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自曝的玫瑰

自曝的玫瑰

銀發雌蟲擋下了阿德文·克勞倫斯的全力一擊,他後退幾步,咽下喉間的血腥氣。

S級雌蟲玩味的揚起眉尾,重新審視眼前的這位競争者:“你很有勇氣,卡斯柏。”

他露出不屑的笑:“你應該還沒有被标記過吧…我聞不到你身上有塔蘭的味道。”

“……”

格萊德溫不語,只沉默的擋住了雌蟲前進的道路。

“你是打定主意阻止我了?”

阿德文的骨翅咔咔作響,桑提斯皺起眉心,雖然樂于見對方吃癟,但作為兄長的他更擔心塔蘭的身體狀況。

“住手!這是塔蘭的病房,你們以為這是什麽地方,搏鬥營麽?!”

醫雌左看看右看看,絕望的抱住了桑提斯的大腿:“嗚嗚嗚翁戈爾上将,塔蘭閣下的情況很危險,我們要和蟲神争分奪秒的搶救閣下呀!任何一個蟲都可以,只要他們不懼死亡。”

阿德文:“聽到了嗎卡斯柏,你現在主動退出還來得及。”

哈…?

格萊德溫任由怒意席卷,他咬緊牙關答:“我是塔蘭的雌侍。”

“雌侍又怎樣,只要他想,就可以擁有無數雌侍——你不過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個。”

“是麽,但至少現在的你與他毫無關系,克勞倫斯上将。”格萊德溫加重語氣:“你無權染指塔蘭閣下!”

砰——

兩蟲的骨翼突然毫無預警地彈出于半空交鋒,濺射的冷火花化為星火落下,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奇藝的硝煙味兒。

他們各自後退了一步。

醫雌瑟瑟發抖:“請不要在醫院打架!翁戈爾上将,您快勸勸他們啊…”

下一星秒,他差點被墜落的石像砸了個正着,石像頭部落地轉瞬即化為了堙粉,是桑提斯帶蟲躲過了一劫。醫雌驚魂未定的道謝:“謝謝、謝謝您!啊———!”

他雙腿一軟,渾身不住的發抖。

桑提斯帶給他的恐懼絕不亞于淪為軍雌紛争的犧牲品。

雌蟲的瞳孔已經徹底蟲化成了無數針尖兒大小的複眼,眼球在眼眶裏詭異的旋轉,似是随時準備發動進攻。

“離開這裏。”

桑提斯的語速很慢:“守住入口。”

然而,另一邊的兩蟲對此毫無察覺。

阿德文冷笑道:“卡斯柏,你至少是個A+。”

“有意思…雖然不知你與塔蘭當初究竟簽署了什麽樣的協議,但娶你無疑是個錯誤的決定。”

“讓開!”

而格萊德溫則兀自巋然不動。

“是塔蘭選擇了我,你就算再嫉妒…”他閃身避開了軍雌的拳頭,“再嫉妒也沒用。”

“我是他的雌侍,整個帝國蟲盡皆知!”

阿德文一拳錘飛了工作臺:“閉嘴!”

“卡斯柏,你無法保護他,你敢向蟲神起誓麽?你對第十一軍的襲擊一無所知!”

雌蟲眉心橫添了幾道陰影,始終無法釋懷于塔蘭近乎奉獻似的壯舉。

塔蘭救了許多蟲,那些蟲如今各個活蹦亂跳,憑什麽只有救蟲者仍在生死一線間不斷徘徊飽受折磨?

如果格萊德溫與違心派有關…阿德文的眸色愈發陰冷,無論他知不知道閱兵式上的內幕,都不适合繼續留在塔蘭的身邊。

——無法保護雄蟲的軍雌全是廢物,第十一軍的蟲猶是。

阿德文的想法從未改變過。

“沉默了?很好。”他點了點頭:“還不快滾開——”

格萊德溫握緊拳頭,倏爾擡眸:“以蟲神的名義起誓!我沒有想過傷害塔蘭。”

“我會履行結合誓言的承諾,保護雄主,直到生命的盡頭。”

阿德文差點笑出了聲:“塔蘭現在危在旦夕,你卻說你保護了他?”

