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 33 章

真相。

之前,在母飛船裏的時候,莊星羽手下、注射過“新生”計劃針劑的隊員全部畸變,并且除他之外,意識全然喪失,不再認識自己昔日同生共死的戰友,變得像那些只知道殺戮和獵食的污染物一樣互相攻擊。

莊星羽不願看到自己的隊員自相殘殺,便武力介入,同時還試圖通過各種方式喚醒他們。但莊星羽的努力換來的,卻是被一衆“隊員”集體的反撲和圍攻。

他們殺瘋了眼地攻擊莊星羽,用那些莊星羽曾經手把手交過他們的格鬥技巧去攻擊莊星羽,招招致命。

莊星羽還有理智,所以他下手有忌憚、根本不用殺招,再加上寡不敵衆、人數懸殊太大,所以莊星羽很快就落入下風,僅能勉強護住段天昕和自己,根本無力扭轉局面。

而彼時,他們的母飛船因為無人駕駛而急劇墜落,數不清的鳥類污染物沖破了飛船的窗戶,嘶鳴着作亂,無差別地抓咬着飛船內的所有人。

場面一片混亂,所以莊星羽當時并沒有發現,自己的隊員在被那些鳥類污染物抓咬之後,全都陷入了更深、更瘋狂的狀态。

眼見已然殘破不堪的母飛船就要墜毀,先前同其他人一樣喪失了理智、攻擊莊星羽的宣惟卻仿佛逐漸找回了清明。

他看着莊星羽将段天昕護在身後,雙目赤紅地展開雙翅,絕望地退至飛船一角、再無可退。

莊星羽悲戚的叫喊和傷痕累累的身體刺痛了宣惟的大腦,然後,他好像想起了什麽,猛撲至莊星羽身前,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擋路,給了莊星羽和段天昕逃離飛船的時間,而他自己,則最終和其他的隊員們一起,随着飛船沉入了海底。

再之後,就是莊星羽力竭癱倒在沙灘上,而段天昕則用自己的記錄儀拍下的那只有畫面而沒有聲音的一幕。

莊星羽看着眼前宣惟那張熟悉的、朝氣蓬勃的、屬于人類的臉,腦海中往事不由浮現,并且他還想起了宣惟畸變後的樣子——脖子變得詭異的修長,并且在頸側長滿了密密麻麻的、深刻又粗長的魚鰓同時四肢也變得細長,腿上、身上也長滿了青藍色的鱗片,背部拱起似魚鳍——總之,可以明顯看出畸變方向是某種魚類。

可是現在,他又是怎麽變回來的呢?

“我現在這樣、可以恢複人形,是段博士的功勞。”宣惟說,“是他救了我、把我從海岸邊撈回到這裏,然後還給我注射了一種針劑,我太虛弱了,睡了一覺起來後就發現自己恢複了人形。”

之後,宣惟又斷斷續續地講了在母飛船裏發生的事情。

Advertisement

在協助莊星羽和段天昕離開墜海的飛船之後,冰冷的海水迅速沖刷進已經千瘡百孔的母飛船,裹挾着一飛船的“人”和污染物越沉越深,直至深入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的海底。

宣惟記得随着飛船的下沉,他的戰友和那些鳥類污染物全都漸漸失去了生機,除了窒息的痛苦和絕望之外,再發不出任何一絲一毫的聲音。

然後,他的身體也越來越冷,刺骨的海水将他包圍,毫不留情地往他的鼻腔裏、肺裏鑽,嗆的他劇烈咳嗽起來,咳嗽又導致他吸入、喝入更多鹹腥的海水,宣惟感到肺都要炸了,一種難受到要死的感覺席卷了他,他暈了過去。

宣惟以為自己死了,所以,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裏很黑,似乎沒有任何光源,但離奇的是,宣惟的眼睛竟然可以看到一切。

他看到了奇形怪狀的礁岩、看到了身形巨大且醜陋無比的巨魚、還看到了随着海水而微微搖擺的、宣惟叫不出名字的海底植物。

宣惟不再感到寒冷,相反,他甚至覺得現在身處的溫度十分适宜、十分舒适。

明明周遭全都是海水,但宣惟卻并沒有窒息的感覺,他感到自己可以呼吸,只不過不是通過口鼻、而是通過頸側的魚鰓。

宣惟好奇地伸手去摸自己頸側,果然就摸到了憑空出現在那裏的、兩排深刻且粗長的魚鰓,此時正随着自己的呼吸而微微開合,神奇至極。

宣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正是因為淹死在了海裏,所以才會做這樣一個自己可以在海底呼吸的夢。

