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極樂堡“約會”
極樂堡“約會”
“塔蘭,你确定我們要這樣出門嗎?”
桑提斯标志性的蒼藍眼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與塔蘭一樣的琥珀色。
“抱歉哥哥,我只有這個顏色的美瞳了…”
“亞麻發色喜歡嗎?不喜歡,那試試銀色的……?”
最後桑提斯選擇了黑色。
滿足雄蟲旺盛的探索欲是家蟲的必備素養,軍雌還不太習慣自己的新造型,他有些局促的照了照鏡子,薄唇抿得緊緊的。
“哥哥,要微笑呀,今天可是微笑節。”
塔蘭的食指牽引着對方的酒窩,慫恿桑提斯嘗試了一個不怎麽好看的微笑。他忍笑忍到腮幫子鼓鼓的,提醒自己不要強蟲所難,哥哥要是不想微笑也沒關系。
微笑節是一個由來已久的蟲族節日,它比帝國誕生的日期還要早上許多,最早的時候據說大部分蟲族情侶都是通過微笑節認識的,而随着雄蟲數量日益稀少,這個節日漸漸演變成了一種追星活動。明星雄蟲們會在微笑節上亮相,運氣好的雌蟲可以獲得與他們見面的機會。
與其他節日相比,微笑節的安保工作明顯更為嚴密而有序,兩大軍區都各自抽派軍雌沿路駐守,竭盡所能維護極樂堡的安全。極樂堡位于場地的核心位置,是雄蟲閣下們的落腳點。整個場地已經通過磁浮技術懸止于半空中,一旦出現騷亂,軍部可以立刻斷開某一區域的磁浮樞紐。
遠遠望去,極樂堡猶如懸浮在雲巅的銀白之城,天空中不斷有淡藍色的花瓣落下,塔蘭伸手去接,卻撲了個空。
“這些是星光玫瑰的虛拟投影,伊甸為了讨閣下們的歡心特意投放的。”
“真美…”
桑提斯不可置否,他護着塔蘭通過安檢,兩蟲都使用了假身份。
米白色的紗幔自半空懸垂,極樂堡到處都是紫水晶般芬芳的花兒,細細的瀑流從頂端飄蕩而下,落到塔蘭的臉上,濺起一陣微濕的涼意。
Advertisement
雄蟲再次為蟲族的科技所震撼,這裏美好的如同天堂一樣。
紗幔是極樂堡的特色項目,塔蘭與桑提斯獲得了伊甸免費發放的紗幔長巾,他入鄉随俗的将淡藍色沿右肩在身上纏繞了一圈,露出了半邊臂膀。
“塔蘭,你要找的蟲是誰?”
“喏——”塔蘭指着遠處浮現的巨幅立體畫像,“本次微笑節的微笑大使,奎芬閣下。”
奎芬是一位平民雄蟲,基因等級B等,在蟲族擁有相當數量的粉絲。前世的塔蘭并不關注蟲族的娛樂活動,他知道奎芬還是在去生命研究所做客的時候。所長法蘭瑟的桌上偶然看見了這位雄蟲的資料,資料頁被一種奇怪的黃色符號标記過了,直到塔蘭進入生命研究所方才明白這種标記的含義。
“實驗體壽命小于一星年。”
奎芬是一個實驗體,毫無疑問,他與生命研究所的關系匪淺。
塔蘭對于所長法蘭瑟抱有天生的警惕感,不僅因為這只蟲前後表裏不一,更因為雌蟲看向塔蘭的眼神渾濁不清,他說不上來那是什麽感覺,提起法蘭瑟他總是渾身都不太舒服。
“想要見到奎芬閣下,我們需要怎麽做?”
