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病房裏很安靜, 蘇柏熠眉心緊蹙,周粥迎着他的目光回視他,為了不顯得心虛, 她眼睛都不讓自己眨一下。

眼皮因為長時間緊繃的酸疼, 沒能兜住眼淚, 淚珠從眼角溢出, 一顆接着一顆,連成了串, 劃過蒼白的皮膚, 浸到頭發裏, 周粥擡手胡亂地抹掉眼淚, 她覺得自己可能演得有些過頭了, 但是眼淚現在不受她控制, 根本停不下來,一直往下掉, 可能是頭上太疼了, 也可能有一種大難不死的心有餘悸,最主要的是,他的話太難聽,好歹她現在也是一個虛弱的病人。

蘇柏熠冷眼旁觀地瞧着她, 他知道她做戲的成分居多, 眼淚多半也是假的, 可縱使是假的,也能招到人的心疼。

他坐到床頭,大手撫上她的眼睛, 用力将她的眼淚抹去,沒半分溫柔可言, 周粥覺得他都要将她的眼角搓下一層皮來,她拿一雙哭紅的眼睛控訴他,聲音裏粘連着委屈,“疼,你就不能輕點。”

蘇柏熠冷聲回, “輕不了。”

他再給她抹一把眼淚,動作還是很粗暴,力道卻比之前輕了很多。

周粥推搡他的胳膊,她才不要他擦,還不夠她生氣的,蘇柏熠被她推得悶哼一聲,面色有些發白。

周粥意識到不對,仔細看他,“你受傷了?”

蘇柏熠緩過那陣疼,回,“沒。”

周粥伸手要扯他的衣服,蘇柏熠按住她,将她的手攏到掌心,看着她的眼睛,表情嚴肅,聲音比表情還嚴肅,“愛慘了別人前,先學會愛你自己,你媽給你的命只有一條,她是要你平平安安地過完一生,不是讓你為了誰随随便便就給豁出去,為誰豁出去都不值,為了男人更不值。”

他頓一下,又添一句,“在你這兒,你自己應該比誰都要重要,哪個男人都不值得你拿命來換。”

周粥微微怔住。

蘇柏熠肅着一張臉問,“記住了嗎?”

周粥偏開晃動的視線,看向別處,點一下頭。

蘇柏熠再問,“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要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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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粥又看回他,将眼裏的澀然壓下去,像是認真想了想,“不管你死活,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蘇柏熠攥緊她的手,看到她隐約上揚的唇角,心裏有煩躁,幹脆俯下身,直接咬上她的唇,他在她身上總有一種無力感,不知道要拿她怎麽辦。

周粥被他親得昏昏沉沉的,後面好像醫生有進來,給她打了一針,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自那晚後,她就再沒見過他。

她的情況比她預想的要輕得多,輕微腦震蕩,額頭上縫了三針,也不算太嚴重,現在醫美水平這麽發達,只要好好護理,應該也不會留疤,她以為她轉天就能出院,但醫生讓她再留院觀察幾天,公司那邊她請了兩天假,再連上周六日,下周一怎麽也能回去上班。

吳媽每天都過來,變着法給她帶好吃的,說是要給她補回來,夥食太好,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出院那天,周粥都覺得她胖了些,她提前訂了一束花,是給吳媽的,吳媽這些天為了她忙前忙後,一個長輩這樣盡心照顧她,她要是不表示點什麽,心裏會過意不去。

吳媽收到花後別提多高興了,她最喜歡花,可惜她家那個短命的老公根本不懂浪漫,吳杭連個女朋友都找不到,更是不懂,吳媽抱着那大捧花,笑得合不攏嘴,“走,咱們快回家,我還是第一次收到這麽漂亮的花,你得幫我選一個漂亮的花瓶,咱把它給插起來。”

周粥笑,“您品位這麽好,選的花瓶肯定是最漂亮的,我就不跟您回去了,我還是回我自己那兒,我明天要上班,今天得回去收拾收拾。”

