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桌

同桌

原隼要辦事效率賊快,下課鈴一響就把他現同桌踹了。

許明義抱着他的桌子死活不松手:“不帶這樣玩的,要要,你還沒征求晏以遷的同意,別是你自己一廂情願了。”

停下手下拉桌子的動作,原隼要側身裝作不經意地往後一瞥,他親自認證的同桌埋進書海裏,白色的圓珠筆夾在虎口和中指上做着班主任發的卷子,明明是下課,他硬是一句話不說,卷子有什麽魔力似的。

可能進入新環境都會有這種縮小存在感的自我防備,看得出來有幾個兄弟想上去搭個話以至于不會顯得把新同學排斥在外,可那人擺着個臉,淡漠的神情就叫人望而卻步。

要是沒個回應,就真尴尬了。

“還征求個屁的同意,我說搬,白贈他一個同桌,他敢不。”大不了威逼利誘,反正他也沒存什麽好心,而且他也知道比起他許明義這小子更需要一個能共同學習的幫手,他自己倒是無所謂,混到畢業就算考個野雞大學也沒什麽影響,他爸有的是法子撈他,可許明義不一樣,他還要考大學,考個好大學。

有的東西是從誕生就注定的,就像是一張不可破的蜘蛛網,亦或是困在紙盒子裏,明明它們都那麽脆弱,一戳就破。

原隼要拖着書桌一角,找合适的角度挪,桌腿在地上磨出哔咔的尖銳聲。

“你這也太強勢了,況且他都有同桌了,魯函臻在他旁邊坐的穩穩當當的,你去湊什麽熱鬧。”

許明義直接兩手往上一撐一屁股坐上書桌:“他認識你麽你就這樣殷勤,要不要這麽雙标啊。”他一拳捶在原隼要的左肩,眼裏的玩笑淡了:“你跟我說實話,到底為什麽。”

許明義一貫死皮賴臉,沒個答案不罷休,原隼要被他這樣套過好幾次話了。在友誼中總有一方會持有特殊的占有欲,這種占有欲既不像愛情那樣禁忌,也不若親情那般溫情,單純是對于生活中熟悉的陌生人不可或缺的熱情。而像他們十七八歲的年紀,更是需要這種熱情來抵擋或是直面某些不可抗因素來催化成長。

對于基友抛下自己另投他人的行為,許明義還是覺得心裏別扭。

“特想知道?”

“嗯。”

他勾了勾手指,許明義湊過去。“之前見過,有過節,還有,你不是近視麽,在這兒剛好能看清黑板,魯函臻也挺好,咱班第一。兄弟,我就送你到這了,以後的路自己走吧。”他拍了拍對方的肩以示安慰,然後無情地把人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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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着中二的話,幹着嚣張的事,裝了一手好□。許明義松了手,他癟着嘴,也明白了他這好基友的良苦用心,對他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的精神感動的一腔熱血沸騰,他抱起原隼要的一只胳膊,眼神堅定的像是要去搞解放:“要要,大恩不言謝,唯有以身相許。”

“滾滾滾。”原隼要抽出胳膊,面上嫌棄,指着角落的箱子:“你要是實在閑得慌還不如幫我把那一堆替我分擔了。”他們學業重,卷子也多,成沓成沓的,原隼要嫌放在書兜裏亂,就收納在一個紙箱子裏,方方正正,放在腳邊不礙事。

聽了他的話,許明義狗腿地上前去搬那箱子,他在手中颠了颠,裏面放的卷子和沒用的廢紙,倒也不重。

原隼要直接兩只手握緊書桌兩邊将整張桌子擡了起來,跨大步順着過道往後一排走去,利落地将書桌安全着陸。

他這麽大動靜,坐着的人該寫還是寫,直到原隼要使勁敲了他的桌子,那人才慢悠悠直起頭,黑色眸子盛着笑意,像初見時一般,那笑依舊溫柔,他的唇形好看,不似眼睛那般涼薄,是淡淡的自然紅色。

“怎麽了。”沒有被吵的不快,話語中都是耐心,尾調還上揚着,多開心似的。

原隼要別開眼,視線飄忽到鞋邊,莫名湧上煩躁:“剛才上課不都說了,我要跟你同桌。”他腳尖撞了下對方桌子:“還不讓讓,我靠窗坐。”

晏以遷不動身:“你坐這兒可能不太合适。”

“憑什麽?”他甚至沒有說為什麽。

坐着的人攤開身子猛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他,淺笑卻不說話。

答案很明顯。

嘲笑意味也很明顯,這明擺着嘲他矮。

兩人差了有半個頭,晏以遷與他相視,指着旁邊的空位,壓低了嗓音解釋:“還有,這位同學好像還沒說要換位置,一會兒等他過來再問問,先不要着急。”

“誰□□着急了。”原隼要反駁,他向後退了半步,可他還是覺得兩人距離太近渾身不自在,尤其是對方呼出的溫熱氣息撫過耳尖時,清冽的味道存在感太強。

“我上課就跟他聊過了。”

晏以遷有些意外,埋着的笑不減一分:“什麽時候?”

