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

第 60 章

深夜的房間裏, 安靜,但細聽,又沒那麽安靜。

細碎的, 輕微的, 難以壓抑的低泣, 時斷時續地從什麽地方悶出來。

勾得人心癢, 身體深處隐藏着的暴虐因子壓都壓不住,只想着把她往死裏弄。

周粥從來沒覺得這麽難受過, 她從裏到外被人一寸寸地點起了火, 上不去, 也下不來, 只能掉在半空, 由着他或慢或快地掌控着她的生死, 她将臉埋在抱枕裏,拼着僅剩的力氣咬住唇, 不想讓任何聲音從嗓子裏洩出來。

可是不行, 他壓根兒就沒打算讓她活過今晚。

就在她以為她要死過去的那刻,他突然抽手離去,周粥有些茫然地從抱枕後面探出頭來看。

她的眼睛浸在水裏,眼尾暈出潮紅, 臉上全是汗, 散落下來的幾縷黑發淩亂地貼在臉頰和頸側, 紅唇像是在暴雨中被肆虐的玫瑰,微微地顫着,破碎中透着一種糜亂的冶豔。

蘇柏熠不動聲色地掃過她, 眸光幽深,他的手漫不經心地輕叩着她皮膚上的汗珠, 嗓音低沉,“難受?”

周粥何止是難受,她眼淚汪汪地看着他,嗓子裏還時不時抽噎兩下,可憐極了。

蘇柏熠俯身壓下去,咬着她的唇,啞聲道,“難受也沒辦法,你得先忍忍,我的手有些酸。”

他這是在拿她說過的話懲罰她,周粥被氣到,一拳捶到他的肩膀上,可她現在全身都軟成了水,這一拳捶得跟撒嬌一樣。

蘇柏熠唇微勾,“這是嫌我伺候得不好?”

周粥惱羞成怒,“你走開,離我遠點。”

蘇柏熠的手又陷到泥濘裏,看她,“真要我走?”

周粥咬住唇,不說話,呼吸漸漸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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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柏熠慢條斯理地動着,“不說話,我真走了。”

周粥哭出來,摁住他的胳膊,不讓他走。

蘇柏熠眼裏笑意轉濃,獎勵般地咬着她的唇深入,但自始至終都不肯給她一個痛快,每次将她抛到高處的臨界點,就不再管她,跟一個始亂終棄的渣男一樣,周粥快被他折磨瘋了,最終還是認了輸,她哭得都要喘不上氣來,“洗手間裏有。”

蘇柏熠低頭看她,聲音啞如沙,“有什麽?”

周粥咬牙,“蘇柏熠!”

他肯定早就看到了,才會這樣折磨她。

周粥被拎去了洗手間,襯衫裙現在在她身上就是個擺設,連披風都不如。

蘇柏熠将她放到地上,拍了拍她的背,語氣危險,“自己拿出來。”

周粥站都站不穩,抵在他懷裏耍賴,“我不拿,要拿你拿,又不是我用。”

蘇柏熠沒再為難她,大力揉了揉她的頭發,然後打開鏡子旁的櫃子,從裏面拿出一個盒子來,這也是他收拾洗手間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他本不打算把這件事拿出來說,她非要不知道死活地招惹他,蘇柏熠把東西怼到她眼前,慢悠悠道,“你之前不是說我的東西都扔了?”

周粥撇開頭,理直氣壯地回,“什麽叫你的東西,這是我花錢買的。”

他們……之前也不是沒有過處得還算可以的時候,家裏他備的東西用完了,她逛超市時就捎帶着補充了些,以防萬一,買回來被她順手和囤的洗漱用品一起放到了洗手間的櫃子裏,再然後……他們之間鬧了個分崩離析,就再沒然後了。

蘇柏熠掐着她的下巴,彎腰對上她的視線,“買來打算給誰用?”

