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蘭斯和佛拉爾慢慢跟在花車的後面, 跟着那游|行的隊伍一起走遍了這個小鎮。其實小鎮裏的居民就算傾巢而出,他們的數量也沒有多少,這遠遠比不上聖明廣場給人帶來的震撼, 可蘭斯還是看得目不轉睛。

最後,是佛拉爾給蘭斯帶回家的。

蘭斯從脖子上勾出鑰匙, 俯身去開門。還沒進去,就被佛拉爾掰着肩膀,“你的頭上有雪。”大手拍了拍蘭斯的腦袋, 又掃去他肩膀留下的痕跡。

蘭斯摸了摸自己濕涼涼的頭發, 正想看看佛拉爾的頭發是什麽樣子, 就被他推了進去:“別站在外面說話。”

……不是你剛剛把我拉住的嗎?

蘭斯很想吐槽,不過進了屋, 屋內燃盡的壁爐看起來也很冷, 他飛快脫了鞋就去撥弄壁爐,将那壁爐重新再升起來。随着火焰在壁爐內跳躍,蘭斯聽到了佛拉爾走進廚房的聲音。

他跟着走了過去,看着佛拉爾将今天白天處理到一半的食材又搬出來, 撸起袖子也跟着進來。

蘭斯:“我來幫忙。”

佛拉爾:“不要故意搗亂。”

蘭斯:“我的手藝明明也不錯。”

佛拉爾:“然後就每次都故意給自己往少了做。”

蘭斯:“是你每次都給我做太多了!”

可不是誰都像佛拉爾這樣在喂豬!

兩人吵吵鬧鬧,胳膊蹭着胳膊,也還是在這小小的廚房裏擠着, 一起為年夜飯努力。

盡管蘭斯多次試圖阻止佛拉爾的大顯身手(指的是那瘋狂到無法直視的大盆菜), 可還是失敗了, 最終只能嘆着氣跟着佛拉爾走出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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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拉爾手裏端着的魚湯, 就是最後一道菜了。

蘭斯叉腰站在餐桌邊,看着十來道大菜, 幽幽地說:“就算以你的食量來說,你現在做的分量也多到吃不完。”

佛拉爾:“幹嘛要吃完, 多的就留給明年吃。”

蘭斯奇異地看着佛拉爾:“明年?”

“是啊,你不知道嗎?”佛拉爾笑着推蘭斯入座,“這個小鎮上有這樣的習慣,過年前的那一頓飯要多做一點。”

蘭斯嘀嘀咕咕:“什麽奇怪的習俗,難道都想吃剩飯剩菜嗎?”他雖是這麽說,可心裏也仿佛真的有了期待。

就好像在明天,那新的一年裏,也還會有這樣的日子。

安靜,溫馨,祥和。

沒有任何的憂慮與恐怖。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喝酒。佛拉爾給蘭斯倒了一點,不多,不過也讓他喝得臉頰微紅。

這酒比起廣場給的要醇香些,也更淡些。喝下去的時候,只覺得有果子的香氣,像是在喝果汁,沒有多少酒味。

不過佛拉爾說,這酒實際上要烈性得多。

蘭斯起初沒有什麽感覺,只是喝着喝着突然熱了起來,就連額頭都微微冒着汗。

他捂着有些暈乎乎的腦袋,側頭看向佛拉爾:“你為什麽喝了沒有感覺?”

“以前烈性酒喝了太多,現在這種喝起來,也像是水。”佛拉爾笑了笑,“別喝了,去睡吧。”

蘭斯嘟哝着:“還沒收拾呢。”

佛拉爾:“留到明天再說。”

蘭斯被佛拉爾哄着上樓,他撐着最後一點意識去刷了牙換了衣服,這才晃晃悠悠地撲倒在床上。

人剛沾到床,蘭斯就睡着了。

黑漆漆的夜裏,蘭斯驀然睜開了眼,只感覺到一股奇怪的憋意。他躺在床上冷靜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想起自己在睡前喝了很多魚湯。

佛拉爾也不知道從哪裏練的手藝,做飯好吃就算了,那魚湯的味道真是無人能比。

他慢吞吞爬起來,穿了拖鞋,開了門。

一二樓各有一個盥洗室,二樓的在走廊的盡頭。蘭斯摸黑去了盥洗室,洗了手出來後,又慢悠悠往自己的房間晃。

蘭斯走到自己的門口,剛要進去,卻停了下來。

佛拉爾和蘭斯的房間很近,轉個身走兩步就到了。有時候半夜去盥洗室回來,偶爾還會摸錯房門。不過這一次蘭斯停下來,卻不是因為找錯了房間,而是覺得有點奇怪。

蘭斯無意識地往佛拉爾的房間走了走,然後停在門口。

……奇怪,佛拉爾不在嗎?