吳媽拉住她的手,“那怎麽行,雖說你出院了,但還沒好全,你自己一個住,跟前沒個人照顧,做什麽都不方便,柏熠今天早晨也囑咐過我了,要我把你接回去。”

周粥臉上的笑慢慢淡下來,她又撐起笑容,“您不用擔心,醫生不也說了,我身體已經沒什麽問題了,我又不是小朋友,自己肯定能照顧好自己。”

吳媽當下有些急,她的手機正好響起來,吳媽看到來電顯示,眼睛一亮,忙按了接通,和那邊說了幾句,又把手機塞到周粥手裏,“柏熠有話要和你說。”

周粥握着手機,猶豫幾秒,才放到耳邊,她還沒想好開場白,那頭上來就說,“你跟着吳媽回江月灣。”

周粥輕聲道,“我想回我自己家。”

他回得斷然,“不行。”

周粥又拿出那個理由,“我認床。”

蘇柏熠說,“那就讓吳杭把你家那張床搬過去。”

周粥沒作聲。

蘇柏熠又道,“你還認什麽,讓吳杭一塊兒給你弄過去。”

周粥心想,你幹脆拿個叉車把那房子搬過去算了。

蘇柏熠的耐心永遠不多,“說話,還認什麽?”

“蘇柏熠。”周粥冷不丁地叫他一聲。

蘇柏熠一頓,語x氣緩下來,“怎麽了?”

周粥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她想問他這些天很忙嗎,馬上就意識到這是個特別傻的問題,從今天早晨她醒來,在想他今天會不會出現時,她就知道她開始犯傻了。

周粥提起精神,“沒什麽,我真不去你那兒了,我習慣自己一個人住,而且我家裏養的盆栽什麽的這麽長時間都沒人管,我再不回去,肯定都得死了。”

蘇柏熠默了默,冷冷道,“随便你吧。”

電話被挂斷,周粥把手機遞回給吳媽,勉強笑笑,“他說我可以回去住。”

吳媽欲言又止,最後也沒說什麽,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蘇柏熠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外面高空的烏雲沉壓壓地圍攏過來,給明亮的辦公室蒙上了一層暗影,也給那個靜默的背影添了一層蕭瑟和孤獨,這是一個沒人能夠打擾的世界,柯曉禹拉着門把,悄聲往辦公室外退。

“什麽事?” 蘇柏熠的視線依舊停在遠處的天空,嗓音低啞,如果細聽,能聽出些少有的疲憊。

柯曉禹停下腳步,放輕聲音,“蘇總,老蘇董現在就在線上,他說他要等到您接電話為止。”

蘇柏熠轉過身,神色冷然倨傲,仿佛剛才他身上散出來的那種孤瑟只是柯曉禹的錯覺,他将手機随意地扔到桌子上,“接進來。”

今天上午的臨時董事會議上,蘇柏熠突然向蘇錦生發難,甩出了一堆文件和證據,蘇錦生聯合外部人員竊取公司內部機密,給公司造成重大損失,蘇錦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連反應都還沒反應過來,直接被踢出了董事會,中午還沒到,他的辦公室已經被清空了。

蘇錦生急着去找這一陣子給他出謀劃策的“軍師”好友商量對策,又意外撞破了“軍師”和他外面養着的那位偷情的場面。

那個場景,用吳杭的話說,就是雞飛狗竄,一言難盡。

蘇錦生剛剛過完的六十大壽生日宴上,認回蘇家的那位名叫“唯一”的小兒子,也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他以為的親生兒子,真正的父親其實是那位“軍師”。

蘇錦生被氣得想暈沒暈過去,最後一閉眼,直接裝暈,被救護車給拉走了。

蘇允廉每周日的上午都會進山,等他從山裏回來,大局已定,蘇允廉這才意識到,他這個孫子是真的長大了,在他眼皮子下,悄無聲息策劃了這一局,甚至連董事會裏的人都倒向了他那邊,事情已經結束了,他才收到消息。

