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周粥只迷迷糊糊睡了半個小時不到, 就被手機吵醒了,然後電話就再沒斷過,她看到阿苓發來的照片, 昏沉的大腦像是一頭紮進了冰水裏, 瞬間清醒過來, 阿苓已經瘋了, 一條信息接一條信息,周粥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回複。

阿苓堆疊着發了幾十條的信息過來, 心裏的亢奮勁兒才多少緩解了些, 她緊接着又發一條。

【粥粥寶貝, 你不用回我, 我都懂, 我只是太激動了, 我以前都想象不出什麽樣的男人能夠配得上你,直到我看到這張照片, 你們簡直太太太般配了!!!!!我以前只知道蘇柏熠有錢有權, 哪兒能想到他會長得這麽帥,真不愧是富貴門裏走出來的,這人間貴公子的氣質絕了,我宣布這張照片在我這兒封神了!!!我就知道你挑男人的眼光是最好的】

周粥看着阿苓說的照片, 神色有些恍惚。

照片的背景是在餐廳的走廊裏, 燈光是溫馨的暖黃, 周圍的人和物都虛化成模糊的失焦,他身着黑色大衣,氣質矜貴清峻, 貼着她的肩膀大步擦身而過,一靜一動裏都是讓人生畏的冷漠和疏離, 他和她看起來就像是兩個毫不相關的陌路人,但在兩個人肩膀相抵的那刻,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大衣的遮掩下,他的手牽上了她的手,而照片就定格在這一刻。

她當時全部的心思都在走遠的蘇淩安身上,根本沒有感覺到他拉了她的手,她也沒想到昨晚那一頓飯的後續能引起這樣的軒然大波。

不過周粥倒也沒有太過擔心,他不會放任這件事這樣漫天漫網地傳下去,以他的手腕和做事風格,想必這件事在網上很快會消失得一幹二淨,查無蹤跡,她雖然沒有經驗,但也大概知道網上的事情,熱度應該超不過一個星期,熱度散去,沒人會記得她是哪一個。

至于現實中,誰要是問起,她随便扯兩句謊,大家最多也不過把她當成一個沒有自知之明,妄圖攀附豪門,最後又被人一腳踹開的小醜,她不在乎別人怎麽想她,只希望姨姥不會看到網上的這些事情,好在相比她給姨姥買的智能手機,她老人家更喜歡那個只能接電話發信息的“古董”手機,因為她怕遇到什麽詐騙,幾乎都不怎麽上網。

手機又響起,周粥看到屏幕上的名字,這次沒有再按靜音,而是馬上按了接通,還沒等周粥說話,那邊先開了口。

餘兮上來就叫了一聲“小舅媽”,直接把周粥給叫傻了,周粥還以為是餘兮打錯電話了,她道,“餘兮姐,是我,周粥。”

餘兮笑,“知道你是周粥才叫你小舅媽的,我這剛睡醒就吃了一口驚天大瓜,現在整個人x比灌了三杯黑咖還精神,我不是跟你說過蘇柏熠是程昱安的小舅,那我們不該叫你小舅媽?你是不知道程昱安都快崇拜死他這個小舅了,每天張口閉口都是蘇柏熠,現在我好姐妹兒成了他小舅媽,我在他面前的輩分也要長一長了。”

周粥一時沉默下來,臉上起了些熱,她不自然地小聲道,“餘兮姐,你就別拿我玩笑了。”

餘兮笑得認真,“我還真沒開玩笑,我看這聲小舅媽是早晚都要叫的,蘇柏熠那麽低調的一個人,這些年別說傳出什麽戀情緋聞了,網上甚至都沒出現過他的一張照片,這次呢,你倆的照片在網上挂了有幾個小時了吧,蘇正公關部又不是吃幹飯的,辦事效率在業內都是數一數二的,要是想壓早就壓下去了,現在愣是沒什麽反應,這只能說明一點。”

周粥不明白,“說明什麽?”

餘兮道,“蘇柏熠授意不讓壓的呗,他這是要告訴所有人,你是他蘇柏熠的人,欸,我可跟你說,他在商場厮殺這麽多年,做事一貫是雷厲風行,心狠手又辣,在情路上大概也是這種強勢的性格,我怎麽覺得他是愛慘了你,想絕了那些所有打你主意的野男人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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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粥握着手機,又是一陣沉默,“餘兮姐,我和……他之間,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長久不了的。”

餘兮回,“雖然我好奇死了你倆之間的事兒,但你不想說,我呢也就不問,不過,周粥,你喜歡他,我能看出來,你去看看你趴在車窗上看他的那張照片,眼神裏的喜歡根本藏不住,你不用去看網上那些酸話,你多看看那些誇你漂亮的,你給我記住,你足夠優秀,所以你配得上任何一個你喜歡的男人,他是蘇柏熠又怎麽了,他能得到你的喜歡,是他的福氣。”

周粥看着空中虛無的一點,拇指又摳上了食指,剛剛結上痂的傷口流出了殷殷的血,她卻不覺得疼。

餘兮能感覺到周粥不想多談這些事情,她轉移話題,“總之網上說的那些不好的話,你一個字都別往心裏去,你要是有什麽不開心了,想喝酒了,就電話我,我一直都在,時間随時都方便。”

周粥鼻尖酸澀,“知道了,姐。”

餘兮又道,“我看你微信上問我蘇淩安的事情?”

