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受傷
受傷
“起來啊,你這只沒用的亞雌——”
“這就撐不住了?”
“無法蟲化的廢物!”
“十,九,八,七……”
得益于S級精神力,塔蘭在機甲控制方面可謂是出類拔萃,但雄蟲先天的體格不足讓他根本無法與雌蟲抗衡。在完全蟲化的高等雌蟲面前,任何蟲造機甲都會變得如同玩具一般脆弱。
——可塔蘭不願做雌蟲的玩具。
他艱難的睜開沾滿汗漬的眼,剛剛被雌蟲攻擊的地方一片悶疼,塔蘭氣喘籲籲的萃取着空氣,口中漸漸散開了一股鐵鏽味。
不能…不能倒下…
随着鮮血汩汩流淌,機甲內的雄蟲信息素驟然飙升,光腦直接發出了刺耳的警告,“主人,是否需要撥打雄蟲急救熱線?”
“否。”
“主人,是否需要…”
“否。”
可惜殘破的機甲根本抵擋不了雌蟲蟲化後的威力,塔蘭被抛入了空中,而後重重摔下,戰鬥場地響起了冰冷的機械音:“夏恒·讓,訓練結果,失敗。”
沒有蟲會憐惜一只失敗的亞雌,似乎他們的命運注定如此。在下一組抽簽選手進入場地前,塔蘭必須自己爬回更衣室。
雄蟲樂觀的想,幸好腿沒斷,還可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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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一蟲一間,塔蘭解散機甲,露出了汗水打濕的黑色短發。軍用特效噴霧劑立刻為他緩解了痛楚,雄蟲不比其他性別具有非凡的恢複能力,身上的傷只能憑借時間流逝而緩慢消失。
沒關系,反正這不是他第一次受傷,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早晚要習慣的。
如果現在立刻回家的話,哥哥肯定會發現他受傷的事,那…那又怎樣呢?塔蘭唇色蒼白的笑了,他站起身,咬牙撐過了一陣失血性的暈眩。雄蟲走路的姿勢斷斷續續,他一手扶牆,連撞到蟲脫口而出的“抱歉”都顯得輕飄飄的。
“小家夥,”某個聲音似在嘆息,“怎麽每次見到你都能把自己搞得這樣狼狽?”
塔蘭用盡全力抵住了對方,他垂着腦袋:“你…你是誰,走開……”
阿德文又嘆了一口氣,“失禮了。”
塔蘭迷迷蒙蒙中被雌蟲抱在了懷裏,身上搭着阿德蘭脫下的外套。因為重量很輕的緣故,阿德文扣緊他腰肢的右手多用了幾分力度。
雄蟲實在是太瘦了,圈起的尾勾也沒能為他增添多少重量。
阿德文的心仿佛飄在了空中:“閣下,請允許我查看您的傷勢,您失血過多急需醫治。”
“……”
塔蘭沒有說話,他半阖雙目,像是睡着了。
軍雌顧不上得到雄蟲的首肯,救治雄蟲的本能正在他的血液裏肆意燃燒。阿德文抱着塔蘭飛速登上了私蟲飛行器,帝國最好的治療儀正在全力治療傷蟲,他的光腦上也同步收到了塔蘭的醫療信息。
“該死的雜碎——”
那些雌蟲怎麽敢把塔蘭·翁戈爾傷成這個樣子?!
阿德文立刻呼叫副官調查剛剛的分組情況,和塔蘭一組的可憐蟲馬上要倒黴了。
“不用擔心,您會康複的…那只雌蟲将得到他應有的懲罰。”
“……什麽…”塔蘭的眼睛依舊沒有焦距,他細細的喘氣:“你要幹什麽,阿德文。”
從披上外套的時候塔蘭就認出了對方,畢竟同床共枕了幾十年還不至于分辨不出這令人熟悉的信息素。
“您傷的很重,”阿德文心疼的皺眉:“傷口還疼嗎?”
塔蘭的內傷停止了出血,他摸了摸傷口,那股隐痛已經完全消失無蹤了。“咳咳…這不算重傷,我該走了。”
“謝謝你,阿德文。”
雄蟲憔悴而疲憊,一貫的尖銳外表也再難支撐起來,此刻的他只想盡快返回家中。
“你不能走。”
阿德文偏偏不讓他如願,軍雌的臉上開始騰起怒意,“剛剛如果不是我去找您,您很有可能會失去知覺!您是雄蟲,這對您來說有多危險知道嗎?!”