桑提斯建議:“也許我們可以單獨請他喝一頓下午茶”
塔蘭搖頭:“那樣太明顯了,我想用最不引蟲注意的方式見到他。”
“為什麽,塔蘭。”桑提斯感到奇怪,“你不用屈尊降貴的去接觸一只雄蟲。”
到底該從何處說起呢?塔蘭權衡再三暫時壓下了對于所長的顧慮,解釋說奎芬是他的實驗蟲,可研究所不允許研究員私下與實驗蟲會面。
“我希望他能退出實驗,他的身體條件不允許他再繼續下去了…”
“奎芬的光腦用于收集實驗數據,我無法直接聯系他。”
“那樣一定會被發現的。”
桑提斯嘆了口氣,塔蘭總有辦法令他心軟。“走吧,雖然我不知道具體該怎麽做,但極樂堡一定會有指示。”
作為本屆的微笑大使,奎芬的任務之一就是與“幸運粉絲”見面,向外界傳遞雄蟲的魅力與伊甸的友善。
工作蟲為他們登記後,活動說明自動浮現在了光腦屏幕上。
“微笑大使正在尋找帝星最與衆不同的你共賞極樂堡,請兩蟲一組接受挑戰,挑戰成功的幸運蟲将得到面見奎芬閣下的機會,本次活動可随時退出,安全系數五顆星。”
五顆星意味着沒有生命危險,塔蘭理所應當的與桑提斯組成了一隊。
“哥們,你找只亞雌做隊友,這麽看不起我們嗎?”
紅發雌蟲的視線在桑提斯身上晃了一圈,對塔蘭不屑一顧,“喂,奎芬閣下只會是我們的,勸你早點退出比賽。”
桑提斯眉心一皺,下一秒擋在了塔蘭身前,高等級雌蟲的壓迫力立刻讓對方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雄蟲卻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肩,“微笑節這麽劍拔弩張的不太好吧,既然你這麽有把握,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參加比賽的蟲還有很多,大部分都是雌雌組合,像塔蘭這樣的亞雌确實不多見。
第一個環節是野外探險模拟,挑戰者需要互相配合收集物資、躲避危險。
塔蘭他們抽到的是荒星副本,軍雌駕輕就熟的帶領雄蟲避開了數個渦流沉沙點,在一處墜毀的星艦附近,桑提斯發現了物資。
“塔蘭,把能源核放到這個箱子裏,小心,它有一定的輻射。”
在桑提斯的幫助下,兩蟲很快完成了任務,他們只需等待游戲時間結束就可以了。
“哥哥,你受傷了?”塔蘭謹慎的發現雌蟲的小拇指上有一道劃傷,暗紅色的創口依然在汩汩流血。
“小傷,一會就好。”
塔蘭的表情絲毫沒有放松,“我看看。”
須臾,他發現這并不是普通的劃傷,而是荒星特有的刺藤造成的痕跡。如果不立刻處理,受傷者會逐漸失去意識昏厥。
“塔蘭,你做什麽?!”
毛茸茸的腦袋枕在他的掌心,桑提斯的小拇指被溫熱的口腔包裹着,雄蟲靈活的舌尖正不斷舔舐他的傷口,新鮮的血液順着傷口奔湧而出。
“…別…別吸了……”軍雌狼狽的擠出幾個字眼,耳尖以肉眼可見之勢染上了酡紅。
塔蘭吐出一口污血,後怕不已:“哥哥,還好我發現了你的傷,這種草有毒,必須要及時處理。”他又開始渾身上下的打量桑提斯,尋找有沒有被蟲忽視的地方。
“以後去荒星要小心呀,這裏有很多有毒的植物,雖然不致命,但對身體影響不好,會耽誤你行動的。”
雄蟲對荒星的熟撚程度遠超桑提斯的預料,他讷讷地低聲道好,把受傷的小拇指卷入了手心。
塔蘭絮絮叨叨着毒草大全,這邊桑提斯早已神游天外。趁塔蘭不注意的功夫,他偷偷舔了一口自己的小拇指。
血跡混合唾液,即使沒有信息素的存在,雌蟲依然露出了迷醉而滿足的微笑。
第一個環節結束以後,場上還剩下了百分之六十的挑戰者,參加微笑節的軍雌并不在少數。
“請大家稍作休息,很快我們将進行第二回合的挑戰,對局內禁止蟲化,內容是極樂堡惡作劇。”
整座極樂堡建模成為了模拟的實戰場地,塔蘭他們根據任務指引分別在不同的地方安裝了惡作劇道具。極樂堡地形高低起伏,倘若允許雌蟲們蟲化,那麽挑戰将毫無難度可言。因此,任務列表裏有不少地方需要兩蟲完全配合方可抵達。
塔蘭貓着腰鑽進樹洞,在鳥窩中心安置了拳擊彈簧。
桑提斯正站在樹下等待接應:“塔蘭,跳下來。”
“別怕。”
三米的高度對于恐高症選手來說還是超出了實踐範圍,塔蘭猶豫不決,兩手緊緊扣住了樹幹。
“塔蘭,我在這裏,”桑提斯展開雙臂,“我會保護你,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相信哥哥,好嗎?”
