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溫言原還沒注意到,就是在剛才,他餘光一瞥,瞥見有人鬼鬼祟祟的跟在他們身後,瞧那人身上的衣服,是容府的小厮。

溫言先還不明白為何容府的人防他跟防賊似的,好像每次他出現,總會有人盯着他。

也是在剛才,忽然想起了原主的光輝事跡。

原是容琪進京之後,時常與原主保持通信。可過了一個月,來往信件漸漸少了。

原主知道容家二老爺看不起他,不願容琪與他多來往,便尋思這信件必是容家老爺給扣了。

心念容琪的原主便從秀山村趕到縣裏,在容府門前哭求,求容老爺給他看容琪的信件。

不巧的是那天下了大雨,又正值初春,雨滴冰冷,原主身子孱弱,被雨淋了會兒,竟在容府門前暈倒了。

容二老爺生怕鬧出人命,忙将原主擡進府裏。

府醫說原主身體太虛,随時都會熬不過去。容二老爺怕了,趕緊把扣下的信件給了原主。

神奇的是,原主看了信,竟然好了。

打那之後,只要算算時日,覺得自己沒有收到信,便去容府門前站着,差不多了就暈倒,暈倒了就能看信了。

容二老爺被他弄的幾近崩潰。

直到那封絕情信出現,原主一命嗚呼了。

想起這些,溫言覺得天雷滾滾,怪不得容府的人見了他跟見了瘟神似的,明明是監視,卻監視的畏畏縮縮。原主簡直是個沾包賴啊!

可是,這容家好歹也背靠榮國公呢,總不至于連原主這麽個鄉下小子都怕吧。

對,他終于明白了,為何容二老爺會有這麽多奇怪的舉動,就是因為怕。

只是,怕什麽呢。

若說害怕他因那封絕情信再去容府鬧,那完全沒必要啊。且不說自己已經不是原主了,就說自己已經成親了,所有的事兒都塵埃落定了。那容家作何還要派人盯着他。

當中必有隐情。

溫言忽地想起那封絕情信來。

回了家,溫言一頭紮進書房,取了存放信件的盒子,找出那封絕情信,另将其他信也都拆開來看,猛然發現,這絕情信的字體雖然和之前信件的字體一樣,可字風卻是差了很多。

明顯是有人刻意模仿。

但只模仿了形,沒有完全寫出容琪的□□。

原主當時必是傷心過度,并未注意這當中的微妙差別。而他卻是一個旁觀者。

回顧腦海中原主和容琪相處的過程,他覺得那位容公子目光清正,為人正直,不似始亂終棄之人。

原先繼承了原主的記憶之後,他以為原主就是個花癡,他心中的容琪定是刻意美化的,他也懶得去想。

如今再看,這位容公子,倒還真是個君子一般的人物。

到現在,溫言也搞明白了,合着這絕情信就是容二老爺僞造的,目的是叫原主死心。可又怕此事敗露,引起容琪不滿。

之所以盯着自己,是怕自己看出端倪,将此事告知容琪,這麽一來,容琪沖動之下,難保不會從京城趕回來。

既然容二老爺如此擔心,那就說明,容二老爺心中清楚,溫言在容琪心中,分量很重。

溫言分析,自己成親一事,容二老爺必是派人通知容琪了。而同時遠在京城的容大老爺,也必會想盡辦法給容琪尋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若此事過早敗露,容琪得知真相,必然不會好好配合容大老爺。

搞不好,還會不管不顧的從京城殺回來。

溫言嘬嘬嘴,為了一個原主,這些人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既然到現在還盯着自己,那就說明,容大老爺還沒有成事兒。他想,或許等容琪妥協,容家人才會真正放下心吧。

畢竟等到那時,即便容琪知道了真相,一切都已成定局,大家各自成家,各自安好。

溫言不禁感慨,容二老爺倒是個心善的。

容家家大勢大,可以有一萬種方法神不知鬼不覺的将他弄死,畢竟原主這破敗身子擺着呢。

可人家終究沒這麽做。

不過這些都是溫言憑着那點兒可憐的線索自行腦補的,到底是不是這樣,他還得往容家走一趟,探探容二老爺的口風。

只是……溫言從窗戶往外瞅了眼在外頭劈柴的元寶。

這貨要怎麽安排。

若是知道自己去容家,這貨還不鬧翻天了去。

溫言使勁兒的揉了揉眉心,犯愁。

夜裏,元寶将自己洗幹淨,脫的光不出溜的躺在了炕上。

溫言洗完澡回來,一眼就看到元寶那明晃晃的大鳥,眉心跳了跳。

“寶寶,怎麽不穿褲子。”

元寶扭了扭身子。“熱。”

說完,拍打拍打胳膊。“言言,快躺下來,要抱抱哦。”

“你先穿上褲子。”

元寶癟了癟嘴。“人家不想穿嘛。”

溫言:“……你不穿,我就不上炕。”

開什麽玩笑,他可不想大半夜的擦槍走火。

元寶一聽,委屈巴巴的将大褲衩穿上了。“言言嫌棄我小兄弟,我洗的可幹淨了呢。”

