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結盟
拓跋浚眼中蓄滿陰詭之計,周身散着不容人拒絕的凜然之氣,此時正站在我與柳兒面前,等着我點頭。
我凝神一想,自己似乎低估了這個北燕王的怒氣,也把這件事情想得太過簡單,漏算了一個環節。我沒想到拓跋浚還有另外一個選擇,那就是将我假冒公主的事情公告天下,屆時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東齊毀約在先,北燕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得到東齊的賠償。如今騎虎難下,不管他有何陰謀,我也只能答應。
而且他既然知道有密探打探他的事情,那麽或許他也一定知道了韋林秘密送走劉清與王致遠的事情。他是一個從小征戰沙場的北燕王,一國之君,想要在境外殺死兩個人,簡直是易如反掌。
想到這兒,我點了下頭,說:“好,我答應你,不過你要放過與此事不相幹的人。”
拓跋浚朗聲一笑,道:“你以為,自己現在還有籌碼跟本王談條件?”
我朝他嫣然一笑,道:“大王既然可以為了寶藏孤身犯險潛入土城,那麽我的籌碼自然會有這個份量。”
拓跋浚說:“好,本王就成全你!”說罷,千鈞一發之際,他快速近身到柳兒面前,将她掠到懷裏,一手掐着她白皙纖細的脖頸,一手摸像他的嫩滑的臉蛋兒,說:“既然誰都可以是瓊然公主,那麽這個小丫頭最合适不過。”
柳兒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眼中湧出眼淚,眼淚含在眼眶并沒有掉出來。
我一着急,上前一步,道:“你別傷害她!”
拓跋浚說:“這丫頭比你更适合當公主,她既然是瓊然公主的貼身丫鬟,自然知道公主的喜好,模仿起來也容易,更何況,經此一次她還不動聲色,并沒有驚慌失措跪地求饒,就足以證明。”他靠近柳兒的耳朵,輕輕在她耳側說,“怎麽樣?是一輩子做奴才被人踩在腳底下,還是做我北燕的王後?”
柳兒眼中燃起一絲異樣的情愫,她嘴角微微上揚,柔聲說道:“清兒見過大王,大王萬安。”
拓跋浚赫然一笑,說:“好,很好!”然後放開了柳兒。她走到我跟前,低聲跟我說:“小姐不必管我,眼前要對付的是他。”
拓跋浚從案幾上拿出一副畫像遞給我道:“打開看看,這是曦和公主的畫像,是本王的父王親手所畫,看過之後,你就會知道。”
我接過畫像,柳兒幫我打開,畫像上的曦和公主雍容華貴,眉眼間透出一股靈氣,站在畫中嫣然一笑,那容貌,與此時的我,一般無二。
柳兒驚呼道:“葭伊小姐,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是曦和公主的畫像,我還以為畫中之人是你呢!”
我看着畫像上那個熟悉的面容,一時間有些恍惚,只聽拓跋浚在我耳畔說道:“你手裏的那枚玉墜是我北燕王室之物,是本王祖母賞賜給曦和公主之物,想來,祖母若見到你,一定非常高興。”
我蹙眉問道:“大王是想讓我扮成曦和公主?”
拓跋浚哂笑道:“十七年前那個女人生下來一個公主,本王相信,你就是當年的嬰兒。”
我搖搖頭說:“着不可能,相傳,曦和公主當年誕下的孩子沒能活過來,就死在将軍府了。”
拓跋浚說:“此事本王調查過,當年那女人确實是在東齊土城的李将軍府裏生過孩子,當日臨盆的不只是那女人,還有李将軍的側妃,那女人既有可能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而要求李将軍李代桃僵。”
我心弦緊繃,腦海中浮現出之前在昏迷期間的一個夢境,關于李葭伊的真實身份......
