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陌生人

“怎麽了……”瑪莎問“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阿信勉強的笑笑:“沒什麽,大概是昨天睡不好有點累。”

“我說你啊”瑪莎勸他“生死有命,我知道那個粉絲去世了你很不好受,但是你也……太反常了一些。”

阿信沒直接回答瑪莎的問題,只是說:“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你也去休息吧。”

瑪莎欲言又止,但還是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其他人也陸續上車了,阿信帶着眼罩安靜地躺着,後續上車的人并沒有發現他有什麽異常。

黑色的商務車駛過隧道、立交橋、穿過城市明明滅滅的燈光。勞累了一天了,車廂裏的大家都安眠休息,均勻的呼吸聲回蕩在車內。

阿信摘下眼罩,确認沒有人注意到他,然後慢慢地從自己的大衣口袋裏把手機拿出來,給那個已經安靜許久的號碼,編輯了一個短信。

“我要見你。”。

信息化為空氣中看不見的電磁波,不知飄到了誰的手機裏。沒過一會兒,那個號碼的回複只有一個字

“等”。

阿信把手機塞回口袋,若無其事的帶上眼罩。可他不知道的是,當他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刻,并不只有一個人收到了消息。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能無所顧忌地得到任何想要的信息。

比如此時坐在長安東街辦公室裏的沈莫。

沈莫接到下屬傳來的新情況時正好在辦公室開會,他看着自己的手機屏幕,習慣性的挑眉,然後略帶戲谑地告知:“他約那個人見面了。”坐在他對面的人拿着茶杯的手明顯頓了一下。

沈莫好整以暇地觀察着對面人的表情,繼續道:“你的情報有誤啊,他比你想象的大膽多了,也是怪了,他這麽不依不饒是為什麽?難道不害怕?”

坐在沈莫對面的人穿着一件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黑色兜帽衫和西裝外套,下身西裝褲和白色球鞋的搭配更是顯得不倫不類,但雜糅起來卻有一股另類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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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有疏漏“沈莫對面的男人把手裏的茶杯放下,言簡意赅:“趕緊收拾掉吧。”

沈莫失笑:“你說話能別跟黑社會份子似的嗎?怎麽收拾?攔也攔了,監控也監控了,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夏璟軒,你還要我怎麽樣?說出個方法來,能辦我一定給你辦。”

“你也看到了”沈莫無奈道“現在是阿信不放手,是他堅持要追查的,我能怎麽辦,不讓人入關嗎?”

夏璟軒不說話就這麽看着沈莫。沈莫呆了幾秒,反應過來後大叫:“你還真想這麽做啊!!瘋了吧你,不想幹就自己去隔壁街交離職報告,別連累我。”

夏璟軒不放棄:“就一個星期,只要你能讓他一個星期不入境,我就能解決所有事情。”

“滾你的!”沈莫把文件”啪“的一聲甩在了紅木辦公桌上“以什麽名義限制他入境?啊?間諜還是走私?再說了一個星期不入境他要損失多少?對他的名聲會有什麽影響?這些你統統不考慮了?”

夏璟軒也意識到自己沖動了,低着頭沒回話。

沈莫嘆了口氣緩解自己的情緒,好聲好氣的勸道:“我真的是建議你直接找他,把所有事情都跟他說清楚,他比你我都大。也不見得就那麽脆弱,你就是想太多了。”

夏璟軒擡頭看着老友,眼神裏都是嘲諷:“你說的簡單,換你你做得到!”

沈莫有點尴尬地扶額,額……他的确也沒這麽灑脫,他都一堆麻煩沒解決呢。看沈莫為難成這個樣子,夏璟軒多少有點不忍心,站起身道:“算了,我自己來吧。”

“喂!”沈莫叫住他,收起了原本調笑的表情,滿臉嚴肅道:“不能違法知道吧,尤其是你。”

夏璟軒邊走邊朝他揮手,算是聽進去了。沈莫看着夏璟軒出門的背影,覺得頭又疼了。一個一個,都跟瘋子似的。

同一時間的內蒙,演出結束的五月天一行人準備回程。他們一般在演出結束後隔天就乘飛機離開當地,一路從內蒙回到北京再從北京轉機回臺北。走的時候阿信挺猶豫的,因為那個人并沒有約他見面,一直等到他回到臺北自己家裏,安安靜靜地工作了幾天,仍舊沒有收到任何信息。

阿信看着自己書桌上的白色相框,相框裏剛放入了那張他之前收到的舊照片。他有點焦慮:難道那個人食言了?或者說這一切就是個惡作劇。舊照片上的那幾個男孩他看了又看,除了确定最中間的那個人是自己或者說是一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人,其他人他都沒有任何印象或者頭緒。

