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張昀帶着人過去了。
夏璟軒和彥明旭也跟在最後面的車隊裏,兩個人納悶了
夏璟軒:“老王是怎麽做到的啊?”
彥明旭:”一般這種在違法亂紀邊緣的幹部,我們多少都會有人盯着,你畫像一出來,也許系統裏就有人查過這個人呢“
“唔……有點道理“夏璟軒”可他怎麽知道人在樂見會所的?“
”不知道?”彥明旭一本正經“也許有什麽玄機?”
他們倆到了樂見會所,才知道玄機出在了哪……
三個人齊齊看着在包廂裏招呼着各種人喝酒的王總一臉懵逼……包廂裏男男女女很是熱鬧,一大半他都認識,只有幾個人他不認識。
三個人頓時震驚了,在“該不該進去”“要不要連王總一起帶走”的天人交戰中,王總看了一眼手機,出來了。
在霓虹的燈光中慈祥的朝着三個可愛的仔揮揮手。
三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咽了口唾沫,走過去了。
“人在裏面”王總喝得臉有點紅,用手指着他們“滋事體大,不得不到釣魚執法,你們待會進去随便找個理由把我們全都帶走”
夏璟軒:……
彥明旭:……
張昀:……
“哎喲”王總扶着腰長嘆一聲“年紀大了,喝酒這招再不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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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璟軒鼓起勇氣:“王總……你到底是怎麽把人約來的啊”
王總扶着自己的老腰,回答得漫不經心:“哦,我不是想幫你們嗎?就放了風給警界的熟人說我今天搞人體盛宴,不醉不歸……順便帶上二處的同事作作秀,我這種級別的,只要把自己裝成一坨屎,總有不怕死的蒼蠅上來盯的。我一瞧你們發過來的照片,來的你們還真有這人,哦,你們放心,這事跟上頭打過招呼了。”
還有這種操作的嗎?!!!
張昀一臉“不關我事,我只是接到群衆舉報”的正氣,進入了包廂。雞飛狗跳的好一會兒,總算把目标任務押上車了。
夏璟軒和彥明旭坐在王總旁白,就看着他打着電話一臉痛心疾首的不知道跟誰演戲。
“哎哎呀,這群不懂事的小兔崽子,您放心,放心,待會我一定好好說說他們”
“別介別介,人我肯定給你放,群衆舉報出入高檔消費場所而已嘛,才多大事。”
“好嘞好嘞,改天聚改天聚”
挂下電話,立刻就從一臉谄媚切換成一臉兇狠:“小兔崽子們,你們只有5個小時的時間,5個小時裏問不出什麽,就給我滾蛋!”
夏璟軒:……
彥明旭:……
張昀:……
帶回來的警察名叫李奇,是光明區行政支隊的警察,級別并不高,31、2歲的樣子,理着平頭,面像兇狠。
一進紀委的詢問室裏就特別沖,大吵大鬧。
張昀把他帶到了辦公室裏,他就在辦公室裏砸起的東西。
“你們有什麽資格拘我!”張奇大怒“你們是個什麽東西!”
“我的媽啊”張昀吓得跑出來跟夏璟軒求救“這家夥脾氣真爆,我進去就得工傷啊!夏将軍,這種貨色還是你來嗎?“
彥明旭:“我們只有5個小時,相當于明天早上8點上班後,一定會有人打電話來要人,公務員出入高檔消費場所雖然觸犯紀律,但也只是警告處分的而已,于情于理我們都沒理由扣人”
“沒必要扣住他”夏璟軒做了一下手部伸展運動“我們只要問出來我們想知道的事情就行”
彥明旭和張昀對看了一眼,默默讓開,給大神舞臺和麥克風。
夏璟軒深吸一口氣,一下推門進去。迎面就砸來一個煙灰缸。夏璟軒側身讓開,煙灰缸在門上砸了一個洞。
張奇見到夏璟軒,大罵一聲:“”艹你媽”。立馬如餓虎一樣撲上來!他哪是夏璟軒的對手。夏璟軒一個閃身,揪住他身上的毛衣,直拉到頭上,直接往他頭上一罩,毛衣彈性非常好,夏璟軒一下拉扯到一個長度,一扯一綁一收,張奇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呢,就被自己的毛衣給捆了。
夏璟軒一把把張奇推到沙發上,罵道:“你給我老實點。”張奇的毛衣被脫了,只剩下背心裏衣。夏璟軒的身手太快,他坐在沙發上一時回不過神來。
毋庸置疑,眼前人是個高手。
張奇被這麽羞辱,登時大怒:“你是誰!你到底要做什麽!”
