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轉學

轉學

熬夜是真的在費肝費腎。

原隼要醒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他昨晚被徐明義強邀打排位,一直肝到淩晨兩三點鐘,現在眼幹澀酸脹,眨一下都剮得疼。他阖上眼緩了會兒,摸到枕邊手機看了眼時間,才九點半。

手垂在前額,原隼要盯着天花板放空,屋裏開着暖氣,可不抵窗簾縫隙透進的暖光,淡黃的光不偏不倚映上眼型好看的眸子,照得那眸子剔透,失了茫然,有了幾分清明。

就這樣沒呆兩秒,左手心握着的手機振動,原隼要舉到臉上方眯眼看,咬牙按了接通。停頓了有兩秒,聽筒有似細細的電流通過,許明義虛音叫了聲他的名字。

他喊得沒底氣,原隼要直起身子沒骨架似的靠在床頭,他睡覺不喜歡脫裏衣,寬大的白色絨毛衣襯得他更為清瘦,腰線掩在手臂曲折的肘下,他彎着一條腿,眼下積有淡淡的烏青,眼中存着紅絲,一副懶散的倦态。原隼要沒回應,只輕笑了聲。

他總是這樣,生氣的時候只笑,還笑的假,許明義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虛假,但也确實是自己對不住對方在先,匹配賽敗了就敗了,渡劫局還被坑的啥都不剩,扔誰誰都不快。

他也只能更加卑微地求和:“要要,我真的盡力了,我操作就忽高忽低的,那誰也沒料到對方回家偷塔,我……要不下次,哦不,我找我遠方的發小,他玩的牛,下次我們一起呗。”許明義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只剩微小的氣音。

“你哪兒來的遠方發小,他是發小那我算什麽,你的乖侄子?”原隼要還沒忘了昨天被占的便宜。

“不不不。”許明義補救:“所以加個遠方嘛,那肯定沒你親,咱倆最親。”他嘿嘿笑了兩聲,續又恢複正經:“對了,你也知道我之前在新城上過學,人就是那時候認識的,他好像是家裏有事要轉學,剛好來咱學校,我聯系過他,他前兩天就搬來了,他呢,學習也不錯,還說給我補補,畢竟都高二了,再不見成績我爸又要啓動七匹狼了,到時候咱倆一起,怎樣?”

原隼要下床登上拖鞋,回了他一個呵,他走到客廳倒了杯水潤了潤喉嚨,聲音才沒有那麽低啞,他回絕得幹脆:“不用,謝謝。”

“咱倆成績差不多,你不怕你爹再霍霍你?”

原隼要指尖觸了觸杯沿,垂睫眨下眼,不以為意:“他能怎麽霍霍我?再幫我找個醜不拉幾的對象惡心我,然後訂婚結婚□□一條龍,好早點把我送走,公司一交,他好安度晚年。”

“所以,不需要。”

他也不是以貌取人,但一想到那天貼在胳膊上甩都甩不掉的跟他爸一樣年紀的阿姨,香水味嗆鼻,滿臉濃妝,還是覺得膈應。

很難不懷疑他爸是按着他的愛好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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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明義着急了:“別拒絕得這麽徹底麽。他嘆了口氣,還得等你們見了,說不定你就喜歡了。”

原隼要拿着水杯陷進沙發裏,提醒他:“打住,你注意用詞,沒有說不定,他就算是神仙我也不喜歡。”

“真的,他人特好,長的也特帥,溫柔體貼,慷慨大方,仗義疏財,哎呀,反正就是好。明天開學你就見着了。”

“你沒詞了吧。”原隼要拆穿他。“我勸你別太愛,你們沒結果。”

許明義頓了頓,突然換了個話題,問:“要要,你在喝水麽。”

“昂。”

原隼要剛含了口水,聽他這話倍感不妙,還沒咽下去對方的話就禿嚕出口:“他絕對是你夢中情人。哈哈哈哈——”他笑得極其猖狂,那笑有穿透力,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裏,肆意嚣張,逼得原隼要收緊了握着水杯的手。

他閉上眼不去看已經濕了的一只褲腿,罵出口:“許明義,我□□……”

他沒說完,許明義升高了音阻止他:“要要,我媽可是把你當親兒子,你怎麽能這樣呢,太傷人心了。”

原隼要憋回了那個爹字,他爸好像對他也不錯。

“我還沒說完呢,要要。”

原隼要選擇了相信他:“有屁快放。”

又是沉默,原隼要看了下手機,沒挂斷。下一秒,許明義開了倍速的語音突突往外鑽:“你們倆一個甜辣一個悶騷,簡直絕配!”他啪的一下挂斷了電話,笑話,原隼要那在網上練了八輩子的嘴能把他噴死,此時不走,等着當靶子被碎屍啊。