蘇柏熠等蘇允廉發完一通火,才開口,“爺爺,您可以罵我不孝,但我這條胳膊是怎麽傷的,我懶得去查,您應該清楚是誰做的,上次停車場的事情,我不想您為難,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他卻不知道收手,寧願相信外人,也要一心置我于死地,再有下次,我不知道他還能做出什麽來,我這也是為了自保。”

不等蘇允廉再說什麽,蘇柏熠又不緊不慢道,“爺爺,有些事情,有人退出,有人才有機會進來,您不覺得我爸現在的位置,淩安坐正适合?”

蘇允廉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這是打算把事情全都攤到臺面上,讓他在做選擇,只能二選一,保蘇錦生,還是讓蘇淩安進公司。

蘇柏熠手指輕叩着桌面,很明顯,答案只有一個,他倒是有些期待蘇淩安進到公司的那一天,人一直在局外有什麽意思,入了局,将來才能出局。

周粥回到家裏,把裏裏外外都打掃了一遍,大概是因為有段時間沒運動,只做個大掃除就覺得累得不行,她洗完澡,躺在沙發上晾頭發,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天都黑了,外面風聲簌簌,空氣裏漫着潮濕的味道,好像憋着一場大雨。

她起身去關陽臺的窗戶,不經意掃過樓下,眼神滞住,路燈下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指間猩火缭繞,那根煙不知道抽了多久。

六層樓的距離,又是晚上,周粥視力再好,也有些不确定,像是他,但潛意識裏又覺得不可能是他。

她握着窗戶的門把,在窗前站了許久,像是下定什麽決心,她關上窗戶,吊帶外披了個襯衫,拿起鑰匙和門口堆着的垃圾出了門,臺階一步一步往下走,聲控燈亮了又滅,她走到樓下的防盜門前,擡手要推門,手指觸到金屬的冰涼,慢慢定住,然後轉身,一口氣跑回六樓,緊緊關上門,又上了兩層鎖。

她輕喘着氣重新回到窗前,路燈下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一直到她入睡,門外也沒有響起敲門聲。

不是他。

周粥把被子蒙到頭上,內心深處有一些說不清的失落,亦或是別的,至于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她不想去多想,也不想去深究。

額頭上的傷頭發擋不住,同事問起來,周粥就說是不小心磕的,阿苓心疼得不行,她擔心傷口會留疤,到處給她搜羅祛疤膏。

周粥倒是不太擔心,她覺得她恢複得還可以,傷口縫合得很好,她又謹遵醫囑用藥,吃食和日常護理方面都很注意,半個月後她去醫院複查,主治醫生看着那道已經淡下來的傷口,一臉得意,“我就說不會留疤,蘇老板還威脅我說,我要是讓你這個傷口留了疤,他就讓我收拾東西立馬滾蛋,要論世界上最無良的老板,他絕對要排在前幾。”

主治醫生姓王叫一鳴,周粥住院那幾天已經知道這家私人醫院的幕後老板是蘇柏熠,這位王一鳴醫生和他應該不僅僅是員工和老板的關系,從王一鳴的話裏話外中,周粥能感覺他們兩個的關系應該不錯。

王一鳴今天心情很好,所以話尤其多,“他身上那道口子那麽深,我是沒辦法,疤肯定會留,但你這小傷口我還有什麽不敢打保票的。”

周粥的手一緊,看向王一鳴,“他受傷了?”

