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舊照片
深夜,臺北。
隆冬的臺北冷的就像個大冰窖,天氣預報已經發了暴雪警告,通知民衆準備好取暖用具。每年這個時候,家裏的阿姨都會早早把暖爐搬出來,每次阿信回到家都感覺暖暖如春。
可這幾天他專門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要打擾他。
所有的通訊工具都關閉了,只有每日準時回複的郵件才讓朋友們知道他還活着。
阿信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家裏的溫度跟外面沒什麽差別,他卻絲毫不覺得冷。或許比起外面的低溫,心裏的寒冷更讓人痛苦。
他看着照片……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他心裏知道這是很重要的事情,是絕對不能忘記的事情,是他內心裏一直缺的那塊拼圖,可他就是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丢過什麽,想不起來辜負了什麽約定,想不起來是不是忘記了重要的人。
血親相離
至愛永別
友人反目
人世間不會流血的酷刑不外乎這幾種,他突然間覺得…在某個他不知道的時刻,他那位不曾謀面的弟弟,已經或者正在承受這些。可是他抓不住啊,他想不起來啊。
終于在消失的一周後,怪獸忍不住上門了,十幾分鐘敲門按門鈴打電話無果,怪獸本打算撬門了,房主人才姍姍來遲開門。
看到眼前人的樣子,怪獸瞪大了眼睛,眼前這個胡子垃咂,頹廢無神的男人真是自己認識多年的好友?
怪獸簡直都驚了。
提着超市的大袋子進門就把人往回趕:“你太誇張了!搞什麽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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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怪獸瞬間打了個冷顫,他咒罵着陳信宏這個神經病,然後趕緊把房子裏的電暖系統打開。
把人趕進洗手間洗漱後,怪獸就進廚房想給這人煮碗面,打開看到空蕩蕩的冰箱氣得把冰箱門用力甩回去。
阿信不太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可眼下怪獸也顧不得了,大步走進書房,一眼就看到了那張桌子上的舊照片。
拿着舊照片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阿信把自己弄幹淨走出來,低着頭神情落寞的坐在椅子上。
怪獸嘆了口氣,把照片放在阿信面前,拿出自己從超市買來的熱食一一擺好在阿信面前。
“先吃點東西吧。”
阿信看了眼前的食物一會兒,才慢慢的動手吃起來。整個人就像沒充電的機器人,動作都慢了半拍。
怪獸什麽也沒問,掏出煙吸了起來。
這是他這麽多年第一次在阿信面前吸煙,阿信不喜歡煙味,更不喜歡呆在有煙味的地方。因為這個原因,他和石頭都盡量少抽後來更是慢慢戒了。
可是剛才進超市買東西,不知怎麽的,就從貨架上拿了一包煙。他一根煙抽得差不多了,阿信也吃完了。
“信宏”怪獸把煙頭用紙巾掐滅包好,問“你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或者你告訴我,有什麽我能幫你的。”
阿信看着老友,突然就很難過,仿佛滿腔的愁緒有了出口。
“阿翊”他許久不說話了,聲音有點沙啞“我應該……是我爸媽收養的孩子……”
怪獸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确定嗎?”
“嗯,雖然我想不起來了,但照片上最中間那個小男孩,應該就是我沒錯。”
“可是……”怪獸想說即使不是親生父母也沒什麽關系吧,畢竟都相處那麽多年了,親不親生的也沒什麽區別,不至于難過成這樣啊。
阿信好像看穿了老友的想法,苦笑着解釋道:“我難過不是因為爸媽和弟弟,都這麽多年了,是親生還是收養的其實都沒關系。只是……我似乎還有一個弟弟。”
阿信把自己在顧歇那聽到的,還有沈夜熹的事情都一并告訴了怪獸。
怪獸總算明白這些日子阿信糾結的原因。
按照顧歇透露出來的信息。阿信的弟弟和朋友似乎因為阿信,一直在遭受各種痛苦。
可是他們從沒出現在阿信面前,直到沈夜熹自殺,其中的顧歇終于忍不住跑過來跟阿信攤牌。
阿信誠懇道:“我不知道顧歇要做什麽?阿翊,我擔心會連累到你們。”
怪獸“啧”了一聲:“這句話我就當沒聽見啊,你什麽都不說才讓人擔心好嗎?”
阿信笑了,幾天之前冠宇也跟他說過同樣的話。
看到阿信笑了,怪獸整個人感覺輕松不少。傷感的時間已過,接下來就要想想怎麽辦了。
“你說……我去做催眠會不會有效果”阿信異想天開道“電視上都這麽演的”
怪獸知道老友在說笑,想讓氣氛輕松一點,也配合地打趣:“你腦子秀逗啦,你都說是演的啦,怎麽可能是真的。”
兩人相視一笑。
“不過”怪獸皺着眉頭思考“你那天接到那個讓你什麽都不用管,他們會幫你解決的電話後,顧歇就再也沒騷擾你,他後來之所以再出現是因為你主動聯系了他,對嗎?”
“嗯”阿信點頭“是這樣沒錯。”
“那通電話我感覺會不會是你親生弟弟,或者是他那邊的人打來的。”
“應該是”阿信低聲道,神情有點落寞。他親生弟弟不願意見到他,再怎麽回避這也是事實。
怪獸繼續分析:“看來你親生弟弟能控制顧歇,能量應該不小。如果能找他那你會不會安全很多呢,至少顧歇不會朝你下手啦。”
阿信苦笑:“所以我這幾天一直在家裏冥思苦想,看自己能不能到什麽線索啊。”
“如果發微博直接找呢”怪獸提議“直接公開找人,他知道你想認他回來的态度,會不會主動來聯系你。”
阿信呆了呆,眼神突然亮了起來,但一會兒就熄滅了。
“怎麽了?”怪獸問道“你上次不是還莫名其妙發了那條有罪論嗎?你再發什麽東西粉絲也不會驚訝吧。”
阿信搖搖頭:“可我覺得他并不想見我。他明明已經搞到我的電話號碼了,也一直知道我是誰,我在哪裏,可是從來不願來見我。這樣大張旗鼓的找他會不會給他帶來困擾。”
怪獸苦惱的抓頭發,阿信說得沒錯,聽着顧歇的意思這件事情隐情頗多,輕舉妄動的确不好。
可是他們就只能坐以待斃了嗎?
糾結了半天,怪獸最後一拍桌子惱怒道:“算了,你也別想了。去他的顧歇,愛幹嘛幹嘛。反正這些年想幹的事情都已經幹了,想實現的夢想也已經實現了。大不了就退出幕前呗,能有多大事!”
他伸手把阿信拖了起來,少見地用隊長的語氣命令道:“你也趕緊振作,別磨磨唧唧的了,我們就看看他到底要怎麽對付我們!大不了留退出娛樂圈呗!我看他能幹嘛!”
怪獸一股腦的把阿信拉到了大雞腿,很快的五月天的核心成員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大家的反應幾乎和怪獸一致,這麽多年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還會怕個小小的威脅!
日子照樣過,地球照樣轉,他們照樣子開演唱會會寫歌搞音樂。
為了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家夥的幹擾生活,這是傻了哦!
阿信看着這群天塌下來也照樣沒心沒肺的家夥,很不争氣又很感動的吸了吸鼻子。
他找了個空閑的時間,給顧歇的號碼發了個長長的短信。
誠實的說明自己真的記不清年幼時的事了,誠懇的道謝,誠懇的道歉,也誠懇的希望知道事情始末。
“如果可以,我真心希望能補償你和大家”
在短信的最後,阿信這麽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