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明天在家休息, 哪裏也不去，我也請假。”

池覓一開始覺得那怎麽行，時間很寶貴的, 她已經白白浪費了一天，不能再浪費了。可轉念一想, 她帶着不舒服的身體上戰場，只會落得個慘淡的下場。

早上是被肚子痛醒的, 池覓哼哼唧唧爬下床去衛生間, 坐在馬桶上想到昨晚沈開霁給她洗澡，人都麻了。

吃完熱騰騰的早飯後，沈開霁遞止疼藥過去：“這是對胃副作用最小的一款，但吃了要是不舒服，記得跟我說。”

“好。”池覓吃了藥, 就去沙發上, 打開了電腦。

沈開霁收拾了桌子後，過來把她電腦合上, 找了個适合天冷時看的溫情電影，靠在沙發上看起來。

池覓剛開始一點沒看進去, 而是在分析昨天情緒大崩潰的原因, 聽嚴資點明她這小公司情況不理想，又在經期第一天喝了不少酒, 以及一堆瑣碎小事。

重點顯然在于經期，其它事情放在平時并不會引起她那麽大的情緒波動。經期提前，還反應那麽大的原因，應該的确是和壓力有關。

那現在她應該做的是該好好放松。想到這池覓才開始真正看電影, 給大腦來個深層的放松按摩。

電影很好看，淡淡的溫馨感。

池覓還忽然發現肚子還真沒感覺了,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起的作用。

“我好像又活過來了。”她說。

“餓嗎？”看她點頭，沈開霁去廚房做飯。

池覓閑得無聊，推開了畫室的門。她好久沒看到他畫畫了，想下午的時候陪他一起畫畫。

說着不畫人像的他，挂了一幅人像畫在最顯眼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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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覓站定在那，看着畫中穿着白裙、手裏拿着話筒的女人，這不是她嗎，在游輪上唱歌時的她。

最近累到，池覓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好像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右下角寫了畫的時間，是大學開學前，他們還不認識的時候。

還有一幅畫，放的位置不明顯，但畫中一抹紅色在叫嚣着吸引人的眼球。

沒寫時間，是未完成的畫 ，畫中只有紅色的裙子和長發，沒有四肢和五官，有風吹過，裙子和頭發飄起。

“這是什麽時候畫的？”

沈開霁回過頭，看着她抱着那幅他都好久沒看過的畫，立刻就要走過去，被她一聲“關火”又打斷，他趁關火時冷靜了一秒，走過去說：“這是、是……”

“你結巴什麽？”

“第一次約會回來畫的。”

池覓點頭，原來是那條裙子，“怎麽只畫了一半啊？”

沈開霁支吾着不回答。池覓好久沒看到他這個樣子了，在慌亂什麽，一定有鬼。

“我先做飯，吃了再說，可以嗎？”

“行。”池覓心情還不錯，就放過他，那幅在游輪上唱歌的畫，比她當時的自拍還好看，她挺滿意的。

吃飽飯，察覺到他還想拖時間，池覓這下不慣着他了，直接把他拉去畫室。

“你不是說不畫人像嗎？”池覓問，“你怎麽畫我？而且為什麽只有兩幅啊？”

“……要聽實話嗎？”沈開霁感覺她在用眼神問他“不然呢”，他看向白裙的畫，忐忑開口，“這是游輪旅行回家後畫的。”

“我知道，這裏寫時間了，說重點。”

“重點就是，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面，所以畫了做紀念。”

池覓癡癡地笑，雖然猜到大概是這樣，但聽到他這麽說，還是忍不住想笑。她問：“所以你還真對我一見鐘情啊？說起來，我挺好奇，你是怎麽發現喜歡我的？我是說，你雖然不跟人接觸，但也不至于沒見過女生吧。”

沈開霁又啞火了，被她逼問出來，“在船上我做了一個夢，人生第一次這樣的夢……不用我說具體內容吧。”

“當然要啊，我怎麽知道你做了什麽夢？”

“就是，你突然來我房間……你真的，特別漂亮。”

池覓忽然感覺臉有點燙，合着是春夢啊。她看向別處冷靜了會，又繼續問：“我脫衣服了？”