王一鳴牙齒碰到舌頭,沉默半秒,索性和盤托出,還添油加醋,“他那哪兒是受傷了,他是半條命都快沒了,那麽長一塊兒玻璃插在他的肩膀上,進到醫院的時候,血都流了滿背,當時那個情況別提多兇險了,但他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傷口,一會兒擔心你會不會陷入重度昏迷,一會兒擔心你的傷口是不是會留疤,等你檢查都做完了,确認沒什麽大問題,他才肯去處理傷口,他要是再晚處理一秒,他的胳膊就是華佗在世,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他應該是怕你擔心,所以都不讓我們跟你說。”

周粥愣住,到後面王一鳴再說什麽,她都有些恍惚。

等周粥離開後,王一鳴趕緊給蘇老板發信息,【蘇老板,首先向您彙報,我的飯碗應該是能保住了,周小姐的傷口恢複得非常好,絕對不會留疤。其次,還有一件小事情,嗯……我一個不小心說漏了嘴,讓周小姐知道了您受傷的事情,您是沒看到,她聽到您受傷後,眼眶當時就紅了,她應該馬上就會給您打過電話去,我覺得她會哭,您可能要先想想怎麽安慰她,對了,您知道怎麽安慰女人嗎,您要是不知道,可以付我一節課時費,我教您,怎麽樣?】

賤嗖嗖又很讨打的語氣,蘇柏熠一眼将信息掃到尾,又看回開頭兩句,然後将手機放回桌子上,示意經理繼續說。

兩個經理彙報完工作,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一時沒忍住,頭挨着頭小聲嘀咕起來。

“蘇總是不是在等什麽重要電話?”

“你也注意到了。”

“對啊,他眼睛一直往手機那邊看,肯定在等很重要的電話。”

“你不覺得他越到後面臉色越不好了?”

“是呢,所以我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我還以為是我哪兒彙報錯了,你看我這一手的汗。”

周粥坐在醫院大廳的長椅上,一條信息來回編輯了三遍,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删掉,想直接給他打個電話,這個時間,他大概在忙,應該不會接。

手機的震動聲打斷了她的猶豫,是祁盛那邊展廳的負責人打來的電話,和她溝通他們分公司展廳的事情,周粥立馬打車回了公司。

她再從公司出來,已經晚上八點過半,長時間盯着電腦,頭昏腦漲,她不想再去擠地鐵,打上車,都快坐到家了,又改了最終目的地。

周粥站在江月灣的門口,為自己的一時沖動後悔,她連他住幾棟都不知道,她給他撥過電話去,只響了一聲就被挂斷了,周粥x想她真的是加班加傻了,他哪裏會需要她的擔心,他只要皺個眉,怕是就會有一堆人圍上去,她來又能幹什麽,她又不是醫生,他都不接她的電話,見到她也只會嫌她煩。

周粥點開打車軟件,重新打車,看到預估的打車費,更是心疼,這來回都一百多出去了,她拿這錢來幹點什麽不行,她到現在都還沒吃飯,點外賣還能點一頓好的吃。

一輛黑色的車在她面前緩緩停下,吳杭降下車窗,壓着聲音興奮地叫周粥,“周小姐,我遠遠地看着就像您。”

周粥從手機上擡起視線,下意識地朝車後座那個黑漆漆的車窗看過去,窗戶紋絲不動地關着,她不确定裏面有沒有人。

吳杭推門下車,打開副駕的門,小聲對周粥道,“您先坐副駕,三哥正在開視頻會議。”

周粥遲疑一下,謝過吳杭,剛要邁步上車,後座的車窗降下一半,裏面的人掀眼看過來,一雙黑眸掃過她的額頭,最後落到她的眼睛上,周粥不自覺地繃直背。

蘇柏熠收回視線,對吳杭說,“讓她坐後面。”

吳杭又趕緊去打開後座的門,周粥坐進車裏,貼緊門,不讓自己出現在鏡頭裏,他的視頻會議還沒有結束。

駕駛座和後座之間的擋板升着,密閉的空間裏,只有視頻那頭的說話聲,不是英語,聽起來像法語,周粥靠着椅背,連呼吸都在放輕,默默地減少着自己的存在感,只是她的肚子很不争氣,幾聲咕嚕聲突然蹿出來,在本就安靜的車廂裏顯得格外響。