原隼要盯着自己另一半被澆濕的褲腿,冷笑一聲,又要換褲子了。他放下杯子從桌子紙盒裏抽了張紙巾,将手上的水漬擦幹淨,然後打開微信一頓輸出。

對方被他炸屏,沒了辦法發了個投降的表情包。

原隼要回了他同款表情包,把殘酷的現實擺在許明義面前:

一二三:你作業寫完了嗎?我昨天就寫完了,我沒記錯的話,還有兩張數學卷子,三張英語的,哦,語文作文別忘了,副科加起來應大概有五張,今天一天你努努力,應該能補個七七八八。

他甚至把科目列得清清楚楚,生怕對方忘了。同是混的高中生,原隼要知道這句話的威力有多大。

兩分鐘後,那邊才彈來消息。

巴卡巴卡:要要,我讨厭你。

巴卡巴卡:我剛想上號翻一局。

巴卡巴卡:你個叛徒。

巴卡巴卡:沒愛了,再見。

翻身趴在沙發上,原隼要用肘撐着前身,一手拿手機,另一只手托着半邊臉。他腰細腿長,從肩頭到尾骨,曲線順滑,小腿随意交疊,有股由內到外的野性。他盯着屏幕滑了兩下,沒忍住打字:

一二三:我真的悶騷嗎?

他這條發出去,沒隔了多久對方就回了。

巴卡巴卡:呃……要要,有沒有一種可能,悶騷不是說的你……當然,你要是這樣認為,那也沒一點錯,真的,好了,我要補作業了,嘿嘿嘿。

一二三:……

一二三:你牛,明天校門口等着。

巴卡巴卡:錯了錯了,真錯了。

一二三:沒用。

認錯是真的沒用,第二天一大早原隼要就在校門口逮到人了,許明義被他束縛着脖子摁到地上摩擦。原隼要手上沒使多大的勁,全靠着自身重力壓迫,嘴裏重複他昨天說的話:“夢中情人,嗯?甜辣,嗯?許明義,之前怎麽沒發現你嘴這麽能說,遣詞造句能力挺強啊。”

胳膊下的人一頭呆毛卷發,痛苦地蹙着眉,被按疼了胡亂叫兩聲:“要要,輕點,嘶——疼疼疼。”原隼要放輕壓着他的力道,許明義趁機讨好地擡起臉,想緩和一下他們之間岌岌可危的兄弟情義。

但他又忍不住人來人往瞟來的視線,撅着嘴埋怨:“要要,校門口這麽多人呢,你這樣扣着我多不好意思。”他動了動胳膊:“我還沒對象呢,別叫人誤會了。”

原隼要象征性呵了聲,利落松開了他,兩人并肩進校門,許明義撞了下他的肩,咧牙笑着問:“你不怕我跟我遠方發小聯合起來報仇雪恨啊。”

“切”原隼要看他一臉得了便宜賣乖的表情,眼神不屑,他胳膊搭上許明義的肩,後者一下子縮起脖子。原隼要說得嚣張:“剛好我倆條胳膊,你們倆一人一條。”

許明義不滿意他這個答案,他別過身子,一臉堅定:“你這叫收後宮。”

“你哪兒又來的詞,能不能看點有營養的東西。”原隼要一挑眉,走在了前面,不能跟傻子呆太久,會被同化。

“我這是實話!”許明義追上去,盯着原隼要被陽光照得金黃翹起來的一撮頭發,忽地嘿嘿笑了兩聲。

随後一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

原隼要定在原地,像是卡機似的。

許明義趁着他反應的間隙狂笑跑了老遠,嘴裏不要命挑釁:“要要,你屁股還挺軟,哈哈哈哈——人也有趣,我保證你夢中情人保準對你從頭到腳都喜歡!”

他嗓門大,一時間,吆喝的聲音驚得樹上的群鳥梗着脖撲棱翅膀飛走了。

“許明義!”原隼要抓着書包帶的指節撐得泛白,做兄弟的,搭肩摟脖拍屁股是常有的事,這倒沒什麽,他雷的是許明義的話,又是那誰。

服了,着人真是翻不過去了。

亮堂的走廊過道,來往都是穿着藍白外襖校服的學生,唯有靠在欄杆的少年上身是白色寬大衛衣,下身搭着灰黑的工裝褲,不怕冷似的,他身材比例好,不用凹造型,站在哪兒就很有排面。

“嗯,我知道了。”挂斷了電話,晏以遷将手機關了機,他一會兒就得交了手機,初來駕到,還不想犯了校規,再被那人因為這點小事催得折回,那真算是得不償失。

他吐出口氣,擡頭迎着朝陽,眼中隐埋的晦暗散了些許,微弱的暖光被窗割裂,淺淺描出鋒利的下颌線。

再垂下眼睫,便看到教學大樓前路有幾個跳脫的身影,晏以遷沒戴眼鏡,看的不真切,他胳膊搭在欄杆上多看了幾眼。

這學校怎麽還有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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