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矮行星獸潮
矮行星獸潮
#震驚，S級閣下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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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蘭的檢測報告被洩漏了出去，血液信息那一欄赫然高亮着‘基因衰退’幾個大字。為了提高報告的真實性，消息還貼心附上了塔蘭的部分基因片段。
一石激起千層浪。
“都什麽年代了，雄蟲基因資料滿天飛？你法拉多帝國是徹底公然厭雄了是吧？”
“塔蘭閣下基因衰退？哪個**玩意兒想出來的謠言，沒錢買抑制劑不是你犯罪的理由。”
“喂，塔蘭閣下上個月救蟲受傷，這個月星網就開始編排他基因衰退…下個月是不是要說塔蘭閣下被異獸附身了？？？”
“樓上的別說，還真有可能。”
“确實，就帝國這尿性……”
雖然輿論大多以保護閣下隐私為主，但仍有極少數嘴欠的諷刺塔蘭是“昙花一現的D級廢物”。
此刻，D級廢物本蟲正在進行軀體複健，一旁的光腦小呆2.0喋喋不休地為他打抱不平。
“主人，這幫低等基因生物憑什麽辱罵您呀？憑他們萎縮的精神力、醜陋的蟲化體，還是只配聞蟲造信息素的愚蠢無知？”
“您就算基因衰退了，精神力也足夠吊打低等種！”
塔蘭頭疼的扶住腦殼，“等等，低等種這三個字你從哪學的。”
“嘿嘿，”光腦腼腆道：“系統更新後小呆就有了自學功能，全星網沒有我不認識的術語！”
“……”
嚯，你還挺得意。
“删掉那個詞。”
塔蘭快速劃過不重要的信息，問：“格萊德溫是不是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是的主人，您上一次見到對方已經是二十一天前。”
二十一天…
據他所知，第十一軍的徹查名單裏并不包含格萊德溫，作為塔蘭閣下的雌侍，軍雌擁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與犯罪赦免。
蟲們默認了雌侍是不可能主動襲擊雄主的，更何況是塔蘭這樣的頂級雄蟲，成為他的雌侍即已是天大的榮耀，至于傷害雄主？——除非格萊德溫能摘掉蟲腦。
完全标記使雄蟲擁有絕對的掌控權，雌侍無法攻擊對方，尋常的抑制劑将會失效，只有雄主是他們疏導精神海的唯一解藥，所以很多雄蟲會娶多位雌侍用以自保。
可他們又真的安全麽？
塔蘭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他微微按壓右眼，熟悉的刺痛感依然沒有消失，于是雄蟲悠悠地嘆了口氣。
這具身體的恢複力果然差極了，和前世一模一樣。
塔蘭翻閱着蟲帝的最新動向，發現這位法拉多的最高領導者近日倒很是風光。蟲帝羅茲親切慰問探望了多位受傷的雄蟲，下令暫時免去大皇子第十一軍的指揮官頭銜，待一切水落石出後再做考量。他恩威并施，鐵面無私的行徑極大地平息了蟲民們對皇室的不滿。在塔蘭昏迷的日子裏，羅茲還到他的病房外晃悠了一陣，落下幾滴淚來表示同情。
“小呆，安閣下那邊情況如何？”
“主人，安閣下雖然沒有現身，但他的侍從帶來了許多頂級的雄蟲補品。有助眠用的棘齒花，止痛用的A1-2級軍用噴霧，超級好吃的營養喵喵棒！還有壯陽用的雲葵籽，信息素舒緩噴霧K08……”
塔蘭滿臉黑線：“打住，說重點。”
“喔…主人，侍從來的時候您正在對阿德文·克勞倫斯進行深度标記。”
“……然後呢。”
“主人，小呆推算安閣下有99.999999%的可能知道了您與克勞倫斯的關系。”