夏璟軒大馬金刀地坐在他對面,冷笑道:“我是誰你不是明知故問嗎?裝傻充愣有意思?”
張奇看了他一眼,也冷笑:“大名鼎鼎的夏主任,我是哪兒惹到您了,要給這麽一份大禮?”
“張警官怎麽能這麽說話呢?”夏璟軒也打着官腔“您出入高檔消費場所,并且被群衆舉報了,所以我才把你帶回來的啊。”
“少tm廢話”張奇啐了一口“監D/察D/委 還沒成立呢,老子就算現在犯事,也是警界口的紀委管,我又不是黨員,論不到你。”
張奇這話說的不假,目前紀委的職責只在行政口和黨員,警界都自己的紀律檢查系統,張總這一出是實打實的越權。即使監察委成立後,夏璟軒也得能調入監察委才有權力監督所有公職人員,包括張奇這個警察。
張奇邪笑一聲:“就算監察委成立了,夏主任,就你那個大明星的哥哥,這麽多人盯着,又是個臺灣人,你能不能進監察委還說不定,我勸你不要太嚣張了。”
夏璟軒看着他,認真道:“我能不能進監察委,要不要進監察委還不定,但張警官你坐牢可是一定的了。”
“夏主任着滿嘴跑火車的吓唬誰呢?我自己就是警察,你那點炸供的伎倆就別再我跟前混了。”
“這可不是炸供”夏璟軒好整以暇“你們幹的事你自己知道,要我猜,抓出來槍斃一萬次都不好使吧。”
夏璟軒矮身靠近張奇,他身材傾長,讓張奇隐隐有壓迫之感:“你原本只是個小角色,給別人傳遞傳遞消息,說幾個劇無關痛癢的假話,你也樂得撈幾個錢,在隊伍裏當個在上級跟前說得上話的紅人而已。但最近他們給你的任務,是不是越來越危險了?”
張奇:“你……你tam在胡說什麽,我聽不懂。”
夏璟軒壓低了聲音,黑亮的眼眸無故滲人。夏璟軒只是根據現有的線索做了猜測,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可眼看張奇的眼神開始躲閃,夏璟軒知道自己說對了。
夏璟軒:“聽不懂?那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來參加張部長的聚會嗎?為了防止露餡,你不是應該離紀委的人越遠越遠好嗎?”
張奇的呼吸聲立馬加重了,鼻翼也不自覺的鼓動,這些變化全落在夏璟軒眼裏。
夏璟軒繼續旁敲側擊:“讓我想想,你都知道些什麽?殺人,放火,清理屍體,誣陷紀委幹部。你已經知道的太多啦,也許下一個被滅口的就是你,所以你來參加張總的聚會,想塔上他那條線,張奇,你內心裏是希望我們能救你一命的,不是嗎?”