周粥清了清嗓子,“對,你對他的事情有了解嗎?”

餘兮也不打聽周粥為什麽想知道蘇淩安的事情,她只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給周粥聽。

“我對他知道的還真不多,他且神秘着呢,也是最近才出現在這個圈裏,據說從小就生活在國外,小道消息傳的有很多版,最可信的一說是,他太奶奶是蘇家那位老太爺的初戀,男人啊,至死都不可能忘了初戀,所以他是蘇家老太爺心尖尖上的肉,你別看蘇柏熠從小在蘇家老太爺身邊長大,也敵不過那位蘇淩安在老太爺心中的分量,蘇淩安前一陣回國直接進了蘇正集團,坐的還是蘇柏熠他爸之前的位置,外界都說,蘇柏熠和蘇淩安之間必有一場厮殺,鹿死誰手現在還不好說,畢竟蘇淩安的背後是蘇老太爺。”

周粥的指甲不小心陷進肉裏,疼得她低低地悶哼一聲。

餘兮話頭一轉,又道,“不過呢,你也不用太過擔心蘇柏熠,我們家程昱安都說了,他家小舅又不是吃素的,別說蘇淩安背後有老太爺,就是再來一沓老太爺,都不會是他家小舅的對手。”

周粥嗓音微滞,“我不是擔心他,我是-- ”

餘兮逗她,“不是擔心,怎麽會這麽着急打聽蘇淩安的事情。”

周粥默了默,問,“餘兮姐,你說世界上會有長得特別像的兩個人嗎?沒有血緣關系,但就是長得很像。”

餘兮回,“會有吧,地球這麽大,什麽神奇的事情都會發生,沒準這兩個人幾千年前同出一宗,現在組合的基因又正好撞到一塊兒了。”

周粥喃喃道,“可為什麽連身上的氣質都那麽像。”

她的聲音很輕,餘兮沒有聽到她的話,餘兮有自己的事情要問,語氣認真且嚴肅,“周粥,我想了又想,還是想問問你這件事,要是不問,我今天晚上可能都會睡不着覺。”

周粥打起些精神,“你問。”

餘兮壓着聲音神秘兮兮,“就蘇柏熠,在床上,也是那樣禁欲的一張冰山臉嗎?”

周粥一愣,又急又羞,“餘兮姐!”

餘兮哈哈大笑起來,不怪她八卦,她實在是太好奇了。

周粥在餘兮停不下來的笑聲中摁斷了電話,有了餘兮這一鬧,堵在周粥心裏壓得她喘不上氣來的那塊兒石頭,反而松了松。

與其這樣沒有頭緒地胡思亂想,她找到他,親自去問問他就好了,是或者不是,他本人肯定能給她一個答案。

周粥昨天晚上在網上翻遍了她能找到的所有信息,最後在小某書上翻到一條,應該是蘇正的員工,在一家咖啡廳內拍到的蘇淩安,那家咖啡廳的定位就在蘇正集團樓下,很模糊的一個側臉,但周粥很确定他就是蘇淩安,他既然去過那家咖啡廳,很有可能會再去。

周粥一天都多等不下去,她和菲姐臨時請了一天假,戴好帽子和口罩,直接打車去了那家咖啡廳,想先碰碰運氣。

蘇正集團今天的氣氛比過年還要熱鬧喜慶,沒有什麽比吃老板的八卦更讓人開心的事情了,可開心的只有下面的人,蘇正的一衆高層正聚在會議室裏開會,一個個都緊繃着背,戰戰兢兢地提着心,老板的心情好像不太好,用不太好形容也不太準确,應該是太不好了,比以往心情最不好的時候還要不好。

以前大家看老板臉色陰沉,都覺得是自己工作沒做好,現在大家看老板陰沉的臉色,腦子裏不約而同都會冒出一個詞,欲求不滿,以前就算出了什麽大的差錯,也沒見老板的臉色不好成這樣過,更何況今天公司的股票一路高漲,更不可能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心情陰郁。

所以,肯定是跟上了老板車的那個女人有關,老板的車什麽時候坐過女人,僅憑這一點,就能看出那個女人在老板心裏的地位不一般。

大家偷偷着交換着眼神,心裏各自琢磨着老板的八卦,一想到老板也是有七情六欲的,雖然不多,但他們再看老板那冷寒的臉色,好像也沒那麽可怕了。

會議結束,大家恭謹小心地等老板走出去,然後也一窩蜂地走出了會議室,結伴去茶水間的去茶水間,去洗手間的去洗手間,這些副總總監們,八卦起老板的緋聞來,更起勁兒。

柯曉禹跟在蘇柏熠身後,快速地低聲彙報着,“老太爺,老蘇總還有夫人都來了電話。”

蘇柏熠理了理襯衫的袖子,面無表情道,“不接,說我在開會。”

柯曉禹頓一下,又道,“周小姐現在在公司樓下。”

蘇柏熠慢慢緩下腳步,看向柯曉禹,“她在哪兒?”

