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他們找我的。”一個聲音從林尹身後傳了過來。
林尹回頭一看，是姜治。
這裏動靜挺大的，姜治也沒有戴耳機的習慣，這邊的事兒他也看到了，原本他是不打算管的，可他眼睛掃過其中幾個人的時候，內心只有一個想法：操！
他媽的，上午的時候他就應該把他們打到生活不能自理，這會兒倒好，又追他到網吧了。
“大哥就是那小子！”
一個臉上有傷的小弟指着姜治，正是上午那個被打跑之前還不忘回頭瞪他一眼的那位。
啧，被打兩次還不長記性。
黃毛反手又一個巴掌：“老子沒瞎！”
姜治眯了眯眼。
孫子打不過就叫人，不過他倒是不介意他們再叫他一聲祖宗。
“他們找我的，”姜治看着林尹又重複了一遍，言外之意，跟你沒關系，別管。
林尹看了看姜治：“那行。”
林尹往後退了一步，駱易也往後退了一步，其餘幾個網管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姜治突兀的站在了最前面，跟黃毛對視。
姜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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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治嘆了口氣，沖着黃毛說：“要打出去打，打完趕緊滾。”
姜治數了一下，一共六個人，有點麻煩，但也不是打不過。
“臭小子你他媽別太狂了！”黃毛指着姜治怒道。
姜治上前一步伸手抓住黃毛指着他的手指用力向後一掰，十七歲的少年看着清瘦，力氣卻大得很，黃毛面目瞬間扭曲了。
姜治眼裏滿是戾氣，看得黃毛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我最讨厭別人指着我，再有下次，你這只手就別想要了。”
兜裏的手機震動了兩下，姜治松開了黃毛，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姜治收起了眼裏的戾氣，十分有禮貌的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接個電話。”
林尹有點驚奇于這人的瞬間轉變。
至于黃毛和他身後那一衆五顏六色的小弟，臉上的表情都變幻莫測。
姜治也沒管周圍人臉上的表情，自顧自接起了電話。
也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些什麽，姜治聽着聽着臉色沉了下來。
“知道了。”姜治聲音裏透着不耐煩。
電話那邊又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姜治說了兩個字：“打架。”說完幹脆利落的挂了電話，将手機扔回了兜裏。
姜治此時渾身上下都透露着四個字：惹我者死！
姜治重新看向了黃毛，說：“出去打，能打過我給他們道歉，打不過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也別再去那家店找麻煩，如果再讓我知道他們去了，那就不是一句爺爺能解決了的事兒了。”
語氣冷漠至極也嚣張至極。
黃毛心裏直犯怵，同時心裏也有點埋怨，一群傻逼沒事招惹這小子幹什麽，這他媽哪裏是個學生，這分明就是個瘋子！
黃毛深吸了一口氣說：“行。”
姜治出去了，嘩啦啦帶走了一堆人。
駱易抱臂看着門口，問林尹：“那小子你認識？挺嚣張的啊。”
林尹說：“算同學……同桌吧。”
駱易有點驚奇：“你同桌你不攔着點，萬一那小子打不過怎麽辦？”
“那是他的事兒，我跟他又不熟，幹嘛攔着，再說了他又不會輸。”
林尹真就這麽覺得姜治不會輸，畢竟他上午剛見識過姜治揍人的場面，只要那六個人手裏沒拿棍子之類的東西，那六個人對上姜治只有挨揍的份兒，況且那六個人裏還有三個受了傷。
駱易沒再多問，忙去了。
林尹重新坐回了吧臺前。
姜治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校服上蹭了些灰，頭發也有些亂，嘴角青了一塊，額角滲出的汗劃至了脖頸，整體來說，還不算太狼狽，至于那些找打的人是什麽情況，那就不得而知了。
姜治坐到了電腦前，看着電腦屏幕，又想起剛剛那通電話，頓時一陣煩躁。
姜治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前多了一抹紅色，是一罐可樂。
姜治看了一眼放下可樂的人，說：“我沒要可樂。”
林尹：“請你的。”
姜治拿起可樂扔還給林尹：“不用。”
“唉。”林尹嘆了口氣，順勢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同桌你別這麽無情嘛。”
姜治：“……”誰他媽跟你同桌！