彥明旭在外邊盯着夏璟軒和張奇,看張奇被夏璟軒逼得節節敗退,原本狂怒的姿态完全不見了,此時就像個離群的狼,無措又狼狽,強撐罷了。
彥明旭辦公室的人遞給了他一文件袋,抽出來是一疊張奇的資料。彥明旭用他在人事部和家裏的一點關系搞到了張奇的個人資料,眼下他們這群人也不管違不違規了,非常時期,非常手段。
夏璟軒帶着的藍牙耳機裏傳出來彥明旭的聲音:“璟軒,我看了一下資料,張奇本人沒有結婚,但有個女朋友,張奇家裏還有個弟弟和母親,都在江西老家。他每個月都會給固定兩個賬戶打錢,是他媽媽和女朋友。我讓人試圖去找他女朋友和弟弟了。”
夏璟軒不動色,掏出手機快速回給彥明旭一句話“女友、弟弟,要詳細資料”
又調出沙百靈的照片,推到張奇面前:“你見過這個警察吧。”
張奇瞄了一眼照片就收回了目光,下颚咬得緊緊的。
夏璟軒臉色冷得像冰:“她死了,被一輛小貨車直接碾過,腸子都漏了,就死在我面前。那些人掌握着權力,武器他們碾死一個人比弄死一只臭蟲還容易。”
“對了”夏璟軒輕笑了一下“你剛提我哥哥,我承認,我的确可能因為我哥的原因升不了官,但張奇你別忘了,我哥很有錢,非常有錢。”
房間裏的張奇和外面的彥明旭均是一愣,怎麽話題突然拐到這了。
“我不幹這行了,我就退休去給我哥當助理,在臺灣天天開豪車吃海鮮住海景房,拿的工資一定比現在還高”夏璟軒美美的攤在沙發上,似乎還真向往了起來。“那些人給你的錢,夠你住別墅開豪車天天吃海鮮嗎?”
張奇還是咬着嘴唇不說話。
随即他話鋒一轉“最重要的是什麽你知道嗎?……我哥有錢,他可以請十個八個保镖看着自己。”
張奇擡頭。
夏璟軒的語重心長:“但你的弟弟,媽媽,還有女朋友呢?張奇,你有錢請十個八個保镖看着他們嗎?他們可以像對付沙百靈一樣對付你家人,在你老家随便買通一個貨車司機,把你家人引到一個沒監控的地方,車一碾過了事。到時候,你找誰申冤呢?”、
張奇瞪大了眼睛,眼裏都是恐懼,但就是抿着嘴,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夏璟軒知道他基本已經被說動了,但事情太大,大到張奇已經恐懼說出相關的真相,夏璟軒知道這時不能再逼他,再逼就反效果了。
于是他放緩了聲音說道:“張奇,我希望你知道,我現在已經跟你在一條船上了。他們盯着我哥哥,盯着我,我哥哥被威脅,我差點跟沙百靈一樣被撞死,沈莫現在還沒脫離危險,彥明旭昨天因為你的僞證已經被停職了。”
“張奇,半個紀委的人現在都是你同伴,如果這次不能把他們一網打盡,我和彥明旭同你一樣,一輩子都要活在恐懼中,可我能投靠我哥,我們大不了呆在臺灣不回大陸。彥明旭是根正苗紅的官二代,他家裏人會保他。你呢張奇?你能投靠誰?”
張奇的頭徹底垂下來,整個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只等着夏璟軒最後一擊。
夏璟軒:“張奇,彥明旭已經讓他家裏人去江西找你媽媽和女朋友了,我們會把你家人接到這來,直到事情解決。但你要配合,我們才能有出路。”
“沙……沙百靈”張奇終于開口說話了,聲音因為過于緊張而斷斷續續“原本并沒有打算殺她的。”
終于願意開口了!
夏璟軒坐直了身體,順着話茬問:“那為什麽最後決定殺她,她查到了什麽?”
張奇搖搖頭,先跟夏璟軒要了根煙,同時把毛衣松綁了。
夏璟軒還讓彥明旭準備了點酒和吃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在審問室裏唠嗑。
張奇的煙抽了只剩屁股,彥明旭那邊傳來信息,彥明旭的堂哥在政府任要職,也是個經常出現在當地地方新聞的角色,已經把張奇一家都臨時接近了政府大院,對外就說是彥家親戚。
夏璟軒不禁感嘆二代就是強悍!
