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草莓
草莓
打開冰箱,微弱的光源映照出新鮮的色澤,原隼要不愛吃水果,冰箱裏只有固定的幾種,還是之前晏以遷和他一起買的,兩人也就周末打游戲時會洗幾個脆梨。
原隼要拎着半袋砂糖橘往桌上一扔,對許明義說:“吃吧。”
那幹脆又滿不在乎的樣子,看得許明義心一抽一抽的。
“要要,我覺得你不在乎我了。”
他食指拇指夾起一個沒半個手指大的萎縮在一起的橘子給原隼要看,埋怨道:“這是什麽品種的袖珍桔子?就這你都敢拿給兄弟吃。”他就差把橘子戳原隼要臉上:“你看看!這塊都有黴斑了,我死了好留你倆獨處是吧。”
原隼要是真不知道,半天才想起來這橘子買了有十幾天了,還是他嘴饞,晏以遷大晚上跑出去買的。
他收了剩下的半袋,扔進客廳的垃圾桶裏:“愛吃不吃。”
他自己想吃還沒吃多少呢。
就這麽壞了。
他還敢嫌棄。
許明義眼瞅着原隼要又膩在晏以遷身邊,身子往後一仰躺在沙發上,眼睛定在天花板上,突然,他想到了什麽,看向他倆:“要要,你腳怎麽好的這麽快?”
瞄到下面,他額頭擠出川字,咬着上唇想看得再清楚點,原隼要一下子縮回腳。
“你他媽能不能表情別那麽猥瑣。”
許明義委屈死了,眉頭徹底扯不開了,一臉哀怨:“怎麽就猥瑣了,我之前這樣你還誇我可愛,現在怎麽就成猥瑣了?你真的變了,變的多了,現在我擔心你都成惡心了,以後我老了就剩幾顆牙了,你是不是更看不下去了?”
原隼要抓緊晏以遷的手,他保證絕對沒說過許明義這個傻屌樣子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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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了,那也是他之前眼瞎的厲害。
原隼要把夠得着的書随手扔了過去,那哭爹喊娘的聲兒才終于止了。
“我們倆在這兒你也不嫌丢人。”他說。
許明義倒是無所謂:“反正我不管,我已經看透你了,你連個好好的水果都不願意招待我,我早就心灰意冷了。”
他說的決絕,說完就抓着筆趴在沙發邊的桌子上,默不作聲地動起筆,半張臉捂在衣領裏,只露出一雙黑玻璃似的眼。
真有種忘卻一切的傷痛。
原隼要對他這樣還真沒了辦法,他記得他和許明義第一次見面,兩人年齡都不滿十歲,那時候是初夏,在他的生日宴上,他爹請了不少人,他的那些夥計都帶上了小孩子,大人們進屋聊天,一群小孩兒在花園裏溜來跑去。
原隼要騎着他爹給他買的模拟摩托車,小孩兒的玩具,很是威風,自然而然收獲了不少慕豔的視線。
可沒有人上前。
原隼要年紀小,看着他們玩樂,嚴肅的小臉一點都不近人,他面無表情地騎車巡視,自顧自地玩着大王溜小兵的游戲。
奇怪的是,小兵們都只看着,一個都不過來。
一個都沒有,真的很沒勁!
小小的個子帶着藍色鴨舌帽在樹蔭下站着,整張臉蒸的紅撲撲的,玻璃球似的黑色眼珠子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沒有一絲膽怯。
就在原隼要想要終止游戲的時候,終于有一個小兵跑過來,他仰頭看着玩具摩托上的原隼要,眼裏閃的都是敬佩,他問:“這位大哥,我能坐上去和你一起玩嗎?我聽話的很,你往哪兒開我就跟着往哪兒去。”
于是原大王終于有了二大王陪同。
生日宴結束後,衆人離散,二大王拽着他的胳膊和他的玩具摩托車哭的撕心裂肺的,臉紅的吓人,他爸媽拉都拉不住,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撒潑。
原隼要被拽得身子一晃一晃的,他看着二大王在哭,還不舍的抱着他,也被感化地眼睛漲紅,小手抓起胳膊上的手,緊緊的握住,那些想要分開他們的大人都變成了他和二大王鬥争的妖怪。
半晌,抱着的人還抽泣着,圓圓的眼睛探出衣領,剛哭過的嗓音含糊不清,原隼要還是聽到他說:
“大王,我能借你的摩托車玩幾天嗎?”