周粥剛才被他磋磨得命都沒了,現在哪兒肯說什麽軟話,她強硬着嘴,小聲道,“反正沒打算給你用,你不都說了要和我老死不相往來,自然是買給別的男人的。”

蘇柏熠冷笑一聲,行,她還真敢說出來,她是覺得他現在不舍得拿她怎麽樣是吧。

要弄她,方法多的是,單看他想不想使。

周粥一時嘴硬的代價就是,從天黑轉到天亮,她都沒能從那個小小的洗手間走出去。

到最後,她的眼睛哭成了兔子眼,脖子以下全是紅痕點點,胳膊肘是紅的,連兩個膝蓋也是紅的,那些買給“別的男人”的東西,被用的一個不剩,是真的一個都不剩。

周粥從周六早晨一直緩到周日快十點,都沒緩過來多少,要不是中午和餘兮姐有約,她還不想動,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把她折騰得死了幾個來回,他不但什麽事都沒有,看起來反而愈發精神氣十足,還嘲笑她缺乏鍛煉,周粥不想給他什麽好臉色,也拒絕再和他說一句話,等回頭她就把家裏的門鎖給換了,讓他再也進不了她家的門。

她臨出門前,踢了一腳他那雙擺得整整齊齊的拖鞋,一只鞋飛到牆角,另一只跑到玄關櫃底下,還是鞋底朝上,周粥心裏憋着的氣才算順下去些。

餘兮姐剛給她打電話,吃飯的地方臨時換了,新換的地兒離她這兒很近,周粥懶得開車,時間也還早,她打算走過去,今天比往常要涼快,天有些陰,看起來像是要下雨的樣子,風還帶了些涼氣,很适合散步。

她雖然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兩條腿還是酸疼,走不了太快,只能慢慢悠悠地溜達,等她到的時候,餘兮姐已經到了。

餘兮姐定的這個地兒外面看着也就是個普通的三層小洋樓,裏面卻是富麗堂皇的奢華,周粥都不知道她家附近還有這麽個好地方,整個二層大廳只有她們這一桌,她玩笑道,“餘兮姐,你這是包場了嗎?”

餘兮故作高深,“我倒是想包,我也得有這麽大本事才行,這地兒一般人可包不了場。”

餘兮說着說着沒忍住,湊過身去,伸手捏上了周粥的臉,“不是,我說,小周粥,我才幾天沒見你,你怎麽又水靈不少,這臉嫩得都快掐出水來了,”她放低嗓音,沖周粥挑眉笑,“有男人滋潤的滋味是不是還不錯?你們這分開大半年,又破鏡重圓,蘇柏熠這幾天肯定都不舍得放你睡覺,夜以繼日地耕耘都得嫌時間不夠吧。”

周粥拍開她的手,紅着臉端起水杯,胡亂地小聲辯解,“我皮膚水靈是因為我喝水多,跟他有什麽關系。”

餘兮歪倒在她肩膀上,悶悶地笑出來,“果然是被我猜中了。粥寶兒,你的臉紅得但凡再慢一秒,我都不會這麽肯定。”

周粥從來說不過她餘兮姐這張嘴,她拿起果盤裏的草莓,直接塞到了她的嘴裏。

餘兮知道她在這種事上一向面薄,而且對着這樣一張粉若桃花的小臉兒,她也不舍得打趣太過,她咬一口草莓,點點頭,“嗯,我們粥寶喂的草莓就是甜。”

周粥輕輕嗔她一眼,只裝聽不懂她的話裏有話,她拿一顆草莓吃到嘴裏,偏頭看向別處,然後愣住。

她們坐的這個位置很特殊,斜對着能看到一層宴會廳的一角,裏面應該是有商務宴,他單手插兜,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的是她們這個方向,周粥和他對上眼睛,目光一閃,馬上收回視線,還把頭偏了偏,再不往他那邊看去。

餘兮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吵架了?”