看到家人安頓好的照片,張奇終于卸下了最後一絲防備,跟夏璟軒抖露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這些年我幫他們做的事情太多了,我想夏主任現在也沒時間聽那些個舊事……”
夏璟軒:“沒關系,你先說說高速路那場大火吧。”
那場大火和那具焦屍是所有事情的起因!
說好不提舊事,可張奇抽着快見底的煙屁股,還是提起了一點舊事“夏主任,我是從重慶調到北京來的,這幾年的重慶警廳跟全國其他地方都不一樣,前輩們都說那個地方會吃人,人進去了,連骨頭都不剩……我那些人做的事,要說不心慌是不可能的,可總覺的有上面的人保着呢,怕什麽呢。可高速路那個事……我……”
張奇抹了把臉,繼續說:“你要真問我從頭到尾是怎麽回事,我也只知道個七七八八,那天我突然就接到了隊長的電話,讓我到朝陽附近的一家法國餐館,我進包廂的時候,只看見我隊長和一具外國人男性的屍體,隊長跟我是一起從重慶調過來的,我的确幫他處理過一些小事,可見到屍體,真的是頭一會兒。”
夏璟軒掏出出今天嚴鳴找到的尼爾亞森的照片,問張奇:“是這個外國人嗎?”
張奇眯着眼辨認了一會兒,随即瞪大了雙眼,顯然非常吃驚夏璟軒這麽快就确認了死者的身份,張奇無奈,徹底把所有事和盤托出。
“我一去隊長就讓我現場清理,做假的案發現場記錄,證明這個外國人是飲酒過量心髒病發死的。忙活到天黑,我們把人裝上屍帶,本來想直接送到殡儀館的,可殡儀館是民政局管轄,我們插不進手,我們本想找個地方把屍體埋起來的,但隊長收了個指令說屍體埋着還是分屍,遲早都會被挖出來的,最好能讓屍體合法的消失,所以……指令讓我們等等……說3天後,會有機會處理屍體的。”
夏璟軒瞪大眼睛:“收屍體那天,是幾月幾號。”
張奇目光有些躲閃:“11月17日。”
夏璟軒和門外的彥明旭都毛骨悚然,難道11月20日造成十幾個人死亡的京周高速大車禍竟是人為的!目的就是掩蓋一具非正常死亡的屍體!!!!
這簡直令人發指!
夏璟軒不可置信的問:“所以,京周高速那場車禍,是他們做的,怎麽做?”
張奇重新點了一根煙,他竭力控制面部的表情,但微微顫抖的手還是暴露了此時他慌亂無比的心情。
“夏主任,我跟我保證我并沒有參與這件事,我也只是聽說,他們找了一個人,許諾了那個人想要的東西,條件就是他讓他在京周高速上逆行搞出車禍,他們讓我買了汽油,我覺得就是給那個人用的。”
汽油?夏璟軒回想起京周高速的遇難者死亡報告,的确有一具屍體是燒得面目全非,根本無法辨認,僞造一場燒死倆個人的車禍并不算太難,到時候黑警把包廂裏的屍體也記錄成是車禍中的死者,再送到殡儀館火化,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夏璟軒的猜測得到了張奇的認同。可夏璟軒不太明白,他們到底給了什麽條件?能讓一個大活人願意***。
“那男人是他們帶過來的,叫李力,是刑滿釋放的搶劫犯,他小兒子得了腎病,需要換腎”張奇說道“他們說能給他兒子找到合适的供體,李力就答應了。”
夏璟軒覺得自己仿佛走入了一個黑洞,張奇提供的信息量太大,他自己一時都無法消化:“全世界器官移植都是難題,他們是怎麽能保證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供體。”
張奇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換腎細節。但高速路那天的細節張奇記得很清楚:“我們原本是打算待車禍發生以後,我乘亂把屍體搬到爆炸現場附近,再等着殡儀館的人來收屍就行了,但那天……”
張奇擡頭看了夏璟軒一眼:也不知怎麽的,我接到命令臨時更換引爆地點,一下搞得手忙腳亂的,拖了好久才順提把屍體交給吳世好。”
臨時更換引爆路段?夏璟軒也覺得很奇怪,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買通的殡儀館工作人員,是叫吳世好嗎?”