他皺眉看過來,周粥忙拿包捂住了自己肚子,想掩耳盜鈴地蓋住裏面的聲音,好在也就只響了那麽幾聲,她臉色微紅地看向車窗外,再次意識到她這樣稀裏糊塗地跑過來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進了家門,周粥被丢在玄關門口,他徑直上二樓,吳媽見到周粥進來,高興地手都拍起來了,捧着她的臉左看看右看看,“傷口恢複得挺好,應該不會留疤,我怎麽感覺你又瘦了好多?”

周粥也摸自己的臉,“有嗎,您可能是一段時間沒見我了,我真沒瘦多少。”

蘇柏熠停下腳步,站在二樓,對吳媽道,“給她做些飯,她晚飯沒吃,做清淡些。”

周粥仰頭看向他,兩個人的視線撞上,他只淡淡掃她一眼,然後進了書房。

吳媽心疼地拉着周粥的手往餐廳走,“我就說你瘦了,你還非說沒瘦,這都什麽時間了,你晚飯都沒吃,是不是工作忙,你這樣不行,你得按時吃飯,不然你的胃得壞掉。”

周粥像是回到了老家,每次姨姥見到她,也是這樣又心疼又着急的言語,她雖然習慣一個人生活,但內心深處也不是不渴望這種家常的溫暖和關心。

周粥一邊給吳媽打下手,像是随口一問,“吳媽,他的胳膊現在怎麽樣了?”

吳媽看她,“你知道了?”

周粥點點頭。

吳媽嘆一口氣,“好大一個口子,差一點就傷到神經,縫了有十幾針,傷在肩膀上,洗澡什麽的肯定都不方便,可他又不讓別人幫忙,我都快擔心死了,醫生說,他這種情況要是再感染,那就真麻煩了。”

周粥低頭剝着蒜,不知道在想什麽。

飯很快就做好,吳媽怕旁邊有人看着,周粥吃起來會不自在,借口去收衣服,把餐廳留給了她。

周粥有些餓過頭,反而吃不進去多少,粥喝到一半已經飽了,但又不能剩下,她想緩緩再吃,一擡頭,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餐廳門口。

周粥先開口,“您……你吃了嗎?”

蘇柏熠走進來,扯過她旁邊的椅子坐下,懶散靠向椅背,看她,“你來做什麽?”

周粥回,“來看看你。”

“看我做什麽?”

“他們說你肩膀受傷了,我就想來看看你。”

“然後呢?”

然後……周粥也沒想好然後要做什麽,她只是頭腦一熱,就過來了。

蘇柏熠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她的表情。

客廳裏有電話響起,吳媽接完電話,跑來餐廳,“柏熠,物業來電話,那個蘇淩安現在在門口,說是和你約好的。”

蘇柏熠道,“放他進來就可以。”

他沒耐心再等周粥的回答,直接打發她走,“既然你都看完了,飯吃完,就讓吳杭送你回去。”

周粥堵在嗓子裏的話憋了出來,“我……不能在這兒留一晚?”

蘇柏熠冷眼瞧她,“你不是認床,怎麽留?”

周粥拿勺子慢慢攪着碗裏的粥,然後舀起一勺,送到他嘴邊,蘇柏熠看着她,唇緊抿,周粥拿勺碰碰他的唇。

半晌,蘇柏熠張開了嘴,周粥把粥送進去,等他吃完,又舀起一勺,再喂給他,直到還剩的半碗粥見了底。

周粥放下勺子,抽紙離她有點兒遠,她沒有伸手夠,微微傾身,靠近他,用指腹給他認真擦着嘴角,輕聲道,“我是認床,但我好像更認你。”

蘇柏熠摁住她的手,“什麽意思?”

周粥對他笑笑,“你抱着我睡,我應該就不會認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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