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一陣涼飕飕的冷風兜頭吹過。

蘇柏熠面色冰寒, 冷聲命令小獅子狗,“松開。”

小獅子狗毛都炸起來了,咬得更緊, 護在周粥面前, 黑如寶石的眼睛裏噴着怒火。

一人一狗, 隔空對峙, 誰都不打算退讓半分。

周粥伸手撫上小獅子狗的炸毛,柔聲哄道, “乖, 咱們松開, 不能咬人。”

小獅子狗立刻軟下來, 松開嘴裏的褲子, 搖着尾巴四腳朝天地躺到周粥手底下, 求撫摸,求抱抱。

周粥揉着它肉乎乎的小肚子逗它, 小獅子狗呲牙眯眼地對周粥笑, 還時不時歪頭擺出可愛的表情,周粥真的被它可愛到了,嘴角彎出淺淺的笑,小獅子狗看到周粥笑了, 表演得更加賣力, 恨不得把這輩子學到的絕活都拿出來表演一遍, 它喜歡看她笑。

一人一狗,親親熱熱,玩得旁若無人。

蘇柏熠狠狠盯着地上的兩個, 不知道是覺得狗礙眼,還是覺得人礙眼, 又或者兩個都礙眼,x他磨牙沉一口氣,拂袖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周粥低垂的視線裏再不看到他的身影,臉上的笑慢慢淡下來,最終消失不見,眼裏只剩落寞,她下巴墊着胳膊搭在膝蓋上,對小狗輕聲嘆息,“他好難哄啊,你以後可千萬不能對你女朋友這麽兇,會把人吓跑的,跑了就再也不回來了。”

遠去的腳步微頓。

小狗蹭着周粥的手心“嗷嗚”一聲,它才不會對女朋友兇,它只會哄女朋友開心。

周粥被小獅子狗哄開心了,再見到他冰山般冷峭的一張臉,也不再覺得難受,她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她也不關心,她陪吳媽吃完生日蛋糕才離開。

下午她要去阿苓的新家,阿苓和她男朋友已經領完證,婚禮定在元旦,上個星期他們搬進了新房,所以這周末邀請兩邊的朋友來暖暖房。

周粥到得比較晚,她一進去,屋裏的男人和女人同時都亮起了眼睛,因為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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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簡單單的直筒牛仔褲搭配寬松的黑色絲綢衫,長腿細腰,個子高挑,濃密的波浪長發随意慵懶地垂在肩頭,雪白的皮膚似羊脂玉透着瑩潤的光澤,還沒開口說話,一雙澄澈的杏眸已經漫出些清清淺淺的笑,讓人不自覺地想把目光在她身上多放幾秒。

阿苓看到大家這個樣子,有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看吧,這麽漂亮的女生是我阿苓的朋友,最好的朋友,阿苓向大家鄭重介紹了周粥,并着重強調了她目前單身。

阿苓老公那邊邀請過來的幾位朋友,有幾個條件很不錯,阿苓最看好其中一位,北城本地人,比周粥大五歲,市二院神外的醫生,有房有車無貸款,父母全是公務員,最關鍵的是長得特別帥,高高瘦瘦的,戴一副金絲邊眼鏡,很像漫畫裏出來的那種漫撕男,和周粥站在一起是那種郎才女貌的般配,她早就想介紹給周粥認識了。

還沒等阿苓開口給兩個人做單獨的介紹,藺澤已經先一步走向周粥,在周粥進門之前,藺澤是從來都不相信一見鐘情的,在剛剛看到周粥的那一刻,他的想法很神奇地發生了變化。

阿苓悄悄對周粥眨眨眼睛,借口去廚房拿水,給他們兩個騰出空間。

藺澤還算進退有度,他從一開始就看出了周粥對他沒有任何興趣,他先退了一步,沒有表現得太主動,不過從頭到尾都坐在周粥旁邊,倒水拿紙盛湯,這些照顧都是不經意的,不會給人造成壓力和不舒服,熱熱鬧鬧的溫居宴快到晚上十點才結束,藺澤主動提出要送沒開車來的人回家,阿苓搶着替周粥報了名,說他們兩個正好順路,周粥拉都沒拉住她。

好在坐車的不是只有她一個,她也不是最後一個下車的,車開到胡同口,周粥對藺澤禮貌道謝,又和副駕上的女生打過招呼,然後推門下車。

腳落地,眼睛掠過牆角陰影下的高大男人,慢慢滞住。

蘇柏熠單手插兜地站在那裏,漫不經心地吸一口煙,掀眸看過來。

兩人的目光對上,他又漫不經心地移開,好似她就是一個路過的陌生人,他對她的出現與否絲毫都不在意,周粥看着他冷漠如刀鋒的側臉,遲遲沒有動。

藺澤也推門下車,從駕駛座那頭匆匆繞過來,叫住周粥。

周粥收回視線,去看藺澤。

藺澤笑着道,“我可以叫你周粥吧?總覺得叫周小姐太生疏了。”

周粥點一下頭,“叫我周粥叫好。”

藺澤抓住最後的機會,開門見山,“我能加你個聯系方式嗎?我大伯家的公司也經常參加展會什麽的,回頭我把你推給他,他要是有什麽需要,可以聯系你。”

副駕的車窗降着一條縫隙,周粥能感覺到裏面虎視眈眈的目光,那個女生明顯對這位藺醫生有意思,不然剛才也不會急着去坐副駕,周粥又不好一口回絕藺澤,弄得大家都下不來臺,她從包裏拿出随身攜帶的名片夾,抽出一張名片,雙手遞給藺澤,“多謝藺醫生幫我推薦工作機會,要是你大伯有什麽展會方面的需要,可以讓他直接聯系阿苓或者我,都行。”

藺澤笑得有些無奈,她劃線劃得這樣明顯,看來他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他還不放棄,玩笑道,“那我要是有什麽展會方面的需要,是不是也可以直接聯系你?”

