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番外一
番外一
今天是冬至, 窗外飄着零星的小雪,餐廳內燈光暖黃,周粥和餘兮正在吃熱氣騰騰的火鍋。
程昱安今天一大早跟着蘇柏熠飛了香江, 餘兮覺得一個人吃飯無聊, 正好周粥剛剛順利結束和亞輝的第一個合作項目, 她下班就約上周粥,給她慶祝這第一槍的開門紅,順便打卡一家她新種草的店。
兩個人都嗜辣,點的是重辣鍋底,餘兮吃辣多少屬于那種人菜瘾大,吃的時候很過瘾,但是沒吃幾口身上就開始冒汗, 她撸起袖子,抽出幾張紙,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擡眼,看到對面的人, 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停下。
周粥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領打底衫,為了方便吃火鍋,她簡單地将頭發挽起, 白皙的頸項愈發修長,瑩瑩的臉頰白裏沁粉,似玉雕琢,大概也是被辣到了,清澄的瞳仁兒裏汪着水, 眼尾暈出一抹薄紅,清純有, 妩媚也有,讓看的人都不想移開眼。
餘兮單手托腮欣賞着燈下的美人,幽幽地開口,“粥啊,你準備什麽時候答應我們小舅的求婚啊?你每天工作都好忙,和小舅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小舅沒人談戀愛,也只能一門心思忙工作,他一忙,程昱安也跟着忙,最後變成是我在獨守空房,你就算不可憐可憐我們小舅,也得可憐可憐我吧,這大冬天的,我真的很需要一個人來給我暖被窩,而不是每晚都抱着我們家那只缺心眼兒的金毛取暖。”
周粥想起餘兮家的那只金毛就想笑,“那小金毛多可愛,怎麽會缺心眼兒。”
餘兮佯裝嚴肅,“別逃避問題,快說,你想什麽時候結婚,我這份子錢可早就準備好了。”
周粥想了想,随口道,“等我什麽時候攢夠了五百萬。”
餘兮一眼掃過她的手腕,眯着眼故意逗她,“那你現在應該就可以結了。”
周粥沒明白。
餘兮拿下巴點了點她腕上的表,“你這只表怕是都五百萬翻了幾倍還不止。”
周粥被嗆了一下,人有些呆,她看看餘兮,又看看自己手腕上的表,最後又看向餘兮,語氣遲疑,“你說這個?”
餘兮使勁點頭。
周粥又看回腕上的表,她雖然知道有些表貴起來是真貴,但她對那些很貴的手表沒做過什麽研究,甚至連牌子都不知道幾個,今天早晨醒來這只表就戴在了她的手上,他說是給她項目順利結束的禮物,很簡單的款式,深藍色的表盤像是嵌着夜晚的星空,她還挺喜歡的,也就戴着了。
他送東西一向如此,也不說,要麽就是在她睡着的時候直接給她戴上,要麽就是随手給她擱在家裏的哪兒,沒袋子沒盒子,就跟她家裏原本有的東西一樣,她一忙起來,有時得過好幾天才能注意到。
所以下午見客戶的時候,客戶一直盯着她的手看,難道是在看這個表嗎,她當時以為客戶是在看她手裏拿着的案例文件,還從頭到尾仔細給客戶講了一遍過往案例。
餘兮看着明顯懵住的周粥,有些後悔說出了表的價格,她不用猜就知道,照周粥這個性子,蘇老板送個禮物肯定都送得煞費苦心,別現在因為她沒過腦子的一句話,讓蘇老板送的禮物又被退回去,那蘇老板把她千刀萬剮的心肯定都有。
餘兮湊近周粥,語重心長道,“小粥寶,姐跟你說哈,有些東西的價格它只是一個數字,你不能只盯着那數字看,你得想小舅送你這表背後的心思,他這是要把整個星空都摘下送給你,我們小舅多浪漫啊,你可不能把這表退給小舅,那不就白瞎了我們小舅費的這些心思,他嘴上不說,心裏肯定不好受。”
周粥幾乎是下意識地回,“不退,送給我了就是我的了,更何況我也很喜歡。”
餘兮眼睛一亮,剛要誇她,想想又覺得不對,“欸,不對,你怎麽突然提高覺悟了,你是不是被我們小舅教育過了?”
周粥何止是被教育過了,是被收拾得很慘,那次她的腿連着三天都是顫的,他讓她深刻地意識到他的整個人都是她的,他的所有東西也都是她的,她要是不把這覺悟刻在她腦子裏,他還要接着收拾她。
餘兮看着周粥越來越紅的臉,忽地明白了什麽,她湊地更近,壓着聲音問,“來,小粥粥,跟姐姐說說,我們小舅都是怎麽教育人的?”
