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 8 章
我以為你該說的是謝謝。
可是剛只行進了一半,走在前面的司頓卻突然停下腳步、舉手握拳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跟的有點近的莊星羽一個剎車沒剎住,就撞到了司頓的後背。他趕緊退後一小步,同時很自然地湊近司頓的耳畔,小聲地問:“怎麽了?”
這個距離讓司頓覺得不太舒服,莊星羽說話時噴薄而出的熱氣吹得司頓耳根發癢。但現在顯然又不是計較這些小事的時候,于是便只好裝作無事發生地用手指了指樓下,同樣小聲地回答:“有動靜。”
兩人身體貼的很近,在司頓說完那幾個字之後,同時将視線移向樓下,認真地聽了起來。
很快,他們都聽到了尖利東西抓撓地面的聲音,并且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顯然是在朝着樓上的方向走。
莊星羽拽着司頓的衣擺,兩人一起趴在二樓的欄杆前蹲了下來,透過欄杆的縫隙往樓下看去.
然後,兩個人同時屏住了呼吸。
他們看見,一只長得奇形怪狀的污染物正一步一步地從樓下往樓上走來。
很難形容那是一個什麽物種,按照司頓現有的生物知識來看,這只污染物是鳥頭、雞爪、蛇身、鷹翅,說是爬行動物吧、它又有爪子和翅膀,說它是鳥類吧、它在行動的時候整個身體又像蛇那樣配合着爪子蠕動。
此刻,這只污染物正轉動着身體穿過一樓客廳、朝樓梯的方向行動,看那樣子,明顯是晚歸的家長正要上樓查看自己的親親寶貝。
司頓感到一陣反胃,那是一種本能的、生理性的惡心和厭惡。
“看樣子這個醜八怪是要上樓看它的蛋。”莊星羽觀察了一會兒,湊到司頓耳邊小聲說,“我們需要這間房子,所以二對一、殺了它。”
莊星羽的聲音低啞、堅定,帶着一股可以激勵人心的蠱惑性,絲絲縷縷地往司頓鼓膜裏鑽。
他知道這場戰鬥在所難免,室外越來越低的溫度、接連數個小時無休無止的趕路、兩人已快至極限的體力,還有下一所房子裏未知的危險,都清楚明白地昭示了現在動手殺了這只污染物,是最快捷、最有效率的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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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司頓點了點頭。
“制定一個計劃。”莊星羽立刻開始部署,像千百次在戰場上對自己的隊員和兄弟們做的那樣,專注而快速地說,“待會兒我去對面房間埋伏、你留下跟這醜八怪正面交鋒,等你們倆打起來、它無暇顧忌後方的時候,我再出來偷襲。”
莊星羽湊得太近了,他擔心被越來越近的污染物聽到動靜,所以幾乎是貼着司頓的耳朵在說話。
司頓鬓邊的黑發都被莊星羽的嘴唇給蹭到了耳朵眼裏,一陣發癢。司頓終于忍無可忍地推了莊星羽一把,讓他離自己遠一點。
莊星羽立刻笑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調侃道:“看你吓的,我還能真讓你去沖鋒?開玩笑的。好了,你去房間裏待着,聽我口令沖出來偷襲。”
才發覺兩個人完全沒在一個頻道上、并且現在想反駁已然來不及的司頓:……
時間不等人,那只碩大的污染物已經爬了一小半的樓梯,眼看就要上到二樓。于是,司頓最終只好把一肚子怼人的話給咽了回去,然後不太情願地按照莊星羽的指揮、輕聲來到對面的一間卧室裏隐藏了起來。
時間仿佛靜止了,只有那污染物肉嘟嘟的身軀摩擦地面的黏膩聲、以及那兩只利爪在抓撓地面時、使力的聲音。
司頓靠在門邊,從一條狹小的縫隙裏往外看去。
只見,那只污染物蛹動着滑膩的身體出現在了二樓的樓梯口,接着,在它還沒有看清楚隐匿在黑暗裏的那個人的時候,莊星羽已經扇動着翅膀、飛速撲向了它!
