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阿貝尼的禮物
阿貝尼的禮物
黑暗中,雌蟲幼崽倏得爬起,有些張皇無措。
他大概失去意識了不超過五星分。
塔蘭的精神屏障已經消失無蹤,海特維恩揉了揉眼睛,喃喃:“塔蘭叭叭?”
房間的玻璃碎了,地上落滿了銀色的細沙。
面對異獸毫無畏懼的蟲崽第一次害怕了起來,他跌跌撞撞的摸索,不顧細沙劃破了掌心。
“叭叭…你在哪裏……”
蟲崽敏銳的嗅到了血的味道,熟悉的玫瑰信息素變得黏膩濃稠,不再是雌蟲喜歡的淡雅清香。
雄父…雄父…
要快點找到他!
海特維恩極力忍住哭腔一路爬行,在玫瑰味兒濃郁的窗邊,蟲崽的指尖碰到了雄蟲的柔軟發絲。
“叭…叭…?”
塔蘭流了很多血,他的額角被不知名的東西砸出一道口子,血漬弄髒了黑發,正沿着優美的下颚線緩緩流淌。
雄蟲半弓着腰,睫毛微阖,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海特維恩落下圓滾滾的淚珠,害怕到不住的發抖,哭喊着要塔蘭叭叭醒一醒。
“嗚嗚嗚…”
“求您不要有事…”
蟲崽知道病房外還有很多雌蟲士兵,他們總有辦法救雄父的!對,他們總有辦法。于是海特維恩一鼓作氣抛下雄蟲,摸黑大喊:“有蟲嗎?塔蘭閣下受傷急需救治!請你們救救他!”
“有沒有蟲呀?…有醫雌哥哥嗎?…”
“救救塔蘭…”
他放心不下雄父,複又折回塔蘭的身邊,用手去捂雄蟲額角汩汩的鮮血。
海特維恩整個蟲都在抖。
他感受不到塔蘭的呼吸,聽不見塔蘭說話,只有手心溫熱的液體告訴他雄蟲還活着。
要堅強,海特維恩,你是我的孩子,你必須要堅強。
蟲崽突然想起了桑提斯說過的話,高大的雌蟲戰士帶幼子去往玫瑰星海,那裏安葬着無數軍雌的骸骨。
“小羽毛,他們是為了保衛帝國而死,或者說,為了守護蟲族的未來而犧牲。”
“蟲族…的未來?”
“嗯,雄蟲即是我們的未來,任何時候都不要懷疑這句話。”
“早晚有一日,你會如我一樣加入守護的隊伍。”
“海特維恩,”桑提斯嘆了口氣,“這是翁戈爾的姓氏賦予我們的使命。”
“為了塔蘭,也為了更多的閣下。”
為了塔蘭…
海特維恩漸漸蟲化,他取來沙發,堵住了呼呼冒風的破窗戶,然後開始用力撞向已經變形的防護門。
細沙落在蟲崽的翅翼上,滾落下來沾滿了腹足,沒撞幾下海特維恩便渾身是血。
不能停下,我、我是雌父的好蟲崽。
好蟲崽是要保護塔蘭叭叭的。
……
沒蟲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久到海特維恩以為矮行星不會再有日出了。
異獸的屍體橫亘在焦黑的大地之上,受磁暴影響的電力系統重新恢複了運轉。
蟲造恒星緩緩亮起,天光乍破。
一隊軍雌破門而入,發現了幾近力竭的蟲崽和受傷的雄蟲。
“塔蘭閣下!”領隊者驚呼:“立刻封鎖醫院,通風設施全速啓動,所有蟲注射A-2級抑制劑!”
S級雄蟲血液中蘊含的高濃度信息素可以誘導雌蟲随時随地的發情,軍雌不得不謹小慎微。
“醫療蟲呢?快來看看塔蘭閣下和蟲崽!”
微風送來了些許燒焦的味道,有蟲踏風而行,軍靴落地時稍顯沉重——他顯然剛從戰場上回來。
“翁戈爾上将!”