“呵…”塔蘭終于與阿德文對視,臉上浮現起熟悉的嘲諷之色,治療波的輻射使雄蟲的眸子呈現出一派藍到極致的黑:“是嗎…那麽,你應該也明白這點血不會死蟲吧?”
“……”
斬斷尾勾時流的血要比這多得多,那時塔蘭挺過來了,甚至于之後數不清的毆打與虐待他都挺過來了。沒蟲心疼的時候要學會自我寬慰,別去想為什麽其他蟲可以得到愛與溫暖。
“現在,放我離開。別讓我讨厭你,阿德文。”
雌蟲僵持了半晌,終是頹然放開了鉗制塔蘭的右掌。
阿德文從不認為自己會因一只雄蟲而瞻前顧後,他的征途是浩瀚星海,伴侶只是他蟲生旅途的點綴。優秀戰士不應為感情而負累,何況他才邂逅了塔蘭·翁戈爾短短的幾面,實在談不上多麽的深情厚誼。
可心中的惴惴不安不會作假,因為塔蘭一句輕描淡寫的“讨厭”。
軍雌注視着塔蘭離去的背影,直到目力所不及。
“狐尾花打碎,淬至三百法爾度保持五星秒,然後加入發酵過的金穗液,懸停靜置半星時。”
“請您品嘗這道「橙色星球」。”
橙色的圓球狀甜品吸引了雄蟲的好奇心,他用銀質勺子輕輕拍了拍,“星球”就開始花枝招展的亂顫。
“吶桑提斯,這道甜品好可愛噢。”
坐在桑提斯對面的是一只銀發雄蟲,自來卷的秀發柔順的卡在耳後,整個蟲舉手投足間透露着上流社會孕育的優雅。
“桑提斯?”
軍雌迅速從光腦中回神,從善如流道:“您說得不錯,确實很可愛。抱歉,軍部突然有緊急情況,我先失陪了。”
“……”索倫多閣下咬住了下唇,“桑提斯,若是我不同意呢?”
“恕我無法陪您用餐。”
“你——!這是我們的第五次約會,也是你第五次走神!桑提斯,到底有什麽東西比我還重要?!”
雌蟲的臉色頓時轉冷,他沒有多作解釋,照例行了告別禮。
這回索倫多閣下徹底怒了:“桑提斯,不用再對我進行約會申請了,我不會接受一只不愛我的蟲!你要是離開這家餐廳的話,先前的約會次數即刻歸零!”
桑提斯聞言停下了腳步,雄蟲以為自己賭贏了,他正準備揚起勝利的微笑——
“是什麽給了您這樣的錯覺,我會愛您勝過萬物?”
軍雌一改先前的溫和,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直擊上座的貴族。
“您的建議我接受了,幸會。”
這次的告別禮格外隆重,桑提斯脫下軍帽鞠躬,唇角的笑意未達眼底,留下氣瘋了的索倫多閣下在餐廳大發雷霆。
……
另一邊,副官諾坎仍在實時更新塔蘭的情況,諸如雄蟲的呼吸頻率與信息素濃度變化。
“長官,塔蘭閣下可能已經受傷,但他似乎有意隐瞞,您看…”
“我馬上回去,聯系好醫療負責蟲。”
“是,長官!”
管家薩瓦勒吃驚的看着家主如風般的身影,低頭再次确認了一下光腦時間:下午三點沒錯呀,軍部也可以提前下班了嗎?
隔着厚重的木門,憑借軍雌出色的耳力,桑提斯隐約聽見了塔蘭的咳嗽聲,他呼吸一滞,叩門的力度霎時失去了分寸。
雄蟲開門姍姍來遲。
“……哥哥?”
塔蘭顯然沒有料到敲門蟲會是桑提斯,他的臉色果然如諾坎所說的一片雪白,尤其是嘴唇,幾乎看不到絲毫血色。
桑提斯只覺得眼眶紮得生疼。
“塔蘭,下月是你成年後的第一個生日,你打算怎麽過?”
原來如此,塔蘭對生日沒有什麽特殊的想法:“哥哥,可以就在家裏過生日嗎?不需要請很多客蟲,我想過得簡單一點。”
他還記得上輩子蛻變禮後的第一個生日舉辦的相當隆重,整個帝星有頭有臉的蟲物幾乎全部到場了,也就是在那時,塔蘭對阿德文一見鐘情。這輩子嘛,還是算了吧……
“好…”桑提斯嗓音幹澀:“塔蘭,你看上去臉色不好,是太累了嗎……”
“呃沒有,哥哥,我只是昨夜睡得太晚了。”
連他也不想告訴嗎?