林尹又湊過去：“同桌你一直盯着桌面幹什麽，你看它也不出個花來，淩秣他弄得這桌面也不好看要不我給你換一個，或者你打游戲嗎咱兩一起……”
姜治聽得想揍林尹：“你閉嘴！”
林尹從容的閉了嘴，順手将手裏的可樂打開喝了一口，又遞到姜治面前：“喝口？”
姜治不想理他。
林尹又喝了一口，又伸到姜治面前晃了晃：“真不喝？要不我再給你拿一瓶新的？”
姜治：“滾。”
“行吧。”林尹站了起來，揮了揮手，“走了，拜拜。”
姜治：“……”
姜治覺得這人有病。
那個電梯總是慢了半拍，慢悠悠的，一點都不顧及那些下了班着急回家的人的心情。
姜治靠在電梯的角落裏，感受着電梯的升停，每一層都有人出去。
他有點暈。
電梯停了第八次的時候，姜治終于站直了身子。
他該出去了。
過道裏的燈一閃一閃的，也許下一秒它就不會亮了。
姜治掏出鑰匙開了門。
還是熟悉的黑暗。
姜治開了燈，屋內敞亮了起來。
屋裏寂靜的像從來沒人住過一樣，極其冷清。
這算是家吧，只不過只有他自己。
姜治坐在沙發上掏出了手機，時間不多不少，剛好九點整。
消息通知欄也空蕩蕩的，除了幾個未接電話。
姜治想了想，回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那邊很快接通了。
“小治。”電話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姜治“嗯”了一聲，說：“媽。”
“小治，你回家了嗎？”
“剛回來。”
姜治媽媽沉默了一下，說：“以後早點回家，別在外面晃蕩。”
姜治沒說話。
“我和你爸不回來了。”
“我知道，你已經說過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将近一分鐘。
姜治聽到那邊深吸了一口氣，說：“等我和你爸忙完了就回去，到時候天天陪着你。”
姜治臉上沒什麽表情，他也不知道他應該有什麽表情。
期待？還是喜悅？
都沒有。
這話他已經聽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見姜治不說話了，那邊又說：“下午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說你在打架，你這是什麽情況？”
“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好好的打什麽架？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再有一年你就是成年人了，別像小時候一樣任性……”
“說夠了？”姜治打斷她，聲音有些冷，“我小時候任性你見過嗎？”
“……小治你……”
姜治媽媽還想說些什麽，姜治又說：“打架的事我自己處理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去洗澡，你跟爸早點睡。”
姜治說完挂了電話，手機扔到一邊不再看它。
姜治坐在沙發上愣了一會兒，起身去了浴室。
姜治脫了上衣，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十七歲少年的身體還沒完全長開，身體看着纖瘦，可論爆發力卻着實不小。
他的皮膚很白，皮膚磕破一點都很顯眼，就比如現在，胳膊胸口腰腹還有嘴角處的烏青印在皮膚上，極度刺眼。
這是打架的時候留下的。
他打架再厲害，到底還是個少年，對方人也多，他就一個人，就算最後贏了，他也不可避免的會受傷。
還好只是些烏青，只要不見血，姜治就懶得去處理，反正過幾天就散了。
姜治快速洗了個澡，換下來的衣服扔進洗衣機裏，出了浴室把手腕處的傷處理了一下，拿了手機回了卧室。
姜治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機裏的消息。
他微信裏的人很少，消息更是少的可憐，不是廣告就是訂閱號。
他點開最上面的一條聊天框，發了條消息。
——孫兒
對面過了三分鐘才發過來消息。
——剛剛我手機在我媽手裏
——她看到你發的這句孫兒直接就舉到我面前問我你哪來的爺爺
——我糊弄了她幾句糊弄過去了
——差點吓死我
姜治頭埋進枕頭裏笑了一通，再看手機的時候，對面又發來好幾條消息。
——姜治你個狗比你是不是擱那兒笑呢
——我可跟你說你要是再笑你就失去我這個孫兒了
姜治繼續笑，邊笑邊發消息。
——沒事，你爺爺我今天又收了好幾個孫子
對面發來三個句號。
姜治看着那三個句號看了三分鐘，起身去了客廳。
姜治站在門口，心裏默數。
五，四，三，二，一。
“一”字落下，姜治伸手開了門，
外面站着一個男生，穿着背心短褲，腳上穿着一雙騷氣的粉紅色拖鞋，手停在半空中做敲門狀。
姜治目光移到男生那雙騷粉色的拖鞋，調侃道：“孫兒，你這拖鞋挺不錯啊。”
男生叫楊一，楊一白了姜治一眼，“少貧，這我妹給我挑的，”随後又開門見山說：“你他媽又去打架了？這次是一打幾？”
