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第 56 章
我們不可能把莊隊長的血抽幹。
盡管許小飛說的委婉,但所有人都知道,所謂的“探路”,實際上就是讓那些人當炮灰、當替死鬼。
“如果他們不願意,就會被殺掉?”司頓問。
許小飛輕輕地“恩”了一聲。
司頓皺起了眉頭,他原以為圍牆外面會和裏面的情況差不多,那就是存在着很多個實力相差不大、各自制衡的社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地共享極其有限的生存資源,誰也無法消滅誰。
可顯然,圍牆外居然是一家獨大的局面,并且這一切都是許小飛口中的那個宋先生一手促成的。
司頓沉吟片刻,又問:“那你們的社區有多少人?”
“挺多的,有好幾百吧。”許小飛不太确定,“我沒有見過所有的人、也沒有去過所有社區裏的地盤。”
司頓點了點頭,面色也跟着凝重起來。像這種幾百號人、尤其還是都有戰鬥能力的畸變人組成的社區,他們落腳的地方肯定也不會只有一處。
而己方只有四個人,這其中還算上了一個智商擔當、沒什麽作戰能力的段天昕。這種實力極度懸殊的情況,根本沒法正面硬剛。
“行了,今天就先到這裏。”司頓對許小飛說,“還是讓宣惟帶你回宿舍區,你先休息。”
宣惟聽司頓說到了自己名字的時候,就支棱着耳朵聽任務,認真聽完了之後他舉了舉手,然後疑惑地問:“司法官,那個,宿舍區總共就四個單間,好像沒有多餘空着的。”
“讓小飛睡段博士那間,”司頓平靜地回答,“段博士睡實驗室,他那間空着。”
确實,自從司頓他們來到基地以來,段天昕就沒有回去宿舍區那邊睡過,從來都是在實驗室夜以繼日的工作,感覺大腦的運轉速度下降了才會在實驗室裏撐開小床休息幾個小時。
而這件事,是在場除了許小飛之外、其他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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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回去睡,但聽到自己的宿舍要被分配給別人睡,段天昕那并不怎麽寬闊的心胸頓時氣悶不已。他看着司頓,冷冷地說:“許小飛是俘虜,怎麽能睡我們的宿舍?我看他就睡在實驗室裏,外面的房間裏有大鐵籠,搬出來讓他睡在裏面,還能鎖住門防止他偷跑。”
許小飛聽說要把自己鎖在鐵籠裏,當即吓得睜大了眼睛,可憐巴巴地看向司頓。
司頓淡淡地看了段天昕一眼,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轉而對宣惟說:“宣惟,快去。”
“啊?哦。”宣惟只好應了一聲,起身帶着許小飛出門了。
段天昕氣的夠嗆,當即就要站起來與司頓理論,可卻被身旁的莊星羽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肩膀。
“哎,段博士,”莊星羽笑嘻嘻地說,“咱們可都是文明人,不搞虐待俘虜那一套。況且你看那個許小飛無依無靠、又不是很能打的樣子,他出去了能去哪兒?總不能去投奔殺了他哥哥的那夥人吧?”
“況且,許小飛一路上都戴着頭套,還幾乎全程都是昏厥狀态,我們又繞了好幾圈的路,他就算想再出去找那幫同夥,沒個三五天一星期的,他也找不到路。”
莊星羽三言兩語就說出了司頓沒有說出來的想法。其實,在聽了許小飛的故事之後,司頓就覺得他并不是一個威脅,相反,如果處理的好,許小飛也許還能成為一名重要的線人、為己所用。
“許小飛,我想他當線人。”司頓冷靜的聲音打斷了莊星羽和段天昕那邊的讨論,“去和宋先生的社區談判。”
“談判?”
“談判!”
這一回,莊星羽和段天昕同時看向了司頓,并且異口同聲地發出了疑問和驚嘆。
“恩。”司頓點了點頭,淡淡地點了一句,“動搖軍心、內部瓦解。”
“好辦法!”莊星羽當即拍手稱贊,“對方人多勢衆、我們寡不敵衆,如果盲目硬碰硬的話無異于以卵擊石。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司頓說的那樣,先動搖他們的軍心、再從內部瓦解敵人。那姓宋的手段那麽狠辣,他社區裏的人即使表面順從他,但肯定還是有很多人心裏是不服他、恨他、想他垮掉倒臺的。”
就比如,像許小飛這樣,親人都被對方殺害、但自己又迫于生存的壓力而不得不加入社區的人。
段天昕思考了一下,提問道:“可以是可以,但我們找個什麽由頭呢?許小飛被我們抓走了,如果就這樣讓他回去的話,對方又怎麽會再信任他呢?如果不信任他,又怎麽能做到動搖軍心、內部瓦解呢?”
“關于這個由頭,我有個想法。”司頓接過話頭,将視線投向段天昕,“就是這些天又要辛苦段博士了。”
段天昕頓時警惕起來,司頓這個壞家夥剛剛把自己的宿舍給分出去了,現在怎麽又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羊毛就非得逮着一只羊狠薅嗎!就不能考慮一下會不會把羊薅禿嗎!
