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異常
第53章 異常
“白鳥,甚爾最近給我的感覺好奇怪啊。”
道場邊的椅子上,稍微來遲了一點的五條悟看向前邊場地裏,已經進入切磋狀态的甚爾和夏油傑,有些疑惑地歪着腦袋。
又到了一年冬天,大少爺穿着裏三層外三層的繁複和服,脖子裏還圍着一圈雪白的狐貍毛,看上去順滑又富有光澤——這是當然的,五條家主從來不用次品。
白鳥覺得,這條圍脖襯得六眼神子的臉看起來更小了,與他的身高完全不相稱。
剛剛過完15歲生日兩個月,五條悟的身高就已經可喜可賀地突破了170大關,看起來瘦高瘦高的一只,做工精良的家主服在腰間收緊出一個相當美好的弧度,是去銀座吃甜品都會被星探拉住,問要不要簽娛樂公司的水平。
漂亮貓咪向來不介意向人類炫耀自己的優越身段,并且理所當然地收下那些贊美,只不過對于成為明星沒什麽興趣。
就算他經常幹出一些讓長老們血壓升高的事情,但五條悟尚且不至于在這種地方為難古板又守舊的老年人。
道場內發出巨大的聲響,白鳥将注意力轉移過去,看到是甚爾被夏油傑的咒靈怼到了牆上——這不應該。
白鳥想,這不應該,前·術師殺手是完全的戰鬥機器,全力以赴時不開領域的自己也很難應付得來,更別說傑這次配合戰鬥的咒靈只是二級,除了體型之外沒什麽值得稱道的地方。
自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是夏油傑進步太過神速的話。
“果然很不對勁,”小範圍地點了點頭,六眼神子看着場內重新站直了身體,臉上沒什麽表情渾身卻散發着低氣壓的禪院甚爾,單手一撐也跳進了場內。
“甚爾你分心也太嚴重了吧,”走到明顯也意識到老師的狀态有些不對勁,露出了擔憂表情的夏油傑身邊,五條悟的語氣和往常一樣輕快。
“難道是快到紀念日卻不知道給葵小姐送什麽禮物嗎?那樣也太戀愛腦了吧。”
“葵...”聽到老婆的名字,禪院甚爾臉上的恍惚變得更加明顯,就連對于人類的感情反應永遠慢半拍的白鳥都意識到了不對勁。
“葵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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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觀衆席走了下來,白鳥回憶了一下上次聽到好友的伴侶的消息是什麽,“我記得前幾個月你說葵突然瘦了,好像是加班的原因?”
“...我多希望真的是,”想要做出一個和平時沒什麽差別的笑容,禪院甚爾努力勾起嘴角,卻只是不上不下地卡在那裏,比哭還難看。
深吸了一口氣,幾個月來壓在心頭的包袱越來越沉重,幾乎要把這個曾經肆意妄為的男人徹底逼瘋。
可是他仍然努力維持着自己的日常生活像過去一樣運轉着,就仿佛只要一切如常,那失控了的部分最後也一定會重新回到安穩的軌道上。
禪院甚爾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他能這樣堅持下去的理由輕薄又脆弱,像是一根已經放在鋒利刃邊的細線,只要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頃刻間斷裂。
張了張嘴,面對好友和學生們關切的目光,禪院甚爾想說點什麽——有關這幾個月的一切異常,和快要把自己逼瘋的那些東西。
只是還不等他張口,手機鈴聲就催命一般地響了起來。
“請問是禪院先生嗎?”電話那頭的,是有些焦急的催促聲音,“您夫人的情況又惡化了,需要您到醫院來與醫生商量後續的治療方案…”
從惡化開始,後面的東西禪院甚爾都沒太聽清,他只是感到有些茫然——那些支撐着他繼續正常運轉下去的東西,再一次崩塌了。
将手機放回口袋,走到道場旁邊拿起外套裹在身上,禪院甚爾的表情一片空白,完全是憑借着本能,條件反射一樣地做完了這一系列動作,向着道場門口走去。
以剛才幾個人之間的距離,無論是特級咒靈還是兩名少年,都能夠清楚聽到電話那端的聲音,比起對于這個消息的震驚,三人更清楚在現在這個時間不适合阻攔匆忙準備離開的男人,所以只是站在原地目送。
白鳥看着甚爾沉默地走到道場門口,伸手已經扶在門上準備用力,臉上的茫然神色卻又消散了一些,向着自己這邊轉過頭。
“幫我去接一下惠…他在幼稚園,我今天晚上可能沒法回去。”
男人說完,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白鳥,是葵小姐生病了嗎?”