張奇頓了一下,點點頭。
夏璟軒想了一會兒,又問:“你跟吳世好以前認識嗎?”
張奇搖搖頭:“并不認識。”
“好”夏璟軒也不為難他了,接着問“沙百靈的事情,你也跟我說一下吧。”
沙百靈的事情,張奇表示他也覺得很怪異。
藝術區的地下暗室發現屍體的新聞滿天飛的時候,他就猜到那具屍體是本應該在殡儀館火化的,可怎麽會神乎其技的出現在了藝術區?還搞出了這麽大的動靜。
因為沙百靈是主查這件事警官,那段時間張奇每天的任務就是跟着沙百靈,他幫着那夥人幹蠅營狗茍的事多年,別的東西不會,跟蹤技術是一流的。
他每天都會向接頭的隊長彙報沙百靈的情況,本來一切如常,直到那天沙百靈去了殡儀館。
“我向隊長彙報沙百靈拿到了家屬登記表,還拍了照,本來還沒什麽的,那邊就突然來電話,說待會會搶走沙百靈的手機,讓我見機行事。”
張奇回憶着那天的場景,仍覺得一切都巧合得像電影,他還不明白見機行事是什麽意思,就看見沙百靈接了個電話,邊接邊走。突然就有一個大媽不知從哪跑出來的,喊着搶孩子。
張奇真的看見前面一個小夥子抱着一個小孩在跑!直接撞向了沙百靈,沙百靈正在打電話,手機直接被撞到馬路中央,張奇看見有人直接撿起了地上沙百靈的手機。
沙百靈幾乎是一秒反應,直接就追上去了,張奇見機也沖上去“幫”着沙百靈,最後兩人合夥把“人販子”制服,也許沙百靈那個時候也懷疑為什麽這麽巧會突然有個便衣警察在附近,但那個時間點沙百靈估摸着夏璟軒應該快到了,見自己的手機不見了也沒多管,直接就走了。
至于後面沙百靈的死,張奇就真的不知情了。
夏璟軒很少再審訊中停下來,審訊中停下就意味着你向嫌疑人暴露了弱點,也打斷了審訊的節奏!
但這次夏璟軒停下來了,他扶着額頭,張奇口供裏的幾個疑點,讓他的心口像燒灼一般的慌張。
第一、按照時間推算,沙百靈最後一通電話的聯絡人不是夏璟軒。
綜合吳世好和張奇的口供,沙百靈是到殡儀館之前給夏璟軒打過一個電話,到了殡儀館之後看過了家屬認領表又打了一通電話,這通電話的通話人未知。
第二、對方為什麽要搶走沙百靈的手機?
因為沙百靈拍了家屬認領表的照片?還是因為那最後一通電話?
家屬認領表殡儀館都有備份,沙百靈看到的應該只是附件,如果家屬認領表是證據?那是什麽證據?沙百靈為什麽不直接把原表提走,只是拍照片。
第三、對方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匆忙殺沙百靈滅口。
家屬認領表如果是決定性證據,至今還好好呆在殡儀館裏,夏璟軒甚至都已經拿到了原件……
所以不可能因為沙百靈手機裏存了家屬認領表而殺人。
難道是因為最後那通電話?那更說不通了,如果兇手就是通話人,為了不讓人查出最後的通話人才下了殺手,那兇手何必打這通電話,直接殺人不救完事了?
