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 30 章

就這？然後呢？

莊星羽确實熟悉路程，設置的自動行駛航線既安全又快捷，只用了不到24小時的時間就突破了女娲之牆的重重圍堵以及上空的高壓電網，飛到了圍牆之外的天地。

司頓坐在休息區的長椅上，偏頭看着窗外變幻的景色，神色肅然、保持警惕。

“大概再有兩個小時，我們就能到達預計的着陸點。”

莊星羽的聲音從駕駛艙方向傳來，司頓收回視線看去，才發現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坐回到了駕駛位上，将自動行駛模式切換到了手動駕駛模式，專注地掌控着方向盤。

司頓也站起來，走到自己的副駕位置坐下，一邊系好安全帶、一邊問：“預計的着陸點是哪裏？你現在跟段博士可以取得聯系嗎？”

莊星羽沉默片刻，才誠實地搖了搖頭：“還不行，但是在我上次返航之前，我跟段博士約定了着陸點的方位、還有聯絡手段……”

這句話莊星羽沒有說完，司頓也沒有再追問。其實在司頓的心裏，他感覺此刻莊星羽應該是在和自己想着同一件事，那就是圍牆之外危險重重、暗潮湧動，段博士那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學術派真的可以幸存下來嗎？

但不管段博士的結果如何，司頓和莊星羽的這一趟旅程都必須踐行，開弓沒有回頭箭，不管前路如何，他們都必須要一探究竟，為了莊星羽的這樁案子，也為了之前司頓親眼所見的、圍牆之外還茍活着的那些人。

接下來的氣氛難免有些沉悶，段博士的生死未蔔和前路注定的坎坷危險讓司頓和莊星羽的心都沉沉地下墜，兩個人的面色也都不由跟着冷淡下來。

莊星羽和段博士之前約好的着陸點，是一棟廢棄的高樓樓頂。

這是一棟兩個子樓連在一起的母樓，所以樓頂平臺的空間很大，降落一艘飛船的話也是綽綽有餘。

在下飛船之前，莊星羽還用飛船上的雷達360度環繞檢測了一遍，确定樓頂目前沒有任何活物會造成潛在的危險之後，才和司頓一前一後走出飛船。

來到平臺上的第一件事，莊星羽就端着槍四下人工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危險之後叫着司頓一起、把樓頂廢棄的桌椅拆掉，拿木棍插在了樓道通往樓頂平臺的門栓上，借以加固門鎖、防止不明污染物從這裏侵入，同時增加兩人應對的時間。

接着，莊星羽才來到兩棟子樓之間的水泥接口處，蹲下來用手沿着接口內側細細地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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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在的位置上方有數十根高高的裝飾柱橫過，很好地提供了對空掩護，并且樓頂并無其他危險，所以司頓便站在莊星羽身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蹲地摸索的背影。

過了幾分鐘，莊星羽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拍拍手站直身子，然後攤開手展示給司頓看。

只見，在莊星羽的大手掌心處，靜靜地躺着一枚黑色的、拇指大小的金屬接收器。

“這是什麽？”司頓問。

“是段博士留給我的，用來聯絡的小東西。”

莊星羽垂眸看着掌心裏的小玩意，一邊說，一邊捏起來放在指間，用修長的手指沿着接收器的側面從上至下劃過，在劃到開關處的時候稍稍使力按了兩下，然後便結束動作，将那枚接收器放進了自己的褲兜。

一直看着莊星羽動作的司頓忍不住問：“……就這？然後呢？”

“然後，就是耐心地等待。”莊星羽惜字如金又諱莫如深地答了這麽一句，然後就沒聲了。

“……”司頓也不想跟他廢話，莊星羽說等待就等待、說耐心就耐心，于是就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對視着。

過了一會兒，莊星羽幹咳一聲，主動對司頓解釋道：“那個，剛才那個接收器是段博士做的，我按下開關之後他就會收到信號，然後來找我們。”

司頓沒說話，在心裏猜測着那個接收器的功能是否還正常。

像是看穿了司頓的想法，莊星羽便說：“段博士智商169，他做的接收器在海底200米都能正常使用50年，所以我剛才按的那兩下他一定會收到信號。”

“……那他沒有說多久會來？”司頓說，“耐心等待也需要一個期限。”

“十二個小時。”莊星羽沉聲道，“段博士落腳的地方離這裏不遠，算上路途中遇到污染物解決的時間，最多十二小時他就會來這裏跟我們彙合。”

司頓淡淡點了下頭，心裏卻對莊星羽的話并不樂觀。段天昕是智商超群的博士，但在這樣危機重重的圍牆之外，只有聰明的大腦似乎并不足以幸存下來。

但司頓什麽也沒說，只是擡手指了指面前、接着又反手指了指身後，說：“既然要等12小時，那不如坐下來省點力氣。我看着前面、你看着後面。”

