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 28 章
莊星羽,冷靜。
地面上的人全被這劇烈的震動颠的歪七扭八,紛紛跌倒。司頓比那些地下城的戰士距離爆炸點更近,所以更是被震的內髒劇顫、險些咳血。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還在狼狽維持身體平衡的時候,莊星羽已經率先摟住了司頓的腰,扇動着雙翅原地飛了起來。
“抱緊我。”
莊星羽貼着司頓的耳畔輕聲說了一句,然後就用一只手箍着司頓的腰、另一只手舉起微沖,抵着自己的胸膛,對着地面上的地下城部隊開始了掃射。
司頓立刻便明白了莊星羽的用意,他被莊星羽正面抱着,兩個人胸口貼着胸口。
于是,司頓便擡起雙手摟住了莊星羽的脖頸,并且為了維持身體的穩定還用雙腿盤住了莊星羽的腰。
借着這個姿勢,司頓開始瞄準、射擊,一槍一個地打傷地下城戰士的手腕、小臂和小腿,迫使他們吃痛丢掉武器、并且喪失了快速移動的能力。
兩個人互為對方的後背,一邊掃清地面障礙、一邊為彼此掩護,很快就掃掉了一小半的地面武裝力量。
十幾秒鐘之後,地下城部隊回過神來,紛紛組織起武裝反擊,并且由數名戰士形成包圍圈,将項之競保護在裏面,一面大喊着“保護項大校”、一面開始朝天反擊。
與此同時,齊老大那邊也完成了疏散任務,帶着人手從西面趕來,與地下城部隊短兵相接。
項之競在屬下的護送之中,一邊開槍射擊、殺敵,一邊向後方、沒有被炸毀的那輛車行進,同時還不忘沖着天上的莊星羽大喊:“莊星羽,你确定要搞到魚死網破?你不想知道你母親最後的遺言了嗎?我還當你是大孝子,畢竟最開始你肯回來,不就是為了見她最後一面嗎!”
沒有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面,是莊星羽此生都無法磨滅的痛楚。項之競就是抓準了這一點,所以便時刻強調着這一點,用尖刀狠戳莊星羽心上最潰敗的地方,試圖将那顆心戳的千瘡百孔、毀成一攤爛泥。
“你知道嗎,你母親在最後的時候,一直拉着我的手,當我是她兒子,求我跟她說話、求我抱着她離開,可是我什麽都沒做,我嫌她髒,我嫌她身上都是死人味,我就那樣眼睜睜地看着她咽氣……”
随着項之競的話越來越過火,司頓可以明顯感到莊星羽的呼吸變得淩亂,他健壯修長的身體也因為憤怒而繃緊,飛來飛去着躲閃子彈的速度也跟着變得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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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星羽,冷靜。”司頓已經打空了子彈,只能伏在莊星羽的耳畔提醒他,“不要被他牽制情緒。”
司頓沉靜有力的聲音猶如一汪清泉,适時地澆滅了莊星羽體內亂竄的邪火,他深吸口氣,意識到自己現在還在天上當活靶子,并且他手上還握着司頓的性命,萬不可被項之競牽着鼻子走。
可是,就在莊星羽要回應司頓的時候,瞬間的分神令他沒能完全躲過一枚飛速而來的子彈,舒展的右翼翼尾被子彈劃了一下,登時湧出鮮血,身體也因為極速飛行下的失去平衡而搖搖晃晃地向地面墜落。
地面上的齊老大注意到莊星羽受傷,立刻招呼自己的人加大火力、為莊星護。
極速墜落加上高空的低溫,令莊星羽失血的速度比平時快了兩倍,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除了疼痛之外就只剩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将司頓安全地帶回到地面。
已經被莊星羽帶着、像這樣飛行過數次的司頓顯然比莊星羽以為的更能适應這種突發狀況。他摟着莊星羽的脖子,附唇到莊星羽的耳畔,清晰而堅定地安撫道:“不會有事的,你只需要降落到5米之下,我可以自行落地、不會受傷。”
其實司頓是謊報了,之前他在法學院接受體能訓練時曾經确實練習過高空前滾落地,但那最多是一層樓的高度,而絕非他所說的五米。
但此時此刻,為了可以分擔莊星羽所承受的壓力,司頓還是選擇了這樣說。
司頓沉靜而鎮定的聲音從鼓膜傳入大腦,讓莊星羽在劇烈的痛感之中,始終都保持着一絲理智的清明。
下墜的速度很快,風聲呼嘯,所以司頓不得不貼近莊星羽的耳畔說話。而正是他那溫熱柔軟的嘴唇時不時對莊星羽冰涼耳骨的觸碰,讓莊星羽一直堅持着、堅持着,咬牙從高空飛落地面,然後抱着司頓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因為莊星羽一直在扇動着雙翅緩沖,并且落地的時候他還聚攏翅膀,将司頓整個人都包裹在自己的白色羽翼之中,所以在落地的時候,司頓只是整個人感到了墜地的痛感,但卻并沒有受外傷。
反倒是莊星羽的後背、雙翼和肩膀、手臂,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剮蹭傷。
司頓墜倒在地面上,身上壓着高大沉重的莊星羽,身下則是他用來保護、包裹自己的、厚實有力的白色羽翼。
所以,盡管司頓被突然的重力墜落摔的內髒鈍痛,但相比莊星羽來說,他仍然可以算得上是毫發無傷了。
司頓定了定神,擡手拍了拍莊星羽硬實的胸膛,溫聲問他:“還好嗎?能站起來嗎?”
