靈,語氣甚至能稱得上有些欠揍,可能是多少收到了明着得瑟的五條悟和切開之後是芝麻餡的夏油傑的影響。

“本來在想如果是我先出手,束縛還會有些麻煩,不過看現在的樣子,我還要對你說一聲謝謝。”

白鳥臉上帶着一貫的溫和笑容,驅動肆意生長的橄榄枝将整個大殿都包裹起來,“這樣就不會被人打擾了,我們來談談吧?”

到了這個時候,裏梅就算再搞不清現在的情況,也能非常确定的一點,就是自己被騙了。

不知道究竟是羂索打算翻臉,還是加茂家接頭的人出了問題,總之現在在自己面前的絕對不是什麽簡單的式神。

腳步轉換,下意識将存放着兩面宿傩手指的神龛護在身後,哪怕知道特級咒物并不會因為戰鬥的餘波而損毀,但裏梅仍然不能忍受咒力會波及到神龛的可能性。

“你要聊什麽?你這家夥,究竟是誰?”

謹慎地壓低身子,冰冷的寒氣開始自裏梅腳下向四周蔓延,似乎就連橄榄枝向中間收攏的速度都慢了幾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告訴我羂索現在在哪嗎?”

白鳥将裏梅的動作全部收入眼中,提醒自己如果交涉失敗可以優先攻擊神龛,攪亂對手的心态——特級咒靈誕生于人類最糟糕的那部分東西,當然不會有什麽不奪人所好的俠客心态,或者是對怪力亂神的忌諱。

他只會将一切記在心裏,然後采取最能打擊到敵人的手段。

“我有些事情想找他。”

該死,羂索那個家夥什麽時候招惹了這種東西?

在心中暗罵,裏梅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分——至少不是來找宿傩大人的麻煩,自己對那個神秘主義的詛咒師可沒什麽同伴之情。

雖然不知道面前這個同樣是神秘主義者的家夥,究竟是從哪裏判斷出自己和羂索有關,但只有宿傩大人相關的事情不能妥協,其他的就…

但唯一的問題就是——

“我不知道他在哪裏。”

這并不是假話,但同樣的,裏梅也不是毫無保留,至少在合作的這段時間,他對羂索活動的範圍有所猜測,而且也能聯系到對方。

不能對面前人坦誠相告的原因,則是裏梅猜測,以那個人高深莫測的行為習慣,應該至少有兩根宿傩大人的手指在對方身上,而那家夥知道的宿傩大人手指的位置也絕對比自己更多。

更何況,對方答應過,會給宿傩大人找一個完美的容器。

他盡量不想失去自己這個盟友。

聽到妹妹頭的詛咒師這樣說,白鳥皺起了眉頭。

對方不會立馬告訴自己自己想知道的答案這件事,特級咒靈其實是有所心理準備的。

但他還是感受到了超出意料之外的煩躁。

白鳥對于羂索的執念貫穿了他的全部,雖然平時特級咒靈掩飾得很好——無論是與朋友們的相處還是在天元和哥哥們面前,他都是穩定而冷靜的樣子,有條不紊地執行着可能能夠找到羂索的策略。

但實際上,那些流淌在白鳥身體中的咒力,無時無刻不在竊竊私語,催促着擁有了自我意識的特級咒靈。

[找到他!殺死他!]

