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告白

告白

實際上現在想破腦袋也沒用了,原隼要認命不再亂動。

晏以遷車開得比他還猛,招呼都不打就提速,由于慣性他身子忽地往後一仰,手跟自己長眼似的攥住能碰到的東西。

“我去!”

原隼要驚起的心還沒鼓噪幾下,車子剎停。

前面的人側過頭,兩個頭盔挨到一起,原隼要聽到對方說:“別抓腰,有點癢,實在不行,扯着我的後衣角。”他頓了下,補充道:“或者……手放我口袋裏。”

他好像就是那麽随口一說,兩句話烙下頭又轉回去了,對他來說這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對方無論做哪一種選擇于他來說沒什麽影響。原隼要讨厭的就是他這種無所謂的态度,他也不跟對方客氣,還真照做了。

柔軟的布料鎖着對方的體溫,包裹了整只手,原本的僵硬消散,漸漸有了知覺。

頭埋在對方身後,沒了凜冽風的叨擾,原隼要覺得這樣還不錯,不用挨凍還自帶暖寶,他甚至想,如果可以的話,不介意對方上下學一起騎車,反正是一個小區的。

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所想的這些對于一個才見了幾次面的新同學來說過于親密。

“晏以遷,以後一起上學怎樣?”

他說出口對方卻沒回答,只留耳邊風還吹着。

過了許久,就在原隼要以為他不接話時,聲音才傳來,只是一聲簡單的嗯。

他的嗯就是答應了。

車子也就猛了那一下,原隼要看着旁邊超過的電動車,心裏來了勁,關鍵是他追求刺激慣了,受不了他這龜爬似的速度,催促道:“你開快點,當這還是開嬰兒車呢?”

晏以遷還是按着原始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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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隼要以為風大他聽不清,直接上手了。

掌下的身子僵了一瞬,車又剎停熄火了。晏以遷捉住口袋裏不安生的手轉過半邊身子:“怎麽了?”

原隼要看着那跑遠的電動車心裏犯着急:“我都說了快點,剛才過去那小電驢上的小屁孩沖我豎中指,還吐舌頭,今天不超過他我不姓原。”他腿一跨下了車:“你先下來,換我。”

“市區限速。”

“知道。”原隼要啧了一聲:“你到底讓不讓?”

晏以遷看了他會兒,随即讓出了座位。

心心願願坐上主座,原隼要還沒擰車把忽地聽到晏以遷說了什麽。

“什麽?”

或許是臨近夜晚,路上亮起了燈,雖然此時連影子都照不出來,卻給了冬夜朦胧的瑩白,一排瑩白的光引着前方的路,同時給遺留在原地的人一絲庇護,或是光罩。

至少對原隼要來說,他現在需要這光罩。他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重複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依舊是那種悶在頭盔裏的聲音,只不過這次更加清晰:“我說,我喜歡你。”

時間定格,連風也刮的小心了。

原隼要沒回頭,也沒敢回頭,就那個姿勢呆了許久,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下才晃過神來身子躲開。

他擰緊了車把,原本挺嚣張的音調降了下來,帶着幾絲強裝鎮定的平穩,還有幾分剖根問底的執着:“你剛說,喜歡我?”

“嗯。”

“許明義也這樣說過。”

“我們兩個不一樣。”

原隼要話裏有欲蓋彌彰的意味:“有什麽不一樣,不都是……”他停口,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區分,他直覺告訴自己不會錯,可他們認識不到一個月,這樣突如其來的告白太随意了。

況且之前也沒有男生跟他表白過,女孩子倒是有,可他那時怎麽說來着,好像挺中二的,什麽自己只會吃喝玩樂,給不了對方依靠,給不了對方一個家。

原隼要現在想想只想心裏大喊我去,現在對方似乎不需要依靠,也……不想成什麽家,說什麽都不合适。

晏以遷呼出口氣,原隼要以為他會說什麽開玩笑,騙你的之類的話,可沒想到對方再次肯定:“是真的。”

真的什麽?喜歡他?

原隼要整個身子都轉了過來,他摘了頭盔說:“你看着我。”

護目鏡拉了上去,再次露出那漆黑的瞳色,和澄澈不同的是,這雙眸子依舊沉寂似靜水無波,只是這時多了露骨的情感。

坦蕩不加掩飾。

“你對我的喜歡,和許明義的,有什麽不同?”原隼要盯着他的眼問道,即使耳邊發着燙,聲音鎮靜。心底有答案,他還是想問個徹底。

距離還是那個距離,晏以遷的話卻像是能透過兩人之間稀薄的空氣将原隼要牢牢禁锢。

“我對你,是想牽手、擁抱、親吻的喜歡,不是玩笑,是事實,我喜歡你。”

“這是早戀。”原隼要腦子裏混亂,下意識說出口。

“你可以不答應,也可以不做回應,這只是我單方面的情感表達,你該有選擇與決定權,而且,我成年了。”晏以遷笑着,沒有一個逾矩的動作或話,就像他說的那樣,這只是他單方面的情感表達。

原隼要遲疑了,他本來該拒絕的,就像之前那樣,可此刻他就像沒上條的娃娃,沒有動作,在兩個絕對的岔路口抉擇。

不過和一位學霸談戀愛,好像還挺牛□。

而且這人長得也比他爸介紹的帥多了。

就算真娶一個男的回家,他爸那個奇葩估計也只會拍手說他出息了。

“你是想和我談戀愛?”原隼要詢問。

晏以遷聲音沒有起伏,正經的像是在談幾百萬的項目一樣:“準确來說是,因為有了特定的身份地位,才能做特定的人只能做的事。”

“晏同學你才剛轉開不到一個月,太不老實了。”

晏以遷閉口不說話。

原隼要故意壓低嗓音問:“晏以遷,你想做我男朋友,還想和我牽手,想抱我、親我,對嗎?”