一衆雌蟲立正敬禮,桑提斯穿過走廊,向來平淡的臉上看不出多餘的表情。
“擅離崗位者按軍法處置,其餘蟲協助重建醫院,馬上為閣下開辟新的特級病房。”
“…長官,您的蟲崽他……”
副官尤隆欲言又止,醫雌将蟲化的幼崽裝入了修複艙,海特維恩的外殼幾乎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桑提斯瞳孔皺縮,呼吸變得愈發粗重。
心髒的某個角落刺痛不已。
他張了好幾次口才說出一句話來:“讓醫療蟲好好照顧他。”
桑提斯暫時沒空安撫蟲崽,外間的戰局太亂了,十幾只異獸突然出現在矮行星附近!沒蟲知道這群東西為何會選擇沒有任何能源的空白地帶開啓蟲洞。
軍雌随時都有可能折返加入戰鬥。
“塔蘭呢,他怎麽樣。”
醫雌彙報道:“報告長官,除頭部的外傷外,塔蘭閣下并無多餘的傷情。”
“閣下的精神海似乎波動過大,安靜的環境有助于雄蟲恢複,我們會即刻轉移塔蘭閣下到……”
桑提斯打斷說:“我來抱他。”
塔蘭面色蒼白,觸目驚心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雌蟲極輕極輕地讓對方靠在自己的胸口,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流至唇角的血跡。
幾番動作下來,桑提斯變得幾乎同塔蘭一樣面無血色。
他直起身,正要向門口走去。
“…哥哥……”
微弱的聲音自塔蘭口中發出,“我安全了嗎?”
氣音令桑提斯猝不及防的暫停呼吸,心疼極了弟弟虛弱的模樣:“嗯,你安全了。”
“不會再有東西傷害你了,塔蘭。”
“不要害怕。”
黑發雄蟲的眼中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他乖巧的閉上眼睛,露出滿足的笑。
“那就好,謝謝哥、哥。”
……
與此同時,一架小型潛行艦正以光速飛離帝星管轄區,頻繁的空間折躍讓整架星艦颠簸不已。
“嗡——警告,警告,仰角超過50度,即将迎來失速。”
塔蘭只覺得腹部翻江倒海,他多日不曾進食,嘔出來的也僅是些清水。雄蟲咳得眼眶通紅,尾勾不知碰到了什麽堅硬物體,一陣錐心般的刺痛霎時鑽入腦海。
唔…好疼。
“別亂動。”
陌生的聲音語氣不善,“真是麻煩,你确定他是‘神’指明要的蟲?”
另一個聲音好不耐煩:“廢話,不然我們大費周章是為了什麽。閉嘴,少說話專心折躍!”
塔蘭的眼睛暫時失去了作用,無論是周圍的環境、氣味、還是陌生蟲,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他這裏已經不是矮行星了。
他被蟲綁架,正在一架運輸艦上,從回聲判斷艦體應該很小,塔蘭腦中迅速搜索出了幾個可能的星艦模型。
“請問,可以給我一些水嗎?”
塔蘭怯生生的開口,故作柔弱迷惑旁蟲。
那蟲踢了踢同伴,“喂,給他一些水。”
雄蟲小口小口的吞咽,他的外貌過于出色,綁架的狼狽也掩蓋不住S級雄蟲的天然華光。
“你真的是塔蘭·翁戈爾?”
塔蘭頓了頓,“是的。”
他沒有在身份一事上撒謊,敢綁架S級閣下——或任何雄蟲都是不要命的舉動,這幫家夥定然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嗬!”那蟲驚道:“我們還真遇到了這位傳說中的雄蟲!”
是雄蟲而非閣下,綁架者對雄蟲的态度十分鮮明。
“你不怕麽,不問問我們是誰?”
塔蘭微微一笑:“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以更完美的面貌與你們相遇。你們的身份應該是個秘密,我不便詢問,不過……”
他話鋒一轉:“一位是B級雌蟲,退伍軍雌,另一位是A-級雌蟲,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
“很高興認識你們。”
“……”
兩只蟲顯然沒有料到底褲都被揭開的事實,高個那個噎了噎,冷笑:“哼,你的觀察力十分出色,不愧是我們要找的蟲。”
塔蘭幾不可察的皺眉,思索‘神’與‘要找的蟲’之間會有怎樣的聯系。
他狀似不适的低聲咳嗽,“咳咳咳…路途遙遠,請問可否讓我坐在椅子上?假如我的請求唐突了您,還請恕我無禮。”
“啧啧啧…”
B級雌蟲對文鄒鄒的塔蘭充滿了好奇,“反正你的眼睛也看不見,坐哪都一樣,坐吧。”
“怎樣,反正他就在這兒跑不了,你瞪什麽瞪,”矮個蟲嘀咕着:“總不能虐待這個翁戈爾吧!”
塔蘭言聽計從的安穩坐好,故意将深藍色的尾勾向腰間收了收。
蟲…蟲神…那是什麽?!尾勾???
雄蟲還有那玩意兒?尾勾不是早幾百年前就完全退化了嗎。
B級雌蟲眼睛都看直了,艱難的吞咽口水,問:“S級雄蟲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的?”
