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子夜，時針指向了十一時四十八分，夜幕深沉，星點稀疏。車站的燈光昏黃，灑在兩個身影上，一男一女，他們靜默站立，似乎在等待着什麽。楊珏琅，一位英姿飒爽的女警官，身側則是李還君，一名瘦高戴眼鏡的法醫，他們既是并肩作戰的同事，也是即将共赴未來的伴侶，正計劃利用清明假期，回到各自的故鄉，邁入婚姻的殿堂前，先過父母那一關。

剛剛結束了一夜的忙碌，兩人顯得疲憊卻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輕松。車站的風帶着夜的涼意，楊珏琅輕輕哈欠，揉了揉眼睛，抱怨道：“哎，假期前夕還要加班，真是累人。”她的語氣裏雖有不滿，但更多的是對即将到來的小憩的期待。

李還君聞言，朝她投以一個理解的微笑，那笑容在眼鏡後顯得溫和而包容。“阿琅，這也是職責所在，不過還好，至少清明假期我們可以暫時放下工作，喘口氣。”他的聲音溫柔，如同春風拂面。

楊珏琅從随身攜帶的包裏掏出一塊巧克力，掰下一小塊放入口中，咀嚼間，她的眼神流露出一種孩子般的滿足。在李還君看來，這位平日裏雷厲風行的女警此刻卻多了幾分柔美。她的馬尾随意地束在腦後，幾縷發絲輕拂過白皙的脖頸，添了幾分不加修飾的自然美。

“還君，你說說，這都是你的錯，現在好了，末班車都錯過了。”楊珏琅的聲音中帶着些微的責備，卻也不乏調侃，“開夜車回去多方便，非得等什麽大巴，這大半夜的，哪還有車？萬一遇到傳說中的375路公交車，看你怎麽辦？”她的話語中夾雜着一絲俏皮，但眼底的擔憂并未完全隐藏。

李還君聞言，輕輕地推了推眼鏡，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似乎在回憶着什麽。“你知道的，安全第一。我聽說，咱們浮路市之前就有過一起事故，一對情侶開車回鄉，結果遭遇了連串怪事，女孩至今還沒恢複過來。我不想冒那個險，疲勞駕駛太危險了，那些事故現場我見得太多了。”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對生命的尊重和對楊珏琅的深切關懷。

楊珏琅聽着，原本想玩笑式地敲他腦袋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收了回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無奈卻又充滿愛意的笑容。夜色中，兩人之間的氛圍溫馨而又微妙，他們知道，無論等待多久，只要彼此相依，便是最溫暖的依靠。

“呆子——啊，”楊珏琅故作生氣地拖長了音，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帶着幾分戲谑，“大半夜的，你跟我講屍體，職業病犯了吧？”她的語調中帶着些許無奈，但更多的是對李還君的寵溺。

“阿君，你難道沒聽說過最近流傳的益昌鎮靈異公交車的怪談嗎？說是夜裏出沒，載着亡魂，尋找下一個不幸的乘客。”楊珏琅的眉頭輕輕蹙起，眼中閃爍着好奇與擔憂，“哪樣都不怎麽安全，你懂的。萬一真的遇到了什麽孤魂野鬼找我們‘抓交替’，我這道士身份自保或許足夠，但……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我該怎麽辦？”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裏夾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與擔憂，仿佛是在責備，又似在訴說着無盡的牽挂。

李還君聞言，臉上露出了幾分認真，眼鏡後的目光卻顯得更加柔和，“抓交替，我知道，是民間對于某些意外死亡者靈魂需要找替身才能超生的說法。但我們作為唯物主義者，對于這些過于玄妙的事情，即便有些許好奇，也應該保持理性的态度，不是嗎？”他的回答裏既有對現實的堅持，又隐含着對楊珏琅關心的感激。