一千四百萬人類在短時間之內爆發出的強烈恐懼與怨恨,幾乎要将冷淡的青年撕碎,特別是到目前為止,最接近羂索的這一次。

咒力在沸騰着,讓特級咒靈失去了理智——即使妹妹頭的詛咒師出什麽事也不會被發現,但就這樣貿貿然出現在對方面前逼問他,多少也有些莽撞了。

但是白鳥,和組成了白鳥的那些東西,它們已經無法繼續忍耐下去。

勉強将手指握成拳頭,慘白的掌心被指甲壓出深深的白印,白鳥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心急。

至少再問一次,不要那麽心急。

“我在你身上聞到了那個人的味道,不會錯。”

特級咒靈平靜的語氣下,是馬上就要掀起的滔天巨浪,“我相對于我的同類,不那麽喜歡戰鬥。”

“但這并不代表我完全不會采取暴力手段,”綠色的咒力湧動着,在白鳥身後逐漸凝聚,變成了足有一人高的炮筒形象,而且不止一個。

“一般在距離較近的戰鬥裏,反坦克火箭炮不是一個靈活的選擇。”

“但是今天不一樣,對吧?”

這樣說着,特級咒靈的表情又放松下來,嘴角甚至挂上了淡淡的笑意,“我猜這裏有你沒辦法随身攜帶,但是不希望他受到損害的東西。”

笑容守恒定律永遠發揮着它的作用,比如現在,随着白鳥的嘴角上揚,裏梅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透明的冰柱拔地而起,卻不是為了第一時間給予對手重創——裏梅十分謹慎地,用術式将兩面宿傩的神龛保護了起來,但他也不知道究竟能起到幾分作用。

面前的男人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棘手,對方身上在某個瞬間爆發出的恐怖咒力,自己只在主人身上感受過相同的感覺。

“我的确不知道羂索在哪,”與糟糕的臉色不同,裏梅的語氣卻放軟了許多,看得出白鳥是真的戳到了他的軟肋。

“但是我知道他并不在東京和京都,那家夥已經很久沒有到這邊來了,好像在忙什麽別的事情。”

“只有這些?”

在特級咒靈暴漲的咒力下,橄榄枝也從接近藤蔓的形态變成了足有成年人腕口粗細的枝幹,将大殿變成了一個形狀扭曲的牢籠。

緊緊盯着裏梅的眼睛,白鳥确定自己無法得到更多的東西,于是失望地嘆了口氣。

“…算了,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回去讓盤星教把搜尋範圍再擴大一些吧。”

特級咒靈話音未落,身後的炮筒已經全部指向詛咒師的方向,壓縮到極致的咒力瞬間爆發。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濁殘穢,盡數祓除]…希望現在放帳還來得及。”

話雖這樣說,但白鳥臉上卻并沒有什麽擔心會被發現的恐慌。

只要自己最後把咒力殘穢全部清除,等到總監部的人來這邊調查,拜托天元給他們一個咒力波動的解釋,也能糊弄過去。

“咳咳…你竟敢,對宿傩大人的神龛做出這種事情!”

爆炸的煙塵散去,從外表就能看出受傷不輕的裏梅勉強支撐着身體,語氣憤恨不已,在他身後,神龛已經化為了廢墟。

已經顧不上思考更多,現在充斥着裏梅大腦的,就只剩下把面前這個可惡家夥給挫骨揚灰的怒火。

帶着要凍結一切的寒冷,冰棱自裏梅腳下迅速蔓延,來到特級咒靈面前,卻突兀地停下了生長的動作。

“領域展開,【止戰】。”

白鳥的臉色很平靜,這是一種失望之後被迫面對現實的平靜,“我的一位朋友…說是長輩也沒什麽問題,她告訴我,羂索可以将咒術師制作成咒物。”

“我猜,你應該就是他的作品之一,現在的這具身體,是由咒物受肉而來的吧?”

就算剛才裏梅沒有出聲,白鳥其實也并不打算放過他——自己可不希望被羂索發現,只要那家夥還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先手就在自己這邊。

更何況避免後顧之憂只需要一個很簡單的方法。

不等妹妹頭的詛咒師回答,白鳥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個人其實對咒物受肉沒什麽偏見,因為我也有和你情況相同的親人,但是咒物受肉雖然可以說是延長了你們的生命,卻有一個很麻煩而且不可避免的缺陷。”

“想要毀滅一件咒物是很困難的,但如果咒物受肉的身體被殺死,那麽咒物也會一并毀滅,對于今天的我來說,是一件一勞永逸的事情。”

白鳥話語當中的不詳意味實在是太過明顯,讓裏梅想要忽視都做不到,在千年前的叢林世界中鍛煉出的,對危險警告的雷達瘋狂吶喊着,讓他遠離面前這個家夥。

他怎麽也沒想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特級!