“……嗯。”

“我跟你睡了？誰主動的？”

“……我。”沈開霁想死，“好了不要再問細節了，我求你了。”

“你記得很清楚嘛。這麽說來，你也算有經驗，怎麽第一次那麽笨。”池覓身體壓過去，把臉湊到他面前，緩緩開口，“那我們後來睡，有夢裏舒服嗎？”

沈開霁被她逼到靠牆，他心跳快到放在她肩上的手都有些抖，他點頭。

“然後呢？這個的創作思路是什麽？怎麽不畫完？”

“畫的時候想太多，下不去手。”

“你是說那種想？”

“嗯，那種。”沈開霁希望她別刨根問底，她也确實沒問，只是把手放到他的腰間，摸來摸去。

池覓笑眼盈盈：“我懂，我也是大色迷。”

“……”

下午池覓還是工作了會，跟之前在德國認識的一些同學聯系，先聊了聊近況确認對方還在這一行，然後告訴他們自己開了家公司。

令她意外的是有個教授竟然記得她，也就上了一學期的大課，大概是因為她每次都拉着沈開霁沖在階梯教室的第一排，學得很積極。

嚴資說她的産品技術好但價格高，她要往把價格降低這路線走，确實是走不通，幹脆就繼續提高技術。這是核心部分需要的重要材料，提高技術是有必要的，會對整體的性能都有很大的提升，對企業來說帶來的收益會翻更多倍。

溝通了很久，但池覓掌握好度，在一個自己還不太累，也沒耽誤對方工作的時間停下。

“這周五下午我們一起開個會，你看看怎麽安排你的時間。”池覓關上電腦說。

“好。”

池覓躺下來，在沙發上舒展開，直接蹬在他的大腿上。

沈開霁捏着她的腳：“又恢複鬥志了？”

“哈！那必然的，沒有什麽能打敗我。”

他忽然開始撓她腳心，她立刻控制不住地大笑，哀聲求饒。

池覓收回對雙腳的控制權，坐起來去撓他，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她氣得揪他耳朵：“你是木頭嗎？跟你玩真無聊。”

她這只是一句氣話。

-

池覓約了謝珂出來玩，那邊接到她電話的時候，好像很驚訝。

“怎麽了珂子，你不會不記得我了吧？還是說你現在當了大作家，不認老朋友了？”池覓調侃道，“我路過書店看到你的新書，買了十本哦，所以你要請我吃飯。”

謝珂請池覓吃高級西餐，落座後她說：“其實是上次做活動，主辦方送了我這裏的餐券。”

池覓笑得開心：“那也太好了吧，早知道你那麽成功，我應該抱你大腿的，豈不是能每天跟着你蹭吃蹭喝？”

“想得倒是挺美。”謝珂也笑，“你的小公司怎麽樣？”

“特別好，再過十年就成大企業了你信不信？”

“信，我當然信。那再過十年我當大導演你信不信？”

池覓摸起下巴來，沒馬上說“信”，差點挨了謝珂一錘子。但她還真不知道謝珂還想當導演拍電影，兩人聊過去聊近況聊未來，聊得很開心。

吃到最後，池覓問：“對了，我有一個問題要問問戀愛大師，你說，人為什麽會喜歡跟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新鮮感。”

“那新鮮感過去之後呢？總不能維持一輩子吧，維持一輩子也不叫新鮮感了吧？”

“沒了？你和沈開霁。”

池覓歪頭：“我就是覺得奇怪，為什麽會一直有。”

謝珂翻她一個大白眼：“因為你們是真愛，你就想聽這個嗎？別在我這個還在失戀狀态的人面前說這些OK？”

“你怎麽還在失戀？”

“沒找到下一段，那不就是一直在失戀？但我也不想談了，沒意思，還不如我自己寫的有意思。”謝珂說，“我是說我啊，沒說你和沈開霁。”

“那真愛還挺突然的，想找反而找不到。”

“可不是嗎，你知道施玫跟誰在一起了嗎？”

池覓沒聽說過，她好奇：“誰？”

“宋琛。”

