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不公平的交易

不公平的交易

頭條新聞!

《蘭修斯伯爵慘遭暗殺,亞雌緣何下此毒手?》。

蘭修斯·波爾是帝星中央醫院的院長,這只B級雌蟲同時也是法蘭瑟·奎林門下的得意弟子,在精神力科學領域頗有研究威信。就在今日,帝星的光天化日之下,一位亞雌孤注一擲的用軍用光彈結束了這只雌蟲的璀璨蟲生。

星網同步直播了亞雌的審判會。

“他害死了我的雄主!”亞雌在最高法庭上毫無懼色:“我沒有錯,這是我能為雄主做的為數不多的事。”

整個蟲族霎時嘩然。

蘭修斯伯爵殺害雄蟲?這可是本世紀以來最嚴厲的指控!

法庭一片躁動,審判長不得不再三出動警衛壓制:“安靜——安靜——!請被告詳細闡述蘭修斯·波爾傷害雄蟲的證據,本庭不接受無端的指控。”

被告亞雌有着最常見的亞麻發色,平民謀害貴族的下場相當殘酷,可他的臉上只能找到大仇得報的喜悅與對于法庭的鄙夷不屑。

“當法律無法保護雄蟲時,唯有鮮血可以清洗罪惡。”

他的雄主是一只普普通通的D級雄蟲,因為等級低微,一直以來依靠雄保會的補貼過活,那點星幣在小行星帶還算能維持體面的生活。

“我的雄主比夏·拉普爾向來是守法公民,沒有不良嗜好,興趣是釣魚養花…我是他的雌君,除了我沒有別的蟲。”

“我們的感情很好,可就在上個秋季元第五十七日…”

亞雌第一次露出了絕望的神情:“雄主失蹤了。”

審判長問:“你有沒有及時向所在星球的駐軍及雄保會告知情況?法拉多帝國關心每一位閣下的蟲生安全。”

“哈…每一位?”亞雌嘲諷道:“所以第十一軍和雄保會對雄主的失蹤無動于衷,直到他身死…”

他哽咽了一瞬:“這就是你們所說的保護麽?審判長,收起你那僞善的嘴臉!你們這些皇室的走狗、蟲屎都不如的東西!”

突然爆粗令審判席中的皇室蟲大喊注意言辭,蔑視帝國者當斬。

“雄主死去的話我也沒有活着的意義了。”

“我只想為他報仇。”

“不止是我的雄主——法拉多帝國的所有蟲族都必須警醒。今日失蹤的蟲是我的摯愛,也許明日便會是你的親屬、朋友、甚至愛蟲。”

“不要讓他們悄無聲息地死去,待你發現時僅剩一堆骸骨…”

“雄蟲是我們的希望!這是蟲族最基本的共識。”

亞雌最後道:“我擁有蘭修斯·波爾涉嫌殺害雄蟲的全部證據,并願意當庭公布!”

他明顯是有備而來。

托依弗感興趣的送上了禮物刷屏,嘆:這回最高法庭那群目中無蟲的家夥可算是踢到鐵板了,風雨飄搖的法拉多皇室啊…

嗯?什麽東西。

光腦屏幕猶在放送法庭的最新消息,雄蟲所在的宮殿卻突然失去了能源供應。不止是監視器,包括所有出入閘口、防彈預警裝置和天氣模拟器都暫時停止了運轉。

托依弗眨了眨眼:“盧加先生,您還在嗎?”

沒有回應。

眩暈針發射的瞬間,托依弗優異的精神力便捕獲了入射彈道的全部路徑。

“叮——”

針頭以一個詭異的弧度紮入了牆壁。緊接着,鋪天蓋地的白色暮霭籠罩了雄蟲。

嚯…軍用I級煙幕彈?大手筆哇。

托依弗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捆綁成了麻花。一切都是在瞬息間完成的,快到肉眼無法捕捉。

“請問你找誰…?”

雄蟲上下打量只露了一雙眼睛的入侵者,B級,A級,不不至少是A+級的軍雌!這身黑黢黢的衣服同他的護衛隊一模一樣,就是不知道身上還藏了多少武器。

托依弗不是沒有能力擊倒雌蟲,出于好奇他只是想看看入侵者究竟想做什麽。雌蟲有些粗暴的把他同椅子綁到了一起,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紮、紮針?他最怕紮針了。

“這位朋友,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別紮我呀…”

紫眸冷冷地睨了眼,沒有理會托依弗的聒噪。價值連城的雄蟲血液填滿了針管,等級愈高的蟲,□□中的信息素含量便愈高,很快房間裏充滿了陌生的味道。

入侵者眉心緊皺,托依弗明顯感覺到對方的不耐。

[除了他的血液,我們還需要他的腺體參數。這是證明‘那位閣下’接受身體改造最有力的證明。]

哈伯恩囑咐的每個字格萊德溫都記得清清楚楚,也不知是久違的厭雄症還是腹中的蛋胚作祟,他只能忍住惡心隔着手套觸碰雄蟲。

“你要做什麽你…?!”