蘭斯擡手按住了房門板,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他覺得……房間裏沒有人。

這種古怪的感覺讓蘭斯徹底清醒過來,他思考了一會,還是擡手敲了敲門。

叩叩——

幾聲短暫的敲門聲停下後,并沒有回聲。

這不可能。

依着佛拉爾的警惕,就算他喝得爛醉,可是在蘭斯敲門的時候他都必然醒了。更何況,在蘭斯睡着前,佛拉爾根本也沒有醉倒的跡象。

蘭斯索性握住了門把手往下掰,咔噠一聲,門開了。

随着輕輕的力氣,那道門往裏面移去。房間內的窗簾沒有拉上,所以月光讓屋內的一切一覽無遺。

床上,沒有人。

蘭斯皺起眉,沒再停留在門口,而是下樓找了一圈。

餐桌上留着還沒有吃完的菜,都被小心地罩起來。原本狼藉的桌面幹淨如初,那些碗筷都被清理幹淨後放在了櫥櫃裏。蘭斯一路看去,走到了門口。

佛拉爾的鞋,還在。

佛拉爾的生活奢靡又粗糙,他有時能花昂貴的價格就為了買一件皮具,有時也根本糙得無所畏忌,出門的鞋只要還能穿,就随便穿着,根本不帶換的。

鞋還在,就說明佛拉爾沒有出去。

蘭斯重新上了二樓,站在樓道口擰眉看着除開兩間卧室外的房間。

這棟小樓不高,只有兩層。

二樓除了已經住了人的卧室外,還有幾個房間,佛拉爾說是放着雜物。

在剛來的那天,佛拉爾帶着蘭斯兜了一圈,那幾個房間他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并沒有仔細打量過。

難道,佛拉爾大半夜不睡覺,就為了去這些房間整理雜物?

蘭斯一邊漫無目的地思考着佛拉爾在幹嘛,一邊一一檢查過去。正如最開始看到的那樣,這些房間裏面全都是雜物,根本沒有什麽值得在意的地方。

頂多是那些雜物看起來有些奇怪。

比如占據了一整面牆的鏡子(用非常厚重的布料蓋住),缺了一只腳的書櫃,搖搖晃晃的高柱臺燈,以及散落整個房間的殘頁。亂七八糟的藤條懸挂在牆壁上,一副抽象的塗鴉面朝下蓋在地上。

……這也的确亂到不行。

蘭斯吐槽着,心卻開始提了起來。

如果佛拉爾不在,那問題就來了,他到底是主動離開了房子……還是被動離開了?

難道,是有他不知道的危險嗎?

就在蘭斯倒退着離開最後一個房間的時候,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就在蘭斯的身後響起,把他吓了一跳。

是字面意義上的吓了一跳,蘭斯當真蹦了起來。

“蘭斯,你在幹嘛?”

那是,佛拉爾的聲音。

蘭斯轉身,看着站在樓道口的高大身影,盡管在黑夜裏看不清楚,但只聽聲音,都知道那是佛拉爾。

“我在找你。”蘭斯蹙眉,大步走向佛拉爾,“你去了哪裏?”

“我在樓下。”

“不可能。”蘭斯斷然說,“我是先去一樓找的你,你的鞋子甚至還在下面擺着。”

啪嗒一聲,蘭斯按開了樓道口的燈。

這種有些奢靡的,只存在于矮人與工匠教會的技術,也不知道佛拉爾到底是怎麽牽引的,讓整個屋子都能随時随地地處在明亮的時候。

燈照亮了漆黑,也照亮了佛拉爾和蘭斯。

佛拉爾的穿着打扮,與蘭斯入睡前看到的沒有什麽差別,他看起來非常輕松,就好像他真的就像是自己說的那樣,僅僅只是去樓下逛了一圈。

“我的确是在樓下。”佛拉爾笑了起來,無奈地揉着蘭斯的腦袋,“只不過,不是你以為的一樓。”

他将蘭斯拉進自己的房間,也開了自己房間的燈。然後佛拉爾朝着衣櫃走去,翻了件新衣服出來,随便地将自己身上那件脫下,又套了上去。

“這棟房子除了一二樓之外,還有一個地下室。”佛拉爾聳聳肩,看向蘭斯,“我剛才就是在地下室。”

蘭斯:“你大半夜去地下室幹嘛?”

佛拉爾:“那就是我的小秘密了。”

他朝着蘭斯眨了眨眼,笑着說。

“你是做了噩夢來找我,但發現我不在的嗎?”佛拉爾伸手摸了摸蘭斯的側臉,“抱歉,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你先等一等,我去沖個澡就來陪你。”

男人的行動速度很快,說完這話,就拎着自己剛換下的衣服又出了去。

很快,蘭斯就聽到了盥洗室傳來沖洗的聲音。

佛拉爾的話聽起來沒什麽問題,每個人也的确是有着屬于自己的秘密,就算佛拉爾不想說,蘭斯也不可能逼他說。

只是……

蘭斯慢慢走到衣櫃前,蹲下來。

指腹擦過地板,将一點小小的髒污抹過。

蘭斯靠近聞了聞,那是一種淡淡的、潮|濕的氣息。

像是土壤,像是水汽。

帶着植物的微微酸臭味。

如果佛拉爾說他剛從庭院裏回來,蘭斯都不會懷疑。那麽……地下室裏,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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