拓跋浚朝窗前走了幾步,繼續說:“本王還查到,似乎你的姐姐李霓裳知道了你的身份,并且還以此來要挾東齊的二殿下,要知道窩藏敵國公主,那可等同通敵賣國,而這敵國公主也必死無疑。”
我的腦子嗡的一下像炸開了一樣,一個踉跄退後了幾步,口中呢喃自語:“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劉宇……
拓跋浚說:“真正的李葭伊早在十七年前就死了,從今天開始,世上再無李葭伊,你是本王失蹤多年的王妹拓跋槿。”他的聲音氣勢如虹,帶着王者的氣息。
我擡眼看着拓跋浚,然後嫣然一笑,低身叩拜:“臣妹拓跋槿見過大王。”
拓跋浚擡手虛扶了我一把,說:“王妹快請起,從今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本王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随即,他朗聲朝外面吩咐,“阿大,撥十個婢女伺候本王之妹,再傳書回大梁城,告訴祖母說槿兒已經找到了。”
阿大的聲音幹淨利落,聽聲音,他應該就守在門外。
我替柳兒戴上了面紗遮住容貌,然後在內室與将身上的公主服飾交給她,讓她換上華服。拓跋均早已在房間備了一套北燕服飾,等我倆已經換完時,拓跋浚已經離開了,于是我們兩個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日再醒來時,我發現柳兒的神色不太好,便問她:“怎麽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柳兒眼中露有懼色,抓着我的手道:“姐姐,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別人或許看不出,可我是最知道的,公主陪嫁的宮女都是我一個一個挑的,是不可能看錯的,他們雖然還穿着東齊的衣裳,但是人全部被換掉了。”
我吃驚道:“全部換掉了?”
柳兒點了點頭,說:“會不會是北燕王?”
我仔細思忖了一下,然後說:“極有可能,瓊然公主的面容極少有人見過,可是你的臉應該很多人都認識,更何況是與你朝夕相處的宮女,要想扮作公主,必須保證沒有人會去告密。”我眼神一閃,看向她,“死人的嘴是最嚴的。”
柳兒握緊手中的玉佩,那是昨夜北燕王賜予她的,歷代北燕王後所佩戴的冰種翡翠,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良久,她低聲說道:“人命如蝼蟻般低賤,擁有權利和身份就可以掌握生殺大權,王族的人都是一樣的殘忍。”
我看着柳兒,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道:“柳兒,你後悔嗎?現在走還來得及。”
柳兒嘴邊蕩起一個笑來,說:“後悔?我絕不後悔。”她見我欲言又止的模樣,又說,“姐姐不必對昨日的事情感到介懷,柳兒身為公主的陪嫁丫鬟,自然就要同公主一同嫁入北燕王宮,既然結果是一樣的,那麽為何不換一個高貴的身份呢?與其當奴才被人欺負,不如做北燕最尊貴的王後!”
她有這樣的想法一點錯也沒有,也許這樣,能讓她在大梁城的日子好過一些。
清晨用過早膳,迎親的儀仗隊就已經開始吹吹打打上路了,此時柳兒扮作瓊然公主坐在鳳辇裏,儀态萬千,自有一股雍容華貴流露而出。
也許拓跋浚說得對,柳兒比我更适合扮作瓊然公主。
我作為北燕王的王妹,坐在後面的馬車裏。對于一夜之間變成拓跋槿的事情,我已經連夜通知韋林和可兒,他們兩個似乎很高興,對我不以身犯險嫁去北燕表示欣喜。而最讓我為難的是劉宇。
他今天早上見到我的穿着打扮後,眸子裏閃過一絲痛苦,他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他最怕我的身份在東齊曝光,所以受了李霓裳的挾制,親手寫了婚書,還故意裝作對我無情,實則是在保護我。一想到他那日所說的一切,我便在想,那些像刀子一樣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傷得我體無完膚,也一定一刀刀割在他自己的心口。