托依弗以一個屈辱的姿勢被剝去了上衣,露出白皙的後頸。

“嗚——”

腺體痛得他差點咬掉舌頭,淚花四濺。這只雌蟲絕對有主了!托依弗暗暗腹诽。信息提取完畢,紫眸秉持蟲狠話不多的原則,眼看着便能成功撤退。

“等等!”

格萊德溫躲過了背後的精神力攻擊,危險的眯起了眸子。

“你是格萊德溫·卡斯柏嗎?”

下一個瞬間,雄蟲的脖子吊在空中,被蟲狠狠卡住了:“咳咳…我沒有惡意…我發誓…”

格萊德溫花了三星秒考慮要不要直接殺死雄蟲,眼中的冷意如淬冰般令托依弗不寒而栗,這就是頂級軍雌的力量麽?

“殺了…我的話,你就找、找不到塔蘭…”

哐當一聲,雄蟲落回了地面,格萊德溫用看待渣滓的眼神俯視托依弗。

“塔蘭在哪裏。”

雖然知道這只蟲子的口中不會有真話,但他仍願抱着億分之一的僥幸找到塔蘭。

“我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我是說我不知道那個星球的具體坐标。”

“星球?”

“嗯,關押他的地方是一顆離帝星很遠很遠的星球。”

“具體點。”

“它沒有編號也沒有名字,甚至并未出現在帝國的星域圖上。”托依弗吞了吞口水:“它的附近有一顆巨型黑洞。”

黑洞。

格萊德溫瞳孔緊縮,因為這大大增加了找尋星球的難度。“是誰帶走了塔蘭?誰是那顆星球的擁有者?”

“……”

雄蟲猶豫了會兒,緩緩吐出了一個名字:“阿貝尼,我不知道他姓什麽。”

格萊德溫略微沉默,這次走得毫不猶豫。

“喂!你不問我為什麽告訴你嗎?”

托依弗于椅子上大喊:“你的身上沒有殺意,你不會傷害我,而我——想要幫助塔蘭,不管你相不相信。”

雌蟲已經走遠了,托依弗苦惱的笑了笑:“哎,有時候真羨慕塔蘭能有桑提斯那樣的哥哥…”

他明白格萊德溫不會是他的哥哥,無論從前抑或以後。

算啦,祝你好運吧。

“哥哥”。

雌蟲離開“帝星之巢”的警戒區,七拐八拐的來到了居民區深處的小巷。他脫下面罩,難受的幹嘔了幾聲。

除塔蘭之外的信息素都是臭的。看來腹中的蛋和他一樣,聞不得玫瑰之外的香氣。

“真嬌氣啊。”

格萊德溫低罵了幾句。

幾日前,不信邪的雌蟲用假身份重新做了次身體檢查,結果和之前一樣——他的孕囊中有一枚受精不久的蟲蛋。

“現在的胚胎還比較脆弱,沒有形成硬質蛋殼,注意避免超出負荷的訓練任務。”

“還有…信息素安撫劑也要記得更換成孕雌專用款哦~小家夥受不了雄父以外的味道,不然有你好受的。”

醫療蟲耐心傳授新手父親相關知識,高大的軍雌乖乖點頭的模樣猶如最溫順的綿綿獸。

他還沒有告訴任何蟲關于蟲蛋的事,包括安閣下。

格萊德溫的紫眸黯淡了一瞬,自己沒什麽可以信任的蟲。倘若這個孩子的存在遭到曝光,他無法保證可以護之平安。

原來大多數父親的想法都是相同的——只要孩子可以平安健康。

“您已進入加密頻道,請等待對方響應。”

格萊德溫等待了兩星分,他強迫自己忍住撫摸蟲蛋的沖動。

“抱歉,希望沒有讓你等太久。”哈伯恩教授開啓視頻:“還順利嗎,目前星網一切正常。”

雌蟲點頭:“嗯,東西已經拿到了,四天後到達K7星。”

“太好了,這樣在冬季元開始之前,我們便能按計劃配合克勞倫斯。”

格萊德溫不可置否。

事實上三蟲已就塔蘭的問題達成了共識,信息共享、行動互通,他們有一致的目标和共同的敵蟲。

“K7星防護森嚴,但并非堅不可摧。”

“請您小心,哈伯恩教授,你是我們唯一的明牌。”

雄蟲學者鄭重道:“明白,你也是。”

“祝行動順利。”

……

雄蟲比夏·拉普爾之死似點燃枯草的火星,他的雌君向最高法庭提交的證據足足超千頁之多!從院長蘭修斯伯爵的貪污腐敗,到疑遭實驗荼毒的雄蟲屍骨,越來越多的失蹤案例與之聯系了起來,亞雌一口氣引爆了數個帝國的雄蟲公立醫院。

它們赫赫有名,因而可怕程度直線飙升。

院長們紛紛主動現身以示清白,可沒蟲相信他們的話,就連法拉多皇家醫療協會的出面澄清也失去了效力。在這個節骨眼上,誰來出頭都只會雪上加霜。

“徹查醫療體系!追尋失蹤的雄蟲閣下!”