塔蘭皺眉，沒有多說什麽。
帝國将犯罪源頭對準了違心派，一時間軍中風聲鶴唳，每只軍雌需至少核查三次履歷表以确保清白。除軍部外，參與閱兵的科技星也在調查之列，軍需廠商出具的武器供給明細差點兒燒壞了帝國最頂級的運算光腦！
唔，格萊德溫的失蹤可能是給違心派打補丁去了……
視野中一望無際的草坪緩緩消失，治療器材提醒道：“本次環境模拟結束，您當前已步行十星裏，相當于半管軍用III級營養液的能量，恭喜您完成了今日份的目标！”
爆炸沖擊波不僅帶來了灼傷，還擊碎了塔蘭脆弱的腿骨。為了适應新生骨骼的磨合，雄蟲每日必須經歷嚴格的體能訓練。萬幸的是他的尾勾沒有斷裂，撕心裂肺的疼痛塔蘭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雄蟲面色紅潤的開啓了一鍵清潔模式，他哼着小調，閱讀哈伯恩教授發送的最新郵件。
“塔蘭，我希望你能度過難關，這很不容易，我明白，尤其在你植入了主腦後…”
“腦電波顯示主腦與你的融合度極高，除了你沒蟲知道它的存在。”
“如你所料，失蹤雄蟲的數量還在不斷上升，他們大多集中于邊緣星系，如羅盤星系和隕石流帶星系，基因等級主要為D級。這些星系的安保薄弱，甚至偶有星盜出沒…從表面看很難與先前失蹤的高等閣下們産生聯系。”
“但我發現了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所有雄蟲，我是說所有失蹤者，他們都曾去過同一家醫院就醫。”
哈伯恩教授發來了一份醫院資料，這是一家在混合星區相當知名的醫院，也是皇室公布的雄蟲指定醫院。
“雄蟲們的醫療資料均記錄在案，我托蟲仔細調取了相關信息，塔蘭，你的朋友裏艾·索倫多在失蹤前一周去過那裏。”
“我害怕我們的預想是真的，他們為閣下們注入了某種違禁物質。”
“這很殘忍，非常殘忍。”
“你要保重。”
塔蘭面色凝重的關閉了郵件界面，他取出一枚芯片，塞入了老舊的懷表裏。
“小呆，把這份資料加密發送給艾蒙頓副部長，記錄他的信息輸出坐标。”
“另外…替我聯系阿德文，就說同意約會申請。”
光腦小呆發出尖銳爆鳴：“主人！！！您真的要和那個家夥約會？！”
“您是認真的嘛，不再考慮考慮？”
塔蘭肯定道：“我确定，動作麻利點，盡快。”
小呆不情不願的向伊甸AI告知了雄蟲的選擇，可以預料到的是‘阿德文·克勞倫斯或将成為S級閣下的雌君’一事又要成為星網頭條了。
星光沙漏流逝了接近四分之三，塔蘭彎了彎唇角，坐姿熟撚的迎接來蟲，可走近的卻不是桑提斯。
他有些驚訝：“格萊德溫？”
“是我，”雌蟲輕碰帽檐，“您似乎很意外。”
塔蘭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格萊德溫抿了抿唇：“見到您恢複健康實在是太好了，塔蘭閣下。”
“我…我很抱歉…”
雌蟲雙膝跪地，“請您允許我向您表達歉意。”
“從今往後，我不會參與違心派涉及雄蟲的任何任務，我将在您身邊一直守護。”
“您的安全是我的責任和使命。”
“請您相信我！”
塔蘭沉默了會兒，喊格萊德溫起身：“坐。”
“格萊，這次你想從我這獲取什麽呢？我頭痛，你還是說得清楚些比較好。”
“……沒有，您誤會了！”
格萊德溫再度跪下，窘迫道：“請您相信我，我只是想要保護您。”他目光灼灼：“以雌侍的身份。”
“哦？”
塔蘭挑眉輕笑：“雌侍可是要和我榮辱與共的，你行嗎？”
“當然。”
格萊德溫生怕對方不信任自己，又道：“塔蘭閣下，也許我該告訴您我的真實身份。”
“卡斯柏并非真姓，我的雌父是一位西部軍區的軍雌，名叫雷諾·阿古斯塔，是安·法拉多·納亞的前任雌君。”
雄蟲吃驚的神情讓格萊德溫誤以為自己擊碎了安閣下的完美僞裝，殊不知塔蘭只是因雌蟲的坦白而大感意外。
