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速之客

阿信醒來之後夏璟軒就不在了。雖然每次都這樣,但阿信還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想到夏璟軒為了見他一面,周末晚上飛來北京,只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又得飛回去工作。

阿信曾經問夏璟軒為什麽不能呆夠兩個晚上,夏璟軒跟他說了他們部門流傳甚廣的一句笑話“周六加班是肯定的,周日上不上班不一定。”

阿信簡直咂舌:“工作時間這麽長,你們有沒有點人權啊。”

夏璟軒笑着回答:“人權是屬于廣大老百姓的,共産主義實現之前,黨的幹部沒資格要人權”

阿信:……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的黑卡好好地放在床邊的櫃子上,夏璟軒沒要走。阿信微微地嘆氣,好在他第一次見夏璟軒的時候,從他包裏看到了抽出夏璟軒的銀行卡,他還拿紙筆記下了賬號。

阿信就用同事幫自己辦的一張內地銀行卡,從那張卡裏給夏璟軒轉了30萬,他想着用內地的銀行卡應該沒有問題吧,更何況夏璟軒是他弟弟,他問過沈莫了,他給夏璟軒錢這不算違反紀律。

錢轉過去後,阿信還給夏璟軒發了條樂呵呵的微信“哥賞給你的零花錢,不用跪安,平身吧。”

夏璟軒收到微信後簡直要翻白眼了,阿信給他錢是沒問題,問題在于那張是他在後期保障部實名登記的工資卡,還一下轉了這麽大一筆錢,組織部以為後勤那邊抽風啦!夏璟軒一下漲了5倍工資啊!調個崗那麽賺的嗎?

夏璟軒艱難的斟酌語氣回複道:“謝王兄賞賜,下次皇兄直接微信轉賬即可,工資卡要交重稅,皇兄的心意目前只剩一半了。”

阿信吓得一下跳起來:“扣15w的稅??有沒有搞錯。”

夏璟軒:“我在逗你啊,沒聽出來?”

阿信:……

雖然夏璟軒沒有說實話,但阿信大抵也猜到那可能給他弟帶來了一點麻煩,沒事,微信轉就微信轉吧,他想辦法辦個內地的微信賬號。

今天有商演,五月天一行人早早就出發了,怪獸看阿信滿臉堆笑的樣子,雞皮疙瘩起了一半。

心裏默默的發誓,一定要想辦法讓夏璟軒勸他們主唱大人減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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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上了車,照例玩手機的玩手機,打電動的打電動,還是石頭先覺得不對勁的,有一輛車,一直在後面跟着他們。

他出聲提醒後,大家也都發現了,阿信頓時緊張起來,他想起了顧歇和沈夜熹。

好在那輛車沒有跟多久,在一個岔口就分開了,衆人松一口氣,沒想到快到目的地了,那輛車居然又出現了,就停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要不要叫人過去看看”石頭建議道。

阿信想了想,搖搖頭:“先別吧,先看看對方要幹嘛。”

他們的安保是以前的一倍,還不至于驚弓之鳥到這種地步。阿信握緊手中的手機,界面上是他和夏璟軒的聊天畫面。

他想先自己處理,實在不行了他會求助的,逞強從來不是他的選擇。

演出很順利,他們排在壓軸出場,他們唱完後在最後去亮個相就結束回臺灣了。

但就在他們準備收拾東西離開時,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安保完全沒攔這個人,也沒問,這個人就如入無人之境般站在他們面前。

石頭下意識站在所有人前面,問:“先生哪位?”

面前的人抿着下颌,他身姿挺拔,肩寬窄腰,穿着黑色的西裝襯衫,袖子挽上露出結實的小臂肌肉線條,面龐的輪廓極為立體,臉上的線條猶如鑿出一般。

他狹長的眼睛冷淡地掃着屋子裏所有的人,目光最後落在了阿信身上。

他看着阿信,聲音清朗地說道:“您好,我是在找到沈夜熹的,我叫穆琛”

就在衆人還來不及驚訝的時候他又接了下一句話:“我是他愛人。”

……

冬天落陰雨,入骨冷三分。

夏璟軒站在墓園中間,撐着把黑傘,感覺到濕冷的雪水滲入了他的骨髓。墓碑照片裏的年輕人眼如星辰,笑容清朗。

在夏璟軒的印象中,沈夜熹極少有發火的時候,他對所有人都是溫柔淡然的,哪怕是那次夏璟軒把他軟禁在房子裏三個月,沈夜熹看向他的眼睛依然沒有半分的怨憤。

他記得他質問沈夜熹,那個叫穆琛的家夥到底有什麽值得你這樣,讓他踩在腳下,卑微如塵土。那個富家公子寧願在夜場跟十幾個坐臺女鬼混,也不願在你生病的時候給你倒一杯熱水。

夏璟軒記得自己那個時候恨得想殺人:“你被我關在這裏三個月,他問過你嗎?找過你嗎?你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清醒。”

沈夜熹沒回答,只是哀哀地笑着:“不怪他,是我逼他的,是我逼他跟我在一起。”

夏璟軒氣得把人拖起來按在牆上:“你逼他,你怎麽逼他了?你跟了他這麽多年,為他賺了多少錢,得罪了多少人,從來只有他不要你,你能離開他嗎?是你自己死皮賴臉地纏着人家,你拿什麽逼他!”

