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四目相對, 秋末初冬的夜風吹得臉頰生疼,可也敵不過他眸子裏的寒刺在她身上的疼,周粥現在已經不知道什麽叫做害怕, 她仰起通紅的一雙眼, 輕聲道, “你是打算把我的手給掰斷?”

蘇柏熠盯着她, 手上慢慢松了力道,眼裏寒氣不減, “你敢拿手點我, 就該料到會有什麽後果。”

周粥從他掌心抽回手, 背到身後, 撐起氣勢, “你對我發脾氣, 我為什麽不敢拿手點你。”

蘇柏熠的聲音冷如冰刀,“怎麽, 你還指望着我對你和顏悅色。”

周粥道, “不可以嗎?我如果喜歡誰,肯定只想對他好,”她的聲音在他冰冷目光的注視下越來越小,最後低到連蚊蟻都不如, 又硬逼着自己說下去, “不像你。”

如果喜歡誰, 肯定只想對他好……那她對她那個淮安哥又有多好,她連在他的床上,都能夢到那個男人, 在夢裏都能叫出那個男人的名字,這樣刻骨銘心的喜歡, 應該會對他好到不能再好。

只要一想到這些,蘇柏熠恨不能劈開她的心,看看他在她心裏究竟能占上幾分幾毫,怕是連一毫都沒有,這就是她整天滿嘴說的對他的喜歡,她不去當騙子簡直是在浪費才能。

蘇柏熠倨傲地上下打量她,冷笑,“我會喜歡你?你是有多看得起自己。”

周粥眼圈又是一紅,她也學他的倨傲,就是聲音有些顫,“你盡管嘲諷我好了,你越是這樣,越說明我說對了。”

夜風凜凜吹過,烏雲擋住天上的圓月,昏昏暗暗的路燈下,一高一低的兩個影子呈平行的對立之勢,空氣稀薄到緊繃,誰都不想再退半步,僵持交彙的眼神有一種黑雲壓城的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不遠處,一輛自行車歪歪扭扭地騎過來,騎自行車的人好像喝醉了,也不看路,一邊騎,嘴裏還哼着亂七八糟的歌,眼看自行車要沖着周粥撞過來,蘇柏熠鉗上她的胳膊,将她拽了過來,自行車擦着他的背經過,喝醉的人回頭看他們一眼,仰頭吹一聲歡快的口哨,大聲唱着歌騎遠了。

蘇柏熠沉着臉松開對她的鉗制,周粥握上他的手腕,将他拉住。

蘇柏熠冷聲斥道,“松手。”

周粥幽幽地問,“你不喜歡我幹嘛要管我死活。”

蘇柏熠神色更冷,“我說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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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粥看着他,手一點一點地放開,“我可以松,只是松了這次,我以後就再也不會主動去拉你的手,我臉皮再厚,也不可能在你一次又一次說我不夠格站在你身邊,還主動往上貼,這個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個男人,你看不起我,有大把的男人會喜歡我,拿我當寶貝,我轉身就能找到一個比你-- ”

蘇柏熠反攥住她,一把将她扯到跟前,他用淩寒的眼神逼退了她還未出口的話,一字一字地慢聲道,“你給我記住一點,我的喜歡,還是不喜歡,都不是你可以拿捏我的籌碼。”

周粥被攥得生疼,憋不住的眼淚也跟着掉下來,“我沒想過要拿捏你,我怎麽敢。”

她貼着他掌心的皮膚滾燙,砸到他手背的眼淚更燙,蘇柏熠看着她臉上不正常的潮紅,伸手粗魯地給她抹了幾下眼角的淚,手不着痕跡地覆過她的額頭,又離開,聲音愈發不耐,“有什麽事情是你不敢的?”

周粥回,“我現在想抱抱你,我就不敢,剛才一下車看到你在這兒,我就想跑過來抱你了,很少有誰會這樣等着我。”

蘇柏熠直接打斷她,“收起你的自作多情,我等誰也不會等你。”

周粥不管他的冷言冷語,靠近他一步,“我可以抱你嗎?”

蘇柏熠拒絕得幹脆,“不可以。”

他話還沒說完,周粥已經圈住了他的腰,她靠到他懷裏,聲音很輕,“我已經抱了,你要麽把我推開,要麽也抱抱我,我好像發燒了,很冷。”

蘇柏熠猛然擡起手,要把她推開,手觸到她的肩膀,又沒有動,冷哼一聲,言語譏嘲,“你這燒發得倒是時候。”

周粥喃喃道,“嗯,我運氣一向不錯。”

蘇柏熠盯着窩在他胸前的那個黑漆漆的後腦勺,幾次想把她丢出去,最好能丢多遠就丢多遠,眼不見心不煩。

周粥臉貼着他寬厚的胸膛輕輕蹭了蹭,“蘇柏熠,我真的很冷,不騙你。”

蘇柏熠堵在心頭的那口氣提起又放下,最後冷着鐵青的一張臉,抄起她的腰,将她打橫抱到身上。

周粥燒得有些昏沉,身上沒什麽勁兒,頭靠着他的肩膀倚到他的頸窩裏,嘴裏輕呵出的熱拂過他頸邊的皮膚。

蘇柏熠皺眉,“離我遠點。”

周粥雙手摟上他的脖子,含糊地回,“你抱着我,我怎麽離你遠點。”

蘇柏熠沉聲道,“那我扔了你?”