柯曉禹把下面人發來的照片雙手送到蘇柏熠面前,“公司樓下的咖啡館,從早晨就在了,一直坐到現在。”

蘇柏熠冷着臉拿出手機,上面一堆的未接電話裏沒有一通是她的,他手指觸到她的號碼,要撥出,想到什麽,驀地停下,身上的寒氣又覆一層,語氣看似平靜,每出口的一個字都裹挾着冰碴,“去查,看那家咖啡廳是不是蘇淩安常去的。”

周粥坐在咖啡廳的一角,有綠植做遮擋,位置很隐秘,但又能看到前臺來來往往的人,不過她從早晨坐到太陽下山,也沒有等到她想見的人,倒是聽了一天的八卦,沒人發現八卦故事裏的其中一個主角就坐在咖啡廳的角落裏。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周粥從咖啡廳出來,摘掉帽子和口罩,她就知道她沒有多好的運氣,在所有的辦法裏,她選了個最笨的方法,她仰頭看着漆黑夜空綴着的幾點殘星,沉沉地嘆了口氣,淮安哥,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你……

周粥在咖啡店的門口木然地發着呆,她在那邊站了多久,不遠處梧桐樹的陰影下,那輛黑色的車就停了多久,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後座的人失了耐心,關上車窗,意興闌珊道,“走。”

吳杭不敢多說什麽,默默發動了汽車。

周x粥站到雙腿都凍麻了,才随手攔了輛出租車,司機問了她三遍去哪兒,她都沒能給出一個答案來,她該說去裕豐園的,現在這個時間,回家是最好的選擇,江月灣不是她該去的地方,如果不到最後一步,她不能通過蘇柏熠這兒去接觸蘇淩安,蘇柏熠的心思太過敏銳,一點蛛絲馬跡就可以窺探到事情的全貌,她已經騙過他一次,如果讓他發現她又騙了他,她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可最終出租車還是停在了江月灣的大門口,保安見到周粥,沒等到她開口,就先過來和她殷切地打招呼,又是給她安排進小區的車,又是和物業管家聯系,周粥很快被送上電梯,到達頂層。

她站在金碧輝映的走廊裏,手擡起,又慢慢放下,她肩膀微微塌陷着,長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思緒。

安靜的書房裏,只有鐘表滴滴答答的響聲,秒針追着分針一圈繞過一圈,辦公桌後面的人,看着走廊裏的監控,黑眸沉沉。

周粥深吸一口氣,擡起手,按了門鈴,但按了兩次都沒有人來開門,她一不做二不休,拿出手機直接給他撥過電話去。

電話接通,他沒說話。

周粥遲疑地問,“你在家嗎?”

他不耐地“嗯”一聲。

“我……在門口。”

“你是沒有手還是密碼不知道?”

他冷冰冰地說完就撂了電話,周粥心裏的退堂鼓又敲起,她躊躇半晌,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按下了密碼。

門打開,屋子裏很安靜,吳媽好像不在。

周粥穿過的拖鞋擺在玄關處最顯眼的位置,她拿過拖鞋換上,一擡眼,看到他從二樓緩緩走下,依舊是黑褲白衫,眉眼漆黑如畫,神色冷然莫測,讓人永遠捉摸不透他的心底。

他淡淡掃她一眼,開口道,“去酒櫃挑一瓶你喜歡的酒,待會兒有客人要來。”

周粥回,“我不懂這些。”

他無所謂道,“那就看哪個瓶子你覺得喜歡,就拿哪瓶。”

周粥猶豫,“你有客人要來的話,要不我先走。”

蘇柏熠停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回,“不用,你也認識,他說他是你的故人,找到了我這兒,說是想見見你,我就把他叫過來了,一起吃個飯,正好你們也可以好好聊聊,敘敘舊情什麽的。”

周粥隐隐約約地預感到什麽,身體凍住。

蘇柏熠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在笑,可眼底又冰冷一片,他看着她,又慢悠悠地添一句, “如果你們之間還有舊情的話。”

周粥握緊手裏的包鏈。

蘇柏熠将一個厚厚的紅包遞給她。

周粥看他,嗫嚅地問,“什麽?”

蘇柏熠道,“算起來他也是小輩,第一次正式見面,總要表示表示。”

四目相對,有什麽呼之欲出,周粥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她腦子裏有無數的問題,卻不知道要問哪一個,她好像站在萬丈深淵的絕壁前,再往前進一步,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清脆的門鈴打破膠着的沉默。

蘇柏熠拿過她手裏的包,揚下巴,點一下門,“去開門。”

周粥僵着腿,沒有動。

蘇柏熠伸手撫上她唇角的結痂,溫和的聲音裏壓着讓人拒絕不了的強勢,“乖,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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