楊珏琅低頭看了看手機屏幕，時鐘已經跳轉到了午夜十二點，她心中明白，這個時間點恐怕真的不會有車了。她輕嘆了口氣，獨自踱步到一旁，腳尖輕輕一挑，對着一棵老樹就是一記“飛踢”。樹葉随着這一擊嘩啦啦地散落一地，像是在回應她心中的煩躁與小小的失落。

“死木頭，笨木頭，”她喃喃自語，眼神中既有對李還君不解風情的嗔怪，也有對這不湊巧時刻的無可奈何，“一點都不懂得女孩子的心思。”嘴上雖這麽說，但她的心底卻湧動着一股暖流，那是對李還君的深深依賴與不舍，“哼，你這呆子，就算你真的有那麽一天，我也不會不管你，只是……別讓我擔心，好嗎？”她輕聲自語，語氣中既有賭氣，更有深深的關切與柔情。月光下，她的身影顯得既堅強又脆弱，正如她對這份感情的守護，既堅定又細膩。

【不過在嘴硬】玉環心裏暗自嘀咕，表面上卻是一副吃瓜群衆的悠閑模樣。

正當此時，四周的黑暗仿佛被無形之手攥緊，夜色深沉，伸手難辨五指，一團團濃厚的霧氣不知從何處悄然升起，迅速彌漫開來。在這朦胧的霧霭中，隐約浮現出一輛舊式大巴的輪廓，氣笛聲穿透迷霧，悠長而詭異，車燈閃爍，卻非尋常之光，那是一抹血紅色，如同夜幕中綻放的詭異花朵，令人不寒而栗。

三更半夜，真會有車？不對，這裏頭必有蹊跷。這輛車如此破舊，确實與益昌鎮傳說中的幽靈公交有幾分相似，但總感覺哪裏不對勁。玉環的眉頭輕輕蹙起，眼神中滿是疑惑與警惕。

“阿珏，該上車了——”李還君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溫暖而堅定，他輕輕握住她的手，給予無聲的支持。

楊珏琅微微點頭，手牽手與李還君一同邁向那輛詭異的巴士。然而，在踏上車門的前一刻，她刻意放慢了腳步，銳利的目光在車身周圍掃視，試圖捕捉每一個細節。片刻之後，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對未知的嘲諷與不屑。

“呵，當本姑娘沒看見嗎？”她心中暗道。因為在她敏銳的觀察之下，車內并非空無一人，而是擠滿了各種殘缺不全的亡魂，肢體斷裂，面容扭曲，一片凄慘景象。

再細看那車牌，心中默念，恍然間一切了然于胸。原來，多年前的一個大霧之夜，一輛大巴車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駛，由于能見度極低，加之司機疲勞駕駛，不幸墜入深淵，釀成了一場無一生還的悲劇。而那輛大巴，正是眼前這輛，它仿佛穿越了時空的束縛，再次出現在此地，帶着未了的怨念與遺憾。

空氣中似乎彌漫着一股淡淡的哀傷與不甘，風穿過樹林發出的嗚咽聲，仿佛是那些亡魂在低語，講述着那個雨夜的不幸。楊珏琅深吸一口氣，眼中的光芒更加堅定，她知道，今夜，也許不僅僅是偶遇那麽簡單。

“喈喈桀桀，來吧，都來吧，這樣我們又可以尋找新的替死鬼了桀桀桀桀——”這陰冷的笑聲在夜空中回蕩，李還君對此渾然不覺，而楊珏琅卻聽得一清二楚，她的眼神在夜色中愈發顯得銳利。

她從容不迫地走到車頭前，從袖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符咒，小心翼翼地貼于車前，口中默念着什麽，似乎是在與看不見的力量交流。随後，她輕巧地解開發髻，取下那根雕刻着繁複花紋的銀簪，手法熟練地在指尖輕輕一劃，鮮紅的血液順着銀白的簪尖滴落。她俯身在李還君的臂膀上，以血為墨，繪制出一道道複雜而古老的圖案，與此同時，唇齒間吐露出一串串古老而晦澀的咒文，那些音節在夜風中飄散，帶着不可言喻的威嚴。