“宋琛？那個鋼琴家？他們怎麽會認識！等一下，宋琛應該是李桢的學長吧，我記得他們是一個音樂學院的！”池覓不停驚呼。

謝珂很滿意她的反應，希望所有聽她講八卦的人都能和池覓一樣給足情緒，“不是學長，是老、師。”

池覓倒吸一口氣。

“李桢纏着施玫要複合，讓她來看他演出，第一排的票，宋琛剛好坐她旁邊。然後，哎，成了！”謝珂手掌一拍發出清脆聲響，“而且他們準備要結婚了。”

“那李桢不得瘋了？”

“那能怎麽辦，真愛就是這麽突然。”

池覓搖着頭不敢相信：“但我怎麽覺得他們的事兒還沒結束。”

回家後池覓把八卦分享給沈開霁，他也有些吃驚，但反應很平淡，一如既往的不怎麽關心別人的事。

“哈……”池覓嘆氣，“好想跟朋友們玩啊。今天和謝珂分開的時候，給我難受死了。”

“那你們可以多聊會的。”他現在反應比剛才聽八卦強烈。

“不管聊多久，最後都會分開的啊。上學的時候每次散場，也都有點寂寞，但知道過不了多久又能再見，也就沒有那麽難受。但現在，下一次還真不一定是什麽時候了，說不定這就是最後一次見面。”

沈開霁：“我訂了這周末的度假區溫泉，我們出去玩吧。”

“這麽突然？”池覓看他一眼，确認了一下日程表，“好呀，正好，本來說周六要去工廠看看的，那邊臨時說有事。”

沈開霁沒說其實偷偷看了她的日程本。

周六早上就出發。

池覓坐在副駕駛，有點冷的深秋，她看着窗外，好想吹風：“暖和了我們再出去玩吧，不知道那個時候公司有沒有穩定點。”

“你最近不管說什麽，都能說到公司。”

池覓向駕駛座透去不滿的視線：“你嫌煩？”

“我只是覺得你有點累。”沈開霁搖頭，擔心她放松不下來，“從現在開始不說了，行嗎？”

“行啊，誰說誰是小狗。”池覓剛說完，就收到一個工作的信息，她看了一眼，差點要跟他說。

沈開霁：“回完這條信息，手機也關了。”

“怎麽可能！”

“今天是周末，不會有緊急的事情，等周一再處理也是一樣的。”

雖然也不一定，但概率确實比較小，池覓拿着手機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不能讓這可能性影響他們久違的約會。她關了機，看着屏幕黑掉，有種解脫感。

“這下是真的休息了……”

度假區在開車兩個多小時的地方，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适合沒什麽時間的人，但也足夠有從工作中脫離出來的感覺。

是獨棟的別墅，每棟別墅有自己的一個小溫泉，外面也還有大的溫泉，溫度更高。

“我拿行李，你先進去吧。”沈開霁說。

“一起拿呗。”池覓伸手去拿，被他抓住手腕，她一下看出不對勁，“噢？你給我準備了驚喜？什麽啊，你提前來布置房間了？”

他臉上的細微表情讓池覓了然，一定是被她說中了。

池覓笑着跑去門口，這下還真有約會感了，她帶着期待地推開門，看到眼前這一幕時卻愣住。

“砰！砰！砰！”

彩帶飛上天，又飄落下來，池覓閉上眼，感受到彩帶挂到自己身上。

她睜開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還在眼前的大家，他們一個個都帶着笑，顯得她有點呆呆的，“……你們怎麽在這？”

“卟卟——”邊一嘉吹起小型喇叭，發出難聽的聲音，“啊有點漏氣。”

不止邊一嘉在，沈開霁能聯系到的池覓的高中同學和大學同學，包括之前桌游社，還有一起打球的人，能來的都來了。

沈開霁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場面，他打算在外面等到池覓跟大家寒暄得差不多再進去。

卻沒想到沒一會她就出來，直接跑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對着他親了好幾下，然後又像風一樣的跑進別墅。