都是兄弟原隼要怎麽可能不答應,只是他剛應下,二大王就利索地站直,手背抹了兩把臉,也不哭了。
他變得太快,小原隼要一時愣在原地。
二大王坐上車的時候還向原隼要擺擺手,車後面放着他的玩具摩托。
直到車開遠了,原隼要才意識到二大王只是想玩他的摩托車而已。
“行了,別裝了。”
原隼要問晏以遷:“你家還有水果嗎,上次買的梨也吃完了。”
“還有幾盒草莓。”他握上原隼要的手腕,左右擺了擺,随後起身問:“一起去?”
原隼要生活過得單調,再者那房子只是他臨時的庇護所,所以家具設施都簡單的沒有人氣。可明明晏以遷也搬來不久,客廳卧室的每一處細節都照顧的很好,沒有落塵,幹淨清潔,聖潔得讓人不敢踏進污染。
他沒來過幾次他這個鄰居男朋友的家,相反,這麽多次,兩人一起住的都是他的房間。
因為他的男朋友總是有理由不回家。
有時是忘了鑰匙,有時候是白菜菜賴在他家不走,威逼利誘無果,身為主人晏以遷問自然有陪同的權利。
原隼要跟在晏以遷身後,開燈後往屋裏看了一眼,沒有了那個白影多少有點不習慣:“菜菜呢?鑽哪裏去了?”鎖着眉正對着晏以遷:“你不會虐待它,它離家出走了吧,一只小狗能跑到哪裏。”
不同與原隼要家暖光的溫馨,或許是為了應和牆皮高級灰,頭頂的燈也亮堂許多。
晏以遷将亮度調的暗了些。
在可視範圍內,卻也模糊了許多東西。
“我哪兒敢啊。”答話的人轉過身,側臉線條沒有融進在深沉背景中,棱角也沒有沉塊,如同入夜後的浸沒的鬼魅妖靈。
那稍有姿色的妖靈向走廊右側的房間昂昂頭,看向他時眼神溫柔,牽他的動作卻透露出似有似無的侵占,他拉着原隼要進了廚房,一勾唇,道:“我把它鎖我卧室了,它一看見你就瘋的不行,死拽着賴你懷裏,煩的很。”
開了冰箱,晏以遷從幾個陳序的盒子中抽了盒草莓翻着手看日期,他買了沒幾天,還能吃。
伸手拿了廚房上層櫃臺的漏盆,幾十顆草莓倒進去,帶着溫度的水流沖下,混在肌膚白與嫩紅色之間,水流沖擊造成的氣泡纏在腕上一圈。
他那過分有力漂亮的手穿插在草莓間,不急不躁,暗色動湧間半抿唇,神情認真,力度也把握得很好,沒有一絲汁水洩露。
只是還穿着胸口繡有學校徽章的校服,如果搭上黑色內襯和圍裙,他這副樣子就真有居家好男人的味兒了。
原隼要狗也不找了,後仰半撐着廚臺,空中交混的草莓味的清甜和對方純淨的氣息先占據了他的所有思想。
好的或壞的。
手先伸出去,陷入水中,突然擴大的體積使原本半盆水溢出絲絲水線。
晏以遷停下動作。
那只越軌的手輕輕點了下他的手背,又觸上指尖,就在他以為對方會繼續的時候,那只手卻抽離。
原隼要捏了顆草莓,甩了下水,随即遞到他嘴邊,面上坦然,彎着眼問:“不嘗嘗嗎?你親手洗的。”
他沒接着問,只是手腕一轉送入自己口中,動作銜接自然,讓人緩不過伸來。
今天又逗了回男朋友,原隼要感覺他這一天都身心舒暢了。逗完了,他還要壞笑着炫耀戰績,粉紅色一瞬而過。
被按進懷裏親時原隼要才迷迷糊糊地意識到自己好像又被帶偏了。他剛剛欣賞的那雙手一只正撫在他的後背,在肩胛骨處徘徊,另一只帶着胳膊環上後腰,又在情深時托起他整個身體放到廚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