可是我不能單獨見他,就讓我們之間的誤會持續下去,暫時擱淺。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查出害死劉皓的兇手,他一定就藏在大梁城裏。
就這樣,又颠簸了三日,在第四日的清晨,我們抵達了北燕的大梁城。
此時晨曦的光暈籠罩着整個大梁城,使得這座冰冷陌生的城市變得柔和溫暖了許多。我們一行人按照隊伍的儀仗依次進入大梁城,走過城門又過了一會兒,馬車停了,我們被安排住進了北燕的王城,三日後舉行大婚儀式。
我的消息早已傳到大梁城,此時太皇太後正在她的寝殿,等着我去拜見。
要說這曦和公主離開大梁城已經有十七年,十七年的時間過去,這裏早已物是人非,應該很少有人記得曦和公主的模樣。
可兒跟在我身邊,十分警惕地觀察着,在這個陌生的王城,她比我都要忐忑,生怕我會遇到危險,以她的說法,那是肥羊落入了狼窩裏,這裏沒有一個好人。
太皇太後的寝殿布置得很樸素,身邊伺候的人不多,等婢女拉開簾子時,我發現太皇太後早已坐在廳堂等候,見我進來了,便朝我招手,滿面慈祥地朝我笑。
我連忙快走幾步來到她身旁,跪下行禮叩拜,口中說道:“拓跋槿見過太皇太後,太皇太後萬福金安。”
太皇太後起身将我扶起來,眸中泛起水光,心疼道:“槿兒,真是我的槿兒,快讓祖母好好看看。”
這一聲祖母聽得我有些錯愕,就這樣任由她抱着,她的懷抱很溫暖很平和,讓我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抱了一會兒後,太皇太後拍拍我說:“槿兒,快別站着了,一大早就進了城,還沒用膳吧?我叫人準備了幾樣小菜,你陪我一起用點吧。”
我笑着點點頭說好。
太皇太後用膳的時候沒有多餘的人伺候着,只有一個婢女在布菜。小圓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子早膳,有精致的點心,有熬得糯糯的松子粥,還有八小碟爽口小菜,都是很尋常的東西,卻很溫馨。
等我們坐下後,太皇太後親自給我盛了一碗粥,說:“槿兒,多吃些,看你瘦的。”然後她轉身問那婢女,“慧心,小王子下了早課應該回來了,去把他叫來用膳。”
我捏着瓷勺的手微微一頓,小王子?據我了解,拓跋浚膝下只有拓跋睿一個小王子,自小在太皇太後身邊。正想着,只聽門外簾子一掀,輕快的腳步越來越近,然後一個王子裝扮的小孩兒在太皇太後身邊跪下了,他的聲音裏已經沒有了稚嫩的感覺,倒多了些穩重,不過在□□母面前還多少有幾分天真無邪。
拓跋睿請了安便要坐下,一擡頭看清我之後,吃驚地張了張嘴道:“你這笨女人怎麽在這裏?”
太皇太後拍拍他的肩膀說:“睿兒,不得無禮,這是你皇爺爺的女兒,你該叫她一聲姑姑。”
拓跋睿盯着我,許是礙于□□母在,一時間不好發作,前一秒還是氣鼓鼓地瞧着我,下一秒就又天真無邪般睜着雙眼好奇地看着我,親切地叫我姑姑。
這頓飯拓跋睿吃得很香,每吃一口都要擡起頭來看我一眼,然後再低頭吃一口,笑一笑。我被他看得有些心裏沒底,吃起東西來自然有些食不知味。好不容易用完早膳,太皇太後年紀到底是大了,精神有些不濟,需要休息,我就告退出去了。
一出了太皇太後寝宮,我便拉着可兒疾步行走,可兒奇怪,便壓低聲音問:“小姐,剛才用膳的時候我就看您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飛快地走着,一面走一面說:“可兒,等回到寝宮我再跟你細說,現在快些走着,千萬別停下。”
可兒剛想說什麽,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你再跑,本王子就命人把你身邊丫頭的腿打斷!”
是拓跋睿!我連忙停下腳步,看了一眼身邊有些害怕的可兒,然後調整了一下情緒,深呼了一口氣,臉上扯出許多笑來,轉身看着站在不遠處的拓跋睿,谄笑道:“哎呀,原來是我那可愛的小侄子,這才剛走一會兒,你就開始想姑姑了啊,小睿兒快來,讓姑姑好好抱抱。”說着,我朝他伸出雙手。
拓跋睿手裏攥着小鞭子,說話間在地上抽打了一下,說:“你這個笨女人真是醜死了,快別再笑了,難看死了。”
我連忙收住笑容,看着他說:“小睿兒,你這麽急跑出來,是有什麽事兒嗎?”