回過神來，沈開霁摸着她親過的地方，低頭笑。

別墅裏已經傳來了熱火朝天的聲響，他猶豫再三，還是走了進去，他害怕裏面那麽多人聚在一起，但他想看到她的笑臉。

她的笑臉比想象的更明媚。

幾個女生一起去大湯池泡溫泉，池覓在一路上抓着謝珂不放：“上次見面的時候你是不是就知道，裝得也太好了，早知道馬上又要見面，我當時就不用那麽傷心了！”

“那能怪我嗎？我總不能毀了人的驚喜。”謝珂委屈。

“真的很驚喜！我好想你們呀！”池覓摟着她看着天空，覺得今天的空氣都是香甜的，好久沒見，還是大家聚在一起，她太開心了。

溫泉熱氣蒸騰，她們泡進去，都發出舒服的感嘆聲。大家泡在溫泉裏一邊放松一邊聊天，有說不完的話。

池覓最後問：“沈開霁怎麽聯系你們的？”

“就給我們發信息打電話啊，看怎麽能把我們聚在一起，還給我們訂機票訂酒店的。”大家散在不同的地方，要聚在一起沒那麽容易。

這應該是沈開霁第一次組織這麽多人的活動，池覓想到，笑容不自覺地從嘴角溢了出來。這對他來說多麻煩的事啊，他竟然還真做了。

晚飯後她們又來泡了一次。

她們頂着星星回到別墅，好像有大學時一起去做了什麽，然後一起回宿舍的感覺。

池覓在三樓的陽臺找到沈開霁，他正在那看星星。

她走過去問：“你這角度能看到我們剛才回來吧？”

“嗯。”沈開霁笑，“你很開心。”

他看到她走路都好像一蹦一蹦的，好像小朋友一樣，和念叨着工作的她不同，是無憂無慮的那個她。

“對呀，是因為你，我才開心。”池覓背靠着欄杆，側過頭看着他，“你為什麽會想到找他們來？”

“你說跟我玩很無聊。”

他的語氣多少有點委屈，池覓微愣：“我只是随口那麽一說，不是真的覺得。”

“但你在一起的時候才最開心。”沈開霁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看星星，很多，很漂亮。”池覓伸手摸他的臉：“不想看啊，我就想看你。”

“池覓。”

“嗯？”

“你要和我結婚嗎？”

心口顫動一下。

池覓挑眉：“我們不是都訂婚了嗎？啊，因為我把戒指弄丢了？”

“看來上次你喝多不記得了，戒指丢了正好，上次求婚不夠正式，這次我可以更正式一點。”沈開霁說着，手裏開始有點小動作。

“怎麽正式？”池覓好奇。

沈開霁手忙腳亂起來，他的手放在她肩上：“首先你先轉過去，看外面。”

“為什麽？”

“……因為這是一個魔術，你這樣會看穿我的。”沈開霁對不停轉頭來看他的池覓發表不滿，“你可真不是個配合魔術師的觀衆。”

池覓趴在欄杆上笑倒，他是在說她之前說到她小時候參加魔術節目錄制，不配合魔術師還拆臺的事情。

沈開霁指向天空，讓她看那顆最亮的星星，她配合地看過去，緊接着他的那手指一轉，就多出了一枚戒指。

“哇！！”即使被劇透，池覓仍然感到驚喜，她看向他，眼裏有星星，“怎麽做到的！”

“先回答我。”沈開霁把戒指獻到她面前，“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當然了啊！”池覓手指一伸，還不等他給她戴，就先套上，好奇問，“到底怎麽變的？”

“……早知道不選魔術了。”結果比起求婚這事，她更關心魔術到底是怎麽變的。

沈開霁給她解密，她還認真學了，學得很快，手法娴熟到再練練能上舞臺表演。

“我也給你表演個魔術。”池覓從他身上找出對戒裏的另一只給他戴上，說道。

他不解：“但已經戴上了。”

“我又不是學人精，我要變的是新魔術。”池覓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沈開霁，現在我心跳多少？”

“七、八十。”

“三秒後會是一百二。”池覓說完，踮腳親吻他。

她的魔術很成功，但兩人都沒了半點檢查心跳的念頭，只是在星光點點之下，感受彼此。