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奇怪的店
第43章 奇怪的店
白鳥并不是像五條悟那樣好奇心過分旺盛的類型,對于出現在自己熟悉路線上,卻沒有招牌的奇怪的店,原本并不怎麽感興趣。
反正人類的店總不會是賣一些咒靈用得上的東西,和咒術界相關的物品,也沒有爛大街到随便一家店都能買到的地步。
之所以特級咒靈會走進這家奇奇怪怪的店,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當進入到某個範圍以內,白鳥就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後退了。
嘗試着轉過身想要離開,人形的特級咒靈卻發現随着自己每一個想要遠離的動作,從那家店裏傳來的吸引力就越發強烈。
不想最後被不知名的力量極其狼狽地拖進店裏,特級咒靈漂亮的綠色眼睛裏的神色有些暗沉,只好重新面向店所在的方位,向着空無一人人的玄關走去。
不知道是否應該被稱為出乎意料的,能看到血管和骨骼痕跡的赤足踏進房子的玄關,驚起了細小的浮塵,可周圍只有一片靜默,什麽都沒有發生。
好奇怪,這裏的主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逼迫自己走進店裏,可卻連面都不願意露嗎?
色調灰白的青年向着走廊更深處走去,白鳥沒有刻意控制自己保持在懸浮的姿态,于是在這棟安靜的房子裏,就只有木板被踩到擠壓發出的細小嘎吱聲,如果換做是沉迷恐怖解謎游戲的人類,一定會覺得此刻的即視感十分強烈。
白鳥走進走廊的三分之二處,看到面前出現了一扇拉着的障子門,隐約有一種說不上來是什麽味道,卻無端令人感到頹靡的香氣從門後傳來。
這裏的主人,就藏身在這扇門後嗎?
沒有感受到強大的咒力反應,目之所及也沒有咒力的殘穢,白鳥皺了皺眉頭。
也許只有門後的人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踏入這家奇怪的店,以及怎樣才能離開這裏。
索性不再多想,綠色眼睛的特級咒靈伸出手想要推門,可在蒼白的指尖觸碰到門扉之前,障子門就已經悄無聲息地向兩邊滑開了。
擁擠在廣間裏袅娜的煙氣發現了新的出口,于是仿佛爆炸一般從自己打開的門裏翻滾出來,洶湧的架勢讓白鳥都忍不住後退兩步,以免無法馬上适應愈發濃烈的香氣。
等到煙氣當中的香味終于平淡下來,只剩下若有若無的一點,特級咒靈這才邁開赤足,向着房間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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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常見的客廳不同,出現在白鳥視野裏的房間面積意料之外的寬敞,而房間裏也是意料之外的空曠——沒有茶幾沙發電視之類體現出鮮明時代特征的東西,整個房間裏就只有一扇屏風,和擺在屏風前的一張美人榻而已。
但稀疏的家具并沒有使得房間看上去簡陋,反倒是如同一張白紙一般,将那個側卧在美人榻上的年輕男性襯托得更加耀眼起來。
他穿着鮮紅底色上繡有繁複花朵女士和服,眼睛像是某種被特意飼養的貓咪一樣是一藍一金的異瞳,藏在方形的鏡片後打量來到這裏的客人。
特級咒靈看到戴着眼鏡的年輕人類擡起眼自己向看過來,似乎并不意外自己的出現,慢慢悠悠地抽了一口手中的煙鬥——那些帶有奇異香味,彌漫了整個房間的煙氣,恐怕就是從這個煙鬥裏冒出來的。
擁有異色瞳孔的年輕男性,看起來簡直和特級咒靈一般瘦,換作正常人類維持這個體型總會顯得有些虛弱,可在他身上卻并沒有,而是連帶着色彩稠豔的和服一起,為他增添了一分幾乎要模糊性別的美感。
這個人很奇怪,白鳥想。
但是自己又無法确定究竟是哪裏比較奇怪,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那就是明明外表看起來比悟和傑大不了太多,甚至可能比甚爾還要小一點,可是這個人的眼睛卻好像已經看過了太多東西,如同年邁者的蒼老和疲憊占據了眼底的大部分空間,卻有一株固執的火苗還在燃燒着。
“歡迎光臨。”
年輕的男人慢悠悠從榻上坐了起來,向白鳥的方向轉過頭,“這是一家可以實現願望的店,無論什麽願望都可以,只不過要支付相等的代價。”
“實現願望的店?”