拓跋睿冷着一張臉說道:“這裏可不是臨淄城,你若再丢下本王子逃走,本王子一定饒不了你!”
我心道不好,這小孩兒還真生氣了,上次在臨淄王城裏實在是迫不得已才逃的,估計是給這小孩留下陰影了。我于是放柔了一下聲音,說:“上次逃走,的确是迫不得已,當時情況緊急,不跑不行啊!”
拓跋睿揮着小鞭子跑到我身邊,說:“什麽不得已,事後我想了一夜,終于想明白了,你是讓一個女人冒充你逃出宮去,本王子找了你整整一個月,好不容易在王宮裏碰到你,當然不會去像東齊皇帝告發你!”
我連連點頭,聲音裏也有點谄媚,道:“對對,我知道睿兒不會去告發,是我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腹了。就饒了我這一遭吧。”
拓跋睿略有些嬰兒肥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我看不懂的神情,他盯着我看了一會兒,說:“你要記住,本王子可是可以在關鍵時刻救你一命的人。”
我正奇怪他為何如此說,身後便傳來一個邪魅的聲音。
直覺告訴我,這個拓跋钰是一個非常有城府的人,他的眼神充滿陰鸷,透着許多算計,束在後
面的小辮子捆在一起,用一塊血玉冠固定住,在陽光下更顯的有些詭異。
在進入大梁城前拓跋浚就給我看過這個拓跋钰的畫像,于是我低身朝他行禮,說:“槿兒見過梁王,王爺萬安。”
拓跋钰虛扶了我一把,說:“小妹何須如此客氣,都是一家人,小妹又是新到大梁城,日後有什麽事盡管對本王說。”
我站了起來看向他,嘴角上揚,笑道:“多謝王爺厚愛,槿兒記下了。”
拓跋睿也向他請安道:“睿兒見過王叔。”
拓跋钰笑道:“起來吧,睿兒又長高了!”
拓跋睿咧嘴一笑,回給他一個天真無邪的笑來。
此時,拓跋钰拿出一個錦盒遞給我說:“本王新得了一塊美玉,特在讓工匠雕成如意,可巧了昨夜剛完工,今兒個就送給小妹你了,權當是本王送你的見面禮。”
我接過錦盒打開一看,那如意通體翠綠,通透無比,溫潤細膩,很名貴。我收下錦盒,遞給可兒保管,說:“多謝王爺。”
這個時候拓跋睿打了個哈氣,然後走到我身旁拽着我的衣角說:“槿姑姑,時辰不早了,咱們快去取書吧!”
我感覺拓跋睿在暗中使勁兒掐我的胳膊,低頭看了他一眼,恍然間領悟了他的意圖,于是點點頭說:“睿兒不急,姑姑馬上給你找。”
拓跋钰說:“既然王子和小妹還有事,本王就不在此耽擱了,先走一步。”
我連忙作揖道:“恭送王爺。”
拓跋钰走後,我帶着睿兒回了寝宮,可兒守在院外,進了屋我才問他:“剛才怎麽了?你不想和你王叔說話?”
拓跋睿喝了一口水才說:“父王不讓我跟王叔太過親近,起先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年我才知道,他表裏不如一,在父王面前很是恭敬,在背後卻說父王的壞話。”
我奇怪,問道:“梁王表裏不如一,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拓跋睿說:“我有一次聽到他暗中命人準備鐵杵刻字,然後埋到阿城的農田裏,上面寫着大王昏庸,天降暴雪。”
去年年初北燕數座城池均遭遇暴雪,這是百年不遇的大雪,凍死許多牛羊。到了春天積雪不化,還影響了草原的生長。那時北燕就流傳出一個謠言,說是君主無能,上天才會降雪以示懲戒。瞬間流言四起,民心不穩。
看來這流言并非空穴來風,是有人故意為之啊!
我問睿兒道:“既然你無意間聽見了梁王的陰謀,那為何還會有謠言散出來呢?”