“今日沉默就是明日的劊子手,拯救閣下從今日開始!”

“拿雄蟲做實驗他們是瘋了嗎?這幫反蟲族的貴族垃圾。”

“生命研究所倒是安靜如雞,沒記錯的話蘭修斯是所長法蘭瑟的得意門生吧?兩蟲都搞的是基因科學,會不會中間有什麽貓膩?”

“反正帝星爛透了、法拉多爛透了……”

“爛透了+1”

“+2”

“……”

反對情緒發酵的一發不可收拾,閣下們可是蟲族心尖兒上的存在,多少蟲一輩子也難以企及雄蟲的一根指頭。虐待雄蟲,尤其是殺害,無異于撼動蟲族的根基。

二皇子維林迪諾久違的攜安閣下一道出面挽救搖搖欲墜的局勢,看在高等雄蟲的份兒上星網對雄保會的口誅筆伐才少了那麽些許。

“以蟲神的名義起誓,法拉多帝國将徹查到底閣下們的失蹤真相,還醫療體系一個清白。雄蟲是我們永恒的寶貴財富,此意亘古不變。”

哇哦,塔蘭咔咔地啃着機械小豬吐出的小面包。

看來桑提斯發現那枚光鑄芯片了,這麽說他也一定知道了另一個‘塔蘭’是贗品。

雄蟲垂下眸子,神情淡淡。

說來也怪,這幾日他未再遇到精神海裏的雌蟲。塔蘭撫摸突出的眼球若有所思:阿貝尼什麽時候會引導他接近真正的“核心”呢?

那個神裏神叨的蟲,總喜歡在他耳邊喋喋不休,諸如現在。

“我們最後都将孤身一人,臣服于孤寂。”

“你的心,你的奉獻,所有的夢都會成真。”

如果讓塔蘭描述聲音的來源,他只會用“老神棍了”來形容對方。巨煩,且影響睡眠。

“唐納。”

機械蟲将目光移向塔蘭。

“我睡不着了…你可以為我唱安眠曲嗎?”

唐納為難的張了張口:“我、不、會。”

“沒關系,我教你。這是…嗯…我的哥哥以前為我唱的。”

塔蘭哼着曲子,大概是《雌君守則》中脍炙蟲口的安眠曲之一。曲調舒緩,非常适合安撫幼崽,就連機械小豬都聽困了。

“記住了嗎,沒記住的話我再唱一次。”

其實他并非期待唐納學會這首曲子。囚禁的時間越久,塔蘭便越能體會過去正離他遠去。他不知道阿貝尼的改造計劃會不會影響自己的記憶,把他變為另一個陌生蟲。

不記得名字,忘記了來路,包括桑提斯,包括帝星的一切過往。

“唐納,我姓翁戈爾,塔蘭·翁戈爾。在我看來翁戈爾是一個無比榮耀的姓氏,它用歷代家蟲的鮮血換來了帝國的和平,而我深受它的影響與庇護。”

“我有一個哥哥,他…他對我很好,雖然做過一些錯事。”

塔蘭哂笑:“但我原諒他了,如果不原諒的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當然啦,誰沒犯過錯呢,善意的謊言是可以被諒解的…吧?我騙過一只蟲,有些後悔,雖然他也欺騙了我。”

“我們這樣算扯平了,對吧唐納?”

機械蟲慢半拍的點頭,塔蘭彎了彎唇,不說話了。大概過了五星分,唐納說:“我、不、騙你。”

“不騙。”

雌蟲的反射弧還真是漫長啊,塔蘭微笑道:“嗯,我知道。”

“晚安,唐納先生。”

……

翌日,阿貝尼邀請塔蘭參觀實驗室。

除培養皿中奇形怪狀的蟲族器官之外,整座實驗室幹淨如新,不像有蟲使用的樣子。

“很意外麽,你以為我的實驗室是什麽樣的…髒兮兮臭烘烘的血腥屠宰場?”

阿貝尼哈哈大笑:“不是随便什麽蟲都有機會參與改造實驗的,低等種不配出現在我的手術臺上。”

他神秘道:“塔蘭,基因科學也算是你的老友了,不如與我一起參觀一場實驗,如何?”