“他們在西部星系相愛成婚，後來被皇室強行拆散。”
“我的雌父遭到無情格殺——皇室派了整整一隊的A級蟲！他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
“但他保護了我…我在卡斯柏家以假身份長大，從小便知殺害雌父的兇手與我的雄父同血同源。”
“塔蘭閣下，皇室是我心中所恨，他們加諸在您身上的苦難只會讓審判日愈早到來。”
“我曾發誓必将手刃仇蟲。”
“如今我向蟲神起誓，格萊德溫·阿古斯塔願意成為您的雌侍，您的平安喜樂就是我蟲生的奮鬥信條。”
“我不會背叛您，永遠。”
“求您…相信我。”
雌蟲似在低聲啜泣。
“求您，垂憐。”
他用唇親吻塔蘭的足尖，卑微的祈求雄蟲施舍憐憫。
塔蘭嘆了口氣，腳部用力擡起格萊德溫的下巴，那雙紫眸浸滿了水，顯得絕望而無助。
“格萊，我不喜歡向蟲神起誓……”
“因為誓言是最無用的東西，它虛無缥缈、朝令夕改，說話者無需付任何責任。”
“……別哭，我還沒有說完。你要與我合作，我答應了。你要做我的雌侍，我也答應了。你要我參加閱兵儀式，我依舊答應了。”
雌蟲顫了顫，淚如滾珠。
“格萊，既然你要我相信你，我也不是不能勉為其難的接受。”
“但是…真正的雌侍要完全标記，你可以麽？”
塔蘭語氣溫柔，他擦去格萊德溫的淚水，拍了拍雌蟲淚濕的臉頰。
“回去吧。”
他篤定厭雄症患者無法接受如此近距離的觸碰，又假設格萊德溫不甘受控于雄蟲的自由之心尚還桀骜。
玫瑰香氣伴随着指尖的離去而消失無蹤，格萊德溫本能的仰頭追尋，只看到了塔蘭毫無情緒的側臉。
心髒莫名一悸。
于是雌蟲彎下腰，露出後頸新生的腺體。
“請、請您享用。”
“若您願意标記，塔蘭閣下，我求之不得。”
“您是我的雄主，無論是深度标記抑或是完全标記，全憑您的心意。”
格萊德溫偷偷釋放信息素拙劣的調情，“求您标記…”
他的呼吸逐漸失序，“如果克勞倫斯能被您标記的話，我也可以。”
“我想要您完全标記。”
格萊德溫在塔蘭的腳邊化為了一灘熱泉，雌蟲的厭雄症完全失效了，他渴望塔蘭的觸碰、撫摸，猶如一只曾經令他作嘔只會發情的低等蟲子。
……
塔蘭眸色複雜，深藍中添了抹陰暗的灰。
——标記他，這是個好機會。
倘若不去糾結什麽貞操觀念，标記格萊德溫絕對是件穩賺不賠的事。他知道太多皇室秘辛，又與安閣下有着斬不斷的血脈聯系。他是A+級雌蟲，外表和信息素無可挑剔。他能幫你做很多很多事，而完全标記比什麽狗屁不通的合作協議可靠多了。
你可以擁有一位并肩戰鬥的蟲，擁有一位輕易拿捏的夥伴。
不是沒有捷徑可走，這一切只需要你标記他。
雄蟲努力忽視格萊德溫撩蟲的信息素，瞥了眼安靜的銀色尾勾。
你做不到的，塔蘭。
承認吧，你已經有了心中蟲選。
他突然笑出了聲，吐出一口濁氣，嘆尾勾毫不留情的反應了自己的真實思緒。
“抱歉，我不能标記你。”
格萊德溫：“…為什麽？”
“我只會标記與我共度一生的蟲，至于阿德文…那是一個意外，如果你希望我這麽說的話。”
“它應是水到渠成的情之所至，而不是什麽束縛蟲的東西。”
“格萊，我很抱歉。”
“……”
哈，早就知道答案的，退場時別太狼狽。
塔蘭的拒絕讓滿屋的雌蟲信息素淪為了笑話，格萊德溫沒有軍雌典型的口是心非，他重新親吻塔蘭的腳尖，說只要您願意相信我。
“您想要共度一生的蟲，”他頓了頓問，“是誰？……”
塔蘭不答。
送走格萊德溫，雄蟲已經沒什麽心情迎接親蟲了，他蒙上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蛹的形狀。密不透風的白像極了蛋殼，蟲蛋內部是這個世上最安全、最舒适的地方。
一不留神，塔蘭竟睡着了。
恍恍惚惚的，他又聽見了兒時遺失的記憶。