家屬認領表不是唯一原因,通話也不是唯一原因。
那麽符合推理的答案只有一個。
沙百靈的手機和沙百靈本人都要同時毀掉。
但顯然,給張奇下令搶沙百靈手機和最後決定殺人滅口的絕對不是同一個人,或者說不是同一時間段做出的決定,兇手本人,或者兇手內部應該有過争執。
因為搶手機這個命令實在太違和,直接下令殺人,然後再把手機拿走不就好了。為什麽要先搶手機?萬一有事有變故呢?
夏璟軒大概推測了一下,搶走手機很大程度上是為了不讓沙百靈聯系到外界,也許從沙百靈走進殡儀館開始,那些人已經決定不讓她回去了,也許最初是打算先把人先軟禁了,才會決定先搶走沙百靈的手機。
沙百靈離開張奇的視線,到見到夏璟軒這短短的10分鐘時間裏可能發生過什麽?也許發現是制服不了沙百靈,而夏璟軒又穿過重重堵車,飛快找到了沙百靈。
不能讓沙百靈和夏璟軒見面!
這才是沙百靈被殺的理由!這才是那輛貨車最後突然沖出的真正理由!
……
夏璟軒走出審問室的時候已經是淩晨5點了,他從下午到現在粒米未進,此時累得說不出話來,其他人進來把張奇轉移到了臨時的容留地點。
夏璟軒癱坐在彥明旭身邊,彥明旭叫了醫生幫夏璟軒換頭上的繃帶。
夏璟軒拿了張紙條,寫了兩個名字:
奉山區支隊長陳健
現任慶城的公安局副局長,慶城公安系統的第二把手
王建軍。
即使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彥明旭還是很震驚又擔憂地看向夏璟軒。夏璟軒不多言,只是朝他點點頭。
彥明旭在組織機構任職多年,王建軍和付家親密關系他也有耳聞,王建軍是付開來一手提拔的,這在慶城官場人人皆知。付開來眼看大會之後就要進常/委,陳健和張奇應該就是王建軍先派來的先遣軍。
這個時候動王建軍,顯然是要驚動常M委M,如果,萬一,常m委m中有人打算壓下這個案子,那麽他們每個人,包括王總都要冒着非常大的風險,極有可能被秋後算賬。
夏璟軒是不怕連累的,他只有他哥一個親人,他跟張奇說的也不是假話,如果真的有什麽事他辭了職,過個兩三年就能出去跟他哥一起生活。
但彥明旭和張昀不行,甚至十一檢查室的任靜他們不行,他們的家人都在這裏,家裏也有不少人在政府任職,如果付開來順利升遷,哪天想起來秋後算賬,一個一個算到頭上,到時候不免被陰謀手段惡心一輩子。
夏璟軒無言地望着自己的戰友,他在等,等着彥明旭做決定。彥明旭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就拿着名單出門了。
夏璟軒仰坐在沙發上,用手背擋住眼睛。
他找到殺百靈的兇手了。”
如果他不讓沙百靈查殡儀館的事就好了,她也不會出事。
夏璟軒抓着手機,微信裏好多個未接的看的信息,都是阿信發來的。
為了不讓他哥擔心,他強撐着困意回複了幾條。
他看了窗外隐約亮起的天際,微笑着回複了最後一句
最後一句是:事情馬上就要結束了,到時候我去臺北住一段時間吧。
而此時刻,在城市的另一邊。彥明旭拿着王總給他的協查通報,從泛着晨光的新華門裏出來,在門外等着的張昀感動得都快要哭了,二話不說拿着協查通報招呼着其他同事就直接趕去了機場。
王總說正制局已經給慶城的紀委主任正式發了通知,相關的警備都安排好了已經去地方直接拿人了,王建軍跑不了,其他人相關的也都跑不了。
人控制住後,彥明旭和夏璟軒就能趕去慶城直接介入調查,所以現在抓緊時間趕緊休息。