周粥直接拿一塊兒糖耳朵堵住了餘兮的嘴,餘兮都快笑趴到桌子上了,她就喜歡這種臉皮薄的小姑娘,一逗一個準兒。
一頓火鍋,再加上餘兮帶來的一瓶紅酒,兩人說說笑笑,聊聊八卦,又聊聊工作,不知不覺紅酒見了底,兩人從餐廳出來,已經十點多。
柏油地面上覆了一層玉白的雪粒子,漸漸變大的雪花在濃黑的夜色裏,洋洋灑灑飄落而下。
餘兮在接電話,周粥拿出手機,想拍張照片給他發過去,模糊的畫面慢慢聚焦到清晰,一個高大的身影撐着黑色的傘走進她的鏡頭裏。
傘面微揚,周粥對上幽深的視線,怔了一瞬,微醺的眼睛裏慢慢彎出笑。
蘇柏熠将傘傾到她身上,手伸過來,先拿過她手裏的購物袋交給旁邊的吳杭,又牽住她的手,攥到掌心。
周粥仰頭看他,小聲道,“你怎麽現在回來了?”
她早晨迷迷糊糊中聽他說,他好像得到明天才能回來。
蘇柏熠以同樣低的聲音回她,“有人跟我說北城下雪了,我就回來了。”
周粥眼裏閃過亮晶晶的光。
蘇柏熠指腹刮過她暈着紅的臉頰,“喝酒了?”
周粥點點頭,說話有些慢吞吞的遲緩,“因為項目順利結束了,很開心,所以喝了好多,”她看他,認真道,“你這樣突然出現,好像讓今天的開心又多了一點。”
蘇柏熠黑眸含笑,“看來今天這場雪下對了。”
他不說他回來對了,只說今天的這場雪下對了,天上落下的雪花直直地砸到她的心上,周粥陷在他的目光裏,臉上笑意更濃。
餘兮電話打完,小跑着上了程昱安開過來的車,她趴在車窗上,看着昏黃路燈下相擁而立的兩人,臉上不禁露出笑。
男人身穿黑色大衣,高大冷峻,深邃的眸光裏只能裝得下身邊的女孩兒,女孩兒也是同款的黑色大衣,姣好的面容明媚動人,烏黑蓬松的長發随風而動。
深夜下雪的街頭,相愛的人目光交錯,周圍的一切都虛化成模糊不清的朦胧。
這個場景美好得跟一幅畫一樣,餘兮都不忍心出聲打擾,她默默地關上了車窗,轉頭握住程昱安伸過來的手,和他相視一笑。
周粥酒勁兒上來,有些興奮,她不想坐車回去,這兒離江月灣也不算太遠,兩人撐着一把傘,在雪地裏慢慢悠悠地走着。
她拉着他的胳膊輕輕地晃,“你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在餘兮姐的婚禮上,我記得那天好像也下着雪。”
蘇柏熠回得肯定,“不是好像,那天的雪比今晚的要大,那天也是冬至。”
周粥心頭微動,她看他的眼睛,“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蘇柏熠掃她一眼,不動聲色道,“因為我記性好。”
周粥往他懷裏倚過去,像是随口一提,“我給你的第一印象是不是又傻又蠢,找了那麽一個蹩腳的理由和陌生的男人搭讪。”
周粥現在再回想那一幕,也覺得自己傻透了,不怪他當時看她的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
蘇柏熠回得漫不經心,“我見你的第一眼不是在那個天臺。”
周粥怔住,腳步停下。
蘇柏熠也停下,低頭看着她,不說話。
雪花成鵝毛,落到黑色的傘面,又滾到地上,靜寂無聲。
周粥盯着他,眼波流動,似嗔似惱,他明明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麽,可他偏不說,她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問了出來,“那你第一次見我是什麽時候?”
蘇柏熠慢慢俯下身,視線落在她的紅唇上,輕聲道 ,“就是在你餘兮姐的婚禮那天。”
周粥唇微抿,又問,“那你第一眼見我,我在做什麽?”
蘇柏熠越靠近她,聲音越低,“我覺得剩下的問題,還是留到我們的新婚夜再回答會更好一些。”
周粥一頓,頭偏過,蘇柏熠的唇擦過她的臉頰,吻落了空,他埋到她的肩窩裏,沒忍住,悶聲笑了出來。
他的氣息滾燙,輕輕重重地撫過她的頸側,和拂面而來的冷風形成鮮明對比,她像是一半置身在火裏,一半置身在冰裏,心跳得很快,又急。
周粥更惱,她拿腳踢他,“你笑什麽?”
蘇柏熠氣息向上,貼到她耳邊,嗓音低啞,“所以,我要是不給你答案,你就不給我親?”
周粥點頭,沒有猶豫,“對。”
他成功地把她的好奇心給挑了起來,卻又把她吊在冰天雪地裏,不給她答案,現在還想親她,他是以為她今晚喝了些酒,腦子有些暈,就好欺負嗎?
蘇柏熠直起身,看着她,“我們要不要打個賭?”
周粥問,“賭什麽?”
蘇柏熠捏捏她的耳朵,“就賭今晚是我會主動給出你答案,還是你會主動想讓我親你,”他停一下,聲音低而緩,勾着餌放出,“誰主動算誰輸,贏的人可以要求輸的人做一件事,你有任何想讓我做的事,這就是個機會。”
周粥頭腦一熱,一錘定音,“賭就賭。”
她肯定不會主動想讓他親她,她喝得再多,這點兒自控力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