莊星羽的速度很快,在司頓眼裏仿若一道殘影,轉瞬便撲到了那污染物的身後,然後一手拉着它的一只翅膀、發狠向後一拉,竟瞬間将它的兩只翅膀給卸了下來。
污染物發出凄厲的慘叫,肥長的身體扭動着、發了狂地翻湧着身體,想把莊星羽給甩下去。
莊星羽用雙腿夾着污染物的蛇身,從後腰出拿出被他磨得尖利的木棍,然後又快又狠地往污染物身上猛紮,紮進去了還轉着圈的翻攪一圈,黑紅色的血便順着那快速擴大的傷口涓涓地流了出來。
一切只發生在幾秒鐘的時間裏,快到司頓都沒有來得及眨一次眼,那污染物就已經怪叫着、扭曲着,流了滿身的黑血。
司頓想沖出去幫忙,但又覺得似乎用不上,便握着自己的“武器”繼續看着外面。
莊星羽和污染物扭打在了一起,在不大的走廊上發出哐哐當當的巨響,真如兩只生死搏鬥的獸類。
那污染物也是垂死掙紮,在瀕臨死亡的時候竟爆發出恐怖的巨力,竟愣是在锲而不舍地扭曲、反撲之後,将身後的莊星羽給甩到了地上,并且迅速地用那靈活的蛇身,一圈一圈地将莊星羽死死地、纏了起來。
司頓緊張的繃緊了身體,一顆心砰砰直跳。他看見莊星羽擰着眉、臉上露出吃痛的神色,他一只手被蛇身卷住,僅剩的另外一只可以自由活動的手裏也沒有可以自保的武器。
都到了這麽危急的時刻了,可莊星羽居然還是沒有發聲讓司頓出來幫忙。司頓躲不下去了,面對危險讓別人出頭、自己則龜縮在相對安全的地方,這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于是,司頓也不管莊星羽剛才說了什麽,握着自己手裏那根削尖了的木棍,猛地打開了房門、沖了出去。
“你控制住它的頭!”司頓大喊,“剩下交給我。”
莊星羽猝不及防看到司頓不聽指揮跑了出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大喊:“我還沒讓你出來!你……”
後面的話來不及出口,發現自己腹背受敵的污染物更加用力地卷動蛇身、想要将莊星羽絞死,同時還瘋狂地揮動着鋒利的爪子,狠抓向司頓。
司頓靈巧避開,一邊在走廊上躲閃、一邊伺機觀察着那污染物的頸部,想要找準時機給它來上一尖棍。
而莊星羽被這突然加重的力道絞的喘不上氣,他罵了一聲,然後伸手費力地箍住污染物的脖子,但每一次,都因為對方的頸部太過滑膩而使不上力的滑開。
司頓把一切看在于煙與否眼裏,他在躲閃中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莊星羽之前用的木棍,于是便靈巧地用腳一踩、一踢,然後伸手接住,并且朝着莊星羽的方向扔了過去。
“接住!”
莊星羽舉高了手臂,穩穩地接住木棍,然後借着這跟木棍的力量,勉強控制住了污染物的頭,将它那脆弱的頸部暴露在外。
“快點!”莊星羽吃力地喊道,“我快、快斷氣了……”
司頓沒有應聲,而是迅速移動身體來到污染物的身前,舉起木棍磨尖的那一面、助跑幾步跳了起來,狠狠地紮進了它的脖頸之中!
污染物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凄厲叫聲,司頓抿着唇、雙手抓握着木棍,借助身體的力量往下墜去。
下一秒,随着司頓的動作,污染物的脖頸從上到下、猛地出現一道又長又深的致命傷痕。濃黑粘稠的血液順着這道傷口争先恐後地噴湧而出,灑了司頓一頭一臉。
随着司頓的落地,這只污染物也終于漸漸地耗盡了最後一口氣,碩大的身體無力地向側面栽去,竟硬生生地砸爛了二樓走廊的樓梯、轟的一聲掉落到了一樓。
而被它死死纏住的莊星羽也跟着掉落在了地上,靠在牆上大口喘着粗氣。
兩個人各自坐着喘息的休息了一會兒,莊星羽突然對司頓說:“之前我一直以為聯邦的大法官都是一群腦滿腸肥、玩弄權勢的混蛋,沒想到你……跟他們不太一樣。”
莊星羽的本意是想說,沒想到司頓這個大法官居然還有着不錯的身手和膽量,但不知道為什麽,到了嘴邊的話、出口卻完全變了味兒。
其實司頓以前在法學院的時候,連續四年都是專業第一、格鬥第一,按老師同學的說法,是個标準的、文武雙全的全才。
可是司頓剛才斬殺那只污染物的時候,被它頸中大動脈噴出的血搞的滿身都是,本就心情不佳,再聽到莊星羽這陰陽怪氣的諷刺,心情就更是不好,便也懶得跟他講自己的事情,直接反唇相譏道:“我以為你該說的應該是謝謝。”
這是對剛才莊星羽的表現赤裸裸的、毫不留情的嘲諷,莊星羽被噎了一下,沒好氣地說:“就算你不出來我一個人也搞得定,沒叫你就證明我不需要你。”
其實,剛剛莊星羽沒讓司頓出來,一方面是他确實還有餘力對付污染物,即使骨折的右翼疼的厲害,也不至于搞不定;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不希望司頓因此受傷。
在他眼裏,司頓就是個沒經歷過任何風雨的鴿派精英,像他這種人,只會在安全的地下城裏玩弄權勢,根本就沒有應對真正危險的能力。
但剛才發生的一切,卻足以證明,莊星羽錯了。
司頓煩躁地翻了個白眼,然後扶着地站起身走向剛剛他隐蔽的那間卧室,準備找點幹淨的布擦一下身上的血。
邊走,還頭也不回地命令莊星羽:“去一樓看看有沒有飲用水。”
抱着右翼癱坐在地的莊星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