塔蘭閉上眼睛,聽風從耳邊穿過,他落入了雌蟲的懷裏。
“小蟲崽三歲就不會恐高了,讓我看看是哪個大蟲崽還不敢跳下來?”桑提斯語氣輕盈的鼓勵:“你很勇敢,塔蘭。”
“不,一點也不,”塔蘭揪住對方的紗幔,“如果不是你站在樹下,我一定不敢跳下來。”
桑提斯厚實的胸膛裏傳來了悶悶的笑聲。
“恭喜各位仍未掉線的挑戰者,本回合淘汰了百分之三十的蟲!”
塔蘭不可置信:“這麽多?!可這一回合很簡單啊…”
雌蟲了然的回答了他的疑問:“那是因為我們信任彼此。對于很多蟲來說,全心全意的信任是很難的事情,他們不會輕易接受其他雌蟲的幫助,而跌落高度超過三米,挑戰便會宣告失敗。”
“你是說他們不敢跳入隊友的懷裏?”
“可以這麽說。”
塔蘭忽然對前路充滿了信心,“那我們豈不是所向披靡啦!”
第三回合、第四回合……一共進行了九個回合,到最後一輪時,場上剩下的蟲僅為個位數。
“恭喜大家,所有安全抵達本次挑戰的蟲都将獲得奎芬閣下的親筆簽名一份!最後一次挑戰的內容是,你知我多少。”
?這是什麽東西。
“請挑戰者分開作答。”
光腦錄入了挑戰者雙方的調查問卷,然後把問題逐一發放給另一蟲。漆黑的屏幕上,關于桑提斯的各種問題琳琅滿目,諸如身高體重如何,喜歡什麽顏色,愛吃什麽水果,會說幾種星系語,蟲化後有幾對翅翼。
“對夢中情蟲的想象是什麽?”
塔蘭喃喃自語,哥哥有夢中情蟲嗎?他不清楚。如果有的話,應該是索倫多閣下那樣的吧。
銀發,金色眼睛,愛撒嬌,鮮活。
另一邊,桑提斯游刃有餘的回答着一道道問題。
“一米八六,六點五星索。”
“所有淺色。”
“最愛暮色果,喜歡大部分酸味水果。”
“三種。”
“無翅翼。”
“……”
“沒有夢中情蟲。”
比賽結束,塔蘭他們竟然不是挑戰者中的第一名。雄蟲失落的垂下了眸子:“一定是我太粗心,忘記了哥哥的很多喜好。”
“沒關系,”桑提斯柔柔的撫摸着塔蘭的頭發,“還會有其他機會見到你想見的蟲。”
游戲本來就是為了滿足塔蘭的樂趣,極樂堡不過是雄蟲的游樂園而已,為此難過未免太不值當。
“我會安排部下與奎芬閣下約會,伊甸AI不會拒絕A級雌蟲的申請的。”
極樂堡的侍蟲突然打斷了塔蘭的賽後自責,他後退一步行了參見禮:“您好,奎芬閣下有意與二位見面,如若同意的話,請随我來。”
……
穿過層層的淺白色紗幔,奎芬就坐在包廂內的豪華加長椅上接見來蟲。他穿了一身米色紗袍,長巾被随意的搭在了左肩上,露出了小半個白皙的肩頭。他與塔蘭見過的大部分貴族雄蟲不同,奎芬更善于展現自己的肢體部位,他不拘泥于保守的禮道,反而最大程度的盛放雄蟲之美。
桑提斯只看了一眼便避開了視線。
“來,讓我看看你,”奎芬的右手上戴有寶石手鏈,璀璨的碧色珠寶點綴在白皙的腕間,任誰看了都走不動道。
“這麽害羞做什麽,你們不是想見我麽?”