“…質量為1758億星坦，每秒自傳60圈，不帶電荷…它是數個大型恒星遺留的殘骸，也是距離研究所最近的屏蔽物…”
“塔蘭，很快我們就能繞過黑洞，到達鄰近行星帶了。”
“黑洞很美，是不是？你永遠不知道穿過它會看到什麽。”
……
塔蘭猛地睜眼。
他掀開被子，如獲新生的喘氣。
噔噔噔——小家夥迅速捧來了溫水，海特維恩等塔蘭接過後又坐回了椅子上，兩只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雄蟲。
“咳咳…小羽毛，晚上好。”
“晚上好，塔蘭叭叭。”
塔蘭揚起微笑：“來，過來讓我瞧瞧，你又長高了…”他發自內心的感嘆：“真好。”
海特維恩煞有介事的點頭：“我會長得很高很高，像雌父那樣高的！”
蟲崽踮起腳尖，碰了碰雄蟲深邃的眼：“叭叭，這裏還痛不痛？”
塔蘭搖頭，“不疼了。”
海特維恩小心翼翼的張開雙臂，環住了塔蘭的右腿：“我很想您，雌父和我一樣也很想您。”
“您別再受傷啦…”
“看到您身上的管子，我也很痛很痛。”
塔蘭笑着搖頭，說好，他會努力保護自己的。
蟲崽聞言迅速搖頭：“我來保護叭叭！我和雌父一起保護您。”海特維恩保證道：“我會很快長大，會變得很強，會打倒所有欺負您的壞蟲！”
“您要等等我。”
“好好好，”塔蘭說：“慢慢長大，不急呀小羽毛。”
“不然你會錯過很多風景的。”
可所有風景都不如雄父重要。
海特維恩知道雌父最近為雄父殺紅了眼，秘密處決了許多參與閱兵式陰謀的蟲。随着年度議員選舉落下帷幕，桑提斯代表的東部軍區獲得了議會超過三分之一的席位，以皇室為首的貴族階級的話語權被進一步的壓縮。
雌蟲一直在默默守護塔蘭，海特維恩恨不得自己能夠立刻長大，讓桑提斯不至于太過辛苦。
“塔蘭叭叭，下周是我的兩歲生日，您會來帝星為我慶祝嗎？”
原來小羽毛已經兩歲了啊…
塔蘭揉了揉蟲崽的腦袋，感慨時間飛逝：“到時見，小羽毛。”
“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他送給海特維恩一枚老舊的懷表，內裏是哈米什·翁戈爾軍校時期英姿勃發的畫像。
“要像你的祖父一樣勇敢。”
蟲崽笑容燦爛的重重點頭，乖巧的模樣一度使塔蘭忽視了骨骼的痛楚。
這孩子的眼睛與他很像。
雄蟲愛憐的抱緊了海特維恩。
“嗡——嗡——”
平靜很快被打破，刺耳的高頻警告響徹了矮行星的領空，大量半透明的異形生物出現在極遠的天邊，海特維恩不解地問那是什麽。
塔蘭一邊飛速打開光腦，一邊把海特維恩用精神力保護的嚴絲合縫。
該死，異獸怎麽會出現在帝星附近？
“別怕，待在這裏不要動小羽毛，醫院擁有最高的安全等級。”
外間駐守的軍雌已向軍部發出求救信號，最遲五星分後，西部軍區的先鋒軍将抵達矮行星。
“塔蘭閣下！請您放心，我們誓死守衛您的安全！”
雌蟲鄭重承諾。
一星分後，醫院失去了電力供應，蟲造恒星不再運轉，整顆矮行星陷入了無邊的黑暗。塔蘭抱住幼崽，密切關注着視野範圍內的異獸動向，他盡力讓自己的精神力庇護更多蟲。
“怕嗎？”
塔蘭問。
海特維恩沒有哭泣，“不怕。”
雄蟲安撫性的笑了笑，漸漸體力不支，這副身體大範圍使用精神力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塔蘭叭叭，你別睡…”
小羽毛的聲音變得很小很小，又或許是塔蘭的聽力出現了問題，他聽不清楚，只能不斷地告訴蟲崽他們一定會安全的。
意識的盡頭是黑暗漩渦，塔蘭下意識的掩藏海特維恩，試圖用身體遮蓋蟲崽存在的痕跡。
如果遇到異獸的話，讓它們來攻擊我好了。
這是雄蟲最後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