晏以遷盯着他漸漸靠近的臉,回答得幹脆:“是。”

原隼要現在是真的爽了,他拽着對方的衛衣領子将兩人距離拉進,鼻尖差點抵上。他笑着,彎眼中亮着的路燈光影,睫毛都籠上一層蒙白:“行啊。”

“不過晏以遷,和我交往,你就只能喜歡我一個,不能有其他人。”

得到了那個特定的身份,似乎之前的顧慮與枷鎖在此刻都解脫,晏以遷抓住原隼要冰涼的手放進口袋裏,用自己的手包裹着,随即笑道:“本來就只有你一個。”

晏以遷的這句回答簡直是标準答案。

總之聽者聽得很舒服。

“那我今天就暫時先不姓原。”原隼要笑得張狂,手暖熱了想抽出來,被晏以遷緊緊禁住,可那人就是這樣看着他,什麽都不說。

“幹嘛”受不了他那種過于專注認真帶有熱切的目光,原隼要撓了他兩下手心趁機擡手放下他的護目鏡。“怎麽了?別不說話。”

混雜着遠處或悠遠或尖銳短促的笛鳴聲,夜好像更清晰了,城市頓起萬家燈火,纏綿的燈光布下,照着兩個相視無言的人,投下一對依偎着的影子。

冬日空氣分明淩冽幹冷,身體溫度再次上升,晏以遷頭埋在他的肩上,臂彎擁着他上半個身子,聲音很輕:“就抱一會兒,可以麽。”

都是對象了,抱一下又不會掉塊肉。原隼要定身不動,任由對方收緊胳膊。

晏以遷把他揉進懷裏,雙手摟的緊緊的,帶着沖動的瘋感,一時又放輕動作,思想與□□的矛盾相互折磨,最後理智與輕松釋然占據高位,他太渴望這種親密接觸,尤其是對于喜歡的人來說,時刻都是一種考驗。

而他也只能把這種隐密的負面心理埋的更深,這樣好像他還能是個正常人。

貼緊的胸膛是心跳的共率,每一次的振動都是不可言明的貪戀,悶在頭盔裏,原隼要感覺臉都濕熱了,呼吸卻不能停緩一些。

他拍了拍對方的背:“晏以遷,可以了麽?有點緊。”

懷抱空了,涼氣湧了上來。原隼要差點沒凍一哆嗦,他還是覺得抱着挺好。

晏以遷拉過他的手捂着,“一會兒過路口轉彎停下。”

那兒是商場,原隼要不明問道:“你要買東西?”

“嗯,買手套。”

原隼要在商店門口等着,晏以遷進入沒一會兒,手拎了雙白色手套,等人走近了他才發現那手套還是寵物爪子的那種毛絨手套。

原隼要想象了下對方戴上這手套的樣子,自動多給他按了對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面上溫順卻随時能撲上來咬你一口,還不疼,就是癢。

沒想到的是,晏以遷拆了包裝直接套在他的手上,把在手裏多看了會兒,擡眼含笑望他:“你看,還挺合适。”

這實在有辱他的個性風格,原隼要想取下來:“我有手套了,忘家了,況且這天也不冷,不戴也行。”

晏以遷沒再說什麽,揉了揉他的頭,提議:“那我開車回家行嗎?”

“成啊。”

這夜風刮得人越來越不清醒,晏以遷跟着原隼要進了同一電梯,同一層樓,手拉上門把手時原隼要才問了起來:“你不……回家嗎?”

才剛剛确定關系,對于原隼要這種連大片都沒看過幾次的純男來說面對太過主動的對象還是會無措。

也或許,對方只是想進屋看看。

他沒動,等着對方回應。

晏以遷沖他張開手臂,笑道:“先抱一下。”

“啊行行行抱。”

原隼要擁了上去,環住對方的腰,晏以遷的氣息撫在他的脖頸,呼吸漸漸灼熱。他有種錯覺,晏以遷的擁抱帶着強烈的依賴,源自脆弱之後的依賴,這讓他覺得自己在被對方需要着。

他說不上了解對方,甚至除了對方的名字其他都是迷,可待在晏以遷身邊,被他這樣抱着,卻出奇的安心。

他不是缺愛到別人告個白就感動到沒有以我的人,但對象是晏以遷,這樣也挺好。

原隼要靜靜的回抱,兩人的體溫都很高,不用風吹,原隼要覺得更不清醒了。恍惚間他聽到低沉的嗓音壓在他耳邊悄悄道:“鄰居男朋友,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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