塔蘭回過神來,“啊……是的,見到您很高興,奎芬閣下。”
雄蟲矜持的笑了笑,喚侍蟲為訪客添了兩盞花茶。“你們是什麽關系,朋友?”
他語調一轉,“還是情侶?”
“……”
塔蘭結結巴巴:“不,不是。”
桑提斯心跳咚咚,半晌,他鎮定道:“是親蟲,這位是我的弟弟。”
奎芬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哎呀別緊張嘛,從你們的挑戰結果來看,比起親蟲更像是情侶哦。”
塔蘭鬧了個大紅臉,桑提斯收到了塔蘭求救似的目光,淡然回應:“您說笑了。”
“好吧,你們是一對很有趣的蟲,我很久沒有見過…嗯…像你哥哥這樣的蟲了。”
“夏恒,你也十分可愛。”
……
好家夥,平民雄蟲都這麽撩的嗎?哪個雌蟲受得了哇,說雌蟲可愛不就等于說我很喜歡你想和你醬醬釀釀嗎?
為了讓自己的演技更吻合粉絲的形象,塔蘭特意換上了星星眼:“感謝您的贊譽,奎芬閣下,您的美麗無蟲能及。”
塔蘭說得十分誠懇,“我是生命研究所的研究員,同事裏喜歡您的雌蟲非常多!請問您可以多送我幾份親筆簽名嗎?他們必會高興的瘋了。”
“哦?是嗎,我的親筆簽名可不是随意送蟲的。”
雄蟲背脊微微後仰,是典型的戒備姿勢,塔蘭心思百轉,再開口時編上了所長的小故事,“您可能不知道,就連我們所長都是您的粉絲呢!聽說他的房間有您的畫像……”
“你聽誰說的?”
“這個…我也記不太清了。”
奎芬又問:“你說你在研究所工作,那你對精神力了解多少?”
“呵呵..”塔蘭尴尬的摸了摸腦袋,“抱歉,我只是實驗室的打雜蟲,還接觸不到這麽高級的研究。”
奎芬的心情逐漸糟糕了起來,他勉強微笑着滿足了亞雌的要求,囑咐侍蟲盡快送客,說自己累了。
走出極樂堡的時候,桑提斯暗含笑意的攬過了雄蟲的小腦袋瓜,“塔蘭,我還不知道你這麽會騙蟲。”
“…我…我那不是騙,”被親蟲拆穿的感覺很羞恥,塔蘭愧疚的保證:“哥哥,我不會騙你的,這次我沒有別的選擇,不能告訴奎芬我們的身份,否則……”
“好了,別緊張。”
桑提斯學着塔蘭的動作上提雄蟲的唇角,塔蘭的小臉蛋鼓鼓的,模樣好不無辜。
“我很高興你懂得保護自己,謊言有時是蟲生的必備品,我們小塔蘭長大了。”
“小什麽…我,我才不小!”
“好好好,你不小。”
白色紗幔追逐起淺藍色紗幔,遠遠望去猶如一對熱戀中的情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