周粥只笑笑,沒接話,餘光裏瞥到那邊凝遞過來的冰冷視線,背不由繃得更直。

副駕的女生降下車窗,可憐巴巴地催藺澤,還走不走啊,她都要困死了,藺澤只好跟周粥告辭,副駕女生也笑着對周粥揮了揮手,雖然她對藺澤有意思,而藺澤明顯對周粥有意思,但她好像對周粥也讨厭不起來,她喜歡像周粥這樣對男女關系不會含糊的女生,不喜歡就不會給對方留任何的餘地。

周粥目送着藺澤的車離開,然後将包甩到肩膀上,猶疑半秒,邁步朝他走過去,越走腳步越緩慢,但是再慢,她還是走到了他跟前,周粥和他面對面站定,看他,“你怎麽來了?”

蘇柏熠掃她一眼,沒有說話,自顧自地抽自己的煙,深夜的胡同,空無一人,連吹過樹梢的風都是安靜的,淡淡的白色煙氣在夜色裏散開,周粥嗓子有些不舒服,被嗆得掩嘴輕咳兩聲。

蘇柏熠将煙碾滅,随手扔到垃圾桶裏,拿下巴點一下遠處已經看不見的車尾,“你的新追求者知道你忘不了你的前男友嗎?”

周粥一頓,回,“那不是我的新追求者,淮-- ”

蘇柏熠眼鋒壓過來,将周粥要說出的名字給逼了回去,她停一下,又繼續,“他不是我前男友,我沒有前男友。”

蘇柏熠更覺荒謬,他氣到極點,語氣反而回歸到最初的平靜,他點點頭,“也對,前男友哪裏比得上暗戀的人更值得懷念,一條破手鏈也能讓你戴這麽多年都不舍得扔,你可真是夠深情的。”

周粥鼻尖一澀,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要怎麽說。

淮安哥曾經是照進她黑暗生活裏的一團光,他将她從那個深淵裏一點點拖出來,給了她繼續活下去的信念和勇氣,如果沒有淮安哥,就沒有現在的她,那個年紀,也許無關喜歡,她把他當成救贖。

周粥垂眼看着自己的鞋尖,破罐子破摔地輕聲回,“你不懂。”

蘇柏熠黑眸裏翻出滔天的愠怒,“我确實不懂,我也不想懂,”他掐起她的下巴,讓她看着他的眼睛,聲音低到不能再低,“我只是不理解你的做法,你既然對他這麽念念不忘,為什麽要上我的床?”

周粥唇角微微顫着,嗓子裏堵着東西,說不出話。

蘇柏熠給出答案,“因為他死了,這個世界上就再沒你在乎的人了,你當初怎麽說來的,能不能在我身邊留一段時間,所以,我是讓你拿來游戲人生的?”

周粥搖頭,“不是。”

蘇柏熠問,“那我是什麽?”

周粥唇緊抿,眼裏盈滿水霧。

蘇柏熠不允許她沉默,“說話,我對你來說是什麽?”

周粥偏頭,眼淚掉下來。

蘇柏熠沉聲道,“不許哭,你慣會拿眼淚做戲。”

周粥胡亂地擦掉眼淚,嘴張阖了幾次,想試着剖白自己的內心給他看,“那晚……在慕白苑出事兒的那晚,在車上,你握住了我的手,你的人明明那麽冷,說話也冷得紮人,可是你的手卻很暖和,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會……很安心,晚上不會再做那些噩夢,某些瞬間,你會讓我想起他,但更多的時候,你會讓我常常忘記他,眼裏只能看到你,能想到的也只有你,”她紅着眼眶,指甲掐進掌心,最終說出來,“我說你是我現在喜歡的人,你會信嗎?”

蘇柏熠不屑地冷嗤一聲,“你以為我會再信你半句話。”

周粥肩膀僵住,半晌,她昂起下巴,輕聲問,“不信你為什麽會站在這裏?難道是因為你那個大房子裏沒有抽煙的地方,所以你要跨半個城,跑到我樓下來抽煙?”

她微微一笑,壓下眼裏的淚, “蘇柏熠,你再不想承認也不行,你喜歡我。在你眼裏,或許我就是一個一張嘴就是瞎話,眼淚也拿來騙人,只會勾搭男人,連做你的情人都不夠格的女人,可是你還是喜歡上了我,不是一點的喜歡,是很喜歡。”

蘇柏熠黑眸陰沉不定。

周粥拿指尖輕x輕點點他的胸口,“這種不能自控的感覺很糟糕是不是?你要好好記住這種感覺,這是我給你的,也只有我能給你,以後你應該再不會有了。”

話說完,她用大衣裹緊發顫的身體,撞開他的肩膀,邁步離開。

下一秒,她的胳膊被人緊緊攥住,力道幾乎要将她的手腕勒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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