他很确定自己從沒拍過這樣一張照片。而這種已經泛黃的舊照片作假難度太高,對方不至于為了引起他的好奇心而去攻克ps技術難題。總而言之照片是真的,只是不确定照片上的人都是誰。

阿信正想着出神,手機突然來了條語音信息,冠宇興高采烈的說有人送給他一大箱澳洲龍蝦,邀請他晚上來家裏吃晚飯。小侄子在一旁開心的笑着,試圖幹擾老爸和大伯的通訊。

阿信溫柔地笑起來,心裏的陰霾稍稍減弱了一些。時間還早趁着這個時候出門應該不會堵車,阿信拿上口罩和帽子就出門了。冠宇一家住的地方離父母家就隔了兩條街,幾個月沒回家的阿信決定在老弟家裏吃完飯後,順道去看一下父母。

車子停在了冠宇家小區樓下,阿信有他弟家門禁卡于是就直接開門坐電梯上去了。可到了門口按了半天門鈴屋裏卻沒反應。難道門鈴壞了?阿信轉而用力敲幾下防盜門屋內依然無動靜。他下意識的就給冠宇打電話,冠宇的手機居然關機了!

他越想越不對正欲轉身走,大門卻突然開了。阿信呆呆地看着那個打開家門的陌生人從房間裏把最外面的防盜門也打開,就這麽大喇喇地站在他面前。

“怎麽……”陌生人看到阿信一臉呆樣,有點壞笑道:“你不是想和我見面嗎陳先生,進來吧你弟弟不在。”說完那個人大搖大擺的進屋了,就跟自己家似的。

阿信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的已經在手機上按了999報警電話,就差通話鍵了。一只腳踏進屋子後阿信還故意把防盜門留着條縫,如果有什麽意外他好脫身。

這間他常來的房子現在因為一個陌生人的存在,讓阿信有種正在踏入地獄的錯覺。陌生人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還找出了他弟家裏的茶壺給他泡了一壺茶。

“別那麽緊張”陌生人看着阿信僵硬坐在沙發上的動作,覺得十分滑稽“你弟弟現在應該在街口的那間超市,中了價值500w新臺幣的歐洲七國十日游,如果他不想去還可以折現。他們現在一家應在正在高級餐館裏享用免費神戶牛排,哦對了,給你的語音短信是我合成的。”

阿信沒說話,面上的表情越發陰狠。面前的這個男人大概二十多歲上下,披肩長發,面色蒼白,面部的線條輪廓很柔和,一張對男人來說有些女氣的娃娃臉。面相看着很溫柔,可眼神裏卻是半點柔情也無,眼眸就像一對浸潤在冰水裏黑耀石鑲嵌在臉上。

阿信正要開口卻被對方打斷了。“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問我,你別說話我慢慢跟你說”

男人喝了一口茶潤喉,像是做好長篇大論的準備:“我的名字叫顧歇,你這段時間遇到的所有威脅恐吓都是我做的。”

男人的聲音和他的面容一樣聽着很年幼,不是那天給他打電話的那個低沉男聲。顧歇看向阿信:“老實說我并不想真的傷害你,雖然我遭遇的一切倒黴事都跟你脫不了關系,但終歸不是你造成的。冤有頭債有主,我的确恨你,可我也是講道理的人。”

“阿信先生”顧歇笑道“說到底我只是氣不過,所以也想讓你倒幾天黴而已。”

阿信沉思了一會兒開口問:“你……認識沈夜熹?”

顧歇眼神一頓:“你知道他的名字了?他自己說的?“

“嗯”阿信點頭“他來臺北機場見過我。”

顧歇先是一愣,随即啞然失笑,就像一個精美的白瓷突然裂了道縫:“我真是想不明白啊,為什麽他們一個個的居然能為你做到這種地步,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

他苦笑:“你看你過得多好啊,從小健健康康,長大平安的上學,有父母有弟弟有朋友,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我們呢?從小到大都沒過一天安生日子,好不容易守得雲開了,結果生病的生病,瘋的瘋死的死,六親不認的繼續六親不認。”

一席話說得阿信心驚肉跳,他瞪大眼睛,這些話太嚴重了,嚴重到他幾乎承受不住:“到……到底是怎麽回事,沈先生他為什麽會自殺。”

顧歇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疑惑和痛楚都是真切的,看着就讓人不忍對他說一句狠話。沈夜熹說過,善良的人不應該受到懲罰。

真是太狡猾了,明明眼前這個人是一切的源頭,他明明是打算過來一股腦的把所有事情都合盤托出!他要冷眼看着他被愧疚折磨,看着他自責難過,看着他知曉自己過去建立在某個人脊梁上的虛假幸福生活!

臨了了,他卻猶豫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點擊都是自己點的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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