對于莊星羽,司頓內心是充滿感謝的,為了他一次次的、在危險降臨時毫不猶豫地擋在自己身前。
也許這種事對莊星羽來說,只是因為他那沁入骨髓的、遇到任何危險都要身先士卒、保護同伴的隊長本能。但是對于司頓來說,這每一次的保護,都是他會記在心裏的恩德,是在他的價值觀裏、需要償還的人情,是他更加下定決心要揭開莊星羽身上的謎團、替他主持公道,不管這個公道是如何,司頓都要一查到底、絕不罷休。
也是基于此,所以司頓對于一個趴在自己身上超過半秒鐘還不起來、并且還壓得自己有點喘不上氣的男人,并沒有冷酷無情、嫌惡無比地一腳踹開,而是和和氣氣地詢問其對方的身體狀況來。
“唔……”莊星羽低啞着嗓子說,“我翅膀好像又骨折了……”
“……”
冷漠慣了的司頓并不怎麽會安慰人,事實上,他自己平時生活、工作中都很少會帶着情緒,所以日常他連自我疏導都沒有做過,從來都是遇到問題、冷靜分析、迅速解決,更別提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讓他來安慰別人了,那超過了成績優異的法學院畢業生、大災難之後聯邦史上最年輕的大法官的能力範圍。
也許該說一句“不要緊,你有自愈能力,即使骨折也會很快複原”,司頓想着,越想越覺得這句“安慰”的話應該不錯,然後正要出口的時候,突聽一陣馬蹄聲将近,緊接着,頭頂上方便傳來了齊老大關切緊張的聲音。
“星羽!你還好嗎!還能站起來嗎!”
“恩,能……”
莊星羽喘着粗氣回答,然後一手撐着地,将自己的身體從司頓身上支了起來。
也是直到這時,齊老大才看到被莊星羽用身體和翅膀護在裏面的司頓。
從齊老大的這個居高臨下的角度看過去,莊星羽的白色羽翼很像是柔軟舒适的小床,然後兩個成年人又是這樣子的姿勢,并且莊星羽的背上、肩上還有明顯的擦傷,如果不知道實際情況的人看到此情此景,真的很容易聯想到這些細長的紅印是被身下的那個人用指甲給抓出來的。
一向嚴肅靠譜、在社區之中頗具威嚴的齊老大:……就離譜……
然而,司頓和莊星羽卻表現的十分正常和坦然。
因為莊星羽的翅膀還被司頓的身體壓着,所以莊星羽起到一半的時候,就不得不停下來,伸出一只手拉着司頓一起起來,然後兩個人用面對着面的姿勢對坐着,莊星羽的翅膀因為确實骨折了有點無法收攏,只好支棱在司頓的身側,看起來像是在展開雙翅擁抱他。
而司頓則因為被全然護住撲倒而導致外套的拉鏈開了一大半,露出裏面的黑色打底,此時正面無表情地将滑落至肩頭以下的外套往上拉、并且因為怕冷而迅速地将拉鏈拉至了最高,一副完事兒之後迅速整理儀容的樣子。
思想越來越跑偏、并且已經無法直視地上兩人的齊老大只得移開了視線,轉頭去看身後不遠處正在和地下城部隊交火的自己人。
那邊的場面已在可控範圍,被炸毀了三臺車、有死有傷的地下城戰士和軍官,全都集中到了距離被司頓擊中油箱那輛車最遠的兩輛車裏,然後看起來是準備駕車往社區大門的方向回撤。
“這兒留兩組人,跟我一起把他們滅了!”齊老大踏着馬蹄沖了過去,同時指揮道,“剩下的人回西面,把那邊的餘黨也殺了,車燒了、人砍頭挂起來,給這附近的動物野獸們開開葷!”
地下城部隊大勢已去,在對方的地盤上,他們既不熟悉地形、人員和裝備的補充也不及對方。所以項之競當機立斷地下令撤退,并且還要求有生力量在撤退的過程中,盡可能的破壞社區裏的建築、設施。
項之競坐在後車座上,手裏拿着對講,面色陰沉地下達了這一命令:“把他們的家園炸毀,武器庫、糧倉、住所一個不留。我倒要看看,什麽都沒有之後,他們這群烏合之衆還能在地上世界裏茍延殘喘多久。”
一陣“收到”“明白”的回應聲紛紛從對講機那頭傳來,呲呲啦啦的電流聲中,突然有一個興奮的聲音彙報道“報告大校,我們在西南面發現了疑似武器庫的地方,前方似乎還有停機坪,隐約看到好像還有、飛船!”
“飛船?”項之競有些意外,“确定嗎?”
對講機那頭又是一陣電流聲,幾秒鐘之後才回答“報告大校,确定!我們用望遠鏡看了,那艘飛船還是我們聯邦制式的!如果沒看錯的話,應該是上一代被換代的旗艦飛船!”
項之競沒有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地上社區,居然還能搞得到聯邦部隊淘汰掉的旗艦飛船,看起來那個人馬污染物也不是那麽的沒用。
于是,項之競眯了眯眼,冷聲道:“先炸武器庫,然後把那艘飛船也炸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