完成這一系列神秘的動作後，她又從懷中掏出一張金黃色的符紙，貼在李還君的背部，符紙仿佛融入了他的衣物，隐而不顯。接着，她輕撫過自己頸間挂着的一串古樸飾品，指尖躍動着微弱的光芒，為這些小物件也加持了保護的咒印。一切準備就緒，楊珏琅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拉起李還君的手，一同踏入了那輛充滿未知的大巴。

“想要抓我們當替死鬼嗎？很抱歉，門都沒有哦。”她的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笑，眼神中既有挑戰也有悲憫，“不過，我會送你們安心超度的——”言畢，她收好銀簪，緊緊握着李還君的衣袖，開始仔細審視起車廂內部。車廂內昏暗，但每一道細微的光線似乎都在她的眼中變得清晰起來，她要确保沒有任何遺漏，讓這場意外的“旅行”成為那些亡靈得以解脫的契機。

兩人默契地掏出錢包，步履一致地走向售票員。楊珏琅遞過錢去，動作流暢自然，而李還君則緊随其後，仿佛這一切再尋常不過。付完車資，他們各自尋覓座位，安然坐下，李還君的視角裏，一切都如同日常一般，只是車輛略顯陳舊。然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從司機到售票員，再到每一位乘客，他們的臉上都是一片死寂般的空白，沒有絲毫表情。車廂內，除了他與楊珏琅偶爾的呼吸聲外，靜得吓人，空氣中彌漫着一種難以名狀的寒意，仿佛連時間都被凍結。雖然正值四月早春，夜晚的涼意确實應該，但那隐約可聞的血腥味又該如何解釋？李還君心中閃過一絲疑惑，随即自嘲地想，或許是因為楊珏琅身體不适吧。他不禁打了個寒戰，伸手胡亂揉了揉頭發，試圖驅散這份不安，随後便閉上眼睛，沉入夢鄉，疲倦迅速将他包裹，均勻的呼吸聲不久便輕輕響起。

而在楊珏琅的世界裏，這場景堪比最驚悚的電影實境。車窗破碎，血跡斑斑的地板，以及車內那些乘客，确切地說，是那些游蕩的鬼魂，它們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那些扭曲變形的面孔和肢體，令人毛骨悚然的分離姿态，竟未能引起李還君絲毫的異樣感，他竟能如此平靜，甚至睡得着？！更令她不寒而栗的是售票員那抹慘白且歇斯底裏的詭異笑容，仿佛藏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看着李還君一臉無知無覺的模樣，楊珏琅心中五味雜陳，但也明白，對于一個普通人而言，看不見這一切才是常态。

她從口袋中抽出找回的零錢，舉至眼前，仔細端詳片刻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不用多久，這些錢定會變成冥幣，我敢打包票。”說完，她又掏出手機查看時間，屏幕上的數字赫然顯示着醜時的十三點十三分十三秒，一個不祥的時刻。眉頭緊鎖，楊珏琅手指微動，迅速在心中推算着，那些怨靈何時會發動攻擊，尋找替身。她深知，每一刻的寧靜都可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她必須在那一刻到來之前，做好萬全的準備。

車子在崎岖不平的路上又搖搖晃晃地行駛了一段，突然間，車身猛地一震，仿佛要将所有的乘客都甩離座位，這突如其來的颠簸讓楊珏琅心中了然，嘴角挂着一抹冷冽的笑意，心想：這就按捺不住了嗎？想要把我們當作替罪羊？再瞥向李還君，只見他仍舊沉睡，似乎絲毫未受影響，這或許得益于她給他的護身符咒。她的思緒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只手迅速揪住李還君的衣領穩住他的身體，另一只手則緊緊抓住了前方座椅的靠背，口中快速念出了一串咒語：“定！”随着她的話語落下，整個車廂的異常震動戛然而止，時間仿佛被凝固，一切都安靜下來。楊珏琅輕蔑一笑，鎮定自若地揉了揉自己的發梢，随後将注意力轉向李還君的公文包，那是一個設有密碼鎖的公文包，數字排列從1到0。她心中暗笑，對于李還君這種典型的“鋼鐵直男”來說，破解密碼簡直易如反掌。她輕輕撥弄了幾下密碼鎖，伴随着“咔吧”一聲，公文包應聲而開。密碼不出所料，是5201314，楊珏琅嘴角抽動了一下，心中一陣無語，外表看似嚴謹的他還真是有點傻得可愛。

