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蘇柏熠垂在半空中的手一頓, 黑眸裏克制着什麽,他直接将她攔腰抄起,打橫抱到身上, 大步往卧室裏走。

周粥人歪到他的胸膛上, 她不敢使勁掙紮, 怕抻到他的傷口, 也怕招來吳媽,壓着聲音急道, “不行, 你快放我下來, 你的肩膀現在不能用力。”

蘇柏熠充耳不聞, 一腳踢開了卧室的門, 又哐一聲關上, 她被他壓到了床上。

四目咫尺相對,明亮的房間裏湧動着無聲無息的暗潮, 周粥手搭上他的肩膀, “我看看你的傷。”

蘇柏熠摁住她, “有什麽好看的。”

周粥堅持,“我想看,就一眼。”

蘇柏熠輕輕摩挲着她的手, 眸光幽深, “真想看?”

周粥點頭。

蘇柏熠起身, 修長的手指覆上襯衫的扣子,眼睛盯着她,一顆一顆地解開, 慢條斯理,又溫雅随意。

周粥仰躺在床上, 看着他的一舉一動,臉頰慢慢生出薄粉,偏頭看向別處。

蘇柏熠不讓她逃,掰回她的臉,“躲什麽,不是你要看?”

……她是想看他的傷,不是看他脫衣服。

蘇柏熠将襯衫從身上扯下來,扔到床下,把肩膀送到她眼前,嗓音暗沉,“看吧。”

周粥看到橫在他肩膀上那條長長的口子,臉驀地一白,她想摸一摸,又不太敢,只用手指輕碰着傷口的邊緣,看他,“疼嗎?”

蘇柏熠啞聲道,“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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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粥眼眶都紅了,“怎麽會不疼,我縫了三針都很疼,你這都縫了多少針了。”

蘇柏熠眼眸微動,俯下身,親親她眼角的潮濕,“疼也是疼在我身上,你哭什麽。”

周粥視線顫了顫。

蘇柏熠的氣息落到她的唇角,半哄半命令,“說話,為什麽要哭。”

周粥嗓子有些緊,蘇柏熠慢慢磨着她的唇,周粥呼吸一急,話就說了出來,“因為我心疼你。”

蘇柏熠看着她,目光沉沉浮浮。

周粥想再說些什麽,他裹挾而來的氣息,如鋪天蓋地的浪潮,直接吞沒了她,周粥在迷迷糊糊中突然想起什麽,手推上他,含糊道,“不行。”

蘇柏熠咬着她的唇深入不放,x周粥揪住他的頭發,斷斷續續叫一聲,“蘇柏熠。”

蘇柏熠慢慢停下來,輕抵她的唇,啞聲問,“為什麽不行?”

周粥喘着氣,“我還得給客戶弄文件,他要得很急。”

蘇柏熠緊緊盯着她,他也急。

周粥硬着頭皮道,“他更急,真的很急,要不……你先忍忍。”

蘇柏熠重重磨牙,她可真行。

周粥生怕觸發到什麽,屏着呼吸,小心翼翼道,“求你了。”

蘇柏熠沉聲道,“你求人就這麽幹巴巴地求。”

周粥頓了頓,慢慢捧起他的臉,唇輕蹭上他的唇角,嗓音軟得像水,“蘇柏熠,求你了。”

蘇柏熠喉結倏地一滾,掐着她的下巴,又吃上她的唇。

有些事情就算不做到底,周粥也能被折騰沒半條命,許久過後,房間裏的喘息才歸于平靜。

周粥身上裹着薄毯,窩在床頭,臉上的紅潮還沒散盡,眼睛盯着屏幕,快速敲着鍵盤,細看的話指尖還在打着顫,床底下團團疊疊堆着她的衣服,有撕開的,有扯開的,總之沒一件好的,浴室裏是淅淅瀝瀝的水聲,長久不息。

蘇柏熠從浴室出來,床上的人已經趴在筆記本電腦旁睡着了,頭發擋住了半邊臉,紅腫的唇微微張阖着,手還搭在鍵盤上,微信對話框裏一直在彈出消息,是她那個很着急的客戶給過來的修改意見。

蘇柏熠将她抱起來,放到被子裏,周粥一沾到枕頭,眼皮只動了動,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電腦的對話框裏還在彈着消息,蘇柏熠皺眉點開那個客戶的名片,掃了眼備注,想直接關上電腦,又停住,他拿着電腦倚到床頭,打開了她給人發過去的文件。