等到道場的門又重新嚴絲合縫地合上,夏油傑這才轉過頭,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咒靈操使大部分時間都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孩子,對待術師殺手的時候也同樣,保持着尊敬的社交距離,不會主動打聽老師家裏的事情。
而他身邊的五條悟也露出了同樣的疑惑表情,作為完全生活在咒術世界裏的天才,普通人類生命中的那些疾病與痛苦都離他很遠很遠。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起來是這樣,”白鳥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臉上帶出明顯的擔憂。
“看起來情況不是太妙…”
不過特級咒靈也十分清楚,比起自己去醫院陪心情糟糕的禪院甚爾一同擔憂,在這種時候能照顧好他家的孩子,才是能幫好友分擔壓力的有效方法。
“我現在要去幼稚園接惠…你們如果有空可以和我一起嗎?那裏的老師可能沒辦法看到我。”
特級咒靈低着頭飛快地思考着,如果五條悟和夏油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沒辦法陪自己,那就給孔時雨打個電話——黑市中介先生應該會願意提供幫助。
兩個少年交換過目光,雖然夏油傑還有學校裏的功課沒有完成,五條悟最近也在練習處理家族事務,但今天的體術課幾乎是提前了大半節下課,時間還算寬裕,而且不管怎麽說,這種時候讓白鳥一個人去,的确有些為難特級咒靈。
“我們一起。”少年們異口同聲地說。
于是兩個少年和一只特級咒靈,暫時關閉了道場裏的陣法,向着幼稚園的方向走去。
“惠…我記得他應該才兩歲左右吧?”夏油傑回憶起自己小時候的經歷,被不同的情報搞得有些迷糊。
“我記得我好像是三歲左右才去幼兒園,惠這個年紀會不會太小了一些?”
對于小夥伴的疑惑,五條悟表示愛莫能助,“不知道啊,我又沒去過幼兒園,而且禦三家會把小孩送去幼兒園的,只有甚爾這一個奇葩而已。”
“這是因為甚爾和葵都要工作的原因,”白鳥去年曾經和孔時雨一起幫助好友參謀過這件事——準确的說,是特級咒靈和術師殺手一起被黑市中介科普過。
“日本國內的幼兒園分為兩種,其中一種是面對半歲以上孩子,父母雙方都需要工作無法照顧的情況,惠就是在那裏。”
禪院甚爾的教師工作沒有太大的教學壓力,但在教學之外的,與祓除咒靈相關的部分,咒術界向來很缺人,就連零咒力的天與咒縛也沒被放過。
而禪院葵則是供職于向來以用頭發換錢而著稱的IT行業,加班都是家常便飯,按時下班的時間比禪院甚爾都要更少一些——在甚爾與葵的家裏,術師殺手才是那個承擔了絕大部分家務的角色。
“我明白了,比起學校,是更接近于為孩子們提供一些必要的照顧。”
夏油傑點了點頭,看到已經出現在視野當中的幼稚園,“是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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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電話确認,幼稚園的老師勉強接受了禪院惠的父母現在都在醫院,所以由禪院爸爸的學生來代替他接孩子的事情。
類似的情況已經發生過幾次,只不過通常都是快到晚上,那個身材高大,明明長相很帥氣卻表情難看的男人才像一只貓科動物一樣,悄無聲息地踩着夜色的腳步到來,把和他擁有相同發色和眸色的幼崽拎走。
惠一直是一個很乖巧的孩子,在幼稚園的時候也不會為難老師,總是乖乖巧巧地坐在自己的座位裏,擺弄他短短的可愛手指。
小孩還不是很會說話,只能一個詞一個詞往外蹦,手忙腳亂地比劃了一陣,老師才明白原來是在玩父親教給他的手影。
牽着小小的孩子走到幼稚園門口,老師看到這只擁有炸乎乎,像是頂着一顆海膽一樣發型的幼崽,對于那兩個自稱是禪院甚爾學生的少年并不是太過親近,但卻也沒有表現出排斥的樣子,略微放下心來。
看起來的确是認識的人,應該沒問題的。
在白發的哥哥和丸子頭的哥哥當中,選擇牽住丸子頭哥哥的手——五條悟的身高,對于幼崽來說牽着有點費勁,而且惠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不靠譜。
白發的哥哥看上去比起可靠的人類,更接近于自己有時能在家門口見到的白色大貓咪,會對自己露出好奇的表情,卻在蹭了蹭自己的腿之後,飛快地跑掉了。
安靜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惠歪過頭,盯着白鳥的方向。
“惠,你能看見白鳥嗎?”
看見小孩子不加掩飾的動作,五條悟驚奇地問,“甚爾的孩子居然會是咒術師嗎?好神奇诶。”
“甚爾老師也是你們禦三家的人吧?”從小夥伴那裏聽說過禦三家誕生咒術師的概率,夏油傑倒是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太過值得驚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