打開公文包，裏面的東西讓她有些哭笑不得：幾顆幹果，幾片蛋糕，一個打火機，還有一個保溫杯。她轉而檢查自己的背包，取出了一小把香、幾張符咒，以及各種零食——棗泥糕、雲片糕、蓮蓉月餅、椰蓉球，甚至還有一盒榴蓮酥。接着，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保溫杯蓋從地板上收集了一些黃土，然後鄭重地取出了三支香，用打火機點燃。她将先前找到的水果、點心，還有保溫杯中的剩茶擺在地上，作為臨時的供品。目光再次掃過車廂內的“乘客”，确切地說，是那些游蕩的亡魂，她的眼神變得柔和而堅定：“現在，是時候超度你們的亡魂了，輪回之門已為你們敞開，這裏不再會是你們的囚籠。”

随着儀式的進行，空氣中似乎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那些原本面無表情的鬼魂開始流露出一絲解脫的神色，車廂內那股壓抑的氛圍也漸漸消散。楊珏琅知道，她的行動已經開始生效，這些迷失的靈魂即将得到自由。

楊珏琅深吸一口氣，嗓音清越而莊重，悠長的咒語在車廂內回響，每字每句都蘊含着驅邪超度的力量——“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升，鎗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讨命兒郎，跪吾臺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窮，由汝自招。敕救等衆，急急超生，敕救等衆，急急超生……”她重複吟誦，每一遍都更加虔誠，直至那些飄忽不定的靈魂仿佛聽懂了她的呼喚，紛紛點頭，嘴角勾勒出一抹奇異卻溫暖的微笑。這些笑容，在昏暗的車廂裏顯得既詭異又溫馨，尤其是那個身穿紅裙的小女孩，蹦跳着向她告別：“大姐姐再見，我們還會再見的哦~”聲音清脆稚嫩，帶着一絲不屬于人間的歡脫，随後化作一陣微風，與其他靈魂一同消失無蹤。

楊珏琅閉目凝神，再次睜開眼時，四周已恢複了平靜，那些游蕩的亡靈皆已超度。她癱坐在座位上，疲憊中帶着釋然，撤銷了定身術，轉頭看向仍在熟睡的李還君，心中的怒意與無奈交織。【與我前世的身份相比，你确實是個出色的道士。】玉環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眼神中滿是贊許，而這份認可，只有楊珏琅能感知。

車廂外的世界仿佛與他們無關，幽靈車繼續在無人的道路上自行前進，神秘而詭谲。楊珏琅盯着李還君安詳的睡顏，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心中暗罵：這家夥真是不知福中福，我這邊拼盡全力與鬼神周旋，他倒好，睡得比豬還沉。想到這裏，一股莫名的沖動湧上心頭，她真想惡作劇般捏他的臉，或者咬一口他的手背，好讓他知曉自己的辛苦與付出。但她最終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我在這裏辛苦超度，你卻一無所知……哎，若真遇上了厲鬼，你怕是連自己怎麽被纏上的都不明白吧？難不成要我時刻護着你？”這話雖是埋怨，卻也飽含了對李還君的關懷與擔憂。