即使心急如焚,雌蟲依舊保持微笑:“既然如此,下午多睡一會吧,晚餐做你喜歡的老菜譜。”
塔蘭以為桑提斯還會追問幾句,沒想到這次這麽輕易就過了關。可能約會的蟲即是如此吧,桑提斯有了新的關注對象,忽視自己是正常的。
他慢慢合上門,脊背沿着牆壁緩緩下滑,彎腰坐在了毛毯上,把自己環成了一個小球。
唔,這不是桑提斯的錯,塔蘭,你不應該怪他。
風吹過書頁發出了沙沙的響聲,雄蟲看到光腦裏格萊德溫發來的視頻通訊,點了“拒絕接聽”。
“抱歉格萊,我現在有些不舒服,改天聊。”
“你是不是受傷了?我看到你的訓練結果了。普通擦傷的話試試如下藥劑:A9763,A7821和C862;有內出血的話先用治療儀輻照1星時然後服用T2補血劑,一定是T2不是T3!!!骨折的話簡單,找個板子固定住捱一晚上,以亞雌的恢複力肯定沒問題。夏恒,實在不舒服要告訴我,我去接你,我認識很多帝星的醫療蟲。”
塔蘭該感謝格萊德溫讓他在難過的時候還能笑出來,于是難得回複了對方一條語音:謝謝你的幫助,有事我會聯系你的,機甲大蟲物先生讓我好感動。
塔蘭用了一個可愛的哭泣表情來表達自己的謝意,過了好一會兒格萊德溫才發來了一個嗯字。
雄蟲慢吞吞的爬回被窩,把紫色水晶燈調成了微亮,他盯着水晶燈墜,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塔蘭入睡後的第十分鐘,卧室的門被蟲重新打開。
桑提斯·翁戈爾踏足了這間他本不應該出現在此的卧室,這裏雄蟲的信息素散落的到處都是,軍雌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呼吸。
塔蘭睡得很沉,在他們交談的短短幾分鐘內,桑提斯已經不知不覺的對塔蘭使用了睡眠合劑,這種藥物有很強的鎮定效果,沒有副作用,一般适用于因精神海壓力巨大而無法入眠的軍雌。
被窩裏的雄蟲縮成了小小一團,夢裏眉頭依舊是皺的。
“塔蘭…”
桑提斯嘆息,他先是用食指撫平了塔蘭的眉心,而後緩緩的用唇印了上去。
塔蘭穿着米色睡衣,從他露出半截的小臂來看,并沒有什麽外傷。桑提斯極輕極輕地将雄蟲從被窩裏拯救出來,接着他的手搭在對方的衣服下擺上猶豫了一秒。
別緊張,桑提斯,你要檢查塔蘭的傷勢。
這是必須要做的事。
……
雄蟲的腰很細,不同于軍雌随處可見的标準八塊腹肌,塔蘭的肚腹上僅有一層薄薄的肌肉,顯得他的腰線十分的優美。
桑提斯下意識的往下吞咽,但接下來他的忐忑很快便被怒火所取代了。成片的淤青遍布腹胸,桑提斯甚至還在層層青紫下看見了陳年舊疤,對比雄蟲月牙白的膚色顯得異常明顯。
——唰。
軍雌無法自控的綻出了複眼,後背的隐翅突破了軍裝的束縛,立刻硬化至作戰時的最佳狀态,試圖全方位的将雄蟲納入自己的保護羽翼。
他們怎麽敢……
桑提斯顫抖的撩起塔蘭的褲腳,同樣的淤青遍布小腿。
他的呼吸徹底亂了。
起初雌蟲把軍用A級修複膏抹在了指尖,後來就連唇舌也嘗到了藥劑的苦澀。
你在幹什麽,桑提斯?停下,快停下!
不…
心中的另一個聲音占據了上風。
我早就想怎麽做了。
桑提斯的信息素裏裏外外的包裹住了塔蘭,四副翅翼此時已盡數張開,金色的蟲紋映照在他的臉上、脖頸上,隐隐有向下的發展趨勢。
這只雌蟲只差一步就會為眼前的雄蟲打開自己的全部,包括孕囊。
他渴望的望着塔蘭,迷離的眼裏心疼而又憤怒。
“滴——十五分鐘計時結束,啓動清理程序。”
桑提斯進門前已經為自己的失控提前做好了準備,脖子上的抑制環開始瘋狂地為雌蟲注入抑制劑,身上的束縛帶也自發性的收縮至最緊一格。
“呼……呼……”
一片靜谧中,軍雌難耐的深沉喘息。
好夢,我的唯一聯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