周粥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在睡夢中不安地輕哼兩聲,蘇柏熠停下敲擊鍵盤,側頭去看她,手落到她的肩膀的,一下一下地拍着,周粥在夢裏回到了小時候,媽媽将她摟在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背,溫柔地哄她入睡。

香甜的夢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震動聲打斷,她手伸出被子,迷瞪着摸到手機,勉強睜開眼,看到屏幕上的來電人立刻精神了,再看到手機上的時間,騰一下從床上蹿起來,完了完了,她誤了大事。

昨晚她把文件給客戶發過去,本來想等客戶反饋,誰知道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現在已經早上十點多,客戶打電話肯定是來興師問罪她為什麽一直不回信息 。

她接通電話,剛想道歉,客戶那邊笑呵呵地說句恭喜,說這個項目領導那邊已經下了批複,确定是給她做,他這周內會準備好合同的相關事宜。

周粥沒想到一醒來能有這麽一個意外之喜,她擁着被子倚到床頭,鄭重感謝對方給的機會和信任,最後又說到昨晚文件的事情。

客戶道,“文件已經沒有問題了,本來已經很完整了,改完之後更好了,實話跟你說,我們領導早就想把你挖過來了,已經跟我們念叨過好幾次,她下次見到你,肯定要跟你提。”

周粥知道這都是場面話,她順着客戶的話玩笑幾句,把客戶逗得哈哈大笑,兩個人又多聊了會兒才結束通話,周粥又給組長菲姐打了個電話,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請了半天假,菲姐爽快地批了,又囑咐她如果實在不舒服,今天就在家休息,周粥也想,但她手裏一堆事兒,請半天假已經是奢侈。

她打開微信,底下的通訊錄上多了個紅點,有人添加她的好友,她點開看。

是他。

她之前一直都沒有他的微信,只有他的電話號碼。

周粥添加上他,又打開和客戶的對話框,果然,在客戶那一堆反饋意見下面,有一份修改好的文件發了過去,剛才客戶說的時候,她心裏就有這個猜測,又覺得不可能,從來只有他批示別人文件的份,他又怎麽會纡尊降貴地幫她改這樣一份文件。

她仔細地将文件從頭看到尾,不由嘆了口氣,再次意識到差距這個問題,她知道客戶說的“更好”是什麽意思了,這還是在她的專業領域上,他輕輕松松就能碾壓她,她必須要更加努力才行,她沒有那個能力做到事事精通,至少要在某一方面做到不可替代。

周粥點開和他的對話框,發了條明知顧問的信息過去,【是你幫我改的文件嗎?】

等她坐到公司的辦公位上,才收到他的回複,【昨晚屋裏還有別人?】

周粥插科打诨道,【你沒偷看我電腦上別的東西吧?】

他這次回得很快,【你覺得我很閑】

周粥也覺得她小人之心了,她認真回道,【謝謝你幫我改文件,我的項目定下來了,回頭請你吃大餐】

又過了三個多小時他才回過來,【別回頭,就今晚,你幾點下班,讓吳杭去接你】

周粥直接道,【今晚不行,今晚我要加班】

後面他就再沒有消息,周粥一忙起來也就忘了時間,她只記得阿苓和她打招呼說先走了,等她都忙完,再一擡眼,辦公室只剩她一個人,她喝完杯子裏的水,收拾好電腦和包,關好全部的燈,鎖好門,又檢查了一遍,然後下了樓。

晚風清爽,周粥也不急,慢慢悠悠地往地鐵的方向走。

吳杭看到周粥出來,高興地朝她揚手,“周小姐,這邊!”

周粥愣了一下,快步朝吳杭走過去,“吳杭,你什麽時候來的,等很久了嗎?”

吳杭憨憨地笑,“沒等很久。”

也就兩個小時而已。

吳杭打開後座的車門,周粥看到裏面坐着的人,又呆了呆,她以為只有吳杭,沒想到他也在,周粥記得她回他信息了,說今晚要加班,難道她那條信息是用意念回的,其實沒發出去?

蘇柏熠将手機從耳邊拿開,看她,“上車,發什麽愣。”

周粥忙彎腰上了車。

祁少臣在電話那頭輕聲笑,“呦,這是讓誰上車呢?你那位周小姐?”