楊珏琅的手指在半空中遲疑片刻，最終還是輕輕落下，帶着一種複雜的情感，溫柔地拂過了李還君的面龐。她細致地描摹着他的輪廓，從光潔的額頭，經過濃密的眉毛，再到那緊閉的眼睑，再到挺直的鼻梁，最後停留在他安靜的唇邊。她的動作充滿了不舍與眷戀，仿佛是在通過指尖傳達着無法言喻的情感，想要将這一刻永恒镌刻在心底。她的目光深邃而專注，仿佛要看透眼前的這個人，同時也試圖穿越時空，去觸及那些不可名狀的過往與未來。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這句不經意間脫口而出的詩句，如同一聲沉重的嘆息，伴随着淚水悄然滑落，透露出她內心深處難以言說的哀愁與矛盾。她意識到自己并非歷史中的楊玉環，他亦非那個命運多舛的壽王李琩，但這份跨越時空的共鳴與情感糾葛，卻如此真實，讓她心緒難平。

正當她沉浸在自我情感的漩渦中時，李還君緩緩睜開了眼睛。面對她濕潤的眼眸，他似乎捕捉到了某種微妙的情緒，眼中閃過一絲理解與溫柔。“你放心，你不是她，我也不是他。”他的聲音輕柔卻堅定，像是在給予安慰，也是在自我确認。

事實上，李還君早已醒來，只是身體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束縛，只能假裝熟睡，一只眼偷偷觀察着楊珏琅的每一個細微動作。他內心的掙紮與矛盾并不亞于她，他深知自己不善言辭，更清楚自己在她哥哥眼中的地位，但他願意用行動證明，願意成為她的堅實後盾。

他小心翼翼地拭去她眼角那即将墜落的淚珠，然後溫柔地撫弄她的發絲，動作中滿是呵護與疼惜。之後，他選擇了沉默，将視線轉向窗外飛逝的景色，心中卻翻騰着波瀾。他思考着如何在不觸碰她敏感神經的情況下，更好地支持她，保護她，即使這意味着自己要默默承受更多。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微妙而複雜，既有未言明的情愫，也有對彼此身份與過去的深刻理解。窗外的風景如同他們的心情一般，變幻莫測，但在這輛幽靈車上，他們似乎找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與陪伴。

李還君的目光在捕捉到窗外那一抹熟悉的景象時，瞬間煥發出生機，驚喜之情溢于言表，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着指向那個方向：“珏琅，快看！我們的家就在那裏——”語氣中夾雜着難以置信的喜悅與釋然。

楊珏琅先是愣了一下，随後順着他的指向望去。那是一棟隐匿在茂密樹影之中的宅邸，顯得格外突兀，卻又異常和諧地融入了周圍的自然景觀。它靜靜地伫立在那裏，仿佛自成一方小世界，既神秘又安寧。

此時，那輛行駛得怪異無比的車輛竟毫無預兆地戛然而止，伴随着一陣沙啞且刺耳的電子播報聲，那聲音就像是從老舊的收音機裏發出，帶着不祥的預兆：“尊敬的乘客，您已到達終點站，黃泉路。請攜帶好您的随身物品，依次下車。感謝您選擇本次特別之旅，期待與您的下次重逢——”“黃泉路”三個字，讓人不寒而栗，仿佛是刻意為之的惡作劇，又或是某種超乎常理的暗示。

李還君有些困惑地撓了撓頭，對這突如其來的命名感到不解，“黃泉路？這名字不對勁，不過算了。”他轉而對楊珏琅笑道，

“阿琅，不管怎樣，跟我回家吧。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們一起正式去見我的父母。”

楊珏琅輕輕點頭，盡管心頭的疑惑并未完全散去，但她努力壓抑住心中的不安，調整呼吸，決定暫且不去深究這背後的詭異。她跟随李還君一步步邁向那座顯得愈發幽深的宅院，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柔軟的時光之上，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難以名狀的氛圍，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每一寸空間都在訴說着古老的故事，卻又帶着未知的威脅。

宅院的大門在兩人接近時無聲開啓，仿佛有看不見的手在操控，一種深沉的寂靜籠罩着四周，只有偶爾的風聲穿過樹葉，帶來幾許涼意。楊珏琅緊緊跟随着李還君，兩人身影逐漸融入那片被夜色和秘密包裹的深宅之中，不知等待他們的将是怎樣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