“一打一，你信嗎？”
楊一繼續白他：“你看我信嗎？按照你這性子，人數絕對在這個數以上。”楊一說着，攤開自己的巴掌怼到了姜治眼前。
姜治把他的手扒拉開：“差不多，比這多一點，就算多來幾個趴在地的上也只會是他們。”
楊一還沒收回去的巴掌給姜治展示了一下國際友好手勢。
楊一和他認識有五年了，就住在他隔壁，小學和初中的時候他們倆還在一個學校一個班，後來上了高中，楊一去了附中，至于他，去了三中。
附中抓得嚴，楊一學習也好，平時忙着學習，時間一長，兩人一起玩的時間也少了，但這并不會影響兩人之間的兄弟情。
楊一越過他徑直進了廚房。
“冰箱裏有冰塊沒？”
姜治靠在廚房門口看着裏面的楊一：“有，你要冰塊幹什麽，生吞？”
楊一：“……”
神特麽生吞。
楊一回怼他：“你生吞一個給我看看，你自己的傷你不上心，嘴角那塊淤青你他媽是不是就等它自己散呢，還有你身上，你身上肯定還有好多淤青，都是今天打架的時候弄的吧，我不用看就知道，還有前段時間的……哎你先到沙發上坐着去，今天你就先冷敷着，明天我把雲南白藥給你拿過來你自己記着上藥……算了還是我過來吧你估計也記不住，記住了也懶得噴……”
楊一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手裏還拿着幾個簡易冰袋。
姜治脫了上衣坐在沙發上看手機。
楊一看着姜治身上的淤青：“……啧啧啧……你說你好好的非得去打什麽架……你看看你身上這些……啧啧啧……”
姜治擡起頭看了一眼楊一：“反正沒見血，說明我還是很厲害的。”
楊一又白他：“你還挺驕傲！”
楊一坐到姜治旁邊，遞給姜治一個冰袋。
“前面的你自己敷，尤其是你臉上那塊，後面的我幫你。”
冰塊隔着一層塑料膜貼在皮膚上，冰冰涼涼的煞是舒服。
“孫兒，”姜治開口：“你知道你現在特別像什麽嗎？”
楊一頭也不擡：“什麽？”
姜治：“像個老媽子。”
楊一手裏的冰袋本來是輕輕貼在姜治身上的淤青上的，聽到姜治的話後，重重的按了下去。
“……嘶……”姜治倒抽了口冷氣，猛地回頭看向楊一：“你謀殺啊？”
楊一将他的頭板正：“好大兒別亂動。”
“孫兒我發現你現在報複心挺強啊。”
“以前也很強！”
“這樣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楊一走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
楊一走到門口停下，問姜治：“你明天去不去學校？”
“明天考試，不去。”
“行吧，”楊一深吸了一口氣說：“明天我把我妹妹送過來，你幫忙照看一天。”
“行。”
楊一看着姜治，默了半晌，張了張嘴最後說了一句：“早點睡吧。”
“嗯，晚安。”
“晚安。”
……
網吧什麽時候都不缺人。
網咖裏陸陸續續有人出去，也陸陸續續有人進來，還有那些從上午進來就沒動過的。
林尹盯着電腦屏幕上那個鐘表，時針終于慢悠悠的指向了數字十。
淩秣還沒回來。
網咖裏的網管也只剩了駱易。
駱易敲了敲吧臺，林尹擡起頭看他。
“你去睡覺吧，這裏有我看着。”
林尹說：“等淩秣回來再說，我現在不困。”
“淩秣啊，”駱易嘆了口氣，“他被家裏逼着相親去了，暫時回不來。”
“這樣啊。”林尹點點頭。
他記得淩秣今年有二十八了，是該結婚了哈，不過認識淩秣六年多，他好像就沒見淩秣談過戀愛。
“誰說我回不來的？”
淩秣的聲音自後方傳來，林尹和駱易齊齊看了過去。
只見淩秣一身黑色皮衣，嘴上塗着黑色的唇膏，尤其是那發型，就是那種十幾年前很流行的那種流星花園的發型，還特別誇張，還是橘紅色的。
整個一殺馬特。
“那個……駱易，你确定他是去相親了？”
“昂……我确定……”
“這親相的……挺別致啊……”
“昂……”
淩秣看着驚呆的兩人，摸了摸自個兒雷人的頭發，然後……拽下來了……
原來是假發……
淩秣又摸出一張濕紙巾擦掉了嘴上的黑色唇膏，如果不是場地不允許，淩秣絕對當場脫了這身皮衣。
淩秣上前踢了踢駱易：“別杵這兒了，幹活去。”
“別啊，你給我講講你這身裝扮咋回事呗，跟你相親的那小姑娘是不是被你吓跑了，唉是不是啊？”駱易眼裏湧動着八卦之光。
淩秣擡腳踹他：“你都知道了問我幹什麽，找抽？”
“來啊~~抽啊~~”駱易說完一溜煙跑了。
淩秣：“……”
真賤啊。
林尹對此早就見怪不怪。
淩秣又看着林尹，說：“上去睡覺，你明天不是還要期末考試麽。”
林尹說：“不去了。”
淩秣看着林尹，嘆了口氣，說：“就算不考你現在也給我上去睡覺，未成年別熬夜，晚上有我跟駱易看着就行。”
林尹笑了一下站起來：“行，那我去睡覺了。
淩秣和林尹一起上了樓，淩秣把那一身皮衣換了下來。
淩秣模樣長得也好，雖然二十八了，但看起來就跟個二十歲剛出頭的一樣。
林尹看着那個馬上要奔三兒的老男人“啧”了一聲，評價道：“人模狗樣。”
淩秣一腳将其踹回了房間：“睡你的覺。”
【作者有話說】：來喽來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