“卡斯柏,你的中校軍銜是挖掘艦挖出來的嗎?!”

“……”

格萊德溫再度保持沉默,阿德文的侮辱無疑觸動了大多數蟲族軍雌的逆鱗,可他沒有立場反駁對方的一字一句。

你差點就做了違心派的劊子手,格萊德溫,親手葬送了塔蘭·翁戈爾。

“是我的錯…”

阿德文輕蔑地哼了一聲,他推開木讷的雌蟲,大步走向病房。

“等等!”

病房關閉的瞬間,格萊德溫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動靜。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翅翼的高頻振動聲掃過雌蟲的後頸,千鈞一發之際,格萊德溫的肌肉記憶下意識的試圖躲避突襲,可對方似乎早有準備,精準預料到了他後退的億種可能。

格萊德溫面部朝下,被狠狠按壓在了地板上。劇痛讓他短暫失去意識了一星秒,饒是有手臂作為緩沖,受力處依舊出現了一個巨型凹坑。

“咳、唔……”

踩在他頭上的東區總指揮官慢條斯理地收回翅翼,任憑血漬弄髒了自己嶄新的特種軍靴。

鮮血模糊了面目,雌蟲眼中一片猩紅。他來不及思考更多,身體的反抗動作便如法炮制的攻擊施暴者。

[別動。]

許是覺得踩的不夠重,軍雌又特意碾了碾,蟲化後的高頻聲波沙啞又令蟲不寒而栗。

桑提斯完全蟲化了!

雖然沒有進入機甲狀态,但此刻雌蟲的皮膚硬度幾乎可以與機甲不相上下!桑提斯的信息素溢滿了整間屋子,無比辛辣刺激的味道無不彰顯着他的壞心情。

[你知道挖掘艦會發射光彈?]

這是一句用高頻聲波極難重複的問句,整整五星秒後,格萊德溫才聽清了對方在說什麽。

[我不知道。]

他說。

劇痛再次爆發,軍雌重重的踩了上去:[撒謊。]

[我、發、誓,我、不、知、道。]

格萊德溫一個音一個音的回答,他費力咳嗽了幾聲,氣管好像也全部充斥着血的味道。

[如果我撒了謊,就請蟲神降下懲罰。]

[永遠将我與塔蘭分開。]

桑提斯重複:[永遠?]

他歪了歪腦袋,黑色的蟲紋如若潮水,于雌蟲周身悉數浮現。

[你配麽,嗯?]

桑提斯的蟲化利爪穿透了雌蟲的右肩,引得格萊德溫因痛楚而悶哼。

[這是你宣誓的右手。]

[砍斷,已經是最輕的懲罰。]

……

病房內。

阿德文已經很久沒有聞過這般純粹的玫瑰花香了。

自塔蘭成為本世紀唯一的S級閣下後,與他信息素同源的香氛便深受衆蟲的追捧。各大商家拼命研發與玫瑰味兒有關的産品,其中星光玫瑰更是時尚界當之無愧的寵兒。然而,市面上五花八門形形色色的玫瑰卻沒有一種能與塔蘭的信息素相媲美。

阿德文如瘾君子般匍匐靠近,一旁的醫療光腦不停播報着雄蟲信息素的震蕩趨勢,忽高忽低的濃度差異使他的呼吸也亂了規律。

明明距離極近,雌蟲只覺得思念欲壑難填。

“塔蘭…”

他吻上對方蒼白的唇,吞下幅度微弱的出入氣流。

鼻息相纏令阿德文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新鮮植入的蟲造眼球填滿了空蕩蕩的眼皮,炮彈的灼傷漸漸淡化為不明顯的淺斑,再過幾日大概就全部消失了。