“據說是星光玫瑰的香味…嘿,那花一朵就要數萬星幣,你想知道的話不如多買幾瓶玫瑰沐浴露。”
“你們想做什麽…”塔蘭慌張地低下了頭,瞧着楚楚可憐,一縷玫瑰香氣不受控制的溢了出來,雄蟲在緊張和害怕的時候總是無法管理好信息素的。
他聽見兩只雌蟲明顯的吞咽聲。
“他雌的,不愧是S級,這信息素…嘶…真帶勁兒啊。”
A-級雌蟲理智尚存,他取出兩支抑制劑想也不想的注入,然後威脅塔蘭:“別試圖誘惑我們,小雄蟲,收好你的信息素!”
“可…可我控制不住…”
塔蘭抽抽噎噎,“非常抱歉,在精神海枯竭之後我對信息素的把握變差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矮個雌蟲拉着夥伴去了駕駛艙,低聲商量:“神只說要帶他回去,沒說不能對他做些什麽。只要不進孕囊…蟲神也發現不了我們的标記。”
“翁戈爾是S級雄蟲!你想想,這輩子你有可能見到S級雄蟲麽?”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說不心動是假的,A-級雌蟲卻仍有所顧慮,“那個翁戈爾的精神力足以毀滅光彈,他如果不願意怎麽辦?他能瞬間把我們撂倒!”
矮個雌蟲笑了一聲,“嘿,他都自身難保了,沒看見他的眼睛嗎,還有他的腿骨…我聽說翁戈爾的精神海受損嚴重,這也是他一直待在矮行星療養的原因。”
“別說那麽多,你就說做不做。”
A-級雌蟲錘了拳工作臺,緊張的點了點頭。
萬載難逢的機會,不做不是雌蟲!
…
來了。
塔蘭悄悄活動尾勾,無辜的瞪大了眼睛。
“小雄蟲,我們還有很久才到目的地,你的信息素很好聞,可以多放一些讓我們聞聞麽?”
“……”
“走開,你吓到他了,”高個雌蟲擠走同伴,彎下腰:“塔蘭閣下,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你還想喝些水嗎?”
塔蘭小幅度的點頭。
“需要吃些什麽嗎,這裏只有簡便營養劑。”
“我…我太餓了,營養劑就可以,謝謝。”
一管營養劑下肚,兩只雌蟲總算放心了點——這個翁戈爾不至于被他們玩壞了。
“我們為你提供了食物,你是不是應該做些補償?”
“什…什麽補償…”
A-級雌蟲不懷好意道:“用你的尾勾,标記我。”
塔蘭面無表情的微笑:“好啊,假如你們需要的話。”
深藍色的尾勾讓兩蟲恨不得跪地深吮,頂級信息素就暗藏在尾勾的性腺內,那是足以令所有雌蟲色令智昏的東西。
于是塔蘭放出更多的信息素,冷看綁架者對他逐漸喪失了警惕之心。
“我的味道…好聞麽?”
“好聞!好聞!”
塔蘭勾起唇角:“有多好聞,嗯?”
“好聞到讓你蟲化了嗎…”
許是類似的陪笑場景上輩子在荒星經歷了太多,塔蘭扮演起“蟲精庫”竟毫無違和感。
雄蟲的聲音小勾子似得吊蟲胃口,兩只雌蟲巴不得是自己先被标記。
“先标記我!”
“滾開,先标記我!”
他們彼此争執,在狹小的星艦內肉搏。
A-級雌蟲獲得了霸占雄蟲的機會,他趴在塔蘭的頸間,瘾君子般的吸嗅。
雄蟲羞紅了臉,小聲說:“可我看不見你的腺體,也許你可以指引我找到它。“
高個蟲急不可耐的拉住塔蘭:“……這裏。”
塔蘭摸到了雌蟲後頸凸起的肌膚,他冷酷的笑了笑。
“很好。”
腺體迎接的不是星光玫瑰帶來的極樂,而是塔蘭精神力彙聚的千鈞一擊,A-級雌蟲當場昏了過去。
“你他雌的,竟敢…!!!啊…”
另一只B級雌蟲被精神觸手捆綁的嚴嚴實實,塔蘭如法炮制的襲擊了他的腺體,觸手得意的胡亂飛舞向主人邀功。
“做得好。”
為數不多的精神力終于發揮了作用,塔蘭的眼睛看不見東西,只能拜托觸手幫他查找星艦上有沒有肌肉松弛劑,這兩個大家夥随時都有可能醒來,塔蘭不想橫生枝節。
“找到了?”雄蟲點點頭,“那就給他們注射。”
膽大包天的綁架者被捆成麻花丢入了貨艙,塔蘭沒有駕駛星艦的經驗,但他大許知道通訊設施在哪裏。
只要能連上星網,他就得救了。
雄蟲撥打了星際救助熱線444,接通後他等待了兩星秒,語速飛快:“您好,我是塔蘭·翁戈爾,現任的雄保會理事。我遭遇了綁架,現在正在這架小型星艦上,需要您的緊急協助救援!”
“請問您能确定具體坐标嗎?”