白鳥一時間愣在原地,不是因為懷疑青年這句話的真實性,而是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女性的高挑身影。
在自己來到20年前的世界之前,在原本所誕生的世界那邊的天元身邊見到的,名為壹原侑子的黑發神秘女性。
當時她對自己的介紹,就是“一家能夠實現願望的店”的店主。
沒有馬上接話,白鳥一邊努力回憶着記憶裏只有一面之緣的女性店主的特征,一邊仔細觀察着就算自己沒有應和也并不着急,只是不緊不慢的抽着煙鬥的青年。
啊,是了,這個煙鬥和這件和服,也是那位女性在自己的命運發生奇妙改變的那天,所使用過的。
“請問你認識壹原侑子嗎?”
沒有對這家店的真實性提出疑問,灰白色調的特級咒靈首先提出的,是與自身願望無關的問題。
聽到了那個名字,應當是店主的青年瞳孔微微擴大,露出了怔愣的表情。
他沒有馬上說話,而是起身從屏風後端來了一盆水,将一面造型古樸的鏡子放在水中。
“你叫什麽名字?”
青年收起了一開始頹廢懶散的做派,白鳥發現這樣的青年看起來竟然有幾分可靠。
“白鳥,我叫白鳥。”
覺得名字沒什麽不能說的,特級咒靈沒有扭捏,直接報了出來。
“白鳥…”
青年念出這個名字的同時,目光一直緊緊盯着水面,像是在仔細閱讀盆中水無端升起的波瀾。
白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好像水面的波動是在這個人念出自己的名字之後出現的,并且波動的節奏與自己的心跳聲完全一致
不是很長的一小段時間過去,年輕的店主重新擡起頭,臉上的表情十分鄭重。
“我叫四月一日,四月一日君尋…可以告訴我,你曾經在哪裏見過她嗎?”
這個“她”,應該說的是壹原侑子吧。
覺得年輕店主…好吧,現在自己知道他叫四月一日君尋了,白鳥感覺四月一日眼底的那束火苗燃燒得更強烈了一些,像是得到了某種久未補充的燃料。
“我曾經見過壹原侑子小姐一面,在朋友的介紹下…”
覺得自己這樣說應該沒什麽問題,神秘的女性店主的确是天元介紹給自己,白鳥盡量規避與另一個世界有關的信息,“在很遠的地方。”
特級咒靈直視四月一日君尋的眼睛,強調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這樣啊。”
說不清楚自己的心情算不算失望——早在很久以前,一次又一次的無功而返就已經讓四月一日君尋學會了心無波瀾,只是久違遇見一個真的見到過侑子小姐的存在,心情還是有些漣漪泛起。
是的,存在。
青年店主知道今天這位蒼白的客人并不是人類,只是他接待過的非人客人也并不稀少,所以不會為此大驚小怪。
這家店對所有能夠走進店裏的存在都一視同仁,實現願望,收取代價。
重新靠在美人榻的椅背上,四月一日将手裏的煙鬥遞到嘴邊深吸一口,吐出的煙氣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緒。
“那麽這位客人,你有什麽願望呢?”
心神還停留在如果面前的店主非要刨根問底,究竟自己在哪裏見過壹原侑子,那麽到時應該怎樣糊弄,聽到對方就這樣輕輕放過,白鳥一時還沒能反應過來。
按照特級咒靈從面前這人身上感覺到的情緒的味道,應該很執着才對,
不知道是自己的味覺退化,還是人類的情感機制太過複雜,總之有關壹原侑子的話題就這樣簡單地過去,現在對話的主人公又變成了白鳥自己。
“我叫白鳥,我想殺一個人,”如果要說有什麽願望,那特級咒靈的願望也就只有這一個。
“我想找到一個名叫羂索的詛咒師,在一切發生之前解決他。”
“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這樣說着,白鳥的目光坦坦蕩蕩,無聲傳達着自己一以貫之的決心。
“不要這樣輕易許諾,”像是陷入了某段久遠的回憶,四月一日君尋伸出一只手,下意識想要撫摸金色的那邊眼睛,卻在碰到眼鏡上的鏡片時又停了下來。
“越是珍貴的東西才越有價值,它作為擁有者的你都不認可它的價值時,別人又怎麽會認可這份價值呢?”
“更何況,”推了推眼鏡,年輕的店主臉上浮現出仿佛知曉一切的表情。
“就連你自己,都已經作為某個承諾還未支付的代價一起許出去了,又怎麽能再次成為支付的代價?”
這個人,竟然知道自己和夏油傑的束縛?
因為有了壹原侑子将自己送來另一個世界的參照在先,對于能夠成為這家店的店主的人肯定不簡單這件事有所概念,但白鳥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就連夏油傑本人都因為束縛的要求而忘記了這個約定,本該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被另一個人輕描淡寫地說出,白鳥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感覺過的,安全感的匮乏。
…可這位店主只是簡單點了一句,并沒有使用尖刻的語言,也看不出他和羂索可能是一夥的痕跡,白鳥認為自己的反應也不必太過激。
于是特級咒靈張了張嘴,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還有錢,委托的話,付錢也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