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言言,寶寶要喝水。”
“言言,寶寶要喝肉粥粥。”
“言言,寶寶背上癢。”
“言言,寶寶,寶寶要撒尿……”某寶躺在炕上,一臉嬌羞。
溫言:“……”
這兩日溫言衣不解帶的照顧元寶,可謂有求必應。元寶覺得,他的春天來了,他幸福的要冒泡泡了!
“寶寶,何大夫說,你不可以見風。可沒說,不能下炕啊。”溫言面上保持微笑,內心卻已經接近崩潰。
這貨太會得寸進尺,蹬鼻子就上臉,點把小火苗兒就能竄上天。
“可是言言,寶寶身上癢,一動就癢。寶寶忍不住,要是抓破了,就留疤了……寶寶好難受哦。”
元寶這兩日臉上身上的紅疹愈發多了起來,一張俊臉就快要腫成豬頭了。
原本溫言還想用什麽辦法能讓元寶老老實實呆在家裏不出門,畢竟昨日欽差随行官員就已經到豐裕縣了。
這風疹來的倒還真是時候。
“言言,寶寶要憋不住了。”
元寶委屈噠噠的,躺在炕上一動不動,一副你不幫我我就一直憋着的樣子。愁的溫言腦殼嗡嗡作響。
最後還是敗給了元寶那雙閃着清澈淚光的眸子。
在元寶激動的淚花中,溫言褪下了元寶的大褲衩,眉頭一皺。
這裏也長了……
到底是什麽疹子,竟然這麽厲害!短短幾日,渾身鋪天蓋地的長,完全沒有要消退的跡象。
若說只是因為帶了面具捂出了痱子,也不至于渾身都是。那面具元寶也不是第一次帶,之前怎麽沒有發疹子呢?
他當時也是急了,只聽何大夫說了病症的嚴重性,卻忘記去問,到底是因為什麽引發了紅疹,而且還來的這麽突然,毫無預兆。
果不其然,到了夜裏,元寶開始發燒。這也是何大夫預料之中的。溫言趕緊去煎藥。
喂了元寶喝藥,已是深夜,雖說沒那麽燒了,但溫言還是不敢睡,一直在旁邊守着,生怕元寶夜裏又發了高熱。
好在後半夜相安無事。
第二日,溫言觀察元寶身上的紅疹不減反多,想到何大夫說,這種症狀就是在排毒期,不必慌張。
可瞧着元寶越來越難以忍受這種癢,溫言的心也跟着揪起來。
這才幾日功夫,元寶就瘦了一圈了。內傷才剛剛治好,也不曉得出了這場紅疹,會不會耽擱了調養。
溫言也不知怎的,就是覺得心裏不踏實。
“溫朗!”
溫言喊了好幾聲也沒人答應,倒是溫玉應了聲。
“二叔,溫朗去縣裏了。”
溫言皺眉:“怎麽總往縣裏跑?”
“許是有什麽事兒吧。”
“屁大點兒孩子能有什麽事兒。”
最近幾日二叔因為寶叔的病,變得愈發暴躁了,溫玉不敢與他争辯。
“二叔,你有事?”
“嗯,你去看看陳大夫在家不,前兩日聽說去鄰縣看診,不知道回來沒。”
“诶,我這就去。”
溫玉剛出門,正碰見梁紀。
“呦,溫玉啊,我正要去你家找你二叔呢。”
“梁叔,找我二叔有事兒?”
