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宥
白宥
“紫炎姑娘。”白宥打斷了她的話，眼神微冷。
“不過什麽？”小團子立馬緊張地看着她。
“沒什麽啦，白宥君不讓說。”紫炎往赤焰身後躲了躲。
白宥摸了摸小團子的頭，柔聲道，“阿雪，你跟小白先去別的地方玩，我跟客人還有話說。”
小團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躲在赤焰身後的紫炎，心裏雖然想跟白宥多呆一會兒，但還是從他腿上蹦了下來，跟着兔子精往別的地方走了。
“小公子，大王要成仙了，你應該感到高興啊！當神仙之後，以後就擺脫塵世，長生不老啦！”經過五年多的相處，兔子精已經完全适應了帝星的威壓，熱情地領着他往烏羽的老巢走去，邊走邊說道，“大王等了一千年才終于得了正道，真是太不容易了！”
小團子啪地一腳把一顆石子踢了老遠，不滿地說道，“那他為什麽不能帶我一起去？”
兔子精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咧着嘴撓了撓頭，“成仙都是一個人的事，應該不能攜家帶口的上天吧？”最起碼，他的妖生中還沒聽說過哪個妖怪成仙，把他身邊的人也帶了上去的說法。
“騙人！”小團子兩眼發紅，忽然直接往地上一坐，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白宥不喜歡我了！我知道，他一定不喜歡我了！他想把我送走，好一個人偷偷的去成仙！嗚哇～……”
“诶诶诶！小公子您別……別別別哭啊！”兔子精緊張地差點變回原形，話都說不好了，“也也也說不定，凡人有一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說法，說不定有其他的辦法和大王一起上天？”
小團子眼淚果真止住了一大半，口齒不清地說道，“什麽意思？”
“大概……大概就是一個人成了仙，他養的雞和狗也能跟着一起上天吧？”
小團子眨眨眼，眼淚立馬又湧出來了，“我不是雞和狗……哇嗚～……”
兔子精急得眼睛發紅，“不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也許我們可以找一個凡人問問，看看他們是怎麽成仙的？”
小團子抹了把臉，立刻站起身，眼裏也不流了，“好！我們現在就下山，不過別讓白宥知道。”
兔子精：……
等等，好像哪裏不對的樣子？！
“你去把烏羽找來，他飛的快。”小團子轉了轉眼珠，“到山下去找那些臭道士問問，也許他們會有辦法。”
兔子精一個頭兩個大，他就知道古靈精怪的小團子沒有那麽好哄。從兩三歲起就仗着大王疼他，沒少折磨他們這些小妖怪，長大點後□□上折磨的少了，精神上傷害大了，沒事把自己弄的髒兮兮或者被小動物咬到吓到，還不是為了大王抱他哄他心疼他？
這才六歲啊！
人類果真陰險狡詐十分可怕！
“小公子喲，我就随便說說，也作不得準，畢竟這只是一句俗語，是不是真的誰也不确定。”
“你也騙我？”小團子看着他，看樣子眼淚又要下來了。
“不不不，”兔子精又慌了，一會兒回去被大王看到小公子哭過，他的妖生可就完了啊，“您先別哭了，小祖宗哎！我答應您還不成麽？”
小團子抹了眼淚，“好，趁現在白宥在忙，我們趕緊下山。先去找烏羽。”
烏羽是只成了精的八哥，有五百年修為，剛會化形，頭腦靈活且點子多，很讨小團子的喜歡。
兔子精腦容量小，想不到別的應對方法，只能慢吞吞地跟在後面，掙紮着能拖一步是一步。
烏羽也是白宥手下衆多小喽啰之一，洞府離小團子住的山谷隔着一座山，以妖怪們的腳程來說并不算遠。
但小團子是個凡人。
兩人走了半天，還沒走到地方，就看到一只白色的朱鹮從天而降，啪嗒一聲落到地上。
小團子：“……”
兔子精：“……”
朱鹮扇了扇翅膀，撲騰着站起來，焦急地說道，“小公子，大王正找您呢，趕快跟我回去吧！”
小團子看了看她，“什麽事？”
“來不及解釋了，快上來！”朱鹮搖身一變，變成一個将近兩米的大白鳥，示意小團子趕緊上去。
小團子警告地看了兔子精一眼，得到兔子精一臉打死也不會亂說的保證後，這才走上朱鹮的背，跟着她一起回去。
白宥神色冰冷坐在湖邊的石凳上，夏季的湖面仿佛又要結上一層冰。
旁邊已經沒有了一紫一紅的身影。
小團子猶豫了一下，快速地跑過去，熟練地爬到他身上，坐在他的雙腿上，摟着他的腰。
“去哪裏了？”白宥沒動，任由他抱着。
“跟小白去找烏羽玩了。”小團子摟着他蹭了蹭。
“哭過了？”白宥擡起他的下巴看着他。
遠處的兔子精莫名的一哆嗦，膝蓋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小團子眨眨眼睛，滑潤的小嘴撅了撅，“你說要送我走，我好傷心。”
白宥的身體僵了一下，随即伸手環着他，拍了拍他的背。
“別多想，我不送你走。”
小團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直到白宥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這才一把把自己埋在他的胸前，嚎啕大哭起來，“你不要送我走！我不走！你也不要成仙了好不好？”
白宥拍了拍他的背，低聲道，“好。”
小團子哭的兇猛無比，眼淚鼻涕全部都流在了白宥的胸前。
看的兔子精的眼角都直抽抽，那只朱鹮鳥也用翅膀捂住眼睛，啪啪轉過身，不忍直視。
今天一整天小團子都開心的過分，滿臉挂着笑，一張本來就精致異常的小臉更加光芒四射，閃的兔子精眼睛都花了，連一些小動物都跑過來偷偷地看。