拓跋睿忿然道:“父王已經做足了防範,但沒想到,他們在大梁城也埋了鐵杵。”
“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我坐在椅子上,想起拓跋浚之前的囑咐,看來這北燕王室遠比我想象的要複雜。
拓跋睿扯了扯我的衣袖,說:“你不是叫李葭伊嗎?怎麽又成了拓跋槿了?”
我心中琢磨,拓跋睿一再跟我強調自己不再是小孩子,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思慮,更何況我之前就與他有過幾面之緣,他也知道我在東齊的身份,于是就如實跟他說了。
拓跋睿聽了後,指着我說:“怪不得,我畫的你的畫像被父王看到之後,他會那麽激動,原來他那個時候就認出了你。”
我點了頭,說:“這一切都是天意啊。”
拓跋睿說:“怪不得,當時在東駿山上,你不顧自己的安危,拼死抱着我逃走,受傷的手一直托着我,我的褲腳上才會染了那麽多的血。看來是老天派了你來救我脫險。”
我暗暗翻了個白眼,拍了下他的肩膀,說:“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這麽迷信。”
拓跋睿嚷道:“不是姑姑你說的天意嘛!”
我搖搖頭,無奈一笑,吩咐可兒拿出她做的果茶,伺候拓跋睿喝了。
三日很快就過去,很快就到了拓跋浚大婚之日,他們北燕嫁娶是在晚上,在大梁城的北廣場燃起篝火,歌舞助興之後,便行大禮。這是一場聲勢浩大的婚禮,婚禮過後,東齊的使臣就要離開了,臨行前,劉宇托韋林給我帶來一個口信,說是要在離開前見我一面。
我想了一夜,到了約定的時間并沒有赴約,劉宇是我心中隐藏的最深的傷口,同時也是我心中最柔軟的存在。
我注定要留在大梁城,在波雲詭谲的北燕王室中查明害死劉皓的人。而他明日就要離開,回到臨淄城。他有他的責任,而我有我的戰場。
此時此刻,見與不見,又有什麽分別呢?
北燕地處塞北,冬日的寒來得較早,兩個月後,大梁城下了第一場雪。那是黃昏時分,鵝毛般的大雪在空中飛舞着,不一會兒,整個世界都被白雪覆蓋。我與可兒爬上了大梁城最高的瞭望
臺,坐在木階上看着茫茫大雪。
可兒看起來興奮極了,她伸手接着雪花,然後湊近了仔細看,說:“小姐,每一片雪花都是不一樣的,你看這個,還有這個,真的好美啊!”
我笑着說道:“這雪很寒的,仔細別凍壞了手。”
可兒“咯咯”地笑着,聲音裏滿是幸福,道:“小姐,你還記得嗎?前年冬天咱們在相府裏烤地瓜,你說有朝一日要帶我去北方的土城看雪。”
我點點頭說:“我當然記得!我說的話什麽時候不算過?看看,這就是我送給你的,仔細看看吧!”
可兒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我眼睛一亮,贊道:“可兒,你竟然還記得這首詞?”
可兒一仰頭,道:“那當然了,這是小姐教我的,一有時間我就會背一遍,小姐不是說,下雪時念出來,更有意境嗎?”
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小妹,将來下雪,一定要給本王念詩,本王都聽着呢!
“小姐,你怎麽了?怎麽流眼淚了呢?”可兒在我身旁,拿出手帕幫我擦幹留下來的眼淚。
我吸了吸鼻子,搖搖頭說:“沒事兒,只是風有點大了,雪花落進了眼睛裏。”
可兒也吸了吸鼻子,說:“小姐,可兒知道小姐一定是想起皓殿下了,可兒也想他,他是那樣好的人......”
我摟住可兒,将頭埋在她的肩膀裏,說:“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不想再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人了......”
這場大雪下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各地的奏報抵達大梁城,說是天寒地凍百姓都沒糧過冬,提議要向東齊買糧。而我作為北燕的槿公主,拓跋钰在朝堂上力薦我為購糧使,和他一起出使邊城買糧食。
拓跋浚在群臣力薦的情況下,不得不答應這個請求。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