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無論是咒力還是身體的行動,裏梅都已經無法控制,他所能做的,就只剩下看着灰白色的身影來到自己面前。

“太陽還沒升起,所以我現在應該還可以說晚安?”

“晚安。”

失去了咒力的供應,冰塊們迅速地融化了,變成流淌的清水,将殷紅的血跡稀釋成淡淡的粉色。

野蠻生長的橄榄枝回到了一開始的乖巧模樣,從地上撿起六根由符咒層層包裹的柱狀咒物,遞到主人面前。

“這就是兩面宿傩的手指?”

雖然有些好奇,但白鳥不想繼續增加自己的工作量,所以完全沒有要拆開封印的意思,“帶回去給天元吧,留着也沒什麽用。”

“不過這個數量,妹妹頭還挺能幹的,”突然發現自己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那人的名字,白鳥低下頭,看到原本是白色頭發的妹妹頭,已經變成了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受肉在死亡之後會變成原本的樣子啊,”沒什麽用的知識點增加了,白鳥想了想,讓橄榄枝就地掀起幾塊地磚,挖了個坑出來。

“你就在這裏,陪着你的主人吧。”

将屍體和神龛碎片一起丢了進去,橄榄枝又重新把一切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特級咒靈走出大殿,看到遠方第一縷清晨的陽光像是利劍一樣刺破雲朵的縫隙,給大殿房頂已經滿是裂紋的琉璃瓦暈染上不規則的金邊。

“還要稍微把這裏也處理一下,”看着年久失修的斑駁柱子與牆面,特級咒靈選擇了掩蓋痕跡最簡單的方法。

建築物倒塌的巨大聲響自山頂響起,将山下還在睡夢中的村人從夢中驚醒。

“什麽聲音?”

人群慌亂地走出家門,四處尋找着吓到自己的罪魁禍首,然後聚集的人群中有眼尖的人遠遠看到,山頂上的宏偉神社已經消失不見。

膽大的村民結成夥伴,從快要辨認不出痕跡的小路爬上山頂,看到這裏只剩下一片廢墟。

“是神明,神明發怒了!”

村子裏平時精神已經有些糊塗的老人臉上多出了恐懼的神色,慌張地說着,混亂的大腦中,突然出現了自己幼時被長輩告知過的,關于神社中供奉的邪神的故事。

“哪有什麽神明啊?要是真有的話,他發脾氣也該是弄塌你家房頂,怎麽還會弄塌自己家的房頂?”

像小混混一樣流裏流氣的青年嬉笑着說,完全沒把倒塌的神社當一回事。

“算了,”在村子裏威望最高的村長沉聲說道,“原本也是邪神的神社…塌了就塌了吧。”

“縣裏之前說有幾位有錢的會社社長要來,想要給鄉土氣息濃厚的村莊修繕本地的土地神神社。”

村長環視過人群,用目光警告所有人,“我今天就去縣裏争取這次機會,所有人都不許把我們村曾經供奉邪神的事情說出去,不管是誰來問,我們這裏供奉的都是土地神,明白嗎?”

在與城市脫節的偏僻鄉下,人們心中還留存着對神明或是妖怪的恐懼與敬畏,覺得神社倒塌的事情的确不太吉利,而供奉土地神聽起來比供奉邪神又好一些,于是人們紛紛點頭,表示願意保守這個秘密。

“看起來他們的确和羂索沒關系,”在解決了裏梅之後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唯一幸存的鳥居上,觀察着村子裏趕來的村民,白鳥收回目光。

“算了,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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