蘇柏熠只道,“明天我要和黎家那位大小姐碰面,來不來随你。”

祁少臣不作聲了,蘇柏熠也不等他的回答,直接撂了電話。

吳杭一上車,就有眼色地把車內的隔板升了起來。

周粥見他電話打完了,慢慢湊過去,柔聲道,“你來了怎麽不給我打電話,我還能早點下來。”

蘇柏熠輕飄飄掃她一眼,“打了有用?你的客戶和工作都比我重要。”

……這是昨晚那茬還沒過去呢,她又湊近他一些,“你也很重要,就排在他們緊後面而已。”

蘇柏熠懶得搭理她的蹬鼻子上臉,靠到椅背上阖目養神。

周粥拿手指戳戳他的手背,“我們要去哪兒?”

蘇柏熠捉住她作亂的手,攥到掌心,閉着眼懶懶道,“你不是要請我吃飯?我選了個好地方,你負責買單就行。”

……周粥後悔說要請他吃大餐了,他挑的地方,怕不是要搭進她一個月的工資。

周粥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琢磨着要怎麽讓他改主意,又覺得自己話已經說出去了,再收回來,未免有點小家子氣。

算了,請就請吧,就當是慶祝又接到祁盛的項目了,這次破了財,下次才能接到更大的項目。

手機進來微信視頻,是姨姥打過來,這個點兒姨姥應該早就睡覺了,現在打來難道是有什麽急事兒,周粥看他,“我要接個視頻。”

蘇柏熠捏捏她的手,“接。”

周粥的耳機落在了辦公室,她調低些手機的音量,直接按了接通。

王瓊淑一看到周粥,就親親熱熱道,“粥寶,你下班了沒?”

周粥笑,“下了呢。”

“吃飯了沒?”

“吃了。”

王瓊淑慢吞吞道,“是真吃了嗎?你別不是騙我,你一工作起來就經常忘記吃飯。”

周粥仔細看屏幕裏的人,“姨姥,您是喝酒了嗎?”

姨姥年輕的時候酒量很好,現在的話,要是碰到什麽高興的事情,也喜歡小酌兩杯,不過很少有喝醉的時候,看來今天是有什麽大喜事兒。

王瓊淑點點頭,小聲道,“對,今天我老姐妹兒來看我了,我高興,我們偷偷喝了點兒桂花釀,你可不許跟別人說。”

周粥輕聲哄,“我誰也不說,這是我和姨姥的秘密。”

王瓊淑高興道,“對,我們之間又多了一個秘密。”

蘇柏熠聽着一老一少的對話,一貫冷厲的神x色裏有他自己都沒察覺到溫和。

王瓊淑又喚一聲,“粥寶。”

“姨姥,我在呢。”

王瓊淑輕輕嘆息一聲,“姨姥有些話一直憋在心裏,想說又不敢說,我今天要趁着酒勁兒說出來,你可別覺得姨姥多嘴,這些話我要是不勸,這個世上就沒人能勸得動你了,我知道你心裏的苦,也知道你念着淮安,但是人死不能複生,你得往前走,往前看,多去談談戀愛,這個世上還是有很多好小夥兒,不只有淮安一個。 ”

蘇柏熠慢慢睜開眼。

周粥手有些僵住,現在再挂斷或者靜音都顯得欲蓋彌彰。

視頻那頭又出現周強的聲音,“媽,媽,您是真醉了,快別說了,又提淮安幹什麽,回頭粥寶又該難受了,”周強又對周粥道,“粥寶,你姨姥醉了,這些話你別往心裏去哈,咱高高興興的,別多想。”

周粥勉強應付了周強幾句,視頻被挂斷。

車內陷入死一般的靜寂中,周粥想偏頭看他,又沒有那個勇氣,想說些什麽,大腦完全凍住,一句話都想不出來。

蘇柏熠松開她的手,輕輕撣了撣褲子上沒有的灰塵,問得不甚在意,“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的那位淮安哥,是你舅家的孩子。”

周粥嗓音滞澀,“我……”

蘇柏熠想到什麽,又問,“那條紅繩手鏈是誰給你的?”

周粥剛要開口。

蘇柏熠冷聲道,“我勸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周粥張了張唇,沒說出一個字,最後又閉上。

蘇柏熠替她說,“他。”

不是疑問,是肯定的陳述。

周粥握緊手機,指尖發白。

蘇柏熠點點頭,喜怒不顯得道一句,“很好。”

半晌,他又看向她,氣極反笑,“我還真是小瞧了你說瞎話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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