塔蘭躺在病床上,猶如任蟲擺布的脆弱玩偶。阿德文愛極了雄蟲柔弱的模樣,這樣的塔蘭仿佛是他能夠掌控的、只屬于他一蟲的存在。

即使阿德文也喜歡雄蟲鑲嵌寶石的鋒利權杖。

別怕,塔蘭,很快就不會難受了…

衣物窸窣落地,病床完美支撐了雙倍的體重。阿德文撐起上身,生怕壓壞了雄蟲。

需要、需要先解開塔蘭的睡袍。

軍雌極其罕見的臉紅了,塔蘭白皙的肌膚躍入眼簾,阿德文當即捂住了鼻子,一股熱流不受控制的緩緩滑落。

太…太沒出息了……

此刻的西區總指揮官扭捏的如同不知所措的新婚雌蟲。

振作起來!阿德文,拿出你雌君課程獲得滿分的勇氣。

在他的不懈攻勢下,塔蘭很快失去了最後一層防護衣。病房的溫度适中,可阿德文仍擔心對方受涼,因此他整個蟲貼在了塔蘭身上。

“雄主…”

阿德文迷戀的擡眸,讨好的吻住塔蘭的喉結,孕囊被雄蟲的溫度徹底舒展了開,淡淡的雌蟲信息素萦繞着塔蘭,将他密密包裹。

好喜歡。

阿德文揚起脖頸,細細感受體內不屬于自己的溫度。

好喜歡。

塔蘭的一部分,塔蘭的所有。

全部好喜歡。

S級雄蟲的信息素不愧是絕佳的雌蟲催熟劑,只消一點點便能令阿德文腰肢酸軟,遑論是排山倒海般的玫瑰浪潮。

感謝蟲神。

感謝您将塔蘭帶到這個世界。

阿德文的腺體吸飽了信息素,多餘的玫瑰飛速混入了雌蟲的血液脈絡,他的心跳愈來愈快,動作也漸漸開始打顫。

“哈啊……”

随着孕囊開始無規律的急速痙攣,他的身形也颠簸的搖搖欲墜。蟲精迸發的那一剎那,阿德文深深地絞住了塔蘭。

想要留住關于塔蘭一切的一切。

他的蟲精,他的信息素,他的整個蟲。

還有他的心。

雄主,您可否給予我一絲絲的垂憐?

阿德文難以支撐的倒了下去,兩蟲遠遠望去猶如一個纏綿的擁抱。

他被塔蘭完全标記了。

認知裏的喜悅後知後覺的湧入腦海,阿德文勉強擡頭追吻塔蘭的唇。

至少這一刻你在吻我,我願意欺騙自己你是願意标記我的。

塔蘭…

“監測到信息素交融現象,兩蟲的基因适配度為67%,病蟲精神海恢複度接近10%。”

治療光腦發出了新的指示:“恭喜您!請繼續進行安撫。”

“在病蟲精神海恢複度達到50%之前,不建議停止進入孕囊。”

阿德文目瞪口呆,臉頰爆紅。

還、還要繼續進入孕囊?

他非常慶幸自己擊退了其他競争者,獲得了獨占塔蘭信息素的機會。

雌蟲抿了抿幹裂的唇,癡癡地笑了。

久旱逢甘霖的那處無師自通的翕動,渴望接納更多玫瑰香氣。

滿到飽脹,多到溢出來。

想要一只小塔蘭。

阿德文順從的蹭了蹭雄蟲的下巴尖兒,“我想要一只蟲崽,想要您的蟲崽。”

“求您恩賜。”

“我們的蟲崽會是整個蟲族最漂亮的小家夥。”

他吻過縫合的眉骨,吻過新生的粉色肌膚,吻過塔蘭身上每一道傷疤,吻過對方毫無知覺的銀色尾勾。

塔蘭·翁戈爾在他眼中即是最完美的蟲。

數不清孕囊痙攣過多少次,久到雌蟲的小腹已經微微鼓起,治療光腦終于發送了最終赦令。

“精神海恢複度:49%。”

“請停止安撫。”

阿德文尚在極樂的殿堂中無法降落,過多的完全标記摧毀了他的神智。

快樂有時亦是一種折磨。

雄蟲極輕極輕地動了動,誰也沒有發現。

金色的精神觸手隐隐漂浮,玫瑰信息素不再洶湧奔波,塔蘭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什麽也看不見。

“別…別動,你的眼睛暫時不能見光。”

雌蟲的聲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塔蘭困惑地眨了眨眼,問:“……阿德文?”