白宥也沒有打坐，任由小團子像狗皮膏藥一樣貼在他身上，走到哪黏到哪，扒也扒不下來。
晚上睡覺的時候小團子也緊緊地摟着他，好久沒跟白宥一起睡了，躺在熟悉溫暖的懷抱裏，讓小團子興奮地差點睡不着。
白宥拍了拍他的背，柔聲道，“睡吧。”
小團子看着眼前的人，确定他沒有再起身打坐之後，這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白宥在他睡着之後睜開眼睛，低頭看了一會兒，擡起手在他額頭上撫摸了一下，一道白光閃耀沒入小團子的身體後，這才在坐起身，扯過一件薄被蓋在他身上，擡腿走了出去。
天已經黑透了，月光下一紫一紅的身影顯的極其惹眼。
“他終于睡着啦。”紫炎歪了歪頭，笑着問。
白宥點了下頭，算是回答，“那個李将軍……到底是何人？他與阿雪什麽關系？”
“他是上古魔皇，可厲害啦。”紫炎想了想道，“小娃娃是皇帝的兒子，他在人間當差，好像也沒什麽關系。”
白宥蹙眉。
赤焰把紫炎拉到身後，接着說道，“不過他轉世之後已經變成了凡人，幾十年前又為了救心愛之人，散盡了魔力，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他與三皇子也只是君臣的關系，凡人最是講究這些江山社稷家國天下，他即為凡人，也不例外。”
白宥點了點頭，“你們又為何要幫他？”
“當初有一飯之恩。”
白宥了然。修道求仙講究因果，若不是因此，他與阿雪也不會這般糾纏。
紫炎好像猜到他心中所想，開口道，“五年前若是你讓我們帶走小娃娃，就不會這麽麻煩啦，害得我們多跑了好多地方呢。”
白宥看着湖水。
“炎兒，休得無禮。”赤焰再次把紫炎塞到身後，拱手道，“白宥君莫怪，我們幫他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凡人壽命虛短，轉眼不過幾十個春秋，于我們來說卻是眨眼之間。”
“壽命虛短……”白宥喃喃了一句，随即閉了下眼，再睜開時依舊古井無波，“如果本尊這次渡劫失敗，還有一事相求。”
赤焰和紫炎相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小團子這一覺睡得極其香甜，半夢半醒之間想去樓白宥的脖子，卻發現身邊空蕩蕩的，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是雕花刻木的床頂與精致素雅的帷幔，身上蓋的是柔軟的被褥，這裏絕不是是洞府！
“你醒了。”屋內坐着一個穿着官服的白發男子，正背對着他喝茶，聲音聽起來有些蒼老。
小團子坐起身，警惕地看着他：“白宥呢？這是哪裏？你是誰？”
男子轉過身，小團子這才看清他的相貌，清正儒雅，甚至可以說是十分清秀俊美，只是面色蒼白，眼角淡淡的皺紋和滿頭的白發，皆在昭示着此人并不年輕。
吳喜兒笑了一下，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很多，“不錯，沒想到一個妖怪養大的孩子，倒比王公貴族更有氣勢。”
“我問你白宥在哪？”小團子直勾勾地盯着他，面色平靜，可攥緊的小手暴露了主人的緊張與不安。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吳喜兒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的說道，“你已經睡了一天了，也應該餓了吧？”
小團子掀起被子跳下床，徑直往門外走去，還沒有到門口就被侍衛給擋了回來。
“三皇子，先吃些東西吧。”吳喜兒看了看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小吃，“我們現在在京城，離白宥山已是幾千裏之外，即使你要走回去，也要先吃飽才有力氣。”
小團子一語不發，走到桌子旁坐下，往嘴裏塞了幾塊點心之後才開口道，“我要見白宥。”
“你既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也不問我們為什麽抓你，鎮定自若，這一點相比較其他的小孩子，确實難能可貴，也很聰明。”吳喜兒給他倒了杯水，“姜家人昏庸無能，沒想到倒出了你這麽一個孩子，想來你母妃在天之靈，也會很欣慰。”
“母妃……”小團子愣了一下，感覺有些熟悉，可記憶力力并沒有搜出相似的臉。
他記事比較早，可最早的也只是白宥那張放大了的面無表情的臉。
“三皇子先休息幾日，過些天微臣便送三皇子入宮。”吳喜兒改了口，表情稍稍正式。
“我不要入宮，也不當什麽三皇子，我要見白宥。”小團子抹了把嘴，擡起頭看着他，稚嫩的臉上帶着一本正經的表情，倒顯的極其……可愛。
吳喜兒卻皺了皺眉頭，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既然三皇子都明白，那微臣就直說了。三皇子可曾想過，那虎妖有千年的法力，如果他想留住你，憑我們這些凡人的力量，又怎麽會毫發無傷地把您帶出來？”
小團子畢竟只是六歲多的小孩子，不是很理解他的話。
吳喜兒眼神微閃了一下，“是虎妖托人把三皇子送回來的。”
小團子如遭雷擊，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創傷，他只愣了一會兒，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哭的那是涕淚橫流，肝腸寸斷，連吳喜兒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