“恩。”

莊星羽應了一聲，算是服從了司頓的安排。于是，兩個人便背靠着背坐下，各自負責一面的監察工作。

雖然他們是在樓頂，沒有地面污染物的威脅，但同樣的，高空污染物就不得不防。不過好在他們頭頂有天然的遮擋、并且運氣也不錯，居然一直坐到天色将暗的時候、也沒有遇到什麽危險。

司頓沒有可以計時的工具，但感覺上似乎距離莊星羽所說的十二小時已經很近了。他擡頭看了看已經轉深的夜色，正思索着要不要讓莊星羽和自己進飛船裏吃點東西，就感到身下的高樓正有節奏的微微抖動。

“嘭、嘭、嘭。”

渾厚而富有節奏感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高樓也随着這聲音而有節奏的顫動。

很明顯的，是有巨大的生物在朝着這邊移動，巨大到它的力量已經撼動了這棟母子樓。

司頓坐不住了，立刻起身朝着聲音的方向看去，莊星羽也跟他一樣，警醒地看着遠方。

因為天色已經開始發暗，所以本就混沌的空氣裏視線并不算好。司頓皺眉看了一陣也只能隐約看到一個輪廓，看起來是很高大、很魁梧的、一個……人形？

他們現在所處的這間高樓樓頂，少說也有50多層、高達150米左右，如果這個距離看那人形都那麽巨大的話，那巨人保守估計身高也要超過50米。

“先上飛船。”司頓說，“我們手裏的武器不夠。”

面對着那樣的龐然大物，即使是司頓和莊星羽此刻手裏端着的沖鋒槍，也俨然玩具了。

“恩。”莊星羽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點頭應了一下，就準備跟司頓一起先撤回到飛船上。

可是走了幾步，莊星羽忍不住回頭又朝那巨大的人影看了一眼，然後他頓了一下，突然出聲：“等等。”

雖然并不贊同在這個節骨眼“等等”，但司頓還是停下了腳步，低聲問：“怎麽？”

莊星羽皺眉盯着濃霧中的人形看了一會兒，才不甚确信地說：“好像是、段博士來了。”

“？”

司頓奇怪，正要開口問莊星羽為什麽會覺得這個明顯不是人的大東西會是段天昕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一個斷斷續續、且沒有什麽波瀾起伏的男聲從人影處傳來。

“莊隊長，是我。”

司頓：“……”

莊星羽：“真的是段博士！”

于是，兩個人便來到樓頂邊緣，等着那巨人靠近。

走的近了，司頓才看清楚，原來這所謂的巨人人影其實是一個用廢棄的汽車、鋼鐵黏合制成的汽車人。

汽車人的身體超大、且制作粗糙，用數百輛汽車焊接成身體和四肢，方便行走，甚至還有類似人手的、帶有手指頭的部位。

整個汽車人最精密且先進的部位就是它的頭，是一個圓形的、銀色機械大腦，有黑色的眼睛、沒有鼻子，但卻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嘴巴。

此時，屬于段天昕的聲音就是從這個四方形的、收音機“嘴巴”裏發出來的。

“莊隊長，您好，我是、段博士最忠實的、仆人，我叫黑天屍。”

司頓：……

莊星羽微笑，還擡手跟黑天屍打了個招呼：“嘿，你好呀，段博士還好嗎？”

“主人、很好。”

不知道是信號問題，還是連接問題，黑天屍說話并不連貫，雖然是人的聲音，但那沒有什麽起伏的語調、加上呲呲啦啦的幹擾電流聲，怎麽聽都更像是黑天屍本身在說話。

黑天屍不僅會說話，還轉動着他那雙黑色的、看起來像兩個攝像頭的“眼珠”看向司頓，問道：“您好，請問您、是哪位？”

不待司頓回答，莊星羽便搶先道：“自己人，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回去。”

“好的。”黑天屍乖巧答應，然後用他的“眼睛”望向司頓和莊星羽身後降落的飛船，上下掃描了一遍後，說，“飛船、燃料不足，請讓我帶二位、去找主人。”

說着，便高高舉起雙手，示意司頓和莊星羽跳到自己的“手掌”中。

司頓回頭看了一眼飛船，他們出圍牆的這一路确實将燃料消耗地差不多了，所以眼下也只能先到安全的地方，回頭再帶着燃料來将飛船開走。

于是，司頓深吸口氣，身體往後稍稍後仰了一下，就準備跳到黑天屍的掌心。可是不待他原地跳起，身邊的莊星羽就已經十分主動且自然地張臂摟住了他的腰，然後抱着他展臂飛起，輕緩地降落在了黑天屍的手中。

順利接到人的黑天屍将手舉到胸口，司頓和莊星羽就順勢跳到位于他“胸口”處的、一處稍稍平緩的平臺——其實就一輛大貨車的車廂——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