夏璟軒已經是虛得不能再虛了。彥明旭也累得夠嗆,彥明旭不放心夏璟軒的傷勢趕回長安東街,見夏璟軒在沙發上睡着了,他給人蓋上了毛毯,試一試夏璟軒額頭确定人沒發燒,也窩在一旁睡了。
他們心裏設想過無數種張昀抓捕王建軍時可能會遇到的情況,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不充足的休息時間裏,他們多少都給自己做了長期抗戰的心理建設。
畢竟現在所有的事情只有口供,并沒有直接證據。
其他同事有的已經殺到奉山區去提人,有的在聯系尼爾亞森的中國妻子,想辦法找到尼爾的DNA,而能否從那具連牙齒都被敲掉的焦屍身上提取到有用的DNA作為物證,那就得看法醫的本事了。
他們設想了所有困難,所有可能,萬萬沒想到,事情竟朝着一種他們從未設想過的方向發展!在睡夢中的夏璟軒被搖醒,夏璟軒睜開眼睛,看到任靜白皙溫柔的臉龐,但她的眼神一點也不溫柔,反而滿是擔憂和糾結。
夏璟軒立馬意識到出什麽變故了
“怎麽了?”夏璟軒問。
任靜:“頭兒,我剛才接到了外交部的電話。”
夏璟軒馬上緊張了:“我哥怎麽了?”
“不是陳先生”任靜解釋“是王建軍。外交部說接到消息,王建軍昨天晚上9點的時候進入了慶城的美國領事館,到現在都沒出來。”
所有人瞬間都懵逼了,一個高級官員私自進入他國領事館并擅自停留,這是個什麽操作?
任靜也是一臉難以置信,顯然這個劇情已經超出了她的理解能力:“外交部說,王建軍應該是在向美方申請正制避難。”
……
……
現在是早上7點鐘,整個中國正在醒來,最敏感的社交輿論場已經開始發酵。
多數人并不了解一個直轄市的公安局副局長躲進美國領事館意味着什麽,對這條消息也一臉懵逼。
直到有人隐晦的說出
“正制避難”
“正制迫害”
這樣的敏感盒些的詞彙,大家才“哦”的一聲恍然大悟。
“誰害他了,誰tm害他了!”遠在慶城的張昀打電話回來彙報情況,氣得直跳腳“我下了飛機才知道他昨晚就躲進去了,昨晚我們還在夜總會裏抓張奇呢,拿有時間害他!”
夏璟軒有氣無力地按着太陽穴緩解頭疼:“可能是在我們抓張奇的時候對方就意識到不對了,但又出不了國,只能铤而走險。”
張昀炸了:“為什麽,為什麽啊?他跑進美國領事館除了丢我們的臉還個p意義,遇到事情不投入組織溫暖的懷抱,去找別國的領事館求助,mmp現在外面說什麽的都有,還有什麽争儲位,兔死走狗烹,黨內惡鬥,又一個一九七九??”
夏璟軒笑了:“我倒是很理解他的行為,你想想看,你被一個省級一把手威脅了,你還能跑得出管轄區?你知道組織裏誰是敵是友?,還不如直接進別國領事館,鬧大了才能活命。這個王建軍,倒是個人才。”
“就別人才了”張昀都快哭了“我們現在可怎麽辦,總不能硬闖吧!要是在領事館裏出了事,算誰的啊,最近不是有個阿拉伯記者在土耳其領事館裏被分屍了嗎?哎喲……你說這叫什麽事啊!”
“你瞎擔心啥?我們和美國又不是交戰狀态”夏璟軒被逗樂了安慰他“你們不是已經跟美國領事館溝通了嗎?确保沒有閑雜人等能接觸到王建軍就好。美國領事館比我們還害怕出事。”
夏璟軒:“我們馬上就過去了,老張你再撐一會兒,乖。”
張昀說了一聲你真惡心,就挂了電話。
夏璟軒挂了電話,正好彥明旭過來,靠在門邊就這麽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