塔蘭沒有拒絕的權利,他木然地坐在觀看席上,特制玻璃背後即是阿貝尼的實驗場地。

“今日實驗目标:B+至A級突破;

實驗體性別:雄蟲;

實驗體年齡:68歲。”

雄蟲?!

塔蘭不動聲色的轉了轉右眼,身着實驗服的雄蟲走向手術臺,平靜的躺下了。

等等…這只蟲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機械臂将淡紫色的突破溶劑注入雄蟲的腺體,看得出注射過程十分痛苦,為了防止實驗體躲避蜷縮,他的四肢均已佩戴了磁吸環扣。

不止是突破溶劑,內部的氣氛也變為了淡紅色,機械蟲解釋說這是輔助蛻變的工具。

實驗體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他的身軀越來越大,後背像有什麽東西急欲破土而出。

砰——

畸形的翅翼撕開血肉重獲新生,雄蟲的鮮血化為了一片紅霧。緊接着,屬于雌蟲蟲化體的部分器官突兀的爆開在實驗體身上,它們長錯了位置,模樣奇形怪狀,遠遠望去像一團蠕動的紅肉。

這太惡心了。

喉管與胃袋一陣陣的反胃不适,塔蘭的血壓開始急劇飙升,手心卻冷汗涔涔。

“他會死麽?”

“死?不,不會。”阿貝尼輕松道:“相反,他會感謝你們口中所謂的‘痛苦’。”

“我把這種現象稱為‘雄蟲異化’。”

“真正的雄蟲蟲化已經是萬年前的事了,由于缺乏遠古蟲的基因,突破劑無法完全匹配。像這樣的半蟲化體是基因錯配的結果,畢竟雄蟲嘛…和雌蟲還是很不相同的。”

“撐過去或者死,塔蘭,我對他已經很仁慈啦。”

當異化結束的時候,實驗蟲渾身都裹滿了鮮血。

虛拟音播放了本次實驗的結果:“實驗失敗,距離A級尚缺失0.2%的基因位點,基因強化程度:80%,預計剩餘突破次數:3。”

阿貝尼聳了聳肩:“突破沒辦法一蹴而就,但至少他的基因等級提高了。”

“所以…”塔蘭壓抑着幹嘔:“他還要再進行三次實驗?”

清潔蟲面無表情的卷走了實驗體,手術臺頃刻間恢複如初。

“三次,僅僅三次而已!”

“就能換得下半輩子的高枕無憂!”

“塔蘭,雲端上的閣下不會明白,對于底層雄蟲來說,基因等級比他們的命都重要。”

“邊緣星系的D級雄蟲過的日子比亞雌還不如,往上爬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阿貝尼最後道:“所以我的實驗是造福全蟲族的東西!你應該開放眼界,投入更加光明的事業中去,你會名垂千古、所有蟲都會仰慕你的名字……”

好家夥,這一開口就是PUA老手了。

塔蘭:“沒興趣。”

阿貝尼:“……”

“如果你的研究沒有殘害其他蟲的話,或許我會贊同你的部分觀點。這些蟲…想要往上爬的蟲,他們踩着同僚的屍骨前進,只為獲取自身的利益。”

“我不認為他們能推動蟲族的發展。”

阿貝尼不屑的反駁:“進步必須付出代價,蟲族充斥着毫無用處的低等種,他們應該對奉獻感到榮幸!”

“哈…”塔蘭挑眉:“阿貝尼,假如你不幸罹患基因衰退成為一只D級的,嗯…低等種,你還會說出相同的話嗎?”

“你的利益高于一切,說到底你并沒有那麽無私。”

阿貝尼被戳到了痛腳,惱怒地問難道你就無私嗎。

“……”

塔蘭難得沉默了,他不是聖父,自然也有作為人或蟲的私心。蟲神将蟲的基因分成三六九等,宇宙的一切從起源開始便從無公平可言。

“但我不會傷害其他蟲,這是底線。”

阿貝尼嘲笑道:“那你可真善良,塔蘭。”

“如果你能接受一切命運安排的話,應該也能接受這個好消息吧?”

機械蟲的眼球投影顯示,桑提斯·翁戈爾有意與奎林家族聯姻,對方并不介意他已經有了一只幼崽。

“當海特維恩開始喚別的蟲為‘雄父’,翁戈爾府沒有你的容身之地時,塔蘭…你大概也不會生氣吧?”

“畢竟那可是你的蟲崽。”

“他還沒有長大呢。”

阿貝尼笑眯眯的:“用D級廢物換取海特維恩的平安,很公平的交易,不是麽?”

他希望開誠布公的威脅能迫使塔蘭妥協,顯然雄蟲非常擅長抓取別蟲軟肋。

然後面無血色的塔蘭把全部營養劑吐在了阿貝尼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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