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守住, 不能讓它們擊潰城門!”

聖科湖外的金西要塞到處都是激烈的交戰聲,各種慘叫淹沒在硝煙下,幾乎是一個巨大的絞肉機, 把所有奔赴此處的職業者都拖入地獄。

可即便知道難度,誰都不能舍棄金西要塞。

因為在金西要塞之後, 就是豐裕草原,顧名思義,那是盛産食物的地方。一旦被異種侵入, 毀掉今年的收成, 那會造成嚴重的連鎖反應。

丹尼爾撕開布條, 紮進了不住流血的胳膊,朝着身後的人喊了一聲:“補魔劑還剩下多少?”

西蒙:“不多, 只夠兩次沖鋒的量。”

丹尼爾的臉色不太好看, 灰撲撲的臉上,只有一雙眼睛明亮。

“先不用。”紮比尼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來,“實在不行,就用那個。”

“不可以。”西蒙立刻打斷了紮比尼的話頭, “絕對不行。”

丹尼爾扯着嘴角笑了笑:“你要是在這用了那個詛咒物,等你家收到消息,豈不是得把我們兩個生撕了?”

要不是紮比尼現在沒力氣去踹他們兩人, 肯定要跳起來:“要是我死在這, 有什麽區別嗎?”

“起碼我們兄弟三個, 都死一塊了。”丹尼爾無所謂地聳肩, “死掉後的事情,那關我們什麽事?”

西蒙沉默了會, 跟着嘆了口氣。

這是異變後的第三年。

自打大地母神教堂自我封閉,天墜流星, 太陽越來越靠近後,世界的異變也悄然發生。各國都有突然堕|落的狂徒,亦有驟然爆發的異種浪潮,更有頻發的污染事故與層出不窮的邪信徒襲擊,不說疲于奔波的正神教會,就連普通的民衆也能感覺到那種日漸逼近的危險。

只是不管有多少災變,最終都能解決,也從來沒有出現過完全不可挽回的事故,因而在慌亂過一段時間後,許多地方的秩序還是漸漸恢複。

只是到了紮比尼這些人的層面,他們還能看到更多。比如安納托利亞的驟然出現和消失,這并非是結束,而是一個開始;如這種本來已經消失在歷史裏又出現的存在,在過去三年,在普通民衆不知道的時候又出現了許多次。

每一次被卷進入的人要麽再也無法出來,要麽瘋瘋癫癫,能逃離的人都在少數。

他們更敏銳地感覺到了危機重重。

原本紮比尼,丹尼爾和西蒙這幾個人是不可能出現在金西要塞這種前線的位置,他們各自的家族更是派人将他們看管得死緊。

他們只是追逐着一條消息而來,恰巧趕上了這一次金西要塞的襲擊爆發,也正是他們帶來的人協助要塞的守衛,才将随時都有可能被攻破的要塞維持到了現在。

只是哪怕金西要塞再如何努力,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食物不說,就連補充的藥劑都要用完了,待耗空一切,就是末日的來臨。

紮比尼他們不過剛換下來歇了一會,就又頂了上去,陸陸續續到了月半中天,人聲越來越微弱。紮比尼捂着受傷的腰腹,皺眉看向淩亂不堪的戰場,再沒有猶豫扯下了佩戴的項鏈。

混亂中,西蒙看到了紮比尼的動作,眼底流露出絕望的神情。

紮比尼手上有一個強大的詛咒物,一旦使用的确可以拯救金西要塞的危難,可作為使用人的紮比尼必會死亡。

“蒙臉的埃費雷特,我願意用我……”

紮比尼雙手捧出一個銅雕頭像,正要掀開覆蓋在頭像上的紗巾,嘴裏的使用語還沒完全觸發,就聽到……

不,是什麽都聽不到。

就在這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像是被什麽汲取了般,那些吵鬧,痛苦,絕望,哀嚎……連帶異種尖銳的咆哮聲都完全消失。

有人自半空墜落,轉瞬踩在雲間,一柄法杖憑空轉動,重重槌向地面。

“月——”

月光越來越亮,一瞬間宛如白晝。

強光刺激得紮比尼不得不閉上眼,可即便是這樣,還是能感覺到遮不住的光亮自眼縫裏鑽進來,他不得已将詛咒物塞回去,抓住了武器預防任何有可能的襲擊。

……可仍然很安靜。

之前的吵鬧叫人厭煩,可是這種怪異的安靜同樣讓人難以放松。

在感覺到那月光散去後,紮比尼立刻睜開眼,哪怕刺痛仍在,淚水盈滿眼底,可是他仍然看清楚了現在的戰場。

那些肆虐瘋狂的異種完全消失了,若不是大地上,城牆上還殘留着襲擊留下來的痕跡,那就像是一個驟然出現的幻夢。

沙沙——

無端的寂靜裏,唯有輕輕的腳步聲。

紮比尼警惕地看了過去,卻見光亮最濃處有人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在四目相對的瞬間,那人的動作僵住,像是從來沒想過會在這裏看到他。

緊接着,他的動作失卻了輕松,急急地沖了過來。

“紮比尼。”

那人叫着他的名字,攙住渾身浴血的室友,聲音裏滿是焦急。

“你怎麽會在這裏?”

不知道為什麽,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突然放松下來,紮比尼眼前黑沉,在即将斷片前他用力拽住來者的衣袖:“蘭斯……要是我醒來你再跑……”

話還沒說完,他就已經完全暈了過去。

紮比尼眨了眨眼,一動也不動地盯着天花板,表情非常嚴肅。

看到他醒來剛要歡呼的丹尼爾沒忍住問:“你是哪裏還不舒服?”

紮比尼:“我的确不舒服。”

這話一出,身邊幾個人頓時臉色也跟着緊張起來。

“是哪裏?”

“我出現了幻覺。”紮比尼慢悠悠地說,“如果不是幻覺,我為什麽能看到一個不該出現在在這裏的人?”

……人,特指站在門口的蘭斯。

丹尼爾和西蒙面面相觑,随即壞笑地看向蘭斯,“蘭斯,你跑了三年,以紮比尼這脾氣,可是能生生氣三年的。”

蘭斯慢慢走進來,越是靠近,紮比尼才越看清楚他的模樣。相比較三年前,現在的蘭斯長高了不少,棱角也更加分明,眉間的淩厲是從前不曾有過的。

只是他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靜,尤其是在看到他們幾個時,又多了幾分溫和。

“抱歉,紮比尼,我之前……”

蘭斯的話還沒說完,紮比尼就已經拽過他的胳膊抱住他,用力拍打着他的後背。

“蠢貨,當初你就算不跑,難道我們幾個還不能護得住你嗎?”紮比尼的嘴角蠕動着,分明還想罵出更難聽的話,可到底沒說出來,只是更用力地捶着蘭斯的後背。

西蒙和丹尼爾也撲了過去,幾個人抱作一團,雖然沒有哭,可場面看起來也有幾分混亂。

直到一把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無奈:“蘭斯,你和每個人見面都得來這麽一回嗎?”

……熟悉,那可真太熟悉了,幾乎每個光明信徒都不可能會忘記的聲音!

紮比尼猛然擡起頭,正正對上門口的一雙藍眼。

冰涼的,沒有任何情感的眼眸,正注視着他們和蘭斯緊密交纏的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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