“當然,大好事兒啊,寧先生的學堂,今日開始招生了。我打遠兒瞧着好多人在那兒排隊呢。溫言曾叫我幫着注意着,這不是得了信兒,趕緊去你家告訴一聲,可別誤了事兒。”
溫玉一聽,心裏這個激動啊。
“我二叔就在家呢,我,我跟你一起去。”
溫言見着梁紀,先是一愣,再瞧溫玉也在,瞬間有些不悅。
溫玉沒注意溫言的神情,上前抱着他二叔激動道:“二叔,學堂開了,寧先生那邊開始招生了,咱們快些去吧。”
溫言知道溫玉的心思,剛才那股不悅,也散了不少。他回屋看了眼熟睡的元寶,面上有些糾結。
“溫言,若不放心,我幫你照看着。你先帶着溫玉去寧先生那兒吧。附近幾個村子的人陸續都來了,若是去晚了,人滿了,寧先生就不收了。”
“為何不收?往常村裏學堂可沒這麽多限制的。”
“嗨,寧先生大病一場,身體大不如前。如今開學堂,也是舍不下這些孩子。若是照往常那般收學生,也照看不過來。索性就定了名額,免得看顧不周,誤人子弟。”
“那,元寶就麻煩梁家大哥幫着照顧一會兒了。”
溫言返回屋中,取了銀子。又去隔壁屋子,抱上溫瑾,留溫淩在家。
梁紀深深的看了眼溫言,眼中劃過一抹深思。
果然如梁紀所說,學堂前頭排起了長龍。當然不都是來報名的,也有觀望的。
尤其是朝廷剛剛下來诏令,今年的賦稅比往年多征收兩成。使得本來就不甚富裕的百姓,生活愈發艱難。
溫言甚至在想,以往新皇登基,都大赦天下,巴不得在百姓心中留個好形象。而這位卻反其道而行之。
不單加重徭役賦稅。聽聞淮州遭難,上頭不聞不問,任由其自生自滅,最後逼出了一個淮州總兵陸琦,深得百姓推崇,隐隐有割地稱王的勢頭。
這不像一個君主所為,更像一個亡國之君。
“本以為今年年景不錯,手頭能寬裕些許,不曾想,這賦稅又重了。我家小兒懂事,明明想來念書,想到家中負擔太重,愣是求着我把他送到縣裏木匠鋪子做學徒去了……哎!”
“可不是呢,這好不容易手頭有些銀錢,想着送娃兒來念書,誰承想……”
“我倒是有些羨慕淮州百姓了,不管如何,至少人家淮州有個陸總兵。”
“噓,這話可不能說。被人聽見了,要殺頭的。”
“要殺就殺,這賦稅一年比一年重,早晚有活不下去那天。”
溫言聽了一會兒,越發覺得這位皇帝未免太任性。
不知怎的,忽地想到了容琪。
随州府天高皇帝遠,若依那皇帝的性子,絲毫不理會民生民情,何故要派人往這千裏之外的地方巡查呢?
容大老爺是皇帝派系不錯,可一心想要容琪留在京城。那麽容琪勢必要用一個非常有力的理由來說服皇帝,派他回随州。
早前溫言沒有想這麽多,這幾日因為元寶的病,也從未踏出院門一步。如今聽了這些流言,倒是對容琪的目的,愈發好奇了。
“二叔二叔,到咱們了。”溫玉推了推溫言。
溫言這廂回過神兒來,發現報名了的,只有附近幾個村子的富戶。溫言交了束脩,領了書本。
“瞧,那溫家人倒是好運道,靠上了容家。”
“溫言交了兩份束脩,還要把溫朗也送來呢。”
“嚯!真是了不得。”
……
溫言微微蹙了蹙眉,看了眼溫玉。
溫玉仰頭朝他笑笑:“二叔,他們也就是嘴上說說,不用介意的。”
溫言舒了口氣:“你知道就好。”
心不在焉的回了家,到了院門口,一拍腦袋:“溫玉,先別看你那書本了,還不快去找陳大夫。”
溫玉還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一聽溫言急促的語氣,也覺得十分不好意思。小心翼翼的将書本送回了屋,趕忙往陳大夫家跑。
只是陳大夫家院門上了鎖,明顯是沒人在家。
“找陳大夫啊,他剛走,說是鄰村有個急診。”