盡管看出了段天昕的警惕和抗拒,但司頓仍不為所動地繼續道:“段博士,我需要你提取許小飛的血液和細胞組織,然後根據他的情況,讓他的身體産生逆轉,變回到正常人類原本的樣子。”
此言一出,莊星羽和段天昕全都愣住了,兩個人沉默了十幾秒鐘的時間才消化了司頓話裏的意思。
“所以,”莊星羽問道,“你是想把我們的殺手锏拿出來用?”
“對。”司頓回答的很果斷,“這是我們手上唯一有價值的砝碼。‘新生’項目研究了這麽久,都沒有産生實質性的進展,反倒是段博士這邊可以實現逆轉,幫助畸變人自由轉化自己的身體。”
“這件事對每一個畸變人來說,都是不容小觑的誘惑。尤其,還是這樣一群因為畸變的外型而被劃定為污染物、從而被趕出圍牆、只能生活在女娲之牆外部的人。”
“可是,”段天昕皺眉道,“也許有些畸變人因為懷恨在心或者別的原因,并不願意逆轉自己的身體呢?”
“有人願意、就會有人不願意。”司頓冷靜地回答,“所以,這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動搖軍心、內部瓦解。”
司頓要利用人心各異的實際情況,讓宋先生的社區內亂,想要逆轉身體的畸變人,就勢必會想投奔這裏;而剩下的人,則會瘋狂阻止、甚至是爆發戰争。
這樣一來,他們內部本就并不穩固的軍心便會頃刻瓦解,而司頓這邊也會籠絡到一大部分有戰鬥能力的畸變人。
段天昕沉默片刻,也在心裏接受了司頓的這個提議,畢竟目前就他們的這個情況,也确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三個人分開坐着,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就在大家都沉默着、在心裏思考着司頓的這一議題将帶來何種局面的時候,實驗室的門突然被大力地從外面推開,然後宣惟就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地說:“我來了我來了,你們讨論到哪裏了,我錯過了什麽?”
一間宣惟進來,另外三人皆是一愣,随即莊星羽率先反應過來,問道:“你怎麽來了?許小飛呢?”
“哦,他累的不行,躺下不多久睡着了。”宣惟回答,“然後我就把他那屋的窗戶和門都鎖上了,鑰匙在我身上,他沒地兒跑。”
段天昕不放心:“萬一他撞壞窗戶飛走了呢?要不給他上個手鏈腳铐什麽的、或者幹脆直接把鐵籠搬過去,讓他睡在籠子裏……”
司頓扶了扶額,擡手招呼宣惟過來坐,順便打斷了段天昕的話。
“哦,好。”宣惟立刻乖乖地跑過來,挨到司頓身邊坐好。
司頓正要開口跟宣惟簡要說一下他們三人剛剛讨論的結果,莊星羽就神出鬼沒地竄到了宣惟的身後,一手拎起他的後衣領子将人拎了起來:“你去對面,跟段博士坐一起。”
“???”
宣惟那原本充滿了求知欲的眼神裏頓時蒙上一層疑惑,他剛想開口問問為什麽非要這樣安排座位,莊星羽就已經暴力地将自己從座位上拽了出去,然後大手一推,緊接着自己就一屁股坐在了司頓的身邊。
……好吧,原來是坐到了隊長的位置上,難怪要把我趕走……等等,可是為什麽司法官旁邊的位置就是隊長的?我記得隊長以前對開會坐哪兒這種小事全然不介意的啊?嘶,難道……
然而,不待宣惟的大腦思考出隊長為什麽現在會對開會坐哪兒這種事開始介意的時候,已經在對面坐好的段天昕就黑着臉道:“宣惟你能不能不要浪費時間。”
“哦,好。”宣惟答應一聲,只得暫時放下疑惑,一溜煙地跑到段天昕旁邊坐下了。
司頓三言兩語就将剛剛三人讨論的結果講給宣惟聽了一遍,然後轉向段天昕:“段博士,你這邊還有什麽問題嗎?”
段天昕想了一下,說道:“剛才我沒來得及講,其實有了莊隊長和宣惟這兩個‘逆轉’的成功案例之後,我再根據畸變人的血液去研究相應的藥物并不困難了,但這裏面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原始血清。”
場面一時安靜,頓了幾秒鐘之後,莊星羽問道:“原始血清,也就是我的血液嗎?”
“沒錯。”段天昕點了下頭,“因為你體內有提取制造逆轉藥物的特殊基因鏈,所以我每促成一次逆轉,就需要一定含量你的血液。”
“所以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解決許小飛一個人的逆轉問題不大,但如果他回到宋先生的社區之後,有幾十人、甚至上百人都要來找我解決逆轉問題,到那個時候,我們又該怎麽應對。畢竟,我們不可能把莊隊長的血抽幹。”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