原隼要話裏不帶一點情緒:“你啃書本的時候,傳的紙條。”

眼前的那張臉猛地放大,原隼要被他驚了下差點跳起來,戒備地往後縮,原本就蹙緊的眉更緊了幾分:“幹什麽?”沒想到他這麽大反應,晏以遷愣了下,輕笑着去擡他的桌子:“我幫你啊。”

他的肩擦過原隼要,原隼要一只手還搭在桌子一角,手腕措不及防被晏以遷的指尖磨過,灼熱的溫度激得那處皮膚麻麻的,連帶着大腦空白一瞬。

原隼要收回手,腕上的熱意還沒消散。

他悶着聲,腳跟紮在原地,跟個大爺似的,眼瞅着對方幫他挪桌子,幫他挪完還得把他自己前同桌的桌子搬走,這樣子有些欺負人,但原隼要打心底裏想捉弄他,并且對于他的好意一時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人家心甘情願,這也使得他的捉弄也變得光明正大。

這貨對誰都這樣?原隼要盯着對方纖長白皙的手,因為用力,幹淨的指節凸起,腕骨突出,充滿力量。他想起剛剛那雙手蹭過的溫度,不自覺收緊了手腕上的手。

“要要,這個箱子搬哪兒?”許明義眨巴着眼蹭上來。

“先放哪兒吧。”原隼要下巴指了指兩個凳子中間。

原隼要感覺到晏以遷看了他一眼。

看什麽,又沒占你多少位置。

放好東西,許明義一只手攬上原隼要的脖子沖晏以遷咧着笑打招呼:“以遷,沒想到還真一個班,咱們還挺有緣。”他用手拍了拍原隼要的肩:“吶,這我兄弟,原家的小少爺,我跟你說一起補課那個,帥吧。”

他說的挺自豪,越來越起勁,上手把着原隼要的下巴,推銷商品似的:“就他這張臉,可是迷倒萬千少女少男,我們班都叫他原哥哥呢,是吧,原哥哥~”

晏以遷笑着嗯了聲,也不知道是回答哪一句。

他那聲嗯像是振着胸腔發出的,磁波擾得耳朵癢。原隼要一把将脖子上的胳膊甩開,白了他一眼,語速快卻無力:“原你妹啊,你可要點臉吧。”

“你又忘了,我沒妹。”許明義臉一下子頹了下來。

“知道你沒妹。”

原隼要回了座位,後面沒桌子靠着,還真有點不習慣。

“先回去吧,一會兒上課了。”

“可我還沒介紹完。”

“還介紹個登兒啊,你那天電話裏誇了得有半個小時,早熟了。”原隼要輕踹了他一腳:“趕緊回你座位去。”

“那你千萬別忘了我。”

許明義又貧了兩句,這才乖乖回去。

原隼要他半靠在牆上,頗為嚣張地叉開腿,側着身子正對着他的現任同桌,見對方又埋進書裏,只瞧見側臉,便用肘推了他一下,不冷不熱喊道:“欸,那誰。”

“我告訴過你我的名字的,你忘了嗎?”晏以遷停筆彎着眼問他,他的嗓音偏冷質感,問人的時候語調輕松,讓人覺得他的問題似乎只要一個答案,無論好壞對錯,就算不回答,他都會接受。

“忘了。”原隼要嘟囔出口,隔了兩天早記不清了,況且只是一個陌生人的名字罷了,要不是對方說了兩句不中聽的話,他可能根本就記不起來有這個人。他看着對方纖密的睫毛和睫毛下笑着的眼睛,又覺得這樣過于冷淡,就回了句:“你再說一遍,我這次就能記住。”

晏以遷沒有開口,他在白紙上寫下他的名字,遞給原隼要:“這次別再忘了。”

“哦。”

誰知道忘不忘。

原隼要滿不在意地接過那張紙,勾着頭就辨了下字,轉眼像扔垃圾一樣塞到書兜裏。見對方還在看他,由心底的覺得尴尬,畢竟是他逼着對方做同桌。

他眨了眨眼,支着胳膊托起半邊臉,開始沒話找話:“欸,晏以遷,你家那只狗幾個月了?”

“快兩個月了。”

“什麽時候養的?”

“一個月前。”

“你從哪兒搞來的?”原隼要繼續沒完沒了。

“之間同學家的。”晏以遷頓了片刻才問:“你喜歡?”

原隼要沒猶豫一秒便否定:“沒,就覺得挺笨,蠢得可憐,見個人就能跟着走。”他從口袋裏扒拉出泡泡糖,剝了皮塞嘴裏一顆,又遞給晏以遷:“喏。”

沒想到那人只垂眼看了下,沒有接的意思,反而收回視線,拿出書本,還提醒他:“快上課了。”

真以為自己三好學生啊,原隼要扔他桌子上:“愛要不要。”不要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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