溫玉一臉懊惱。
溫言進院子的時候,溫淩在西屋門口紮馬步,梁紀在屋裏坐着。
瞧着溫言回來了,溫淩立馬飛奔過去,将溫瑾‘搶’了回來,還不放心似的前後左右打量了好幾圈。
原本在自己懷裏昏昏欲睡的溫瑾,這會兒忽然就精神了,對着溫淩手舞足蹈,也不知哼唧些啥玩兒意,偏偏溫淩還能跟他對上話。
溫言:“……”說好的給我當兒子呢。
不過想到這小皇子喊自己爹,溫言不禁抖了抖,總覺得自己活不長。
“溫言回來了,元寶一直睡着,沒甚大事。”
“多謝梁大哥了。”
“不妨事兒,沒耽擱溫玉溫朗念書就行。”
梁紀走後,溫言解開元寶的衣衫,發現紅疹還是老樣子,完全沒有消退的跡象。
而且,元寶今日睡的時間太久了。往常午睡不過半個時辰就醒了,今日愣是睡了一個時辰。
“寶寶?”溫言輕輕推了推元寶。
元寶沒有任何反應。要不是均勻的呼吸聲,溫言差點兒以為元寶昏死過去了。
“許是身子太虛了吧。”
溫言琢磨着,晚飯叫溫朗給元寶煮點瘦肉粥,再熬個雞湯吧。
“二叔。”溫玉在門口小聲叫了一聲。
“陳大夫可在?”
溫玉揪着袖子,低着頭:“陳大夫剛走。二叔,要麽,我去縣裏找何大夫吧。”
溫言看了眼元寶,搖了搖頭。
“算了,看看情況再說。”
“哦。”溫玉往屋裏望了望,看着往日生龍活虎的寶叔躺在炕上,心裏怪不是滋味的。若是剛才自己不急着去學堂就好了。
再說溫朗,自打上次給容安做了飯之後,隔三差五就往容府跑。不為別的,就為容安院子裏的小廚房。
容管家也非常樂意這小少年常往府上來,他發現自打跟小少年熟識之後,他家小姐的脾氣倒是溫和了些許。
溫朗背着個空竹筐,進了容安的院子,見容安坐在紫藤架下的小桌旁托腮望天。
溫朗笑嘻嘻道:“容小姐,你吃了麽?”
“呀,你來了,快,本小姐都餓的透心涼兒了,快去做飯。”
容府有上好的食材調料,溫朗可以按着自己的心情随意發揮。上次幫着寶叔诓騙二叔,溫朗可是把他寶叔那手麻辣蝦的秘方學會了。
這次迫不及待的試做,卻不想,做出的味道跟寶叔,還是差了一些。
不過容安卻吃的十分歡快:“小沾包賴,不錯啊,你這蝦,都比我容記酒樓的好吃了。”
“真的?”
“我騙你作甚,我可是嘗遍山珍海味,什麽好吃的沒吃過。”
溫朗也是知道容安最喜吃美食,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美食家,每每吃了自己做的菜,都能指點一二,這才多久功夫,他便發現,他的廚藝突飛猛進了。
畢竟家裏還有個病號,溫朗再不舍,也得早早回家。
容安倒是大方,每次都把廚房當日的新鮮食材給溫朗裝上,裝的那竹筐滿滿的。
“吶,這可是烏雞,聽說你那寶叔病了,你拿回去給他補補身子。”
“這,這太貴重了。”
“诶,你就不用跟我客套了,你若不吃,到頭來也是便宜了那女人。”
溫朗一想也是。
從容安那裏出來,溫朗正碰上趙姨娘,卻不見伺候的小翠兒。瞧她面色有些緊張,腳步匆匆,也不怕摔了。
往常若是碰見自己,總是要停下來冷嘲熱諷幾句的,今日倒是奇了。
溫朗走着走着,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聽說容老爺特別緊張趙姨娘的肚子,若趙姨娘一舉誕下男胎,在這府上必是地位穩固了。
若按常理,趙姨娘也必是好生照顧自己的。可怎麽瞧着,她好像對自己的肚子絲毫不在意呢?
再看趙姨娘來的方向,好像是容老爺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