溫言:“……”

元寶磨磨蹭蹭的穿上褲衩,末了又哀怨的看了眼溫言。“穿好了,你上吧。”

溫言怎麽聽都覺得別扭,不過他有點兒心虛,倒是沒磨叽,乖乖的上炕躺在元寶的手臂上。

元寶順勢将手臂一收,溫言直接跌入他懷裏了。“言言,寶寶傷好了,不怕碰到了哦。”

溫言:“……寶寶,你輕點兒,我脖子要被勒斷了。”

溫言悶悶的聲音傳來,元寶趕緊松了松手。

得了自由的溫言喘了口氣兒,說道:“寶寶,咱們玩兒個游戲好不好。”

元寶眼睛倏地亮了。“好呀。”

“這個游戲呢,是這樣,言言要和寶寶玩兒捉迷藏。”

元寶一聽,忙用被子将自己捂住,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來。“言言快找我呀。”

溫言無語,掀開被子将元寶拎了出來。“不是這樣玩兒的。”

元寶眨巴眨巴眼睛。“那怎麽玩兒?”

“今天晚了,咱們明天開始玩兒。明天早上,你不許先起床,要等我起了之後,你從一數到一千,才能起床去找我。”

“當然了,這是咱們兩個人的秘密玩法,你只能私下裏找,不能問旁人。還有,我只會藏在咱家附近,你可別上山去,知不知道。”

元寶連連點頭,又道:“我若是找到你了,有什麽獎勵?”

溫言:“……”這貨還特麽知道要獎勵。

“你若是在晌午之前找到我了,我明天晚上就還獎勵你抱抱。如果找不到呢,可就沒有獎勵了哦。”

元寶笑呵呵道:“我肯定能找到的。”

見這貨還挺好說話,溫言也舒了口氣。當然,為防萬一,他早就跟陳六串通好了。明兒個叫陳六跟着元寶,省的他自己瞎走再走丢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習慣早起的元寶在被窩裏乖乖躺着。溫言穿好衣服下地,剛洗把臉的功夫,就見元寶出來了。

“寶寶,不是叫你數到一千麽!”

“我數完了啊。”

“……你怎麽數的。”

“一百,二百,三百……”

溫言:“……不是這樣數的,要一個一個數。”

“哦……可是,可是我數不明白。”

“數不明白就叫溫玉幫你數!”

頂着雞窩頭剛起床的溫玉莫名被點名,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元寶拎到屋裏去了。

溫言收拾完,帶着溫朗悄悄離開了。

若不是擔心自己身子,他連溫朗也不想帶的。可到底溫玉沉得住氣,若是自己長時間不回來,元寶真的急了,溫玉好歹還能勸住。留溫朗在家,就等着雞飛狗跳吧。

溫朗對于他二叔的舉動有些莫名,不過聽說二叔要開鋪子,許是覺得寶叔傻傻的,啥也不懂,所以才叫自己跟着。

這麽看來,二叔還是很器重自己的。溫朗忽然心情就明朗了,還不自覺的哼起了小曲兒。

雖然哼的七拐八拐,也聽不出到底哼的什麽。

溫言納悶的看了他一眼,尋思,這死崽子咋這麽興奮呢。

等到了容府門口,溫朗嘎的一下,差點兒沒抽過去。

“二,二叔,你,你不會還沒死心吧。”

溫言不說話,只神神秘秘的笑了笑。

“二叔,你可別吓我啊,咱還是回去吧,你都跟了寶叔了,你這樣可不好啊。雖說寶叔人傻,可想想寶叔對你一片心意,你可不能做對不起寶叔的事兒啊。”

“二叔诶,你就聽我一句勸吧,咱們老溫家雖說是個平頭老百姓,可也是家風清正的。你可不能做給咱老溫家丢臉的事兒啊,若不然,我爹在陰曹地府,也會被鬼戳脊梁骨的。”

溫言受不了了,這死崽子哪來這麽多屁磕,伸手就将溫朗的嘴給堵上了。

“你閉嘴別說話,你二叔的成敗就在此一舉了,你若敢多說一句,壞了你二叔我的好事兒,信不信我把你丢到卧牛山去喂狼。”

溫朗打了個哆嗦,果然識趣兒的閉嘴了。

倒是容府的門房見到溫言又來了,吓的趕緊往主院去禀告容二老爺。

“哎呀媽呀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沾包賴來了,大家快準備起來。”

阖府上下,聽說溫言來了,全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三步一崗哨,五步一設防,府醫也緊急就位。

容二老爺正觀賞底下鋪子孝敬上來的瓷器兒呢,聞言,吓的差點兒将瓷器兒給摔了。

他撫了撫受驚的小心髒。“這沾包賴若是再來幾次,老爺我這心髒,早晚得報廢。”

溫言在容府門前站了一會兒,瞧着時候差不多了,剛要裝暈,正巧門房急匆匆回來了。

見溫言要往一頭栽,閃電一般的速度沖了過去,将溫言扶住。

“祖宗诶,我家老爺請您進去敘話。”

溫言眉梢一挑,唇角一勾。

剩下的,就看誰是戲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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