但很快,宣惟的腦海裏又浮現出母飛船內部混亂的一切,以及他想起來自己在飛船裏的時候,眼看着隊長、戰友全都發生了畸變,然後自己也開始感覺到身體的不适。

那是一種從筋骨裏傳來的、無法抵禦的痛楚感,就好像有工匠拿着刀斧、鑽入到他的血脈裏、骨髓裏,用刀挫、用斧砍,不把他整個人打碎重造就不罷休。

那種感覺太疼了,疼到宣惟都回想不起在他身體也畸變的那個時候、自己的頸側是不是也跟着疼了,是不是自己的鰓就是在那個時候長出來的,所以現在的一切都不是夢,而是因為恰巧他的畸變方向是魚類,所以他才能撿回一條命。

就在宣惟陷入到迷茫的思索之時,突然感到腿部一陣鈍痛,他忙低頭一看,只見一只優哉游哉的碩大海龜正從他腿間游過,頭過去了、但堅硬的龜甲卻撞到了宣惟的小腿,大海龜以為自己是被什麽焦岩卡主了,正奮力劃動四肢想要用龜殼沖破阻礙。

宣惟忍不住笑了,哈,原來一切不是夢,我真的還活着!

岔開腿給大海龜放行之後,宣惟仔細檢查了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長出了魚鰓、魚鱗,并且手指和腳趾之間也長出了魚蹼。

于是,宣惟先找到在自己附近的母飛船,然後将裏面的、已經死去的戰友一個一個地拖出來,并排淺埋在了一片長滿植物的海底,又一個人默默地為逝者念了祈禱詞,這才嘗試着劃動手腳,朝着海面上游去。

宣惟在海底游行的速度比他預想的要快得多,他游到海灘上之後,用自己身上的無線電設備聯系上了段天昕,之後段天昕想辦法用飛船将他帶回了落腳的軍事基地。

“隊長,那無線電通訊器都泡了那麽久的海水,上面的部隊番號都有點看不清了,我當時就想着肯定不能用了,誰知道居然還能聯系上段博士。”宣惟說着,一副挺後怕的樣子,“再然後我來了這裏,段博士就把我、咳咳、綁在床上,迫不及待地研究了我,抽血、打針、檢測身體各項指标,最後,我睡了一覺,再醒來時就已經變成人形了。”

司頓、莊星羽:……

但現在顯然不是計較宣惟這個話裏容易引起歧義的地方,于是司頓和莊星羽就一起默契地選擇了忽視,然後齊齊将視線投向了段天昕。

段天昕還在埋頭捯饬那個傳真機,自然無視幾人的視線。司頓也已經習慣了段天昕投入起來就無視其他人的習慣,便抱臂靠在椅子裏和其他兩人一起沉默地等着段天昕弄完。

五分鐘之後,段天昕拍了拍手,将傳真機連在電腦上,按了幾下鍵盤,傳真機就“嗡嗡嗡”的發出一陣響動,最終成功地啓動了。

段天昕長出口氣,然後站起身,對三人說:“去隔壁房間說。”

于是,四人又來到了隔壁房間。跟上一個房間不同,這個房間的陳設和布置看起來更像是醫院,因為有病床、手術器材、各種大型的醫療儀器以及鐵籠、鋼化玻璃籠。

如果說剛剛那個房間更像實驗室的話,那現在這個房間就更像是手術室。

段天昕來到來病床旁的數臺電腦前,調出了前幾天他給宣惟做手術的視頻資料,然後投影到了司頓三人面前。

只見畫面裏,宣惟躺在病床上、全身被黑色皮帶束縛着,身體放松、雙目緊閉,似乎是已經睡着了。然後段天昕仍是穿着這身肥大的白大褂、手帶醫用手套,右手拿着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我取了宣惟的細胞組織進行觀察,”段天昕也看着那段視頻,同事發聲講解道,“他的畸變方向确實是魚類,确切地說,是旗魚。”

“旗魚?”司頓若有所思道,“那是海裏游的最快的魚類。”

“沒錯。”段天昕肯定了司頓的說法,然後在手術畫面旁邊、又另開了一個全息投影,播放了大災難前、正常旗魚的圖片以更好地進行講解。

“這是旗魚本來的樣子,”段天昕說着,揚起下巴朝隔壁房間的方向點了一下,“剛剛你們看到的、我在那邊解剖的那條污染物,體內就有旗魚的基因,但它畸變的太嚴重了,已經沒有什麽研究價值了。”

“那個……”宣惟突然弱弱地舉了舉手,補充道,“我想起來,我在海裏的時候,游的确實很快。”

“……”被打斷的段天昕無語地看了宣惟一眼,冷道,“你的速度天賦只開發了五分之一都不到,因為你并沒有将段天爍給你的藥劑全部注射。”

宣惟抿住了唇,像是被長官責罵的士兵一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就連莊星羽聽的都微皺起了眉頭,沉聲問道:“段博士,你是說,我們會畸變,都是因為接受了‘新生’計劃的藥劑注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