周粥搖頭,臉愈發紅,“沒有。”

她一看到他,腦子裏x出現的都是周五那晚在洗手間的場景,用衣冠禽獸說他都不為過,一個幾平不到的地方都能被他玩出那麽多花樣來,簡直就是斯文敗類的典型。

餘兮雙手托着臉,認真看她,這個樣子的周粥太可愛了,像是頭一次陷入熱戀的小女孩兒,不知所措,卻又不自覺地越陷越深。

餘兮笑眯眯道,“我沒這麽大本事包這兒的場,但有人有,話說,他早晨應該才從你家門裏出來吧,這連晚上回去都等不到,現在就想見你一面,粥寶兒,我怎麽覺得蘇老板徹底栽你身上了,我是不是馬上就能叫你一聲小舅媽了?”

周粥又想拿草莓堵她的嘴了。

突然,樓下傳來一陣喧嘩,餘兮先看過去,她拿下巴點點下面,對周粥道,“蘇淩安也來了。”

周粥偏頭看過去,她沒看到淮安哥的臉,只看到一個側影,被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圍着,想敬酒的有,想搭話的有,想遞名片的也有。

這讓周粥想起以前在商務宴上看到蘇柏熠的情景,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被人群簇擁着。

周粥的視線不由地往他那邊看去,他站在宴會廳的一個角落裏,旁邊只有程昱安,他的神情還是一貫的慵懶随意,只是同樣是蘇家人,一處熱鬧,一處冷清,看在外人眼裏,他自然就成了失意落魄的那個。

餘兮不免唏噓,“名利場上就是這樣,趨炎附勢,踩低捧高,現在那位蘇淩安風頭正盛,想巴結的人自然多。”

周粥默默地喝一口水,沒說話,手機嗡一聲,進來一條信息,是他發來的。

【結束了別走,等我】

周粥摁滅手機,再喝一口水。

她沒回他的信息,想晾一晾他,但和餘兮姐吃完飯後,她也沒跟着餘兮姐的車走,而是在路邊找了間咖啡店,坐在臨窗的位置,她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人也能看到她。

天色更暗,窗外下起了零星小雨,手機進來電話,周粥以為是他,結果是淮安哥。

她到前臺結完賬,從包裏拿出傘,在門口撐開,走出去,腳步又慢慢頓住。

路邊,隔着一段距離,兩個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地站在雨裏。

周淮安黑褲白衫,半倚着黑色大G,看到她出來,直起身,溫潤的眼裏先淌出笑。

蘇柏熠黑褲黑衫,懶懶地靠着顆樹,看到她出來,也直起身,淩厲的眼神裏有別人很難察覺到的緊繃。

周粥停在臺階上,猶豫兩秒,撐着傘朝蘇淩安走去。

蘇柏熠眼裏的光漸漸熄滅,諷刺地扯扯嘴角,他就知道她是個下床翻臉不認人的主兒,在床上無論答應了他什麽,只要一見到她淮安哥,他就被扔到了腦後。

蘇柏熠看都不想看那兩個人一眼,扭頭就走,他就不該再信她半分,本來他還猶豫,看在她的面子上,要不要給蘇淩安留點活路,現在他還有什麽可顧忌的。

他走得很快,背影決絕又落寞,走到十字路口處,停住,去她家要向左轉,他的腳沒有遲疑地轉向了右,剛一邁步,垂在半空的手被人拉住。

蘇柏熠怔住,慢慢回頭。

周粥輕喘着氣,語氣不怎麽好,“你能再走快點嗎,追都追不上,都不說等我,每次只會讓我等你。”

蘇柏熠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周粥面上有些不自在,拽着他往左走,“看什麽,快走,我不想被雨淋。”

不遠處的周淮安,撐着周粥留給他的傘,眼神裏有苦澀,也有釋然。

雨漸漸變大,蘇柏熠終于回過神來,他托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打橫抱起。

在外面,周粥不想折騰出太大的動靜,只壓着聲音推他,“你抱我幹嘛?”

蘇柏熠抱緊她,冷聲回,“去結婚。”

他不會再給她走向其他野男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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