沈夜熹回答不了,把臉埋在牆上默默地掉淚。僵持了好久,夏璟軒最終還是放開了他,夏璟軒聽見自己認輸一般地說道:“好吧,你願意飛蛾撲火就去吧。”

他失望的離開,就看到身後沈莫端着一碗粥進來,兩人對視了一下,眼神均是藏不住的失望和哀恸。

他聽見沈莫用小時候給沈夜熹喂飯時一樣的語氣勸着:“弟弟吃點東西吧,你已經一個星期沒吃東西了,不吃身體會受不了的,我們什麽都依你,求你吃點東西吧。”

他和沈莫到底還是放沈夜熹走了,回到那個惡魔一般的男人身邊。

沈夜熹去世前給他和沈莫留了遺書,說自己一生雖有遺憾,但并不後悔,求他倆個哥哥今後不要為難穆琛。

夏璟軒冷笑,沈夜熹不後悔,他後悔,他每次想起放沈夜熹離開的那個早上都後悔得想把自己撕開,最好連心掏出,連筋拔起。

不怪顧歇恨他,他何嘗又不是恨着自己。

沈莫一向心軟,當時看沈夜熹不吃不喝絕食,實在狠不下心,也跟着沈夜熹求自己:“算了吧璟軒,讓他走吧,他的心不在這裏,我們讓他走吧!”

現在想起來心髒就像是被刀剜一樣,他不該答應的,他當時怎麽就答應了呢。

雨水把墓碑上的照片浸得有點模糊,夏璟軒伸手慢慢擦幹淨墓碑上的水跡,年輕的男孩子笑容如初,再不是當時化療時瘦弱蒼白的樣子。

你選擇自己結束也好,夏璟軒輕輕笑了,至少你再也不會疼了。

他出神太久了,才注意到口袋裏的電話響了好久。夏璟軒把電話掏出來,他哥哥一共給他打了不下6個電話。

夏璟軒瞬間就緊張了,他立刻回撥過去,卻是無人接聽,過一會兒他收到了阿信發來的微信。

手上的雨傘就這麽從手中滑落,夏璟軒瞬間覺得天地都變了顏色。

微信上只有短短的幾個字。

“穆琛在我這裏。”

阿信打了好幾個電話都夏璟軒都沒接,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穆琛卻坐在他面前,悠閑地翹着二郎腿,玩弄着他的吉他。

阿信斜眼瞧穆琛,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做,其他人都在外面等他,他不讓怪獸他們進來,說自己能解決。

他其實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解決,他只是隐約覺得穆琛來找他一定和他弟與沈莫有關。他弟職位特殊,沈莫又在高位。他們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是怎麽辦,阿信在心裏嘆氣。穆琛剛才那句話顯然不知道沈夜熹已經去世了,他又說自己是夜熹的愛人?這個沈莫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沈莫明确告訴他——夜熹愛上了一個不愛他的人,以至于最後被逼上絕路。

現在穆琛來找他唱的又是哪一出?他生怕自己做錯事,說錯話,給璟軒和沈莫帶來麻煩。于是只能不停的打這兩人的電話,但居然沒一個人接,他給兩個人都發了短信,沒人回,又繼續打。

最後終于接到了璟軒回撥的電話,他欣喜地按下通話鍵,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就被一把抽走了。

阿信吓了一跳:“你做什麽?”

穆琛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名字,鄙視地輕笑一聲,就把阿信的手機扔在了不遠處的沙發上:“我還以為你是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情才等你的,沒想到是在通風報信。”

阿信一時沒反應過來:“通風報信,什麽意思?”

“不是嗎”穆琛戲谑地笑着“我一直找不到夜熹,一定是他們倆把他藏起來了,你打電話,是想讓他們把人轉移吧。”

這下阿信終于确定了,穆琛是真不知道夜熹已經去世了。

他沒說話,只是坐在沙發上,仰頭看着面前這個氣勢洶洶來找他“要人”的男人。

他想起最後一次在機場見到沈夜熹時,沈夜熹蒼白孱弱的樣子心裏就湧上一股火氣。

他不是個稱職的大哥,夜熹活着的時候自己不能幫他做什麽,至少現在,他不能讓面前這個男人輕視、侮辱他。

阿信擡起頭來,臉上一點表情也無,嚴肅地問道:“你是怎麽進來的,還有,你找我有什麽事,我還有30分鐘聽你解釋,盡快。”

阿信繃着臉的時候氣場極為吓人,穆琛愣了一下,剛才的裝腔作勢都是色厲內荏,這個人比他年長得多,身為公衆人物多年修煉出來的氣場更不是他這種小輩比得上的。

氣勢不禁就弱了:“我……我來找夜熹,我已經半年沒有見過他了。”

“為什麽來我這裏,你是怎麽知道我的”

穆琛:“我……”

他是怎麽知道阿信的存在的?這件事他不能說,他說了,阿信就不更不會告訴自己夜熹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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