周粥自暴自棄,“你扔吧。”

一陣冷風兜頭吹過,周粥打了個寒戰,嘴唇都有些發白,無聲無息的膠着中,有人先認了輸,不甘心,卻又逃不脫。

周粥被扔到車裏,随後沾着他體溫和氣息的大衣扔到了她身上,将她從頭到腳底蓋住,周粥扒拉開臉上的衣服,看他,“我家裏有藥,不用去-- ”

蘇柏熠不想再從她嘴裏聽到一個字,“閉嘴。”

後座的車門啪一下摔上,周粥被震得心跳都是一顫,她把臉慢慢埋到他的大衣裏,過了一會兒,又扯着大衣遮到了自己頭上,整個人躲進完完全全的黑暗裏。

蘇柏熠在後視鏡裏冷眼掃過後座的那一團,調高了車內的溫度。

車開到江月灣,醫生方琳也到了,作為家庭醫生,最重要的職業操守就是,無論看到什麽,不該問的絕對不多問一句,哪怕心裏好奇死了,方琳給周粥做了檢查,又開了些藥,然後提着一顆八卦的心目不斜視地告辭了。

蘇先生身邊竟然有了女人,這可真是一件稀奇事兒,看屋裏的氣氛,還有那個漂亮女孩子紅腫的眼睛,兩個人應該是吵架了,一向冷靜理智的蘇先生還會和人吵架,這更是一件稀奇事兒。

而且,方琳隐隐地覺得,蘇先生應該是陷進去了,只一點就能看出來,臉上沉得烏雲密布,手上的動作卻透着體貼和溫存,不管是放體溫計,還是彎腰抱人,怕是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

周粥坐在沙發上,接過他遞來的水和藥,她直接将藥放到了嘴裏,嗓子有些幹,藥片沾到喉嚨上,喝水都沒沖下去,苦澀的味道在口腔裏蔓延開,周粥眉頭微微皺起,她最不喜歡藥的這種苦味。

蘇柏熠看着她眉間的神色,聲音冷硬,“哪兒還不舒服?”

周粥掀眸默默地掃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喝自己的水,不搭他的腔。

蘇柏熠語氣更差,“吃藥吃啞巴了,說話。”

周粥終于将藥咽下去,嘴裏的難受讓她語氣也不怎麽好,她輕聲回嗆,“你讓我閉的嘴。”

蘇柏熠一頓,出言諷刺,“你不是長着一身反骨,連筋都是硬的,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讓你閉就閉?”

周粥又擡頭看他一眼,想忍下去,實在沒忍住,“我怎麽就不能聽話了,你明明說過我很軟,哪哪兒都是軟的,現在又說我連筋都是硬的,反正軟也是你,硬也是你,您現在站在制高點上,自然您說什麽就是什麽,我沒任何的話語權。”

如果他足夠狠心,就該直接把她給扔到門外去,至少還能落個清淨,蘇柏熠拿眼刀狠狠地刮她,再一次道,“閉嘴!”

周粥這次反骨長出來了,還不少,“閉不上,藥都苦死了,我還要喝水。”

蘇柏熠嗤之以鼻,“少用苦肉計裝可憐,藥能有多苦。”

他轉身要走,周粥将水杯放到茶幾上,玻璃碰到玻璃,砸出些許清脆的聲響,也給她砸出些膽量,她拽住他的胳膊,借着他的力起身,人站到他面前,踮起腳尖,手掐上他x的下巴,一氣呵成地親了上去。

先用舌尖撬開他緊閉的唇齒,繞上他的呼吸,纏住他的舌,将嘴裏的苦和澀一起渡過去。

蘇柏熠冷臉瞧着她,沒有任何動作,連氣息都沒有變。

周粥從他嘴裏退出來些,鼻尖抵着他高挺的鼻梁,輕聲問,“苦不苦?”

蘇柏熠的臉依舊冷如寒雪,無動于衷。

周粥用力咬一下他的唇角,聲音藏着委屈,“難道在你眼裏,我全都是算計,一句真話都沒有?我就騙過你那一次,你總不能全盤都否認我。”

蘇柏熠毫不留情地推開她,“我早就提醒過你,有些事情可以騙,有些事情不能騙。”

周粥問,“那你想讓我怎麽辦,如果你覺得過不去這道坎,厭惡透了我,再也不想見到我,我現在就走,我保證以後再不會出現在你面前礙你的眼。”

蘇柏熠盯着她發紅的眼眶,黑眸晦暗不明。

周粥再問一遍,“蘇柏熠,你要我走嗎?”

蘇柏熠咬住後槽牙,壓着聲音發狠道,“走,現在就走,你記住你的保證,以後再敢出現在我面前,你該清楚後果。”

周粥慢慢點下頭,“好,我記住了。”

她拽起沙發上的包,偏開腳步繞過他,剛邁出去一步,又被迫停在原地,周粥扥一下身後的包,半分都動不了。

蘇柏熠拽着細長的包鏈,将人和包一起甩回沙發上,他也随之壓上去,将她牢牢困在身下。

騙了他就想走,她未免太天真,世界上哪有這麽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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