“抱歉,我不能,但是根據附近的引力波測量…這裏極有可能位于帝星管轄邊緣的隕石星帶!”
“您的星艦是……?”
“星艦的可能型號為K8、K13-1和L2,屬于小型運載艦。”
“……”
對方一陣沉默,然後古怪的笑了起來:“不愧是塔蘭·翁戈爾。”
他不是接線員!
塔蘭的心重重下沉,難得的是此刻的他還保持着超乎尋常的冷靜,“你是誰?”
“別急、別急,我們很快會見面的。”
“你可以稱呼我為阿貝尼先生,抑或是‘神’。”
“随你心意。”
……
阿貝尼,塔蘭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觸手瘋狂纏繞主人,試圖安撫身陷囹圄的雄蟲。
“我沒事,還不到最糟的時候。”
現在還不夠糟糕嗎?您都被蟲綁架啦……
觸手蔫巴的退回了精神海,塔蘭若有所思的敲擊着舷窗,等待‘阿貝尼先生’的到來。
阿貝尼是一只雄蟲,這點毫無疑問。
他的信息素是某種花香,惹得塔蘭突兀的打了一連串的噴嚏。
“抱歉。”
“塔蘭,很高興認識你。”阿貝尼對身邊的雌蟲說:“他的眼睛是怎麽回事,還沒恢複麽?”
“先生,失明藥劑尚餘半個小時才能失效,需要提前使用複明液嗎。”
“把藥給他。”
“是。”
複明液滲入塔蘭的眼球,光源從無到有,他又能重見萬物了。
“您好,阿貝尼先生。”
塔蘭瞧不出阿貝尼的年紀,對方穿了身複古的罩袍,眼部的肌膚遺存着淡淡的拼接痕跡,較淺的瞳孔幾乎融化在銀發之中,笑起來臉上顯出幾條紋路。
而在他身邊屹立的雌蟲身材絕不遜于頂級軍雌,機械右臂穩穩托舉着殘破的小型星艦,複明液正是從他腹部的儲物箱裏取出來的。
這是一只改造後的機械蟲!
塔蘭低眉掩飾震驚,機械蟲出現于《蟲族簡史》卷二的第四章節,是千年前法拉多帝國為應對蟲口壓力而生産制造的工作機器,他們沒有痛覺,是上陣殺敵、開采能源的好手。
然而,在機械蟲植入芯片蟲腦後,部分擁有高端思維能力的工作品竟妄想颠覆整個蟲族!法拉多帝國因此下令銷毀所有機械蟲,一夜之間這種半蟲半機械的東西既已成為了歷史。
阿貝尼居然掌握了失傳已久的制造工藝!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塔蘭不動聲色的站直身體,阿貝尼圍着他轉了幾圈,像欣賞一件頂級藝術品似的不斷鼓掌。
“完美,真是完美!蟲神都創造不出這麽絕妙的傑作!”
“你不僅完美複刻了他的外表、基因等級和信息素,甚至自我突破長出了尾勾!”
“這太難得了,陸修把你藏起來簡直是暴殄天物。”
“塔蘭,歡迎你加入‘造神計劃’,你會是我們最得力的助手。”
塔蘭重複道:“造神?”
阿貝尼哈哈大笑,“哦我怎麽忘了,你就是神,不過我們還需要更多像你這樣的‘神’存在。”
“倘若我拒絕您的邀請呢?”
“拒絕的權利?呵呵,現在的蟲族好像很流行這個說法。你當然可以拒絕我,塔蘭,但你已經無家可歸了。”
塔蘭的眼神變得極度危險,他一字一頓地問:“無家可歸,是什麽意思?”
阿貝尼示意屬下用眼球投影星網要聞。
“本月要聞!塔蘭·翁戈爾閣下離開矮行星,後續将在帝星養病……”
畫面中,黑發雄蟲親切的向帝星港口參與迎接的蟲民們揮手致意,緊随其後的是塔蘭再熟悉不過的面孔。
……是桑提斯。
頃刻間胸口仿佛塞滿了棉花,壓得塔蘭透不過氣來。
雄蟲嗓音幹澀:“這是什麽?”
“嗯?”阿貝尼愉快道:“如你所見,另一位塔蘭·翁戈爾将代替的你的身份,繼續在雄保會履職,這樣不好麽?”
“你就沒有後顧之憂啦。”
“哦,如果你想念親蟲的話,我想那位‘塔蘭’很樂意分享他的生活見聞。”
畫面切換,雄蟲的眼球成為了第一視角。
塔蘭轉動着幹澀的眼珠,看小羽毛奔入了“自己”的懷抱。
好痛啊…
已經愈合的眼球有液體不受控制的流淌,鮮紅色充斥了塔蘭的視界。
心頭像開了一個豁口,空落落的川着風。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