雌蟲頓了頓:“是我。”

“你…為什麽…”

知覺漸漸湧入身體,塔蘭驚訝的發現自己的睡袍已然不知所蹤,身上更是不知沾了些什麽奇怪的東西,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詭異的香氣,那味道過于甜膩,他有些不适的低咳了幾聲。

“您哪裏不舒服?”

塔蘭搖頭,“我很好,倒是你的聲音…聽上去啞啞的。”

雌蟲慌亂中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您聽錯了。”

阿德文的動作令塔蘭狐疑的皺起眉頭,兩蟲相連的地方喚醒了雄蟲的局部記憶,哪怕他瞎了、病了,也不會認不出阿德文正在做什麽。

“你在做什麽?!”

雄蟲的胸膛開始劇烈起伏,似是氣極。

“從我身上滾下去…咳咳咳咳咳…滾……”

他越咳越烈,蒼白的唇平添了幾道深邃的裂口,滲出汩汩流淌的鮮血。

阿德文這才慌了神,他迅速離開塔蘭的身體,胡亂裹起地上散落的制服。

“我是為了救您,塔蘭…”

塔蘭一陣一陣的瑟縮,明明病房溫暖如春,可心底的冷意卻無法溫暖半分。

他聽見自己鎮定的說,你被完全标記了,那個蟲是誰。

“……”

“是誰?說啊咳咳咳咳…”

“您,是您完全标記了我。”

塔蘭的臉上血色盡失,聽到答案時他反是笑了。

“跪下。”

雌蟲順從之至。

他使出全身最大的力氣,狠狠地扇了阿德文一記耳光。

啪——阿德文的左臉立刻紅腫了起來,顯然肌肉松弛劑的餘韻未散。

“痛麽?”

“不痛。”

塔蘭又笑:“很好,阿德文,你聽好了。”

他殘忍道:“我不會娶你。”

“不會告訴任何蟲你已被标記,更不希望從別蟲口中聽到這個消息。”

“如果你有了蟲崽,我不希望他會出生。”

“當然,如果你執意需要蟲崽,他只能是個沒有雄父的孩子。”

“我不會認可你,也不會認可他。”

“我的衰弱和咳疾确實是身體問題,如你所見,”塔蘭輕松道:“我罹患了基因衰退-C型疾病,不出意外的話,十年之內就會衰變為D級雄蟲。”

“你還願意被我标記麽?為一只D級雄蟲生育後代。”

“哈…這将成為你一輩子的恥辱。”

“你有漫長的一生足夠揮霍,而我多活一天就算幸運。”

“想想吧,年輕力強的雌蟲與暮年的雄蟲…”

“阿德文·克勞倫斯,你不會選擇這樣繼續下去的。”

……

軍雌徹底失去了思維能力,滿心滿眼都是“基因衰退”幾個魔咒般的字眼。

塔蘭,塔蘭。

怎麽會。

他情不自禁的落下淚來。

您明明是蟲神行在凡世的使者,為何偏偏沾染了蟲族最深刻的苦難?

雄蟲覆蓋着雙眼,什麽也看不見,他不知軍雌已經淚流滿面,只靜靜地微笑着,方才的歇斯底裏消失無蹤。

塔蘭在等待一個答案已知的回答。

“我選擇與您共度一生,那是我至高無上的榮幸。”

雌蟲說:“我願做您的腳下塵,階上土。”

“只要您願意相信我。”

塔蘭掩唇輕咳,眉眼笑意如初。随意覆蓋的睡袍滑下他的背脊,雄蟲滿不在乎的露出一身的親密暗痕。

黑暗中,阿德文的眼淚浸潤了雄蟲足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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